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用餐,商家的电视机正播放台湾美食节目,介绍麻薏,这一定是台中,台中以外罕见麻薏。台中人未必全都爱吃麻薏,可是一定知道麻薏。近来麻薏成了台中特产,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几年前知名作家刘克襄为文谈论麻薏,表示麻薏是贫穷的滋味,这个看法饱受抨击,吵着吵着,多少吵出麻薏的名气。我觉得刘克襄的说法对,但也不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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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麻曾是台湾重要经济作物,为麻袋、麻绳的原料,麻薏便是取用黄麻嫩叶烹煮的食物。可见是物资不丰年代,先民物尽其用,因而出现的创意,由这个观点认为麻薏是贫穷的滋味,确实顺理成章。然而黄麻并非台中专属,其他地区多少亦有种植,却未发展出食用麻薏的习惯。
或许与麻薏处理过程繁琐有关。几位女眷处理一上午,过程消耗大量清水,可是只够煮一锅汤,根本闲人才得以享用。以制作程序看来,将麻薏说成贫穷的滋味很怪,有闲情逸致不时烹煮麻薏的家庭,不会太穷的。
爱吃的说是苦口回甘
挑选嫩叶是第一道手续。一大袋麻叶,选取后只剩一小堆,这可千万马虎不得,以免成品难以入口。随后一一去除叶脉,处理好放在洗衣板上搓揉,除去黏黏的苦水。清洗完,接下来麻叶碎片静置水盆、或以流水洗去苦味。最后加上番薯、小鱼干煮成汤,据说清凉退火。我那素来挑食的表妹,餐桌有麻薏就乐意吃饭。
麻薏什么滋味?苦苦的,爱吃的说是苦口回甘。小时候看到一锅绿绿的汤很可疑,第一印象不大好,吃一口,非常之苦,或许是我吃过最苦的食物。苦瓜与麻薏相较,简直没味道。往后偶有长辈游说夏天吃麻薏很好什么的,我家手足全都拒绝。
化工业兴起后,取代麻袋、麻绳,台中早已不复广植黄麻。如今麻薏取自专门栽培供食用的黄麻,且经品种改良,已经没那么苦了,惟我无意尝试。
拜访台中人,假使主人端出自家烹煮的麻薏招待,记得真诚感谢。愿意烹煮如此繁琐的料理让客人品尝,可见待客热情诚意。当然如今大半是买回来的,但以前街上没人卖麻薏,想吃得自己煮。
父亲是台中人,从未听他想吃麻薏。他嗜甜,麻薏可能不合胃口。妈妈是客家人,尽管厨艺不错,但不会煮麻薏,所以家里从来没出现过麻薏。麻薏是暑假回父亲老家,或拜访亲戚才会见到的特殊食物。
如今麻薏似乎成了台中名物。台中人开心就好,我没意见,反正我是不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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