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我离开台北,又回到了南国。
从前曾经向往过拥有四季的国家,如今只为享受着南国热带天气而感到欣喜。脸书有时会传来动态回顾,告知几年前的今天我都在做些什么事情,陆续看了几则,似乎每年到了这时节都会忍不住抱怨台北的冬季。凉爽的气候带与我无缘,或许是命中相克吧,每到冬季或前往寒冷的地方,即便只是去云顶吹风或长时间躺在床上吹冷气,嘴唇就会开始红肿,如不及时涂抹凡士林护唇膏缓和,不久就会龟裂脱皮。除去疫情被困在国外的几年,每逢到冬季最严寒的时候都会跑回南国避寒,而困扰几个月的红唇也会在几天内迅速消退,将身体的机能自动调试到最合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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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冬天对一个来自赤道国家的人来说,实在太冷了,不仅常刮风还会下雨。从网上学来的经验,出行前需穿上三层外衣,第一件是打底贴合身体的衣物,第二件是保暖的针织衫或卫衣,最后再披上厚重的防水抗风刷毛外套,穿戴口罩和手套紧锁全身肌肤,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探路。即便如此,寒风袭来的时候,依然冷得刺骨。还能清楚听见风声呼啸而过,打在身上浑身颤抖。
过去曾和来自香港的友人聊起,假如哪天我选择离开台北,首要的原因绝对是天气。他答覆说:“在离开香港前,天气不会是我未来决定在哪定居会考虑的原因,直到我来了这里。”台北湿冷的冬天不仅香港友人受不了,就连出生在中国东北辽宁的前室友都难以忍受。我许多关于中国的认识以及冬天的想像,都是从前室友的口述中获取。他说中国北方大雪皑皑的冷是物理攻击,台北的湿冷是魔法攻击。我从未到过比台北更北的北方,更从未看过真正缓缓降落的雪花,台北的纬度已是我能忍受的极限,无法再向北踏出一步,去体验物理攻击打在身上的痛觉。但湿冷的魔法攻击可是痛彻心扉的感悟,仿佛台北的冷能穿透层层护甲的防御,直达皮肤,深入骨髓,同时附带长时间的负面减益效果,不断地流失生活的动力,成天赖在被窝里,不愿出门。
每年冬季总会有那么几周会刮起台风,气温突然骤降至个位数,一个人赖在没有暖气的房间,无需打开风扇,只要将窗户撑开一个小缝隙,便可维持最基本的通风。搭配大批从超市购买的存粮,非必要出门工作或办事时,就蜗居在房里自娱自乐。冬天最困难的反而是洗澡,打开浴室花洒前需先用手小心测试水温,慢慢调节温度,避免突如其来的烫伤或冻伤。浴室上方有扇连接户外的通风小窗口,本是将洗澡水的热气排出,以避免整间浴室被雾气所环绕,但打开的同时又会将外头的冷空气输入到浴室内。一旦将热水关闭,体感温度瞬间与外头同步,无处不在的冷空气趁机环绕且贴合在裸露的身子引发不停颤动,只能屈服,在热水的反复开关间重新尝试,直到得到一个冷与暖的平衡。
科学无法解释同时又冷又热的现象,但台北的冬季可以。偶尔放晴时,台北的冬天是冷与热并存,气温乍暖还寒有时会回升至二十几度,走在路上,阳光猛烈照耀下来令人汗流不止。但只要一阵风袭来就会顿时将好天气吹灭,冷得直打哆嗦,随即气温在两小时内骤降10度,懊悔今天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再出门。
于是出门前查看今日气温与降雨,成为这些年来新养成的好习惯。台北的冬天抗寒经验被我带回南国延续至今,出门前检查天气预测来决定今天衣物的厚薄穿搭,该穿什么鞋子,又是否该把伞也给带上。而那件在南国穿上会热死人的防水刷毛外套,以及众多冬天的毛衣与卫衣呢,被封存在衣柜的下方,等待重新被拿出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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