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1:23am 24/11/2024

坐看云起| 德新政府成败看4关键领域

德国有句谚语：可怕的结局总比永无止境的恐惧要好。这或许是许多德国民众本月早些时候的感觉，因为他们目睹了一个德国近期以来最不受欢迎的政府垮台，而这个政府还是由一位最不受欢迎的总理所领导的。随之而来的激烈政治争吵虽然并不让人喜闻乐见，但总好过维持老样子。

虽然总理肖尔茨领导的“红绿灯”联盟（肖尔茨的社会民主党、绿党和自由民主党）的垮台本是意料之事，但仍然让许多人大吃一惊。在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大选仅仅几小时后，肖尔茨就解雇了他的财政部长、自由民主党人克里斯蒂安·林德纳并宣布提前举行大选，让德国陷入了政治混乱。

肖尔茨和林德纳的分歧是显而易见的。前者坚持认为更大的预算赤字对于德国向乌克兰提供援助（尤其是考虑到特朗普的胜选）、增加对国家日益老化基础设施的投资以及为受高能源成本困扰的行业提供更多补贴至关重要，而后者拒绝承担更多债务，因为德国宪法规定结构性赤字不得超过每年GDP的0.35%——目前相当于90亿欧元（折合95亿美元）。虽然债务刹车措施并非死规定（在冠病疫情等紧急状况下或许会允许运行更大赤字），但林德纳认为目前没有充分理由去突破它。

预算之争导致肖尔茨联合政府倒台也许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政府正是在2021年借助一项旨在重新分配未动用疫情应对资金的计划团结起来的。这原本可以让三个政党在不增加赤字的情况下推进各项社会和气候优先事项。但去年宪法法院否决了该计划，实际上给已经因税收收入下降而有点吃力的预算造成了600亿欧元的缺口。

民调:梅尔茨将成总理

该政府的各项改革计划——以一份名为《大胆进取》的联合协议为代表——确实反映了德国在默克尔领导下经历了16年相对停滞之后对自身需求的理解。但有些举措出台得太仓促，有些仍在等待落实。

还有一些措施因2022年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而搁浅，之后肖尔茨宣布德国已经到达了一个要求对其政治和优先事项进行划时代改变的历史转折点（德语：Zeitenwende）。但在预先商定的改革方面取得进展和实现根本性政策重整之间的角力，再加上各类预算限制和意识形态分歧，最终撕裂了联盟。

定于2月举行的选举为德国提供了改善现状的重要机遇。目前民意调查显示默克尔的中右翼基督教民主联盟的领导人弗里德里希·梅尔茨将成为总理，要么与社民党组成大联合政府，要么组成更为复杂的三党联合政府。无论如何这都将是一个中间派政府，而各个极右和极左政党将处于反对派地位。

梅尔茨似乎有可能在肖尔茨未能做到的地方展现领导力并任命更有经验和务实的内阁部长，从而避免像上次联合政府那样因立法失误而失去支持。但如果他想带领德国走出当前面临的深刻结构性危机（尤其是在当前动荡的地缘政治环境中），那就必须关注下面四个关键领域：

首先是债务刹车。虽然这项由默克尔领导基民盟在2009年引入的规则有助于维护德国的公共财政稳定，但它也限制了政府投资未来以及提前和有效应对新危机的能力。梅尔茨虽然明确表示不支持废除这一规定，但他可能会接受一个折衷方案以平衡这些相互冲突的考虑因素。由于这类改革可能涉及需要2/3多数通过的宪法修改，因此必须达成一个基础广泛的跨党派共识。

欧盟是优先领域

而德国下届政府的第二要务必定是结构性改革。许多领域都需要采取行动，包括教育、基础设施、公共管理、移民、数字和能源转型——所有这些领域长期以来都因政策忽视或过度监管而饱受困扰。即使有了更灵活的债务刹车，也不是所有必要的改革都能同时进行，因此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和妥协。

然后是欧盟——第三个优先领域。德国和欧盟都陷入了某种停滞状态，需要彼此扶助才能摆脱困境。问题是尽管单一市场已经存在了几十年，但欧洲各国领导人仍然任由本国利益决定其经济、金融和监管政策。

结果可想而知：欧洲各个金融市场和企业都缺乏与美国和中国同行竞争所需的规模。德国下届政府必须直面这一缺陷——以两位意大利前总理德拉吉和莱塔最近的建议为指导——并抢在欧盟成员国日益高涨的民粹主义扼杀一切进展之前。

最后，德国下届政府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加强国家安全。为此它必须创建一个国家安全委员会——这是上一届政府因政治内斗而未能做到的事情。此外德国必须大幅增加国防开支——远远超过北约要求的GDP2%门槛——并提高公共采购的效率和有效性。它还必须改善欧洲各国部队之间的协调。德国不应坐等特朗普召唤，而应与法国一道带头实现欧洲的战略主权。

如果德国继续走目前的道路——内部争吵不休、浑浑噩噩——那么其逐渐衰落的状态就将延续下去。但倘若能有一个敢作敢为、稳扎稳打的高效政治领导，那么它就能开辟一条通往更大程度安全与繁荣的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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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穆特·K·安海尔,柏林赫蒂学院社会学教授，也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卢斯金公共事务学院公共政策和社会福利学兼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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