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富都青年》里的社工,为替阿邦、阿迪申请身分证多次奔波,最终为推展剧情不幸枉死。外行人看了不禁想,社工的工作风险也太高,代价也太大了吧?
“做家访,特别是高风险个案,我们不会一个人去的。”处理难民事务的社工贝莞莉分享,较陌生的环境或群体,社工至少3人组队,最好包括一名男性。“我们有安全的策略,确保社工是安全的。”
ADVERTISEMENT
不是所有社工都像影剧或刻板印象里,一接到电话就夺门而出。贝莞莉迄今有6年经验,大约只有2个个案马上出动,其中一个难民家庭半夜发生家暴,酗酒父亲在家中闹事,殴打母亲,社工连夜把他们带离现场。
贝莞莉原本服务于本地一家难民援助机构,因为不设24小时热线电话,突发状况相对少。“就没办法啰,我们也要接受那个不完美,社工不要觉得自己是救世主。”
也许是影剧、小说刻画加剧印象,助人工作者好像都具备“圣母心”,无处不在,无所不帮。但社会工作是一门专业,既然成为一个职业,就有工作与生活区别。“社工在过程中也一直学习调整观念,我们不是圣人要拯救所有人,只希望可以帮助服务对象成为稍微更好的人就可以了。”
社会大众对社工的普遍认知还停留在前线,即个案处理、回应紧急情况或带团体活动。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富都青年》里的热心社工。
“其实很多社工在做倡议,比如收集数据,分析,提呈给人民代议士寻求政策改变。”例如难民的工作权。我们口中的“外劳”除了透过人力中介公司引进的合法或有证移工,很大一部分其实是难民。贝莞莉说,他们其实也在贡献着我国经济,做着最底层的工作。
再来,社工也需要行政管理。非营利组织管理也是一套专业,行政单位要做最佳后盾,懂得调配资源来支撑前线运作。

半路出家,走在前线救助难民
贝莞莉是“半路出家”的社工。会计系毕业,10年来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可是青少年迷茫时期受过辅导帮助,种下种子,让她一直很想成为助人者。提到“助人”,普遍联想到的是辅导(counselling),不管当时还是现在,社会工作(social work)在马来西亚是个陌生名词。
因缘际会下她认识了马来西亚社会工作者协会主席张爱华,给她很简单的指标。是喜欢坐着等人上门来求助?还是主动接触人,看到问题想采取行动?“很明显我是后者。”于是,三十出头之际,她毅然赴台东海大学修读社会工作所。
在台湾升学的经验,让她见识到当地社会工作领域的草根力量。毕业后到新加坡就职,又体验到政府由上至下的社工体系。相较之下,马来西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至于为何回国服务难民团体?她坦言,社会工作的面貌多样,新加坡的人均收入相对高,她想帮助的是更加弱势的群体。有次回马参加研讨会,长居东马的她才意识到,马来西亚有那么庞大的难民群体,因此决定回马进入难民援助机构。


针对不同群体,提供相应的资源与援助
社会工作有3大方法,分别是个人、团体和社区。专业社工具备知识和方法,能套用在不同群体上。贝莞莉之前虽然不熟悉难民群体,也可以套用社工方法来协助他们。
难民在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环境下会遇到不一样的困难和问题。首先,从个人层面出发,社工要做很多评估,重新认识和了解案主所需,进而产出协助计划。而个人面对的问题还包括身心灵、社交各个层面,社工也要具备一些心理辅导的知识,精神健康的活动。
团体层面可以指涉一个家庭或是整个民族。贝莞莉举例阿富汗和罗兴亚难民群体,因国籍、文化背景、民族性等因素,展现出不同样貌,提供协助时有不同的方法。例如,阿富汗群体以家庭为中心,也许因在母国有被迫害的经验,较不轻易相信他人。因此,即便活动参与者都是阿富汗人,社工也要留意,出席的家庭是否相互信任,否则完全不能互动。
在她看来,罗兴亚人非常开放,很有甘榜精神。社工又要另外了解他们的特性,设计不同的活动。这也牵连到第三个方法,社区工作。
“简单来讲,社会工作是很‘活’的一门专业,我们要针对当下服务的群体,在社会环境下碰到什么问题,再去找相关的资源来帮助他。”
贝莞莉最喜欢社会工作里的一门课“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顾名思义人类的行为会随环境改变。不同国家的难民来到马来西亚,必须在这个新的生活环境里产出新的生活样貌和能力。
“从事难民工作那么多年,我觉得他们的生命力真的很强。”这与社会工作的理念一致,相信每个人在不同环境里会产出不同的能力,“社工的角色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帮助他们在那个环境里过一个比较好的生活。”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社会工作
听贝莞莉分享经验,各种情况起起伏伏,结果不一定是好的,每天要消化各种问题和负面资讯。“我确实觉得不是每个人适合做社会工作。”她直言,成为社工的首要条件是乐观。
她曾发现青少年在网络上提供各种性相关的服务。他们正处于自我中心强烈的年纪,认为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即使知道不该做,却一点也不在乎。“更难过的是,他们的父母也不以为意。”
也有遇到儿童性侵或虐待的案例,碍于父母担心身分曝光等等因素,不同意报警。综合种种因素,知情却不能伸张正义,令人很泄气。
遇到挫折,社工如何撑下去?团队,贝莞莉回答简而有力。尤其复杂的个案,最好由两三位社工一起,有人主导,有人负责小孩,有人负责父母,一起讨论个案的进展,尝试不同的方法。

阿富汗少年命运的逆转──自强不息,一步步走出黑暗的深渊
还是有令人鼓舞的个案。阿富汗少年只身来马时只有十二三岁。父母被杀害,独留他和弟弟,但亲友只能凑足一个人的旅费(约1万美金)让他出逃。代理的话术好听,“到马只要去联合国难民署注册成为难民,就会帮你安排到其他国家。”拿到钱后却只告诉他去安邦落脚,那里有很多阿富汗同乡。
少年来到安邦无处可去,露宿公园几天,才被其他同乡发现和收留。这下他认清现实,必须想办法养活自己。可是他不会英语、马来语,透过同乡协助找工作,又遇到老板不发薪,没钱缴房租,被房东赶走回到公园度日。
这样的生活反复几年,他终于撑不下去,用双重方法结束生命。就在危急时刻被人发现,从高处救下,紧急送医。医院把他转介给联合国难民署,最终交由贝莞莉当时服务的难民中心寻求庇护。
当时他已经快17岁,创伤非常严重,一讲到流浪求生存的经历就一直哭。他真的很绝望,不知该如何生活下去。
社会工作的目的是恢复一个人的社会功能。在难民中心,他获得安全住宿,有一群同龄孩子互动,还自学钢琴。他从单字开始学英文,几年下来可以自然沟通。学术成绩不行,就安排他学冷气维修。2024年初,大约20岁,他申请上重新安置(resettle)到加拿大去。
“社会工作就是这样,我们把资源带给你,能不能产生影响,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我们只能一直鼓励。”贝莞莉说。
那遇到结果不如预期正面的个案呢?“我们常常一直要提醒自己,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个案的问题。”就像医生还是有无法从死神手中夺回病人的情况,社工也要懂得划清界限,尽力以后就看个案的个人造化。
还是那句话,团队相互扶持很重要,适时帮助彼此消化。
相关报道: 【前线社工/01】成为社工,满腔热血是不够的,你需要专业的知识与信念 【前线社工/03】通过社工培力,帮助幸存者跨越层层障碍,修复社会功能重返社会。 延伸阅读: 【心理辅导/01】有烦心事,该向谁诉说? 【心理辅导/02】打破负面标签,咨询辅导不可怕 【心理辅导/03】陈峰《大城心事》:我们谈心事,不是辅导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华盛顿27日综合电)根据26日公布的报告,美国特朗普政府计划削减对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的资助。这个为开发中国家提供疫苗的组织说,如果得不到美国支持,未来5年将酿逾百万人死亡。
综合法新社与路透社报道,规模大幅缩减的美国国际开发总署(USAID)24日晚间向国会提交一份281页表格文件,其中涵盖这项决定。据《纽约时报》取得的副本,文件详列出哪些拨款有意持续或即将终止。
Gavi表示,美国每年为其营运提供的3亿美元(约13.3亿令吉)资金至关重要。该联盟执行长尼西塔说,”如果我们得不到美国支持,未来5年将有120万人死亡,其中儿童将无法预防麻疹和白喉等致命疾病。“
此外,美国也将大幅减少对疟疾计画的支持,但会保留一些对治疗人类免疫缺乏病毒(HIV,爱滋病毒)、结核病的资助,以及向面临冲突与自然灾害的国家提供粮食援助。
这份文件列出将继续实施的898项计画,总金额为780亿美元(约3457亿令吉),其中大部分经费已经拨付。另有5341项拨款将结束,总金额接近760亿美元(约3368亿令吉)。政府有义务或已作出法律承诺的支出部分,约占480亿美元(约2127亿令吉)。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