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霹靂的蔡觀進和梁亞城,在認識有機農耕方法前,兩人仰賴化學藥劑維護油棕園地。直到認識了Wild Asia,他們嘗試用果皮製成肥水,不用除草劑除草……意外發現,棕油樹的葉子更綠了,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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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沙巴,在西馬推動WAGs Bio計劃,讓“活土”(living soil)重回貧瘠油棕地的目標,難度更大。
“目前,霹靂只有13名小園主加入WAGs Biofarm計劃。”非政府組織Wild Asia駐霹靂的生物技術人員,傑拉德表示。
報道:本刊 陳星彤
圖:受訪者提供
來自霹靂金寶的蔡觀進(63歲),2015年加入非政府組織Wild Asia,他在擁有自己的芭地前,曾在吉蘭丹受僱管理大片油棕地。
“我在那邊顧芭場十多年,他們(前僱主)全部都用藥水,叫我們一直要打光光(草)。我就想,有機的方式真的那麼好的話,不可能他們不用的嘛。”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他使用Wild Asia免費送來的有機肥料,內心的疑問一掃而空。
“用有機肥料後,我發現樹身OK,綠綠青青的樹很美。之前我種的,樹尾巴都是黃的。”慢慢地,蔡觀進嘗試使用由廚餘發酵成的“肥水”,搭配有機肥料,收割的果實數量也更穩定。
而有別於蔡觀進的“戰戰兢兢”,Wild Asia的出現對54歲的梁亞城來說,更像是尋得一個新出路。
“我之前打草藥(除草劑)打到很厲害,地光光都沒有草。”種植油棕的方式,從母親那代傳下來,看起來快狠準的除雜草方式,卻波及了用來賣錢的樹,他說:“草藥打太過,有的樹爛掉倒下來,影響到我的收入。”
梁亞城強調,雖然化肥能一勞永逸的把雜草除乾淨。但長期使用,會導致土壤變硬和酸性。除了省下購買化學肥料的開銷,他表示:“現在我的樹比較健康,葉子的顏色更青了,果實比較美一點,更油性。”
即便有機農耕的方式受到兩人的肯定,但從數據來看,在霹靂,單是透過Wild Asia申請認證的就有近700名園主,但加入WAGs Biofarm計劃的只有13人。
西馬情況大不同
和沙巴大多數小園主一樣,油棕是蔡觀進和梁亞城主要的收入來源。正因如此,他們對待芭地裡的大小事都親力親為。惟傑拉德強調,西馬大多數的園主不單是專注油棕種植,白天也要工作。有的會將園地交給他人打理,油棕更偏向於投資的一種。
“我其實能夠理解的,但這也意味著他們沒有太多心思關注再生農業或對環境有益的耕作方式。”
此外,加入該組織的WAGs Biofarm計劃,農民必須投入一定的時間和勞動成本。而大部分沙巴農夫離園地近,有的油棕地更在家的後方,省下來回奔波的時間。他解釋,“農民要生產自己的肥料、要手動除草,如果園主不住在油棕芭附近,配合起來會很困難。”
一家大小幫手打理油棕地的情況,在西馬不常見。在當地參與Biofarm計劃的小園主趨向年長,由華人和原住民組成。
“還是有一兩個年輕人,但都是有機農的家屬。反觀,原住民的社區意識很強,他們會互相交流,這也是為何再生農耕的方式能在原住民中擴展。”
盼更多人參與Biofarm
在沙巴,Wild Asia透過口耳相傳的方式,永續農耕法得以在區域間散播開來。但在早就不見甘榜生活形式的城市,人們不似以往在咖啡店碰頭,互相分享資訊,“我們希望在這裡(霹靂)建立更強的社區意識,比如一個人做了什麼,其他農民就可以提供原材料等,大家或許可以共享產品。”
從上述的想法出發,傑拉德透露未來將在當地推行BTU(Biological Transformation Unit)計劃,大量生產有機肥料。透過有意願生產的農夫,製作有機肥再銷售給有需求的人,“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有空間或時間,所以願意做的人制作後,再與其他有機農場共享。”
他表示,一桶200公升的藍色塑料桶,就足以支撐一公頃油棕地一年的需求。最初加入該計劃的成員,Wild Asia會先讓他們試著從一英畝的地做起,慢慢地適應有機種植方式。
“在種植地種越多的人,生產有機肥料的動力越大。相對的,若你只有一英畝的地,可能你不會想自己生產肥料,那麼你就可以向其他農夫買,這就是一個互惠互利的過程。”
【取代現有種植模式 難度大】
根據馬來西亞棕櫚油總署(MPOB)的數據顯示,我國油棕種植的土地約565萬公頃,其中近15%的土地屬於小園主。
相較大集團,我國共有21萬4680名獨立園主在獲得棕油可持續性認證的過程,缺乏資金和技術支持,非政府組織Wild Asia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該組織定時收集數據,協助他們申請永續認證,再根據農民的情況調整油棕地的打理方式,希望能夠一步一步改變他們的對化肥的依賴。
即便如此,WAGs Bio計劃負責人彼得坦言,在油棕種植領域全面落實再生農耕的方式,仍無法取代現有的種植模式。
“我認為這還離我們很遠,許多大公司有肥料工廠,他們不可能放棄發展肥料業務。”
他坦言,無論是和其他組織談論合作,還是改變農民的固有思維,未來推行再生農耕仍會面臨許多障礙,“像是大學裡頭農業相關學科,所有課程都圍繞化學藥劑,如果你試圖告訴他們有其他方式,他們很難接受。”這也是為何,在彼得的WAGS Bio團隊裡,成員來自生態學、林學系等不同背景的領域。
“這就像鄉村有不同的草藥可以治病,但能和Panadol之類的藥抗衡嗎?不能。所以它還是有一定的侷限,但在未來幾年,這樣的種植法會成為一個支流,但不會成為整個領域的主流。”
而有機肥料不單是對土地的愛護,更是對農民健康安全的保證。傑拉德坦言,許多園主不懂得分辨化學農藥的等級,以至於對身體造成極大傷害。
“我們從不強制農民拒用化學藥劑,而是教他們如何減少、更安全地使用,如在噴灑藥水時穿上個人防護設備(PPE)。”他強調,任何化學藥劑在沒有防護下接觸都具危險性,“尤其很多華人農民,他們看不懂化學藥劑上的馬來語標籤,也沒有人告訴他們。”
或許油棕地不再貧瘠、泥土恢復活力、蚯蚓取代肥料──這樣的美好願景無法在這一代實現,甚至需要在百年後才能看見成果,但這便是Wild Asia想為下一代作出的努力。
“很多蝴蝶飛來飛去,轉來轉去,哪裡都看到它,很像回到大自然。”採訪的最後,蔡觀進形容前陣子油棕園地的景象。熱愛大自然的他,欣喜地看著原本只有單一作物的耕地,開始有了“新住戶”,熱鬧了起來。
【採訪後記】
油棕種植長期以來因導致森林砍伐和生態破壞的形象,在國際上備受批評。基於油棕對環境的影響,一些西方國家採取了抵制棕油的措施,轉而使用其他植物油作為替代方案。歐盟更推出了《歐盟森林砍伐條例》(EUDR),禁止進口與森林砍伐有關的產品。
然而,問題的根源真的僅在油棕本身嗎?使用化學肥料、單一性種植和砍伐森林等現象,同樣適用於其他經濟作物。也許,重點並不在於種植什麼,而在於人類如何種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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