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泗里街的朋友家做客,一下车就嗅到花香,原来她家门前种了一棵七里香。原本种在花盆,后来花盆裂了,它根扎在泥土,越长越茂盛,叶子几乎触及屋檐。白色的小花,越开越多,香气越来越浓。大清早,朋友大门一开,花香涌入客厅,她尽情地闻花香,心情就像洒下的阳光那么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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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梁放送我两棵七里香,种在花盆里,已经好几年,长高了不少,花却开得不多。我天天浇水,偶尔也施肥,并细心观察它们的叶子,是否有害虫滋生。由于后院太小,不敢种在泥土中,不然它们肯定长得异常茂盛。后来梁放知道我喜欢茉莉花,便送一盆给我。这盆花虽小,但已经开花了,香气清新幽雅,难怪古诗云:一卉能熏一室香。每天早晨,一起身我就到后院赏花。沾着露水的花瓣,晶莹剔透,清新脱俗。有的花朵已经凋零,捡起来闻,香气仍旧浓郁。
最近妻子打算品尝某网红所介绍的叻沙,该咖啡店位于三哩老巴刹。那儿的泊车位有限,我侥幸在中药店后面的泊车场找到了位子。一下车,一股清香扑鼻,抬头一望,发现靠近围墙有好几棵七里香,花开得密密麻麻。香气缠绵,时光停滞,浑然忘我,若非妻子催促,我还舍不得走开。在生活节奏快速的城市,突然嗅到花香,行人缓下脚步,驻足闻香,这是一种享受,也是心情的解放。无论是斯斯文文地闻着,或贪婪地猛吸几口,相信此举能讨花儿的欢心,激励它们开得更殷勤。当然,也不忘记感谢花主的慷慨,让花香与行人搭讪,让花香与行人谈心。
我家的一棵桔子树,是父亲多年前买给我的,种在后院墙角。它一直长不大,我怀疑是因为光线不足。后来移到花盆,搬到阳光普照之处,它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叶子变得翠绿。由于疏于施肥,它不常开花,也不结果。今年8月下了蚯蚓粪肥料,一夜之间,疯狂地冒出许多花蕾。隔了几天,小白花开得满树,啊,我终于迎来了桔子树的花季。小白花吐露芬芳,沁人心脾。父亲已经走了4年,他的桔子花才盛开,只怪自己平时慵懒,没有细心照顾,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桔子树结果了,细小的模样,叫人怜惜。几个星期过去了,居然还长不大,我有点气馁。农业界的朋友说花盆太小,应该移植到比较大的花盆。果子还太小,我不敢贸然行动,担心折断其根,更担心果子全都掉落。再等一段时间吧,才把它搬去一个更宽敞的家。
做好自己 有尊严地活着
在泗里街小住的那几天,我参观了妻舅阿冬的果园。他起初以种植可可为主,后来陆续种了各种果树,单单桔子就有三十多棵。站在桔子树前面,香气围绕,闻着一阵又一阵的清香,突然想起我院子里的那棵桔子树,形单影只,孤军作战,哪像阿冬的桔子园,宛如一个大家族,人多势众,众志成城,开得放肆,开得痛快。
桔子花,颜值虽然没玫瑰妩媚,姿态也不像百合高雅,可说是其貌不扬,然而,它却拥有一群积极、勇敢且真诚的伙伴,时机一到,大伙儿尽情地绽放。桔子花传递的信息——平凡朴实的生命,即使毫不起眼,却具有个别的价值,又何必羡慕他人的才貌、财富和地位?做好自己,有尊严地活着,人生才有意义。
阿冬的兄姐们离开学校后,一个个往外发展,他却心甘情愿留在家乡,专心务农。在他眼里,翠绿的叶子,纯白的花朵,都是美好的盼望。盼望果实能够顺利成长,盼望桔子丰收,盼望卖个好价。至于花开得美不美,香不香,那倒是其次。
水果成熟季节,经常有松鼠或鸟类偷吃水果,若不及时驱逐,损失惨重。阿冬的果园靠近小河,雨季来了,河水泛滥,淹没果园;旱季则缺水,影响植物的成长,也是另一项挑战。
究竟多少人“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至少阿冬不是。花开固然浪漫,花落令人伤感,若付出努力却无收获,岂不坐吃山空?人总要面对现实。阿冬告诉我,达雅节桔子的市场最好,需求量增加,市价从一公斤2令吉飙升到8令吉。蜜柑的价格一向比桔子好,他曾经种植蜜柑,但需要更长的时间才生产,加上虫害问题,最终他放弃了。
参观了阿冬种植的其他果树,如榴梿、番石榴、黑橄榄、奶油果、无花果,心中感慨,即使科技再先进,人类依然离不开土地。我们的大地母亲,养育一代又一代的儿女,开花结果,生生不息。当果园里的果树开满了花,是大地母亲对劳动者的回馈。其实,从果树飘出来的花香,阿冬倒没闲情去闻,因为果园还有许多琐碎的工作要打理。
离开果园之前,阿冬带我去看他的巴西龙眼,突然瞥见几只松鼠在树上正享用水果大餐。他拎了一根木棍,在湿漉漉的草丛中奔跑,追赶松鼠。松鼠精灵得很,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驱逐松鼠之后,大汗淋漓的阿冬回到我身旁,我嗅到花香以外的气味,那是属于劳动者的“香气”。请勿嫌弃他们的汗水,那是他们对这片土地的执著与热爱。我且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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