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動筆(而我必須)
描摹。不只是復刻
物的輪廓。是尋找
宇宙唯一被接受的理型
是他人的足跡
深陷,我泥淖的脊樑。
我拿起筆,為了一種生的可能,丈量
我與物的距離,物的內部比例。
生活與我的關係
讓紙給我答案。第一筆落下——
(我尚未意識到自己
已經成為盜竊疑犯)
英雄,人們望向你
全神貫注。就是選擇性的遺忘
孑然活着
無從知曉光與明暗
打開感官,聆聽色彩。構圖。形象
關乎接受與再現。你的所有
包括陰影。只是這還遠遠不夠
我問大衛:“英雄如何生活”
大衛給我他的頭顱。
散落在世界。愛是殘肢,美是斷臂
用樸實的排線拼接組裝
便有了完整的軀殼
只是這還遠遠不夠。英雄的頭顱是詩
把頭顱取下
我問赤足行乞的犬儒:“你都如何選擇”
“詩人給我一面鏡子,一面鏡子給我答案:
要追尋亙古的美德
唱起街市平凡的歌,才能有永恆的名字:
良善的人。從無數造神運動中解放”
——看着你就是看見自己
瞳孔中的瞳孔中的瞳孔,一層一層
累加五官上的五官,穿透凝視的凝視
愈小就愈深刻,靈魂
是風。人們望着我,卻無法呼喊我
我如何擁有自己的名字:
畫幾個簡單的線條
我便是風了
只是這還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像他們,成為傳世的塑像
此時此刻即是苦難
如永遠失去父親的英雄
如凝視硝煙哭泣的詩人
赤裸而立體的悲劇成就圓滿
於是我在停筆之前將一顆子彈放進父親的頭顱
終於像他們。
像平凡的人把自己養成
剽竊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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