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春／02】手写春联 誊录年味的温度

由于思及部分华人非常重视冬至，且对待冬至如同新年，涂友成在每年冬至以后就会在此处摆档挥毫写春联。

每日早上9时至下午3时，一直到年初九为止，错过他的朋友若想购得他的墨宝，只能等到冬至再见。风雨不改，如此循环往复约8年了。

实际上，他的正职是经营批发生意，书法仅仅是他的爱好，摆摊写春联充其量只是副业。

“小时候是写硬笔字，十多年前我去参加一场千字文相关的活动，看了（别人写书法）感到很有兴趣，就开始上书法班学书法，学了半年。

“后来朋友提议我不如摆档写字，因为没什么人摆档写春联了，所以我就在他的海产店这里摆档，不用交租金，比较省钱，也会替他们招来一些生意，有人买了春联会进去看看。”

他坦言，若在家写字，写了就丢掉，还不如摆摊，写完还能出售给喜欢的人，何乐而不为？

偏好行楷 不用太滑的纸

他每日保持练字临帖的习惯，甚至有时临帖至废寝忘食的地步。在众多书法家里，他最喜欢赵孟頫，称其字秀润，虽然在写春联时会融入他的风格，可是不会依样画葫芦。

“会参杂一些他的特点，你光写得一模一样也不好看。一个字十画，能临到一两撇就很好了。”

他觉得楷书太板正，更偏好行楷的活泼，于是也运用在他的春联上。

“我也会草书，只是不太擅长，而且人们不会要用草书写的春联，因为他们看不懂，行楷最受欢迎。”

虽然只是以出售为目的，并非自己收藏所用，他仍然对挥春的墨汁有所要求。

“首先你的墨汁要买好一点的，否则不久后就退色了，”他随手指着面前的春联，“这个（春联）如果没有在太阳下曝晒，可以维持长达七至八年都没有问题。晒到太阳就很快褪色。”

另外，他强调纸张也得要好一点，不能太薄，但是纸的质量是否足够好，单靠用手触摸亦摸不出所以然，唯有下笔瞬间才知好坏。

“像麻将纸、A4纸这种就不好，纸的表面太滑，不吸墨。好的纸会像宣纸，笔迹较清楚。”

他所用的纸叫“瓦当纸”，该种纸张主要用于春联，大红色的纸上印着一个个圆形的金色瓦当图纹，喜气洋洋之余还带点低调的“奢华”。

大笔一挥，在瓦当纸上写下的“福”字，纸背隐隐约约能看见字迹，足见墨汁之浓。

他笑说，自己尝试过多种墨汁，最后才选中目前的品牌，即使出于成本考虑，他无法选用最好的墨汁，但也不能太差。

他形容用质量不好的墨汁写出来的字，仿佛像是混杂沙子、沙尘一般，不平滑。

“每天用不完的墨汁，我都会倒掉，或当天用来练字，不要浪费。我们写书法的人不会浪费纸墨，只要有点纸，我们会在上面写字；有点墨就赶快用完。”

墨宝要在太阳下晾晒方能干透

放眼看去，他所写的春联分为一字斗方、四言和七言对联，内容大多取材自书法相关的书籍、网络，有的则是客户指定要写的字句，他觉得甚好也收藏起来作为己用。

“如果是马来西亚人的话，我们的横批一般都是从左到右，而中国的则是从右到左。”他边写边解释。

其实除了四言和七言，他曾经尝试过写五言，结果写完以后，发现还剩下许多的空间，字与字的间距不好掌控，因此索性放弃五言对联。

此外，他还为特定的客户群书写专属的内容，比如写着“信真神天天喜乐，靠耶稣时时平安”等宗教色彩较为浓厚的春联以便面向信奉天主教、基督教的客户群体。

“第一年开始摆档时，就有一位天主教徒要求我帮他写，第二年（订单）就增加了，他买很多拿去教堂送人。现在每年买春联的天主教徒越来越多了，每年都有增加的。”

在访问的短短两个小时内，已经有不少路过的人们前来咨询购买，或在网上看到心仪的春联字句，无奈尺寸不合，碰巧遇到他，便掏出手机向他展示，要求他按文书写。

他一一按要求完成挥毫，再小心翼翼地摊放在烈日下晾晒大约20分钟，方能晾干墨汁，让客人带走。

“我可以现场写给他们，因为他们很怕买到印刷的，就想要证明是手写的，那些经常光顾的熟客就不会要求现场写。对他们来说，手写的比较有生命力，好像真花跟假花的区别。”

不过，由于晾干墨汁需耗时良久，加上可供晾晒的地方有限，因此在客流量较高的周六、周日就不接受“定制”。

年轻人喜欢搞怪的文字

尽管他也会写合体字，但并非每个合体字都愿意写，像有个客户拿着新式合体字的样本，要求他现场挥毫，他便婉拒了对方的要求。

“合体字是要练过的，如果没练过就写，写不好的，特别是‘躺赢’这种新的合体字。”

除了本地人，一些外国游客诸如北京、香港的游客恰巧路过，也会随手带回几幅春联，还同他感慨地说，当地已经没有人手写春联，市面上能买到的以印刷的居多。

在他预先临好的字里，以“福”字斗方、“吉祥如意”等春联卖得最好，抬头看，悬挂在头上的四言贴，除了带有喜庆意味，较为传统的四字成语，还有一些较为搞怪的词句比如“旺到飞起”、“掂过碌蔗”，让人会心一笑。

“年轻人喜欢比较活泼一点的，不会选那种太死板的。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会选稍微正经的。有时好像太粗鲁的，我就不会写，现在很少写了。”

询及每日销量时，他表示很难预测，但年关将至时，基本每日都能卖出，碰到一些“有缘人”，可能一个人就买下10副对联，即使在疫情期间，对他的影响不算大。

只是，他有一个原则：当年卖不完的春联，基本不会留到第二年再卖。难道春联也会过期吗？

“放到明年的话，我觉得不怎么漂亮了，所以我干脆不卖了。”

不卖岂不浪费？

“平时拿来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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