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豪／地方的剧本

我们了解我们住的地方吗？我们希望它的未来长成什么样？

韩国光州杨林洞（Yangnim）居民的答案是──用艺术翻转地方的命运。我前一阵子到访杨林洞时适逢“光州双年展”（Gwangju Biennale）这个亚洲最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展之一，走在这个朴实乡镇的巷弄之间，看见原来路边废弃的停车库或者一些狭小的储物间，变成全球艺术家创作的舞台；露天一小片空旷的草地上，9只负责送信的小狗（当地传奇故事主角狗狗的孩子），变成迎宾的公共艺术品；小桥两边是红彤彤开满地的巨大花朵造型；几栋原来是民宅的空间，被改造成艺廊……除了一般的画作、雕塑等艺术表现方式，其中一个结合墨水及机械装置的作品，让墨水在不同压克力人像造型的透明水管中流动的作品，生动活泼，让人印象深刻。

用双脚穿梭在这些艺术作品，以及三不五时出现的咖啡馆、个性小店的巷弄当中，这个无处不惊喜的杨林洞，让人一见倾心！杨林洞现今的风貌完全是一群“心有不甘”，对杨林洞始终抱有期待的地方创生工作者、当地居民和艺术家一起共创的结果──上个世纪早期，杨林洞就已经是一座探照灯底下发光的文化重镇。

光州是最早受到西洋文化影响的地域，许多西方传教士入驻，让这里随处可见韩屋和西方建筑交错、共融的景象。然而，1980年5月18日，五月广场发生重大伤亡的“光州民主化运动”，却让杨林村的商业功能大规模转移，导致城市基础产业的增长动力不足、城市机能急剧衰退、环境恶化，变成逐渐被人遗忘的乡镇……

眼见人口流失，家乡光环不再，心有不甘的光州人，于是决定对生活的地方提出新的想像──利用艺术的活力注入杨林洞，重新诠释地区价值，试图去翻转当地的命运。艺术家与村民共同探索创造社区，经过田调、整理出来的空间，开放给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作为创作基地，于1995年，由民间主导、开启了“光州双年展”。为了纪念象征着对韩国民主化追求的“光州民主化运动”，双年展也承袭了对人权、社会正义和自由的讨论，这些价值观经常在展览中透过艺术作品得到表达和探索。

这一艺术盛事促进当代艺术的全球交流，但更重要的是光州人民勇敢提出将1980年的历史伤痛和对2030年的愿景捆绑在一起的城市品牌──“亚洲文化殿堂”。透过创建“故事俱乐部”，以有限的预算制作以1930年代杨林为主题的演出，在首尔办村庄故事展示会，并透过网红的访问等方式，扩大关系人口，并因此吸引创意人才和青年层级的人口流入，甚至移居当地。在建构“亚洲文化殿堂”的过程中，杨林洞的地域价值和品牌已经充分得到认可，更因此被选为韩国100大旅游景点。

“光州双年展”不仅是当代艺术的盛会，也是反映社会变迁与文化多样性的场域。透过艺术作品，它鼓励观众思考世界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可能，对于那些关注艺术如何参与社会对话和变革的人士来说，“光州双年展”提供了深刻的见解和灵感。杨林洞则让我们看见当地人勇敢逐梦、集体创作剧本，能够发挥一群人走得远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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