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吸的烟是自己做的。穿在身上的衣服破洞不堪,就收集起来好好缝制,变成一张软软可躺睡的床垫。有空时把干稻草整理一番,用来编织长长的草席。说到洗衣服,阿嬷会烧开水,浇到肮脏衣服上,加上柴炉堆里的灰烬去洗,当作洗衣粉……
没想到在我家人中,跟尼泊尔结缘的除了我,还有信奉基督教的大姐与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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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我跟丈夫回了尼泊尔5趟,大姐与姐夫也不逊色,一共去了尼泊尔3趟!当中有一趟是跟亲友们飞来参与我们的传统婚礼。
最近这次,他们跟教会的朋友到Lahan平原去帮助困苦家庭建造住宅水压系统和卫生设施。从新加坡起飞前她还问我当地普遍能找到什么食材,因为她需要主理一餐给20人享用!回来跟我分享照片,她满足地说是煮了5道菜肴给当地人享用!体验值上不输我。那一份奔赴尼泊尔,从异国文化、人文习俗中找到乐趣、使命,同时又懂得从不便、匮乏中做到将就的体谅,是非常让我共鸣的。
重点是,姐姐跟我的丈夫说起这趟旅程,第一个观察心得是:他们很坚毅。在的生活的各个层面,其实跟我们比较起来都是差强人意的。但是观察这些对我们是没有意义,反而倒转回来看到我们自己的不足,才是对我们而言有巨大收获与启发的。我们不想吃人家的苦,而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本事去吃那种苦。首先我们心态已经退不下来去求其次。
我的丈夫Palden开始分享在山上度过一生的人是怎么靠着双手与土地的互动共存共生的。他说在冠病期间,他两年没回乡。乡下的居民根本就像没参与这世纪劫难一样的。他们的生活起居不受影响,衣食住行没有异样。与城市供应的需求链说不连结就不连结,潇洒自如。就是不见有车子进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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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尼泊尔的盘中餐吃到冬天收成的一种豆。家婆从乡下带回来一大袋子,每天煮Dhal都用上它,不再用我熟悉的扁豆(lentil)。炒了香辣的味道,怎么这豆这么熟悉?我有吃过但想不起是什么情况下。最后才发现原来那是我熟悉的番茄豆里的豆!经过一番“调查”,原来番茄都是白豆(White pea bean)或斑豆。我这在工业时代背景成长的城市小孩,竟然只吃过它的罐装模式默认的味道,没有吃过不是番茄味的白豆!根本没有看过白豆的原样。我开始怀疑构成我的便利链的一切,那不分季节的随手可得的恩赐,其实夺走了多少我和土地食材的连结,废除了多少作为人该懂的“生存技能与常识”。
我的丈夫Palden开始捡起阿嬷自给自足的生活碎片。从灶头旁的香料开始说,每个菜肴都用上的黄姜粉,是阿嬷自己制作的。首先是种黄姜,挖土收成,就切片晒干。然后用石磨(Jaato/Dhiki)把它磨成粉。阿嬷吸的烟也是自己做的。穿在身上的衣服破洞不堪,就收集起来,绑起来好好缝制,变成一张软软可躺睡的床垫。当阿嬷有空,就会开始把收集起来的干稻草整理一番,用来编织长长的草席。草席是每家每户的女人都懂的基本手艺,放在床架与床垫之间。客人来了,就让他们坐在干净的草席上。说到洗衣服,阿嬷会烧开水,浇到肮脏衣服上,加上柴炉堆里的灰烬去洗,当作洗衣粉。这让我想起用灰烬来洗碗碟,我当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灰烬就是去油基本资源。
是的,我不是农民,没必要当农民。但是我们生活之上给我们的“生存之上”挖了一个大洞,让我们失去了与土地相依为命的能力,只换来跟钱难分难舍的唇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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