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怪谈・梦十夜

在小泉八云眼中，古老的日本传说体现了人类与自然万物的灵魂交流，因此创作了一系列的怪谈文学作品，也是日本物哀、幽玄与侘寂三大美学之集大成。他妻子为他搜集了许多日本民间故事与传说……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新宿区四谷一家学院读日语，曾与一名香港女同学合租位于一站之遥的市谷。市谷是防卫厅陆上自卫队的驻屯地，1970年11月25日，右派作家三岛由纪夫在此切腹自戕，结束波澜壮阔的一生。

今天的四谷是商业、文化与历史交会之地，皇居、新宿御苑、神宫外苑、国立剧院等打卡景点都在附近。四谷让我想起《四谷怪谈》。怪谈类属超自然文学，有人称之为日版《聊斋》，多取材自日本民间传奇，对日本影视、动漫、文学的影响至深。

有谁想到，把怪谈文学发扬光大的是一名外国人。笔名小泉八云（Lafcadio Hearn，1850-1904），希腊出生的英国人，记者出身，幼失怙恃，因童年孤独而养成喜欢幻想的性格，对乡野奇谈、古老传说深感兴趣。机缘巧合下读了英译本《古事记》，特别向往书中提及的出云神话。其后获得某杂志社的《日本旅行》计划邀稿，于是接受邀约前往梦想的国度。

抵达日本后，他发现日本人的生活方式及对万物的感受与自己一致，决定长期居留。恰好当时岛根县松江中学征求英语教师，他毅然前往应聘。1890年，40岁的他与旧松江藩士之女小泉节子结婚，并于1893年归化日本。其后从《古事记》描述出云国传说中的枕词“八云立”获得灵感，为自己取名小泉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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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泉八云眼中，古老的日本传说体现了人类与自然万物的灵魂交流，因此创作了一系列的怪谈文学作品，也是日本物哀、幽玄与侘寂三大美学之集大成。

小泉八云深爱日本文化与风土人情。他妻子为他搜集了许多日本民间故事与传说，也从家人、仆役、邻居、旅人口中听说了各种奇人异事，将这些传说集结成《怪谈》（1904年），并在书中注入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其中收录的〈无耳芳一〉、〈雪女〉、〈辘轳首〉、〈食人鬼〉等故事脍炙人口，对日本的灵异文学影响深远。

《四谷怪谈》、《皿屋敷》、《牡丹灯笼》并称日本三大怪谈，多次被翻拍为电影电视剧及落语演目。怪谈多为幻想与现实的组合，或玄幻或平实，或凄美或惊悚，主角多为亡灵或妖怪等非现实人物，主要传扬因果轮回与善恶观念。近代作家如泉镜花、芥川龙之介、太宰治和夏目漱石也对怪谈题材有所触及。以夏目漱石的《梦十夜》为例，他给读者留下10个难解的梦境，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如同怪谈，百年来无人能解。

弗洛伊德、荣格、弗洛姆这3位心理学家都对梦的本质和释梦有不同的见解，却仍解析不出所以然来。这个世界很玄妙，有些东西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不代表鬼神不存在。心存善念，天必佑之，魑魅魍魉自然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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