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屆花蹤文學獎頒獎典禮於2024年10月11日完滿結束。次日,在新山南方大學學院舉行的花蹤國際文藝營緊接著掀開序幕。花蹤文藝營的主題為“文學──相望的兩端”,核心活動是一系列的文學講座,內容涵蓋小說、詩歌、散文、文學出版等多種形式,也首次邀約新加坡的寫作人一起,與馬華作家展開交流。本刊特摘錄各場演講的精華,以饗文學同好。
報道:本刊 李淑儀
攝影:本報 林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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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花宴】詩:個人與群體 |
主講人:王潤華(馬)、黃凱德(新) 主持人:周若濤(馬來西亞作家) |
兩位主講人各別以不同路徑破題,王潤華選擇撇開理論,專注講他作為一個個人,走過了什麼歷程,最終擁抱他的“南洋詩學”,裡頭似乎有一種超越個人與群體之上的境界;黃凱德同樣疑問,詩是最蠻橫的文類,如此用二分法去框架它,又是否恰當?
王潤華:不分國界流派,有用就學
1941年生於霹靂地摩,新加坡學者兼作家王潤華不說新馬詩學,不說東南亞詩學,他主張的是南洋詩學。
“南洋是一個古代名詞,包含範圍很廣,沒有國界和政治之別。”一如南洋植物,有土生土長,有外來種,均能長出茂密枝椏。“所以,南洋是萬物紮根的天堂。今天你哪裡可能說,我是什麼派?我們每個人都要不分國界地學習,只要對我有用的技巧、形式,我都會用在寫作上,這是我的哲學。”
他說的南洋,已經超越地域指稱,趨近一種海納百川的精神。又是怎樣的成長背景,讓一個個體沉澱出這般思想?
青春期落在1950年代的地摩小鎮,高中附近的一座山,正是當年馬共活動中心。“當時的年輕人尤其受中國左派作家影響,艾青、郁達夫、魯迅……”
後來到臺灣升學,託著一摞左派文學書籍,不料遭海關沒收。“當時臺灣受西方影響,最流行現代主義,從惠特曼、艾略特,到卡繆、康拉德;我也改變路線,造就往後很奇怪的一種詩學。”
遠赴美國念碩士,當地文學風氣也混有強烈的政治意識形態,“反對這個反對那個;所以我反過來想,我應該多寫重返南洋文化的書寫。”畢業後,回到南洋大學任教,王潤華寫《南洋鄉土集》,寫《橡膠樹》,也寫《新村》;得過中國時報推薦獎,著作也賣到海外。
“我常常問自己,寫作是個人還是社會?其實,就照內心感受去寫,最後完成著作,很多人會承認你的嘗試。”
講座主持人周若濤熟讀王潤華詩作,他感覺,在個人與群體之上,似乎還有更高指向,“王教授的詩是否有一個終極關懷?”王潤華回答,他總覺得寫作應該尋找一種超越個人與群體的東西,即創造出前人未有的藝術。
如同今年入圍花蹤文學獎馬華文學大獎的作品,身為評委的王潤華認為,“每本書都有各種文學流派的思考方式和技巧的形成,實際上,每個作家不可能只停留在一種方式。”
黃凱德:見到真實自我,就能見眾生
“習武之人有三個階段: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寫詩也是一門高深的功夫。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兼職講師黃凱德,引用電影《一代宗師》這句臺詞,將講座題目“複雜化”,從二分法擴成三分法,並朗誦3首詩對應3種境界。
1.見自己:〈我的志願〉/ 黃凱德
這是黃凱德以同志朋友為自述寫成的詩作,起因於一場“出櫃”的對話。對話中,“朋友跟我說:搞不好這是我的志願;他從小的志願,就是可以安心地喜歡一個男人。我完成這首詩,沒打算說要感動誰,只是想用詩來適當地記錄這段記憶。”
2.見天地:〈戲子〉/ 陳大為
在臺大馬作家陳大為這首詩作,描繪戲子臺上臺下的心聲,在黃凱德看來,其中也有詩人對人生客觀且精準的註解。“我們常講人生如戲,在人生每個階段,我們都曾賣力或不賣力,盡情或不盡情地演一場戲。大概很多人都能感同身受。這是一首見天地的詩。”
3. 見眾生:〈一生〉/ 夏宇
這首詩用短短7行,只寫一幕“國文老師改作文”的投影,在黃凱德讀來,彷彿就寫盡很多人的一生。詩末兩句“時代的巨輪 / 不停的轉動……”是一句老生常談,卻也渲染出一種“非如此不可”的命運之感。
“這樣一個人在角落改作文,就在這個當下,時間巨輪不知不覺開始轉動,沒法阻止。我們都活在時間巨輪底下。你可能不是國文老師,但我們都活著像他這樣的一生。很簡單的詩,但我覺得這應該是見眾生的詩。”
但是,黃凱德質問,見自己的詩,就不能見天下嗎?見眾生的詩,就不能見自己嗎?或許事實並非如此。
“其實寫詩沒有所謂個人與群體,我覺得,只要見到自己,見到一個真實的自己,肯定可以見到天下,見到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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