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振豪.两线制为什么离我们那么遥远？

1969年大选，行动党、民政党、人民党、人民进步党和伊党尽力避免角逐同一选区，从而拉低联盟的优势，让执政党告别国会三分二优势。值得留意的是，1950年代到1970年代之间，除了巫统领导的联盟外，在野党并未建立起统一的在野阵营。

1973年时任首相敦拉萨整顿执政阵营，将三党联盟扩增为涵盖多个政党的国阵。国阵在选战中所向披靡，选区和官位都按族群分工，巫统凭着代表马来社会的正当性，寡占政治资源而日益壮大。从此以后，马来西亚在野党就以国阵当模版，渴望建立类似的联盟，击败国阵，只不过在野党之间缺乏整合起来的政治论述。

1980年代，华教领袖林晃昇抛出两个阵线的概念，以多元vs单元，向英美两党制看齐。这套论述顿时让在野党找到共鸣：伊党、46精神党想借非马来选民加持，削弱巫统的优势；行动党瞄准马华和民政党的选区，想要借在野反风推进攻势，进而在1990年第八届大选形成最接近两线制的态势——46精神党同时加入行动党-民阵和伊党-伊阵，双头马车对垒马哈迪主导的国阵。

于是从1990年代开始，在野党之间就不断努力撮合，遂出现1999年替阵、2008年民联、2015年希盟、2016年伊党的和谐阵线、2018年砂盟及2020年沙盟和国盟。某种程度上，这些联盟都附带两线制的外衣，但都没有真正回应两线制的核心。

何以如此？在于马来社会和华人社会，更精确地说是优势族群与少数族群在政治认知的差异。纵观大马历史，在马来文当中并没有两线制的专有名词，而马来穆斯林领袖及其政党更没有多元vs单元的概念，在他们脑海里，马来政党需要获得非马来社会的支持，以提高跟另一个马来政党竞争的相对优势，据此在马来政治里面只有族群分工的概念。

所谓族群分工是指代表不同族群的政党，负责竞选这个族群人口占优势的选区，巫统、公正党、诚信党、伊党、土团党攻打马来选区，行动党、马华、国大党、民政党上阵非马来选区，至于混合选区则带到谈判桌协商。换言之，马来政治是议席和选票导向的族群分工，当然也符合两线制的套路，所以才会促成在野党组织联盟，但这绝对不等于这些联盟都把两线制当回事。

两线制从提出到宣传都由华社菁英主推，1980年代董教总甚至跟伊党破冰接触，目的是要“诱使”马来政党争取华人的支持。然而，执行下来却不如预期，如今已经变成朝野马来政党拉帮结派大厮杀，此情此景让华社倍感沮丧，对国家未来感到无力。实际上，两线制只是突显马来人和华人不同的政治想象。

两线制为什么离我们那么遥远？因为这是族群差异所延伸出来的分歧。华社与其讨论两线制、两党制，还不如集思广益，思考在未来政治竞合中华社该扮演什么角色。尽管，从技术上来说，重划选区以提高混合区比例，逐渐打破按族群算人头，是有效限制族群分工的方法之一，对于政党组成较多元的希盟来说很有利，但会踩到巫统和国盟的红线，因而在短期内，我们很难看到团结政府和安华敢碰选区重划。

笔者认为，华社应该扛起代表少数族群发声的大旗，放下一些执着，凝聚所有可以合作的力量，透过不划边界的政治沟通把饼做大。

我们对政治失望，但不能对政治绝望，让我们一起在2025年开启新的政治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