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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24/10/2024

原住民

医疗服务

鹅唛原住民医院

Hospital Orang Asli

HOAG

原住民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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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唛原住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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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权益

【原住民民生/01】人口太少,聲音太小 原住民醫療權益可有保障?

报道:本刊 李淑仪 摄影:本报 苏思旗

全球共有27所醫院,而馬來西亞只有一家,佇立在雪蘭莪鵝嘜路24公里處,專為馬來半島原住民提供醫療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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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嘜原住民醫院()院長伊詹迪斯(Dr. Izandis)說,不管是常見疾病,還是營運模式,原住民醫院其實並沒有多大不同。“外人常常認為我們不一樣,在我看來,原住民面臨的健康狀況,其他人也會遇到。最大差別在於accessibility(可及性),”醫療服務並非時時觸手可及,“發生緊急狀況會比較棘手。”

在醫療服務上,政府為原住民群體捎來多少亮光?陰暗處又有什麼正在發生?

報道:本刊 李淑儀
攝影:本報 蘇思旗

鵝嘜原住民醫院成立的歷史,可追溯到英殖民時期。

“雖然沒有完整記錄,但我們相信,在19世紀前期,英國人與基督傳教士走入森林遇到原住民時,他們會給原住民所需的治療。1948年馬來亞進入緊急狀態,英政府更加重視醫療服務,作為贏取人心的方式,好讓原住民不支持馬共。”

院長伊詹迪斯匆匆概述半島原住民醫療服務的淵源。

“後來,原住民局(JOA)成立了,《1954年原住民法令》(Akta 134)也制定了。1957年,時任原住民局局長Richard Noone下令設立醫藥部門,迎來兩位英國軍醫(擔起重任),其中一人是波頓(Dr. Bolton)。”

鵝嘜原住民醫院(HOAG)第16任院長伊詹迪斯(Dr. Izandis),是醫院首名原住民院長,也是一名公共衛生專家。

波頓在彭亨瓜拉立卑(Kuala Lipis)建立原住民醫藥中心,同時培訓森林部隊(polis hutan,成員中涵蓋原住民)成為醫護人員。培訓結束後,有者加入駐紮在鵝嘜12條石(Batu 12)的原住民部隊(Senoi Pra’aq),有者留在原處服務。

1960年,原住民部隊轉移陣地,留下的空地成了醫藥中心全新遷址,名稱也升格為“Rumah Sakit Orang Asli”,由波頓擔任首任院長。1972年,醫院再次更名為“”,規模也逐漸擴大,並在2012年脫離原住民發展局,劃入衛生部管轄範圍,持續扮演半島原住民病患轉介中心的角色。

整整一甲子後,在2020年,這家原住民醫院才有了第一任原住民院長;至於醫護人員的原住民比例,則從1972年的90%,降至今天的20%。

母親是色邁族(Semai),父親是瑪美里族(Mah Meri),公共衛生專家伊詹迪斯在成年後,回到最初出生的醫院服務。採訪開始前,他先設好防線,直率地說,身為公務員,不是所有課題都能攤開暢聊。

須取信原住民接受現代醫療

原住民並沒有被排除在政府醫院的服務對象外,為何還需要一間專屬的原住民醫院?

“第一,醫院的成立有它的歷史因素。第二,這是對原住民的承認(pengiktirafan)。第三,打造一站式原住民醫療中心。”

鵝嘜原住民醫院所提供的醫療服務,與普通醫院沒什麼不同,“但我們的項目會針對原住民需求來微調。”比如,醫院採取家庭入院政策,“病人住在病房,家屬則住在過渡中心。如果只把媽媽帶過來,誰來照顧留在村裡的小孩?”

鵝嘜原住民醫院一隅。壁畫中的婦女是一名真實的原住民母親,她的孩子在醫院病逝後,“我們用壁畫來紀念他們,表示尊重。”伊詹迪斯說。

因此,醫院也設有基礎教育班,偶爾還有縫紉班,讓留院的孩童有機會上課學習。院長透露,未來計劃之一,是在醫院裡辦校,讓院內孩子接受正規教育,“而這需要跟教育部合作。”

然而,不是每個病患都方便到醫院來。考量原住民地理位置的分佈,有者生活在城鎮邊緣,有者住在山林深處,“後者很難有管道接觸健康和醫療活動,有些村子沒有馬路,有些沒有水電供應,有些沒有電話,如果緊急狀況發生,他們難以獲得幫助。”

對此,伊詹迪斯指出,衛生部會在原住民生活的地區設有定點診所,“比如吉蘭丹Kuala Betis有一間,霹靂北部Pos Kemar有一間。”另外,每個城縣也會有移動部隊定期進入內陸部落施援,“一個月一次,有時需要坐船,有時需要搭直升機抵達。”

從醫院到原住民村子的道路不會順遂,有時前方無路可走,有時豪雨滂沱,有時需要跨河涉水。“我曾在森林裡滯留三天兩夜,或是睡在路中央。我會說,為生活在內陸地區的人民服務,挺艱難的。原住民有他們的困難,我方也有困難。”

鵝嘜原住民醫院所提供的醫療服務,與普通醫院沒什麼不同,但服務項目會針對原住民需求微調。

除了地理環境的挑戰,贏取原住民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用了一整年的時間。起初,村長(Tok Batin)不理我,村民也就跟著不理我,他們會遠離我們,也不會聽取我們的建議。但我每個月都去見他們,嘗試跟他們做朋友,好好說明我們的意圖,學習他們的語言(雖然我是原住民,但不是每個族群的語言都擅長),最終才能跟他們建立親切的關係。”

他強調,原住民的生活方式並沒有不好,但他認為現代醫療也需並行。“要有耐心,要定期去見他們,跟他們閒聊,解釋現代醫療的好處。總體來說,原住民越來越能接受現代醫療,以前他們會自行治療,現在他們咳嗽、生病,會聯絡我們的醫生,我們會派人協助。就像今天,我派了一個團隊到霹靂去,因為他們撥電說村裡有3個人生病了……”

森林裡的過渡中心常人滿為患

儘管如此,現實裡仍有很多未及照明的暗處。

原住民關懷中心(COAC)創辦人柯林(Colin Nicholas)指出,比起其他州屬,雪州發展相對完善,有道路通往部落,加上鵝嘜原住民醫院坐落於此,院方光臨村子的次數會相對活躍。“在彭亨、吉蘭丹或霹靂,去醫院很難,讓救護車進入村子也不容易,有時你需要用直升機。遇到雨季,他們便無法進去。狀況很不一樣。”

人權律師西蒂卡欣指出,醫院人員應接受培訓和指導,學習如何與原住民病患互動。(圖:本報資料中心)

收到採訪請求後,人權律師西蒂卡欣(Siti Kasim)傳訊徵詢散落各州的原住民朋友,讓他們分享日常遭遇。短短兩三個小時內,簡訊撲湧而來。

根據收到的消息,西蒂分析,“我想是有差別的。住在靠近城鎮的原住民,有馬路,有更好的接觸管道,關於醫護人員給他們的待遇,他們看來沒有怨言。”她不忘強調,手上僅有的訊息不能代表整體原住民所思所想。至於住在內陸地區、住在森林裡的原住民,待遇則不盡相同。

“這些來自彭亨、柔佛和吉蘭丹等地的朋友說,有時衛生部為小孩注射疫苗,並沒有先詢問父母;送往醫院之前,原住民會先安頓在森林裡的過渡中心,他們投訴,這些地方常常人滿為患,陪產的丈夫無處可待,只能睡在走廊;隨病患離開村子後,家屬得到的安置也不周到,有時只能睡在醫院裡靠近廁所的角落;有些原住民也遇過不友善的護士。”

醫護人員的不友善,至今仍是原住民抗拒到政府醫院就診的原因之一。

一名來自芙蓉的原住民告知,家人在醫院病逝後,當局並沒有準備交通將遺體載回村莊。“這應該是由原住民發展局處理的,因為這些原住民無法負擔費用。我也聽說過,他們用摩托將家人遺體載回部落,這很危險。”

馬來半島原住民共有18民族,說著不同的語言。為了有效溝通,院方會將同一張推廣健康意識的海報,印出6種語言版本,包括特米亞語(Temiah;上排左起)、瑪美里語(Mah Meri)、色邁語(Semai);加昆語(Jakun;下排左起)、馬來語、士美萊語(Semelai)。

至少有3封簡訊提及強制服用避孕藥,在沒有得到醫護人員的詳細解釋之下,不免讓原住民心生懷疑,這會否是一項控制人口的舉措。其中一名投訴的媽媽,不過只有3個孩子。

“這些情況直到今天還在持續發生。”

在西蒂看來,衛生部絕對可以做得更好。“生活在內陸地區的原住民,可能是外觀,可能是語言,我想,所以醫護人員這麼對待他們。醫院人員應該接受培訓和指導,學習如何與原住民病患互動,瞭解他們的文化,給他們同等的尊重。”

同時,她也樂見衛生部委任原住民成為醫院院長,“這是很好的一步”,提高原住民在體制內的參與度,“關於他,至今我從原住民朋友聽到的都是好的迴響。”

最後,伊詹迪斯說,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上學,才能工作,才能在社會生存,也才能擺脫貧窮惡循環。“希望原住民也能重視自己的健康。健康真的很昂貴,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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