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蓟／我们不一样

马来人对吃没有要求？

事实上，岂止一张牛皮纸，从食材、烹调、味道及口感偏好，到食物上桌的呈现方式、食肆经营模式等等眉眉角角，我们都不一样。

所以，偶尔有朋友嚷着要我带路去“吃美食”、“吃好料”，我都会觉得有点为难，因为怕朋友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譬如有次带朋友去吃我觉得还不错的意大利面版柔佛叻沙，他吃了一口面，蹙眉问道：这是意大利面？面条煮过头，一点也不Al dente，一点也不意大利。

呃，没错，那不是面芯稍硬带嚼劲的意大利面，也不是杜兰小麦制的面，而是产自本地的廉价意大利面，但是，这是柔佛叻沙，不是波隆那意大利面（spaghetti Bolognese），这是柔州马来人的庶民口味，不是意大利人的口味，我想，他们只是借用了spaghetti，但从来没有打算煮成意大利面。

令眉头锁得更深的是东海岸马来人的粥品Nasi air。那是一碗像是水太多煮烂了的饭，撒一把炸江鱼仔，切几片牛肉、牛杂，加菜脯碎、油葱酥、芹菜、盐、糖、桔子汁和辣酱，再浇上牛肚汤。

──粥怎么长这样子？！烂糊糊的，既不像粥，又不像汤泡饭。吃了一口，友人脸上表情从惊讶转为痛苦，提出一道灵魂拷问：难道马来人对吃没有要求吗？

后来，我就不敢随便带人去探食了，如果要去，也不会说“去吃美食”，而是说“去吃不一样的东西”。要跨越饮食版图，就要打破舌尖上的偏见，理解差异，尊重不同，如果期待在异族餐桌上吃到中餐的味道，那注定要失望。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性格拘谨得不得了，但舌头非常放得开，有着爱冒险、接受度很高的味蕾，很多时候，吃都是因为好奇，想要知道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在吃什么，尝试过后，不是每一次都喜欢，但每一次都心满意足，哦，原来是这个味道，哦，原来是这样，哦原来跟我们不太一样，有趣有趣！

马来食肆跟我们不一样的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常有驻唱歌手，有次去一家甘榜早餐店，两位年轻的友族歌手唱了一首中文歌〈我们不一样〉，当时只有我们一桌华人，而我们并没有点歌，所以毫无疑问是为我们而唱，凭歌寄意，欢迎不一样的客人，让我们既惊喜又害羞！

──我们不一样，你我大不同，世界才有趣，如果大家都一样，那多无聊啊。

新的一年，还是那句老话，感谢你们总是张开手欢迎不一样的客人，让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我有勇气在这块陌生的异域继续探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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