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菲律宾政局成为东南亚的一大焦点,总统小马可斯与副总统萨拉决裂已不是新闻,但最近的“暗杀门”事件将双方矛盾白热化,已到了摊牌阶段,在11月23日,声称自己若被马可斯家族暗杀,将反暗杀小马可斯及其妻子;随后菲律宾司法部就将萨拉列为企图暗杀小马可斯的主谋,目前已将案件进行司法程序。这桩“暗杀门”背后是菲律宾南北两大政治派系的角力,更有中美角力的因素在其中,是一场搅动各方势力的大戏。
杜特尔特vs小马可斯
小马可斯与萨拉乃父杜特尔特派系曾有一段政治合作的蜜月期,但在小马可斯当选后就改弦易帜,埋下今天决裂,演变成政争的“暗杀门”。我们先把时间回拨到2022年的5月份,彼时小马可斯在总统选举里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豪夺3千多万张选票,是杜特尔特在2016所获的一千六百多万的一倍有多,可见这次选举当中,小马可斯获得票数之多,也是自1987年民主化以来首位获民意过半数支持的总统,在全国有压倒性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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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狂风扫落叶”的气象得益于小马可斯与杜特尔特之女萨拉的政治大联合。小马可斯担任总统,萨拉担任副总统,按菲律宾的宪法,总统只可担任一届,不可连任,当时外界普遍相信菲律宾政治将会成为两个家族的“二人转”,两个家族轮流执政,结成政治同盟,引领菲律宾步向长治久安,并且延续杜特尔特政府的“友华政策”,但加入“亲美因素”,使菲律宾在中美两大强权之间左右逢源。然而,事情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个政治想像很快就被打破。
“拜马会”成分水岭
小马可斯就任的同年九月份,事情就正在起微妙的变化,分水岭式的事件就是小马可斯与美国总统拜登在9月的会面,而访华则安排在四个月后的1月,这个时间差就可看出小马可斯在中美之间的倾向,而在此前,“亲华远美”的杜特尔特在任内从未到访美国,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与杜特尔特的鲜明分别。
两人在9月22日联合国大会场外会面,会上双方达成重新巩固同盟的共识,拜登一开始就说:“美菲关系非常关键。我们拥有牢固的联系”,强调两国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小马可斯就说:“我们一直将美国视为我们的合作伙伴、盟友和朋友”,表明会巩固美菲同盟,小马可斯更说:“美国在地区扮演着维护和平的角色,本地区所有国家都感激不尽,尤其是菲律宾”,把美国视为东亚地区重要的秩序提供者,也隐含了邀请美国在区内担当“安全角色”的想法。
再时隔数月的2023年2月,菲美两国就宣布实施加强防务合作协议,美国拨款8200万美元,改建5处美国军事基地,以用于支援菲律宾,应对人道和气候灾难,并应对其他共同挑战,“其他挑战”这四个字可圈可点,其实就是指南海与台湾危机,而新建的四处基地当中,两到三处位于北吕宋加牙鄢省(Cagayan)和伊沙迷拉(Isabela)省,都邻近台湾,可能成为美军介入南海与台海局势的重要基地。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菲中关系就急转直下,与此同时,杜特尔特家族与小马可斯关系也起了微妙变化。随着美国加强在菲律宾军事部署,当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在记者会上批评美国出于一己私利,抱着零和思维不断在地区加强军事部署,并指这是在加剧地区局势紧张,危害地区和平稳定。而在今年5月至7月,双方更爆发多次冲突,5月份菲律宾出动百艘渔船驶向黄岩岛,中国就有千艘船只与之对抗,而在6月份中国正式开始实施《海警机构行政执法程序规定》,授予海警在紧急情况下行政拘留非法出入境外国公民的权利,进一步重申南海执法权,随后,菲律宾武装部队部署派出6艘船前往仁爱礁执行补给任务,最后菲军被中方缴械。
亲美派vs亲华派
至此,小马可斯完全放弃了杜特尔特一直以来的“亲华政策”,全面配合美国,作为南海地区对抗中国的最前线。两个阵营的关系也因此生变,目前国际刑事法院正在调查杜特尔特禁毒战争中数千名毒品犯罪嫌疑人的死亡事件,而最新小马可斯的态度,在11月中旬,是指如果国际刑事法庭发出国际逮捕令,菲律宾政府将会执行,也说如果杜特尔特愿意自首,政府既不会反对也不会阻止他,显然将不会保护杜特尔特,反而会将送上法庭。
到这一刻,两个家族的对立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今年初杜特尔特甚至出动一步奇招,公开宣称会支推动家族势力大本营的棉兰老岛的独立。
菲律宾本身是一个千岛之国,但是一个“哑铃型”的结构,主要的两个岛是国境之北的吕宋岛与南部的棉兰老岛,中间的其余诸岛在体量上都无法与两岛相比,菲律宾前四大人口超百万人口的城市,都位于两个岛上,杜特尔特家族担任棉兰老岛大都会达沃市长多年,至于小马可斯家族的根据地则在吕宋岛最北端的北伊罗戈省,从中我们也可看见两派之中是菲律宾南北分野的一个表现。
但两大家族决裂的核心因素,仍然是两大家族对于中美角力当中的站队问题。杜特尔特主张“亲华远美”,甚至多次批评美国,至于小马可斯则“亲美远华”,多次与中国在南海议题上发生直接冲突,美国著名以“攻势现实主义闻名”的国际关系大师米尔斯海默就认为,真正会令中美爆发大规模冲突的地区不在台海,而是在菲律宾南海岛礁磨擦,他也认为美国将会在不久将来承诺在南海为菲律宾船舰提供护航,使局势进一步恶化。
从中可见,菲律宾“暗杀门”虽然是一个爆炸性的事件,但其关键仍在于国际上的中美角力,小马可斯愿意作为美国战略调整的一个棋子,成为南海冲突的最前线,也就使得原本亲华的杜特尔特必须与其决裂,而小马可斯在国际刑事法庭逮捕杜特尔特的态度,更是使双方直接爆发白热化冲突的核心。另一方面,菲律宾总统只能任一届,小马可斯任内对杜特尔特派系反攻倒算,但他也会担心卸任后,民望甚高的杜特尔特派系上台清算,因此在短期内双方就到了“生死决”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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