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強大的貨幣”大計 或遭遇中美貿易戰挑戰

11月初，特朗普當選總統之後，人民幣已跌至7.25元一線，距離2023年刷新的16年低點僅千點之遙。過去一週人民幣中間價也屢屢發出逆週期調節跡象並穩定在7.20元強方，劃定的貶值下限處於7.3510元的去年低點以內。

在過去兩年多時間裡，因中美貨幣政策週期錯位、利率大幅倒掛，中國已經採用諸如中間價逆週期調節、遠期售匯風險準備金等多種工具。

人行未就此對未來匯率政策立即予以置評。對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的“強大的貨幣”理念，人行副行長陶玲此前曾做出闡釋，認為“穩定”既包括對內的幣值穩定，也包括對外保持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

在2018至2019年中美貿易戰期間，隨著關稅威脅和談判的展開，人民幣自6.3元開始漸進貶值。人行採取多種穩匯率手段平滑波動，管理力度在破7後提高，人民幣一度跌至7.2元一線，貶值幅度超過12%。目前人民幣兌美元較當時更弱，加之近兩年來中國面臨通縮壓力，國際清算銀行公佈的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大幅下滑，9月讀數仍處於2014年來低位附近。

星展銀行策略師張偉亮在採訪中說，“與2018年不一樣，目前人民幣匯率已處於較為低估的水平，因此大幅貶值無益”，考慮到美國可能逐步加徵關稅及中美的談判進程，關稅的衝擊力度和時點都不確定，人民幣貶值或許並不會脫離非美貨幣跌勢。

ING Bank NV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Lynn Song在採訪中說，雖然人行會防範匯率出現大幅雙向波動，但這並不是說價格完全不能波動，在基本面出現重大變化時匯率隨之波動是正常的、可接受的，“主要目標是防止人民幣出現獨立的快速波動”。

他稱，以貶值應對關稅的議論不少，而最差情形也無非是中國決策層放棄匯率穩定目標、容許人民幣出現短期快速貶值，“但這種做法非常之短視，而且起不到作用”。人行在特朗普當選後發佈的第三季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在匯率政策部分軟化了對於“順週期行為”和“單邊一致性預期”的態度，同時繼續保留“堅持市場在匯率形成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提法，對於預期引導、防範匯率超調風險的強調則未變化。

法國巴黎銀行大中華外匯和利率策略主管王菊預計在60%關稅情景下，中國會將人民幣匯率穩定在7.5左右；瑞銀則預計明年人民幣會跌至7.60-7.70一線，法國興業銀行策略師認為關稅啟動後人民幣可能被動跌至7.4元。這意味著在目前水平上，人民幣可能還會有約2%-6%的貶值空間，但幅度相對有限。

儘管匯率貶值通常可以通過增加出口商收入而提高其競爭力，但同時也會增加進口成本從而拖累內需。渣打大中華區和北亞區首席經濟學家丁爽在採訪中說，考慮到競爭性貶值風險，人民幣大幅貶值收益有限，反而可能招至恐慌性資本外流、股市大跌，從而提高穩定成本。

三井住友銀行亞洲宏觀策略主管Jeff Ng說：“明年中國成長將更為依賴國內經濟，而非外需，恢復信心和支撐金融穩定的政策將至關重要。”

中國穩定匯率的內在需求或許正與美國尋求弱勢美元的訴求不謀而和。法巴的王菊也在報告中指出，特朗普上任後是否推動一個新的廣場協議也存在不確定性，因他曾稱偏好弱勢美元，而以他當前的政策議題來看極難達成這一目標。

法國興業銀行大中華區經濟學家Michelle Lam指出，為應對關稅，中國企業已經做好準備對外轉移產業鏈，且其生產基地也已實現多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