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窿（十五）| 阿华：若重选仍会当阿窿 劝身边人别借大耳窿

阿窿“转型”设信贷公司
收账 利息运作方式一样

当大耳窿课题再次成为焦点，各种极端追债手法令人无法苟同，执法单位严打大耳窿的行动获得各方面配合，包括广告业开始拒绝替大耳窿印制放贷的布条街招。大耳窿感受到压力，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不少大耳窿“转型”成立信贷公司，打着“合法公司”的旗号放贷，但事实上运作方式与大耳窿如出一辙，以致被调侃为“有牌大耳窿”。

尽管房屋及地方政府部引用1951年借贷法令（440法令）严厉管控合法信贷公司，却依然有人混水摸鱼，违反国家银行制定的利率。

艾伦：不少私收翻倍利息

在信贷公司工作近20年的艾伦（48岁）接受专案小组访问时坦言，政府规定合法信贷公司只能征收12至18%的年利率，这对一家需要大笔流动资金周转的信贷公司而言，可说是不可能“生存”。

“于是，许多信贷公司暗地里向借贷者征收更高甚至翻倍的利息，不过会比大耳窿的利息稍微低一些。”

至于信贷公司是否以极端手法逼债，艾伦表示基本上不会，但难免有些公司会越界，遇到难以收回的债款，就会花钱外聘专人收烂帐。

若违法将被吊照

“因为合法公司受到法律约束，一旦做了违法的事，公司执照会被吊销，得不偿失。”

如今是公司其中一名组长的艾伦，当年是在朋友介绍下入行，他从基层做起，如今熟悉整个行业的运作，有了自己的客源，他坦言不会想改行。

“我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赚钱的技能，我想就只能继续做下去……”

谈起近年来信贷公司的变化，他表示过去的确有所谓的“跑腿”专门负责“出钱”或者“收账 ”，毕竟与借贷者面谈需要时间和人力。

“现在科技进步带来方便，一个人就可包办‘一条龙服务’，负责放贷、收账再交给上司……当然我们还是有专门的部门，凡是被归类为难收回的‘烂帐’，皆交给这个部门跟进和处理。”

阿窿逼欠债者来借钱还债

艾伦说，合法信贷公司过去透过分类广告招生意，却不时发生大耳窿强迫欠债者来电借钱的情况。

“这些大耳窿逼债方法无孔不入，包括强迫欠债者向我们借钱还债；最终反而是我们把钱借出去后，收不回来。”

在这行业打滚多年的艾伦，对于合法与不合法的放贷活动不能说一清二楚，但也是了如指掌。

他说，以前的大耳窿多为私会党或者“捞偏”的在经营，这些人有大笔流动资金，大耳窿的运作就是循环“钱赚钱”。

“过去别人看不起（放贷）这个行业，认为只有‘没读书’的人才会做这份工作；但是世界变了，如今‘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只要有本钱，连有学识的人也想插一脚进来。”

介绍生意 可获借贷款额3至6%

艾伦说，信贷公司转为在脸书宣传，或者经由熟客介绍生意，通常信贷公司会付给对方相等于借贷款额3至6%的介绍费。

他指出，基本上无论是非法或有执照的信贷公司，数千令吉的贷款都不需抵押，而且批款快速，不到一天贷款便到手。

“我们已经改了政策不提供月账贷款，而是每2周收一次钱，除非对方是做生意的，每天都有流动资金。领月薪的打工族就不是我们的首选客户。”

不少因家人欠债毁天伦

在这个行业多年，艾伦自嘲阅人无数，看尽人生百态，目睹多少家庭因为有人欠下债务而不得安宁。

“记得有一名客户在我这里欠下了数万令吉，我多次上门讨债徒劳无功，后来才知道他另外欠下至少10组大耳窿，根本没有还钱的能力。”

他说，这名男子惯性借贷，多年来家人帮他扛下不少债务，但他沉迷赌博，当家人痛下决心不再相助，这名男子竟喝下消毒液。

“他送院抢救后保住性命，家人担心他再做傻事，唯有再一次将债务揽上身。”

张天赐：外传收钱办事
处理阿窿案 两面不讨好

在处理大耳窿投诉方面，马华公共服务及投诉部主任拿督斯里张天赐可以说经验最丰富，但他坦言，大耳窿案件不好处理，不仅要面对大耳窿的咄咄逼人，还有一些求助者对他劈头痛骂，指责他收钱，令他感到十分无奈。

欠债者最后还是得还钱

“外面传言‘张天赐处理大耳窿案件是要钱的’，还说‘没钱别指望张天赐会帮忙’，老实说这是真的，要解决问题就要拿钱还给大耳窿，否则在我面前哭得要生要死，我也爱莫能助。”

他进一步解释，他之所以说这些“传言”是真的，并不是他收钱办事，而是无论他怎么帮怎么谈，欠债者最后还是得拿钱出来还给大耳窿，否则一切只是空谈。

“我作为中间人，为欠债者向大耳窿谈判，希望大耳窿不要收利息，追回本金就好，即使最后大耳窿退让，欠债者就得还本金，所以我说‘没有钱很难谈’就是这个意思。”

张天赐其实很不愿意处理大耳窿案件，因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每当想到无辜的欠债者家人受牵连，他又于心不忍接下投诉案。

他说，如果欠债者只欠一组大耳窿还好办，但欠了几组甚至十几组大耳窿，那神仙都很难帮。

“除非所有大耳窿都答应只收本金，只要其中一位大耳窿不答应，就会很难做，毕竟不能够这个只还本金，另一个却要给利息，这样大家都会不甘愿，谈判也会胶着。”

不断争取谈判寻找平衡点

遇到这样的局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争取及谈判，寻找一个平衡点。

他说，面对欠债者家人的求助，他都是能帮则帮，尽量与大耳窿谈判，提醒他们不要骚扰欠债者家人，如果他们受到暴力骚扰或恐吓，他们会向警方求助。

“其实现在有很多合法借贷公司了，至少有白纸黑字列明条款，不至于连累无辜的家人。”

叶士恺：仅1次 亲自上门者
帮人谈判有2大原则

同样协助借贷者家属和大耳窿谈判，但甲洞行动党服务中心大耳窿专案小组的协调员叶士恺说，服务中心不会拒绝任何人上门求助，但他有2个原则，其一只帮助亲自上门求助的人，其二就是只帮一次，再来就不受理了。

不接受电话求助

他强调不接受电话求助，因为他必须与求助者面对面，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我的角色就是所谓的‘中间人’，代求助者与大耳窿谈判，尽可能为双方取得‘双赢’的局面。”

他坦言，一开始接手协调员的任务确实面对各种困难，甚至接到不少恐吓来电；但渐渐上手后，懂得如何应对并且取得平衡点。

“我不害怕（被恐吓），犯法的是他们（大耳窿），我对得起自己，所以一直以平常心面对……我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先接洽较和善大耳窿

他说，大部分求助者拖欠不止一组债务，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先接洽较为和善的大耳窿；债务问题解决后，那些态度强硬的大耳窿也会开始服软。

“我明白他们（大耳窿）只要钱，只要他们不过分，‘见好就收’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通过WhatsApp交涉才有凭据

他补充，与大耳窿“交手”很少会面对面，一般只是通过WhatsApp以文字或语音讯息交涉，这样才能“有凭有据”。

“这是为了避免纷争……不过庆幸的是，目前我手上大部分的求助案件都获得解决。”

叶士恺笑言，他是不受大耳窿欢迎的人物，因为只要他出手，大耳窿就失去了榨取钱财的机会。

只帮一次 下不为例

“我说过我只帮一次，如果求助者执迷不悟再次掉入借贷漩涡，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南利：讲到口水干
“借贷者不听劝”

根据警方的记录，大耳窿案件近年来不断攀升，4年达到逾4000宗，全国商业罪案调查部总监拿督斯里南利尤索夫有感而发：“我们已经劝到口水都干，但是想借钱的人士根本就不听劝。”

根据全国商业罪案调查部的记录，2021年时有977宗投报，2022年稍为增至989宗，2023年时升到1162宗，今年截至11月有981宗。

该部努力取缔大耳窿，从2021年至2024年11月，共有4737名涉及大耳窿活动的个人被逮捕。

知道风险仍冒险借钱

南利尤索夫日前公布有关数据时表示，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是，大耳窿出现是因为社会有此需求。警方的研究显示，大部分的借贷者都知道他们可能面对的风险，但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他们还是冒险借钱。

阿窿问题难杜绝

大马的非法放贷或大耳窿自独立前就出现，一直发展到今天，以前地下钱庄是上门提供借贷，如今的大耳窿作业更加方便，只要一个按键就可以申请和获得贷款。

大耳窿的问题会不会有解决的一天？南利表示，就算警方每天发动反大耳窿行动，这个社会问题也不会完全杜绝，只要社会有这个需求，它就不会消失。

“警方苦口婆心劝解不必借大耳窿，已经说到口水都干了。只要社会没有这方面的醒觉，这些努力根本于事无补，但是想借钱的人士根本就不听劝。”

应向合法机构借贷

向大耳窿借钱的人，总是有信心可以满足阿窿的条件和如期偿还，但最后因为无止境的利息受困无底窿，最后报警处理。

南利尤索夫再次提醒社会，不要借大耳窿了，不管有任何问题或者面对财务困难，应该寻求正规途径或向合法机构借贷，不要再跌入无底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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