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处处有神庙,神明百花齐放,大部分神明都是来自中国传统民间信仰,但有一个神明是“Made in Malaysia”,百年来香火延续各州,是本地人非常熟悉及信仰的本土化神祇,那就是──仙四师爷。
报道:本刊 张露华
摄影:本报 陈敬晖
视频:本刊 林芷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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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这句话用在大马的话就是“有矿工的地方就有仙四师爷庙”,百年来祂们一直是矿工的身心灵信仰,如今矿业不复辉煌,仙四师爷庙仍是信众求事问卜的地方。
仙四师爷,其实是两位神明化的本土英雄合称,仙师爷是指甲必丹盛明利,而四师爷则有两派说法,一派是说锺炳来将军,另一派则是吉隆坡开拓者叶四,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
吉隆坡仙四师爷庙产业受托人兼奖学金主任施锦福表示,仙四师爷庙是道道地地的本土神明,在马来半岛曾经有开矿的地方都会看到仙四师爷庙的设立。如今全马各地共有32间主祀或副祀仙四师爷的庙宇,今共有16间主祀仙师爷或四师爷,超过百年的古庙加入成为 “马来西亚仙四师爷联谊会”。
仙师爷庙的由来
仙四师爷庙的设立,与吉隆坡开埠渊源深厚,因此很多庙宇都是百年古刹,以吉隆坡仙四师爷庙为例,设立于1864年,至今已经160年。而历史最悠久的仙四师爷庙,其实是在芙蓉亚沙仙四师爷千古庙,是仙师爷宫的祖庙。建于1861年,至今已经163年。
不过,基于历史因素,吉隆坡仙四师爷庙已经成功申遗,成为马来西亚文化遗产,让这座百年古刹永留传。
吉隆坡仙四师爷庙是在雪兰莪内战平定后建庙。当时的吉隆坡开埠功臣甲必丹叶亚来为了纪念他的精神导师盛明利,就在吉隆坡的大宅后面设了一个神龛,供奉这位大将军。
这位为后世所敬奉的仙师爷,本名盛明利,从中国南下马来亚后,在马六甲落脚,得到鸿发号老板陈玉发录取及赏识,协助经营杂货及锡米生意。
1858年,盛明利奉老板命令,前往芙蓉亚沙创办明发锡矿公司。一年后芙蓉发生亚沙两批人因锡矿引起的纷争,盛明利挺身而出,为双方调解,重新规划各方势力,自此相安无事,当地人因而非常敬佩他,遂称他为领袖,此后地方上有任何纠纷争执都请他调解,广结人缘,成为双溪乌绒(现称芙蓉)华人甲必丹。
1860年,芙蓉两名酋长因为争夺华人锡矿的保护费及抽税权暴发战争,也就是历史记载的海山派与义兴派之争,当时盛明利领导的海山派战败,他带领残余部队逃入森林,在河边遇袭被斩首。传说他遇害时,颈部流出白血。古时候传说,人死时流出白血,此人可名登仙籍,于是被尊为神,称作仙师爷。其旧部在芙蓉亚沙建立一所千古庙,作为对盛公的纪念,也就是如今历史最古老的仙四师爷庙──亚沙千古庙。
而叶亚来之所以会建神龛纪念盛明利,是因为盛明利对他有知遇之恩。叶亚来在成为吉隆坡开埠功臣之前,曾经为盛明利手下刘壬光工作,对盛明利非常钦佩。
据说盛明利死后,曾经托梦给叶亚来,让他来吉隆坡发展,尔后成为了吉隆坡甲必丹。为了酬谢盛明利的神恩,叶亚来在1864年亲自前往芙蓉恭迎盛明利神位回来吉隆坡供奉,安置在一所房屋内,命名为师爷庙。
而仙四爷庙的“四师爷”,是指锺炳来。他是叶亚来的生死之交,有长胜将军称号。在吉隆坡内乱中,他是叶亚来全部战役的主将,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反攻,收复失地,奠定吉隆坡迈向和平的基础。叶亚来为了纪念盛明利与锺炳来的恩义,就在庙里供奉两人的仙位,让后人敬仰。
不过,就如文中一开始提到,也有另一派学者认为,四师爷其实是叶四。
叶四曾对叶亚来照顾匡助,甚至谦让出第三任甲必丹之位予叶亚来。雪兰莪内战时,他曾出手协助叶亚来,后遭敌营嘉应州人与张昌袭击,卒于1869年2月25日。
当时吉隆坡还是一个锡矿为主要经济活动的地方,很多矿工都到神龛祈求护佑,于是叶亚来就捐出他屋后一片地,即吉隆坡仙四师爷庙现址及附近的六段店地,建了堂皇庄严的庙宇。
如今该庙大殿中龛,奉祀着的两尊神像,左侧是仙师爷,右侧就是四师爷,右龛配祀叶亚来神牌,与仙四师爷一样受香火敬奉。
由8籍贯12代表组成信托部
回到现代,吉隆坡仙四师爷庙为何会成为全国唯一由法庭赞同华民政务司判决而成立产业信托部的庙宇?
施锦福说,这要追溯到1907年,该庙面对一场官司,当时庙宇已经获得社团注册,但是叶亚来后裔入禀法庭要收回现有的庙地,而最终雪兰莪法庭赞同华民政务司的判决,将该地段归判为叶亚来所献公地,并谕令成立产业受托部,惟条件是必须由各籍贯的乡亲成立信托部,因而成立了由12位不同籍贯代表组成的信托部,分别是广府、福建、大埔、惠州、广西、琼州、潮州、嘉应,营建“和谐共生”模式。
时至今日,该庙仍奉行由8个籍贯,12名人士担任产业受托人的制度。受托部人选並非强制性由会馆推荐。但例外的是,广西代表邓宏智就是由其名誉会长丹斯里曾永森推荐。
而第二个转变,就是2015年申遗。施锦福表示,当时庙宇附近一间餐厅被政府征用,庙方担心有朝一日也会发生同样情况,于是决定为庙宇申遗,并且召集全国仙四师爷庙成立联合会,巩固仙四师爷庙力量。
然而根据社团法令,要成立全国联合会,必须至少在全国7个州属拥有分会,而且所有庙宇必须已经获得社团注册及成立理事会,可惜当时很多庙宇都不符合这两项条件,于是就转为成立仙四师爷庙联谊会,然后协助各地的友庙成立理事会,再继续推动全国联合会。
施锦福表示,申遗的基本条件是至少有100年历史,文物有良好保存,吉隆坡仙四师爷庙都符合这些条件,可惜时机不对,几经波折才终于在2020年成功申遗。
“当我们申遗时,遇上政局不稳定,换了几届政府。之后又遇上冠病疫情,以致拖了5年才获批准。”
适逢160周年,计划今年复办建醮銮游庆典
施锦福表示,2024年是吉隆坡仙四师爷庙160周年,理事会计划复办停办了多年的建醮銮游庆典。
他提到,以前每年的仙师宝诞都会办銮游,为期3天,是吉隆坡的盛事,附近商圈都休业参与,可说是万人空巷。随后实行紧急法令,禁止聚会,所以就停办至今。
“不过,如今要办銮游非常不容易,因为游行需要封路,而我们位于市中心,封路影响很大,所以需要获得各相关政府单位的同意。我们已经在筹备中,希望可以获得批准。”
他表示,至今很多友庙仍维持宝诞銮游仪式,有的是5年办一次,有的是3年办一次;有的是白天办,有的是晚上办,如新古毛友庙是凌晨开始,文冬友庙则是晚上才开始,都是当地一大盛事。
今年迎来160周年的吉隆坡仙四师爷庙,2023年也完成了一项创举,即成立了吉隆坡仙四师爷庙拓荒博物馆,除了记录庙宇的创办历程,也把叶亚来开埠历史完整呈现,让后世知道这位吉隆坡开埠功臣,并且有导览员解说。
施锦福表示,为了筹办博物馆,庙方邀请大学教授做文献收集,向国家档案局购买文献、口述历史等等,才完成这所博物馆。
除了求签问卜,还能求药方?
吉隆坡仙四师爷庙建于上个世纪,香火延续了超过一个半世纪,传统习俗没有被遗忘,一年当中7个有特别祭祀活动的节日香火最鼎盛,即:师爷銮游、叶德来公诞辰、观世音菩萨诞辰、义勇祠先烈纪念日、四师爷诞辰、本庙创立周年纪念日和仙师爷诞辰。此外,农历新年、除夕夜、惊蛰日和每逢初一十五也是香火特别鼎盛的时候。
尽管时代在改变,但求签问卜的传统习俗不改变,吉隆坡仙四师爷庙的灵签分为4类,当中仙四师爷仙方灵签是非常独特的,它具有医药的价值,在吉隆坡开埠之初,医疗并不发达的年代,矿工及民众生病都会到该庙求一张仙方灵签。
仙四师爷仙方共有100支签,签文写的不是趋吉避凶的方法,而是治病药方,求得签方后就到药材店“照单拾药”,在当时来说是矿工及信众的灵丹妙药。虽然如今这些仙方灵签已经没人过问,却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也是奖学金部主任的施锦福表示,该庙除了是宗教组织,也不忘社会责任,自1967年开始就设立慈善及教育基金,这五十多年来所发放的奖贷学金及慈善拨款多达1700万令吉,贯彻“取之社会,用之社会”的先贤精神。
(原稿上传于06/01/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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