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柔南,东北季风带来细雨绵绵与大雨滂沱交错,令人难以不具体感知到岁末将至、新正不远的气氛。今年年初,我原已在本专栏中写了一篇〈酬神谢港〉,谈及柔佛的谢港民俗一些源起与发展;后来扩充为学术文章,刊载于陈琮渊、廖文辉主编的《2024年马来西亚华人民俗研究论文集》中。当中一些余韵,或许值得趁着雨天足难出户之际多写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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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文所述,农历年尾举办谢港民俗,在柔佛的华人庙宇中颇常见。柔佛古庙举办谢港一事早在1930年代已见报,战后依然举办,但后期越发式微,与农历年初的柔佛古庙游神形成对比。
根据近年来柔佛古庙管理委员会的说法,柔佛古庙谢港的日期,从前得年年在该庙神明面前掷筊决定;谢港期间采用何种方言的酬神戏,也同样需要年年在该庙神明面前掷筊决定。后来为减少变数所造成的额外开销,才改为固定在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初七举行,酬神戏则由福建戏与潮州戏年年交替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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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期间,笔者曾到柔佛古庙现场考察谢港仪式。由于防疫所限,该年谢港祭祀的规模相对简单,除了礼聘潮州酬神戏,仅有正日当天的参拜仪式,参与主祭与陪祭者为新山中华公会及新山五帮(即潮州、福建、客家、广肇、海南)会馆代表,祭祀对象为柔佛古庙主神元天上帝及“在位神明”。所有仪式都在柔佛古庙完成。
2022年柔佛古庙谢港,庙方以“仿古”为口号,农历十一月初七当天除了参拜仪式及酬神戏,还追加舞龙舞狮表演、庙前美食街、“游古庙长知识”游戏等,以期让参与的公众得以“体验19世纪谢港盛况”。类似做法延续至今年的“柔佛古庙谢港庙会”,以“庆典丰收与感恩”为主旨,举办系列活动,包括谢港参拜仪式、龙狮表演、酬神大戏、儿童填色比赛和美食街,同时还提供接驳车服务,方便访客到场。
受限于史料,我们仍无从确信19世纪的柔佛或新山地区是否会举办谢港庆典,更不可能揣测当时谢港祭祀对象与仪式内容。然而从当代柔佛古庙谢港的种种来看,其中并无祭祀河神或河流的元素,柔佛古庙也未见有供奉任何与河流相关的神明对象。从这点出发,笔者倾向于认为此谢港的“港”字并非指代字面意义上的河流,而是港脚自身,即是对作为在一个种植园或聚落社区的地域范围内生活的人们,酬谢港脚众神庇佑,祈祷境内“合港平安”的祭祀行为。
从这点出发,同样以柔佛古庙为例,新春的游神与岁末的谢港便形成前后呼应的一对庆典,前者为神明巡境,后者为答谢神恩,加上昔日新山巴刹举办的年中七月普度,形成阴阳过渡的社区仪式,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虽然谢港酬谢的对象以举办庆典的庙宇或社区供奉诸神为主,并不专属于任何特定神明,然而有一点巧合却很值得一提:与谢港的分布地域极为类似,洪仙大帝也是一位基本仅流行于廖内、新加坡和柔佛华人社会的神明,神源不详,惟几种版本的传说都指向祂与19世纪该地域开荒过程中产生的虎患问题紧密相关。在绝大多数洪仙大帝庙宇中,其神诞都订在农历十一月,与谢港普遍举办的月份(农历十月至十二月)有所重合。学者一般指留意到洪仙大帝、谢港与港脚农业的关系,却很少深究为何它们会发生在年尾。
此刻暴雨倾盆,朦胧间,我仿佛见到古早时代在雨林中拓荒种植甘蜜的华工,热带的雨季影响着开芭与收割作业,变相成了农闲时期,趁此时机,祭祀作为庇佑开荒者免遭虎难的洪仙大帝信仰,或举办酬谢神恩庇佑港脚合境平安的谢港,又或许两者本是一体,都是源于19世纪热带华人种植园经验的雨季节俗?车子驶过水洼,思绪飞溅,想入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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