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龍.美、馬政客的“齊加尼克效應”

譬如說，“讓美國再次偉大”，聽上去就是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目標，因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何謂“偉大”，難道是秦朝一統天下？所謂的偉大，也沒有明確的“完成標準”。所以，這個未完成的宣言會一直吸引支持者注意，然後成就他不被忘記的“歷史印記”。

到處撒謊，亂開選舉支票，是政客的本事，選民不會唾棄。因為越民主的社會，民眾越不在乎政客的承諾，他們會選擇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大馬民眾不就是這樣？正向美國看齊，謊言聽久了就成了真的。

媒體說，特朗普撒謊的次數創下美國曆任總統新高。無論是對疫情的誤導性言論、4年前否決選舉結果佔領國會山莊、用公款支付嫖妓的遮羞費等，荒誕行為在他信心滿滿的喊話下，支持者將他的話當成“未完成的使命”與民主黨的政治迫害。

支持者選擇性相信與齊加尼克效應，讓民眾相信特朗普能夠實現“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偉大事業，所以票就給他了，將來“特朗普效應”會在現代政治史上留下一筆。

拜登的“老邁與失憶效應”

相較於特朗普“行走中的齊加尼克效應”，拜登也一樣很多工作尚未完成；差別在於拜登的承諾太過務實可行，譬如遏制通貨膨脹、減免學貸利息、參與氣候變遷計劃、移民政策改革、應對俄烏與以巴衝突，這些承諾很實際，但也容易被衡量評估。在執行中，這些政策一旦遇到瓶頸，承諾就會成為選民心中的“未竟之業”。這與特朗普“進行式”的未竟之業不一樣，特朗普撒謊加吹牛的承諾無法量化評估，所以努力的拜登反而被視為政策執行的失敗者。

選民對拜登未完成的承諾、站在講臺上顫顫巍巍、上一次飛機摔了幾回，一再讓民眾懷疑拜登如何領導美國再次偉大，也不相信拜登的改革和承諾能夠實現。

兩個候選人都在吹牛，但一個老弱、一個老而彌堅，民眾當然選一個能“讓美國再次偉大”、當選後24小時內讓俄烏停火的總統。誰都知道這是吹牛，但選民聽了很爽。

特朗普競選期間的承諾未兌現？沒關係，下一屆他不能再選。拜登中途退選，賀錦麗臨危受命，再加上“半分裂”的民主黨對決團結的共和黨，面對特朗普這頭老狐狸，賀錦麗瞬間成了誤入叢林的小白兔，所以民主黨兵敗如山倒。

大馬政客的手段與民眾的健忘症

在大馬政治舞臺上，齊加尼克效應是一部“無限續集”的肥皂劇，選民（包括你我）好像記得又好像忘記，不確定是哪個政黨或哪個政客曾經對百姓許過什麼承諾 ！選舉期間的承諾白紙黑字一百幾十條，各黨之間內容大半重複，選後政客和百姓早忘了誰曾經說過什麼？

從安華昌明政府的“改革”夢想、巫統的納吉案、伊黨的福利國、再到行動黨和馬華的“華教情仇”，大馬選民可以說是一次又一次被“未完成的期望”牽著走，期待又無奈，就像美國總統大選只能在爛蘋果與臭蕃茄中做選擇。

首相安華的“改革”宣言像一首悠揚的情歌，一唱幾十年，但總卡在副歌，永遠唱不完。從政改到司法改革、肅貪、提升公務員效率，理應一諾千金，結果，今天的百姓不期待“大改革”的到來，只要不更爛就好。

再說巫統的納吉，這位前首相的案子可謂大馬政治腐敗的經典。貪汙案纏訟多年，雖然多次傳出要“水落石出”，卻總在關鍵時刻“劇情反轉”。選民的記憶偏差，慢慢會覺得納吉是政治受害者。

行動黨和馬華這對“政壇冤家”也深諳齊加尼克效應。行動黨與馬華不斷互相攻訐，從華教到華人權利到經濟政策，每場選戰都不忘互踩一腳。選後偶爾也會選擇有“默契”的沉默，紛爭只是為了保持選民的熱度，讓大家永遠記住兩黨的存在，認不認真解決問題，已經是次要。

大馬的政治是一場“愛情進行式”，選民總在等待政客兌現承諾，然而每次都得到同樣的答案：“請繼續等待”。“齊加尼克效應”帶來的集體記憶，讓大家無法移開目光，由於天下烏鴉一般黑，就不會在乎政客之間誰比誰爛。

政客比百姓高明多了，擅長利用齊加尼克效應，不斷製造可能的希望，然後百姓不知不覺的捲入政客的“心理遊戲”；對政客未完成的承諾抱有希望，即使失望依舊不肯放手。

特朗普的撒謊與拜登的溫和承諾，雖然風格迥異，但都利用“改革就差一里路”來留住民眾的期待，最終讓選民一直被“未完成的期待”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