【又見漢麗寶／01】暌別舞臺20年再次迴歸，漢麗寶公主傳奇再現

馬六甲王朝已經滅亡，《馬來紀年》便是將歷史的正統寫下來的創作。林家豪解釋，許多國家在撰寫建國史亦是如此，內容會加入大量神話色彩以增加神秘感。好比日本《古事記》中日本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神的孩子；中國上古時期的三皇五帝，也曾被“古史辨派”懷疑傳說的真實性。

“其中一個最常拿出來說的例子，便是《馬來紀年》中提及，當時的明朝皇帝得了怪病，最後要喝馬六甲蘇丹的洗腳水才會好的說法。這本書作為歷史記載來說是有問題的，但不可否認，它是根據部分史實改編而成，非常優秀的文學作品。”

民間傳說比古文獻更精彩

《馬來紀年》一共34章，其中第15章節說的便是漢麗寶公主下嫁馬六甲蘇丹滿速沙。相較起坊間五花八門的情節描繪，書中記載反而顯得“樸素”。

“內容形容蘇丹當時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明朝皇帝擔心馬六甲會很強大，想盡辦法拉近關係。皇帝想招蘇丹當女婿，但一國不能無君。使臣Tun Perpatih Putih用蘇丹帶兵與周邊國家作戰為由無法去中國，建議明朝皇帝把公主嫁過來。”

於是，明朝皇帝派了明朝臣子李寶（Li-po）安排公主出嫁事宜，高級統領第寶（Di-Po）負責帶公主到馬六甲。他說：“Li-po當時安排500位臣子以及宮女陪嫁，但我們在中國歷史上找不到和Li-po相應的人物。”

一個月左右，一行人抵達了馬六甲。根據《馬來紀年》的記載，蘇丹滿速沙看到漢麗寶驚為天人的美貌，想趕緊與她成婚。

“公主皈依伊斯蘭後，兩人就成婚了，蘇丹滿速沙很疼愛漢麗寶，後者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為了安置跟著過來的使臣和宮女，蘇丹賜一座山給他們住，這就是後來的Bukit Cina，也是現在的三寶山。”

在新馬兩地流傳的漢麗寶故事，多數是就《馬來紀年》為藍本改編、傳唱。而在許雲樵尚未翻譯《馬來紀年》前，此傳說在當時的華人社會中，透過口耳相傳在民間傳播。

“無論是真是假，漢麗寶身為明朝公主下嫁南洋，本身就是很美麗的故事。”作者僅僅以數百字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人物不多，故事簡明。或許正因如此，為後人留下更多的想像以及創作空間。

1971年，馬來西亞第一部以華人為主的歌劇《漢麗寶》誕生，當時在吉隆坡市政局大會堂一連演出10場，轟動馬新樂壇。這部歌劇可說是後事創作中影響力最大的作品。

首部華人歌劇的誕生

《漢麗寶》歌劇由作家劉戈（另有筆名白垚）編劇、本地知名作曲家陳洛漢譜曲。

“劉戈不是本地出生，馬來亞獨立後才來到這裡。當時23歲的他，第一次聽到漢麗寶的故事很感興趣，花了一段時間調研。”1969年，這個劇本就刊登在本地文藝刊物《蕉風》的戲劇專刊裡。”

負責編曲的陳洛漢，是本地最早使用五線譜總譜創作的華人作曲家。我國著名作曲家黃志偉博士補充說：“他沒有去過音樂學院，自學成才，是馬來西亞第一個我們可以稱為作曲家的作曲人。”從1966年開始創作，成品於1970年完成，當時的陳洛漢已經59歲。

從1971年11月20日至28日，這部歌劇在吉隆坡連演9天。《漢麗寶》作為劉戈歌劇劇本《史詩三部》的首部，也是3部歌劇中被後人翻演最多的一部。

“現在可能有了馬來、英文歌劇，但如果是以中文歌劇正式的格局的話，它還是第一部。到現在已經五十多年了。”

歌劇凸顯女性角色

放在當時，圍繞女性為主的歌劇不多見。

“角色和聲部是歌劇裡主要的表現方法。歌劇透過唱來表演，所以我們看到《漢麗寶》歌劇裡的女高音只有一位，就是飾演漢麗寶公主的龐翹輝。”黃志偉接著說明：“這樣的安排在歌劇裡很少見，他就是要表現出‘漢麗寶’是唯一一個重要的角色。”

《漢麗寶》歌劇一共有4幕，就詠歎調的分配來看，單是漢麗寶的角色，演員就唱了3首。

“詠歎調是歌劇的靈魂，各個主角會以自己的身分獨唱一首歌，或多過一首。她必須表現出情感和愛情，整個情緒在《漢麗寶》歌劇裡，無論是第一幕或第二幕，女高音的角色非常多。”

相較起劇中男低音和男高音只獲得一首詠歎調，黃志偉認為體現了劉戈在設計《漢麗寶》歌劇時，將漢麗寶公主視為首選，而不是蘇丹。

“假如你要我唱一首歌，我唱那青山的沉默

假如你要我唱一首歌，我唱那山中有涓涓溪水

隨我歌聲，隨我歌聲，匯成匯成浩蕩的大河”

在座談的最後，黃志偉播放《漢麗寶》歌劇第三幕選曲之一的〈假如你要我唱一首歌〉，由本地女高音洪美楓演唱。

這是歌劇最重要的一幕，就是漢麗寶與蘇丹相愛。場景定在某個日落黃昏，在馬六甲中國山上的花園裡，蘇丹對公主執手不語。在凝視中為寶公主唱〈帶你走進一片歌聲〉後，公主則回唱〈假如你要我唱一首歌〉。

“50年過去，這首歌在馬來西亞的傳唱度還是很高，很多歌曲比賽中還是可以聽到。”

陳羅漢的編曲被世人傳唱，而劉戈筆下的漢麗寶，有別於《馬來紀年》中蘇丹妃子的形象，她勇敢聰慧。由此，華社以具有馬來西亞華人屬性的漢麗寶，作為建構對這片土地文化認同的橋樑。

1991年，《漢麗寶》舞劇的形式再次搬上舞臺，這是公主成為華社自我身分認同的一座橋樑，也是下一篇章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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