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恒／《极恶女王》体制，才是我们的终极敌人

真实与虚假，这两个概念既壁垒分明又难以辨清，是我观看这部剧的最大感受。摔角手可以在台上要了对方的性命，却又可以在台下彼此鼓励，亲若姊妹。丹普松本带着仇恨横空出世，打破了真实与演戏的界限，大量的血腥场面，让人一时分不清台上的丹普松本究竟是在竞技，抑或正在执行杀人计划。

摔角界一般将摔角手分成正派与反派，制造人设，加剧对立。我们见证到，当擂台上的桥段过于逼真，是如何煽动观众集体性的癔症。丹普松本成为全民公敌，屡屡收到死亡威胁，车子被观众涂鸦，连带家人也遭受牵连。然而，这一切，却也是摔角公司喜闻乐见的现象。服膺于市场规则，他们以仇恨卖钱，那些操控赛局的高层巴不得有更多羞辱性与血腥画面，哪怕牺牲人命也在所不惜，因为入戏太深的观众、情绪化的舆情都会帮助提升收视率。

摔角，与奥林匹克项目之一的摔跤毕竟不同，前者的娱乐性质较高，赛果也早已被公司事先安排。谁胜谁负，视乎市场需求。剧集一定程度上回答了“摔角是真是假”此一疑问。流血是真的，但角色、输赢都是假的。真真假假的争议，令我联想到某些竞演类音乐综艺，下一次如果再有“某某歌手唱得那么好，为什么还是赢不了冠军”的质疑时，不妨联想摔角界的运作模式，两者应该差不了多远。

用过即弃

高度娱乐化的产业风气之下，剧集有两个配角代表了两种态度——长与千种渐渐迷失了初心，追名逐利，疏于训练，自甘沦为商品；她的搭档飞鸟母狮则想认认真真练习与竞技，不满公司强迫摔角手卖唱、演戏等。

资产霸权的环境中，合约比丹普松本的铁链更慑人，高层的手腕比波士顿蟹式固定更强有力，所以才有了摔角手的那句感慨：“我们都是用过即弃的女人”。再以娱乐圈为例，摔角手与公司的拉扯，就像乐坛里歌手与经纪公司的纠葛——每次闹出合约纠纷，歌手指控经纪公司钳制创作自由，经纪公司也未必总是加害者，毕竟他们在歌手身上投入大笔资金。

一切原是复杂的法律与伦理议题，所以《极恶女王》的某个桥段特别解气，也令人感动——一众同届的摔角手不再分成正反两派，决意违抗公司命令，“脱稿”演出。擂台上，只有最纯粹且专业的切磋，没有特意营造的仇恨，没有博眼球的鲜血，摔角公司的高层被一一打趴在地。这场摔角仅此一次，这些女摔角手，仿佛回到刚加入摔角的那一个夏天，不为名声，只为成为自己眼中，那个更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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