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屆花蹤文學獎頒獎典禮於2024年10月11日完滿結束。次日,在新山南方大學學院舉行的花蹤國際文藝營緊接著掀開序幕。花蹤文藝營的主題為“文學——相望的兩端”,核心活動是一系列的文學講座,內容涵蓋小說、詩歌、散文、文學出版等多種形式,也首次邀約新加坡的寫作人一起,與馬華作家展開交流。本刊特摘錄出各場演講的精華,以饗文學同好。
報道:本刊 林德成
攝影:本報 林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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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場花宴】散文:端莊和撒野 |
主講人:毛尖(中)、李桐豪(臺)、梁靖芬(馬) 主持人:許裕全(馬來西亞作家) |
梁靖芬:野是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
在“散文:端莊和撒野”的分享會中,馬華作家梁靖芬說,“散文的生命力在野,而野是什麼東西?我覺得,野是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
接著,她進一步闡明,“野”可以代表著一種位置,比方說韓國綜藝節目《黑白大廚:料理階級大戰》,節目中的黑白廚師是一種階級對立,一種在“野”(草根)的位置,去挑戰傳統或高階的廚師。
在天文學裡面的“分野”系統,每一顆星星都有專屬位置,去對應地上所有的人,包括帝王的命運。中文詞彙上的“野”,本身就呈現出一種頑強生命力或蓬勃生長的狀態,例如郊野、野花、荒山野嶺。
至於要如何寫好一篇散文,梁靖芬舉例中國作家韓少功曾說過,想得清楚的時候就寫散文;想不清楚的時候就寫小說。而“想不清楚”其實代表著某種問題意識,換言之,小說是要帶著某種問題意識去書寫。散文亦如此。
“在寫散文的時候,必須要非常清楚,我為什麼要寫這一段落?為什麼整個結構是這樣的佈局?我要清楚,即使我在寫一個非常朦朧的、難說的個人經驗時,我必須清楚,它到底難在哪裡?模糊在哪裡?而我為什麼要去表現這種模糊?”
所以無論是野外的“野”、分野的“野”和撒野的“野”,對她而言是一種位置判斷。想清楚了位置,才有機會、能力和辦法去突破。
另外,她認為寫作者不要太侷限自己,“散文可以是任何東西,也可以是,不是任何的東西。看起來是一句很無賴的話,但是我還蠻認真講這一句話的。”梁靖芬直言,散文書寫比小說、新詩更自由,可以一開始就寫任何東西。符不符合散文規格,就由評審去判斷吧!
毛尖:撒野會有一個非常快的收縮
上海作家毛尖認為,無論是端莊或撒野的文本,內在都包含了一種重要的文本風格,就是“準確”。她舉例〈狂人日記〉,魯迅是這樣來形容蒸魚──“魚的眼睛,白而且硬,張著嘴,同那一夥想吃人的人一樣。吃了幾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魚是人。”
她說,撒野會有一個非常快的一個“收縮”,比如劉震雲的《溫故一九四二》,前面有一大串撒野般的文風,可是最後卻很簡潔地,幾句話把文風收掉,“……在死三百萬的同時,歷史上還發生著這樣一些事:宋美齡訪美、甘地絕食、斯大林格勒大血戰、丘吉爾感冒。”
撒野都是為了最後的端莊,若是書寫散文,那麼這個“收縮”可以是一種反諷。例如前面寫了冗長的800字,到最後5個字變成一個巨大的反諷,這個句式結構就把前面鋪排的“球”爆破掉。當前面的“球”吹得越大,爆破的時候,能量就越大。
在擔任評委過程中,毛尖發現很多寫作者都不太會用虛詞,“虛詞是散文中特別重要的地方,虛詞經常能造成散文特別厲害的一個效果。”可是,她發現運用虛詞能力快變成一種失傳的手藝,“如果你不知道虛詞是什麼的話,可以去看看小津安二郎的空鏡運用。”
關於書寫散文技巧,毛尖引述了什克洛夫斯基《藝術作為手法》裡面的“陌生化”和“前景化”的敘述手法。但她有試圖為散文尋找更多的方法論,例如借鑑“蒙太奇”這種電影拍攝手法。在分享會中,她就分別舉例了1925年蘇聯電影《戰艦波將金號》的“奧德賽階梯”片段,以及1960年美國知名驚悚恐怖電影《驚魂記》。
李桐豪:書寫散文的兩大要素
李桐豪則從個人寫作經驗出發,並提出了兩個重點:第一、好看的散文是從生活出發;第二、不要厭惡八卦。
在書寫過程中,他認為寫作應該是要滿足自己,藉由寫作去理解自己,整理心中的各種繁雜思緒。然而,當他擔任文學比賽評審時,意識到很多參賽者作品帶著沉重的心事,“我覺得散文不應該那麼地serious,其實是可以從分享出發的。”
“真正好看的散文是你從生活裡面,看到一些有趣的點,可以去寫各式各樣的內容和生活觀察。”他建議想寫散文的人多練習分享,未必要看文學作品。在影像時代,有時視頻內容會比文字更容易入手。他舉例像脫口秀節目,這些表演者的生活觀察都很適合融入到散文。
“第二是八卦,不要去厭惡八卦。因為所有的文學,它最終都是這樣子。”
擅長人物專訪的他曾相繼在《蘋果日報》和《壹週刊》工作,而八卦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他還記得《蘋果日報》有一個單元是專門寫腥羶色的內容,新人都要從這個單元開始訓練。“那時你當然會覺得非常的厭惡,好歹也是拿過一些文學獎,也出版過書,但我後來覺得這樣子的養分是非常的充分,就是非常有用。”
“為什麼我們要排斥八卦?我們看《資治通鑑》有兄弟鬩牆、公公爬灰。歷史不是就在講這樣的東西嗎?包括張愛玲,她也很喜歡看小報雜誌,我覺得沒有必要去把這個東西給摒除掉。”
說完,他笑道,“反正我今天沒有負責任地端莊,我只是撒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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