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否还能欣赏一出情节平淡,情感节制,不追求深度,也不追求伟大的电视剧?就像栽种一盆不会开花的植物,奔赴目的地未定的旅途,或是投入一场终将结束的恋爱。后来才发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结论非常武断,预设相识相爱不过是走向成家的其中一个环节,否则即是道德缺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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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为《擅长捉弄的高木同学》这部剧钻探出一个意义,那便是它让人想起那个纯美得像一场梦的青春期。那时候的爱情,并没有“因为A,所以必然B”的算计,没有柴米油盐的生活重担,没有成家立业买车买房的人生进度条;一体两面,坏处则是没有恋爱的自由——追求、捉弄、告白、说悄悄话都要在师长眼皮底下进行。然而,我们聊的,是懵懵懂懂时期,最纯洁的恋爱;最纯洁不代表最完美,毕竟完美的恋爱并不存在,就像完美的绝望不存在一样(仿村上春树语)。
迷雾中寻找真相
与一般青春爱情剧无异,《高木同学》复制校园恋爱的俗套——一人一边耳机听MP3、掰手腕制造肌肤接触、男孩撑伞必定斜向女孩那边、为对方互选书籍含蓄表白心意……或许,也不是俗套,而是长大后我们不再相信这种纯爱桥段,当我们被绞进社会这个绞肉机,活成商品,活成零件,早就自以为“看透”爱情不过是性、权力、金钱与占有欲拼凑而成的古董,所以单纯的情爱摆在眼前时,总是叫人难以适从,难以置信。
那一段神圣不可侵的岁月实在太遥远了,如今回想,记忆仅仅剩余那一抹亮光,就像看完《高木同学》之后,最常想起的,便是剧集取景的滨海小镇。斜坡缓缓展向波光粼粼的大海,那里时光缓慢,年轻人仿佛不再长大而成人永远不会衰老。
社区终年平静无事,就像剧集本身也鲜有起伏,甚至可谓毫无冲突,说的不过是一对中学生在恋爱学分上的不断试错。作为同桌的两人不打不相识,高木同学鬼点子特别多,总能以千奇百怪的招数捉弄西片君。剧集成功捕捉西片君那种既害羞,又喜欢逞强的少年感。中学时期,女孩比男孩更加早熟,于是西片君总是吃亏的那一方,被高木同学耍得团团转,一次一次错过那些包裹在玩笑里的告白。他不懂爱情为何物,所以初尝“如果她喜欢的不是我”,那种猜心的酸楚。
失落与成长
“享受你的烦恼吧!”班主任私下约谈陷入少年维特烦恼的西片君时这样说道。那是一个分班即成远距离恋爱,失恋就是世界末日的纯真年代。我们终究会成为班主任这类过来人,面对中年危机,变得世故且圆滑,只有羡慕与唠叨年轻人珍惜年华。
《高木同学》最大胆,也是最独特的地方,在于剧集无意延伸到高木同学与西片君长大以后的变化。没有《First Love》那种普鲁斯特式对逝水年华的追忆,没有《花束般的恋爱》里理想与爱情彻底输给生活的遗憾,没有《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当中追忆青春恋爱无比炽热,如今感情败给病魔,已然寂灭的不胜唏嘘。
没有太多惊喜与挫伤的剧集,却为这对小情人安排了提前上演的分别。西片君在合唱团里唱到“我因为遇见你,而得到幸福/让我们并肩行走,然后回忆/在一年以后/在10年以 后/从现在直到永远”的那一刻,斜斜偷望笑起来有酒窝的高木同学。临行前,高木同学则含笑祝福:“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年少的他们看不清未来何在,却轻易将“永远”挂在嘴边。正如歌曲所唱:“生命就像是一场告别,从起点对一切说再见”,我们都曾与剧中的同学一样,如临大敌般面对毕业季,倒数大考,倒数余下的相聚时光,后来终究要习惯一次又一次,原因各异的离别。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年以后我们仍能记起的,是遇见心上人时的进退失据,还是离别在即,真心话永远说不出口的郁结难解?而我猜测,高木同学的脑海会一直铭记一道逐渐远去的海岸线,那个男孩在渡头尽处的拒马前停下,声声呼唤中没有煽情的挽留,只有她的名字,一次一次飘散海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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