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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 6:56pm 17/03/2025

黎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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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國大陸逛書店】黎紫書 / 偏愛有個性的小書店:每一間都在描述它的經營者

文: 黎紫書(馬華作家);圖:刀鋒書酒館、鳥岸書店提供

2023年一整個9月以及2024年10月至12月,我應出版社安排,到做了多場活動。除北京以外,到訪的城市還有西安、成都、重慶、廣州、上海、南京、杭州、昆明、青島、泉州、呼和浩特,以及貴陽和蘇州等等。由於活動都安排在裡舉行。於是,每到一處,除了咖啡館以外,我最常去的便是書店了(而大多數的書店,其實也是咖啡館)。

除了賣酒,刀鋒也是重慶有名的深夜食堂。
為顧書店存亡,江凌成為讀書視頻號“閱讀藥丸”的up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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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陸的大型書店如單向街、先鋒和方所等,路線不同而各具特色。譬如單向街主打“實體文化空間”的概念,書店只是這空間的組成部分之一;先鋒書店挾“全球最美書店”的美譽,講究在地化,在書店選址和建築上最見用心。這些業界大牌各有手腕和人脈,資源豐厚,雖說閱讀風氣不振,市場日益萎縮,卻依然有實力把書店開了一家又一家。

比起這些“高檔”書店,我其實更喜歡拜訪那些隱藏在老街轉角或小巷深處的小書店。原因無它,這些小型的獨立書店總會有(至少)一個性格鮮明的老闆,他/她們風格和品味迥殊,各有各的美學修養和經營概念,卻同樣有著濃度很高的藝術家脾氣。他們多少有點執拗,多數堅持自己選書,或是店裡所有海報都必須由自己設計……他們有的穿戴別具一格,有的看著無異於普羅大眾,但骨子裡必然特立獨行。這些人未必寫詩,可在今日這時代,其本身便如同詩一般的存在。

我喜歡到這樣的小書店,因為常有機會在店裡見到老闆本尊。即便老闆不在,往往書店裡的一書一冊、它播放的音樂,甚至是店裡養著的寵物,無不在向你描述老闆是個怎樣的人。

刀鋒將自己定位為書店,商場管理層把它視為餐館。
因為老闆有個性,來光顧書店的多是年輕人。
刀鋒空間寬敞,每個月舉辦至少一場活動。

∕ 重慶C位/

說到書店與詩的關係,我總不由得想起廣州體育東路的1200書店。店在二樓,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樓道上,兩旁滿滿堆放著詩集,以至於那一路上每一本詩集都像在爭先恐後向人招手──我!我!帶我走!

毫無疑問,今天在經營著獨立書店的人,都有著詩人的靈魂。就以重慶刀鋒書酒館為例,這家賣酒的書店,店內七千多種書,文學的佔比最大,人文社科類又以哲學為主,其中理想國出版的那一套人文社會經典譯書 ──“M”系列,就放在了店的高光處,擺放得像是被供奉著一般。與之相對的是店裡的另一個亮點“寂寞之書”──書架上莊重陳列著的,是引進店裡不少於1年,銷量為0的書。書賣不出去,下場居然不是落到“大平賣”淘書堆裡,而是被放到真正顯眼的位置,高調地向寂寞宣戰。這種事,理想主義與浪漫主義兼備,書店經營者要給殘酷的現實灌點詩意的意圖,顯而易見。

刀鋒的老闆江凌是有名的讀書up主。中國各地許多書友都通過他的“閱讀藥丸”而知道刀鋒書酒館。事實上,經營視頻號是疫情時期書店快被逼上絕路了才生出來的求存之道。這書店自2016年7月開始營業,最初在喵兒石文創園,兩年後遷到解放碑商圈,迄今撐了8年有餘,就獨立書店而言,已算生命力驚人。天曉得江凌其實絲毫不懂經商之道。在此之前,他只是中國境內萬千文青之一,因為在網上寫的愛情小說受矚目,2015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說集,不僅銷量可觀,還賣出了影視版權。這麼一道高光讓他目眩神迷,覺得未來的人生似乎可以靠寫作維持,而為“保險計”,才起意開一家書店,給夢想墊個底。

那年他遊東南亞,旅途中讀書,見毛姆在《刀鋒》中這一句:剃刀鋒利,越之不易,智者有云,得渡人稀。話如暮鼓晨鐘,回國後他就開了刀鋒書酒店。

此後8年,江凌為刀鋒書酒館的生存撓破頭皮,除了引進咖啡、酒和餐飲,還舉辦大大小小的讀書會與作家/學者分享會,並且積極用上網絡和社媒的力量……這些事瑣碎而繁重,幾乎耗去他的全部心神,以至他不得不放下自己最初的作家夢。直至2022年,眼看刀鋒又陷入一個前所未有的低谷,他懷著“留個紀念”的想法,出了一本故事集《深夜書店》。這書,自然在店裡佔了一個C位。

刀鋒在業界也有過佔據C位的時候。2017年,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找來臺灣藝人楊祐寧拍3集短片《日落重慶》。當時的籌劃人有感江凌“做了我一直最想做的事”,特地把拍攝隊伍帶到刀鋒。短片播出後,有好一段日子刀鋒成了重慶的打卡聖地,而江凌也因此有了個“重慶最任性書店主人”的稱號。

開書店而任性,若遇感佩者,總會予以成全。只是現實本身最容不下任性的人──解放碑的店,在經營了6年以後,由於漲租問題解決不了(在書友眼中,刀鋒是兼賣餐飲的書店;在房東眼中,刀鋒是兼賣書的餐館),2025年2月以後又得遷走了。

貓是獨立書店常見的吉祥物。圖位鳥岸店長安哲。

/在泉州攪動風雲/鳥岸書店

2024年下半年我的大陸行程裡本沒有泉州,後來去了,是因為那裡的鳥岸書店“非常有誠意”(出版社責編原話),力邀我過去做一場活動。為此,我特意調動行程,從青島南飛福建泉州,再從那裡北飛內蒙呼和浩特。

鳥岸2023年底開業,如今剛滿一週歲,是十分年輕的獨立書店,也難怪“血氣方剛”,做事特別積極,能動性也特別強。可到了那裡我才發現,兩位經營人湯佑之和莊麒麒都是80後,已介不惑,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年輕”。湯稍微年長,過去20年在上海從事市場營銷,後來被疫情困於泉州,因為覺得生活無聊,自發組織西方經典讀書會,與當時在經營民宿的莊相識,三年後,泉州便有了鳥岸書店。

鳥是夢想和希望,能展翅高飛;岸是立足之地,能紮根。

兩人之中,湯受過強大的職業訓練,不僅能言善道,組織和行動能力都強,而且習慣了縱觀全局,實際上是書店的“操盤手”;莊則相對沉靜,能說地道的閩南語,與泉州這地方有深厚的連結,秉持了“岸”的屬性。他對美學有著強烈的執著,店裡一切跟視覺有關的事都歸他管。

鳥岸開業之初,湯佑之(左)與莊麒麒躊躇滿志,準備各展所長。
與青年作家慄鹿及三三在廈門鼓浪嶼紅堂酒店的“榕樹禮堂”下共讀。湯佑之(青衣男子)照例當主持人。

有別於許多人印象中“孤狼”般的獨立書店老闆,湯莊這對組合一合併便火花四濺。人們說“鳥岸”時想到的是泉州市鯉城區一個150平米(平日辦活動只能容納80人左右)的店面,實際上兩人的野心加起來卻非同小可,要做的並不是一間實體書店,而是一座“城市文化會客廳”。過去一年間,鳥岸一共辦了42場線下活動,等於每8.7天有一場分享會。這頻率,就算放到單向街或方所這種大型書店裡,也不可謂不驚人。

就文化版圖而言,福建省在中國大陸屬“東南邊陲”。許多出版社和作家辦活動,都不願意繞到福建來。鳥岸這兩位毫無經驗的書店界新人,成功說動福州和廈門的書店一起合作,於是作家們到福建來一趟,可分3站辦活動,最大化地開發福建的閱讀群體,而合作的書店則可分攤費用。這雙贏之策,甚受出版社和作家歡迎。鳥岸要在福建打造文化品牌的用心,也在短期內看見成效。

150平米的店面,最多可容納80名參加者。
鳥岸店門外綴滿綠植,所有佈置與設計都出自莊麒麒。

我在鳥岸書店做活動的那個星期日下午,店裡坐滿了來參加活動的年輕人,以及好幾位經常來幫忙的“志工”。除了泉州本地人以外,其中不少人(包括志工)從廈門和莆田等鄰近地區趕一兩個小時車程過來,沒有誰的臉上不帶點興奮之色。活動開始前,我坐在綴了許多綠植的白色店鋪外頭與人閒聊,卻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店裡湧動的熱情。

直到今日,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仍然覺得鳥岸就和泉州市一樣叫人覺得不可思議。一座樸實無華的老城暗藏了巨大的經濟活力,忽然間成了炙手可熱的新興旅遊城市。而鳥岸,兩個老闆加一個店員,勢孤力弱,彷彿蟄伏於沙岸的一隻白鳥,天曉得抖擻起來,雙翼展開,竟有點攪動風雲的意思了。

(上傳於10/03/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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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3/03/2025
吉隆坡诚品和《此生如鸽》/小泥(马六甲)

台湾某版权经纪人说他最喜欢吉隆坡诚品。我也很喜欢吉隆坡诚品。

还住台湾时,我热爱旧书店,书价廉宜又有寻宝乐趣。极少去诚品,向来看多买少,戏称逛博物馆,曾经我眼,无须拥有。倒是家人喜欢诚品,时有罕见之书比如《裸体午餐》。我偶尔陪逛也还好。

但吉隆坡诚品是另一回事。北上洽公,趁便首次造访开幕多时的吉隆坡诚品。搜寻书架,我抬头发现《此生如鸽》,立刻垫脚取下,幸褔满盈。当下觉得它等待我已久。迟来,歉甚。

《此生如鸽》是谍报小说第一人勒卡雷回忆录,分为38个片段,并非自幼年经历写起。它篇章各自独立,从那一页读起都好,简练又意味深长,比勒卡雷的小说容易读。

我家若说家规,禁止网络购书是天条。好书永远买不完,网络购书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家人和我早有共识,不愿将时间心力金钱耗费在无止尽的搜寻。然而放弃网购,今生今世我能见到《此生如鸽》吗?

读日无多慎买书,中年的我们已是该考虑散书的年纪,读读相遇的书已是美好因缘,不该执著非买什么书不可,过分强求是折磨自己。再不然,也可至图书馆找些想读的书。

《此生如鸽》却是例外。几年前得知书已出版,在附近书店留意多时,这类冷门书籍书店顶多进书一两本,让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可惜我从未发现。为何对《此生如鸽》执念如此之深?勒卡雷的父亲终生诈骗,勒卡雷原本痛恨父亲,却在晚年说出,其实父亲和他是同行。我渴望了解这段心路历程。

话不投机也无须将他人妖魔化

谈不上勒卡雷书迷。还没看过代表作之一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而成名作《冷战谍魂》读过却记忆模糊。家人喜欢勒卡雷,读完小说多本,还看过一些改编的影视作品,他偶尔说一点,于是我仿佛很熟悉勒卡雷。《锅匠、裁缝、士兵、间谍》末了,史迈利终于找到圆场(英国情报机构俗称)的叛徒,这位叛徒为史迈利好友、亲近的同事,两人谈了一会,史迈利随后以并非音乐差异,而是曲调不同,诠释两人歧异。史迈利绝非不爱国,可是面对为了意识形态出卖国家、出卖至友和同事的叛徒,并无仇恨,而是平静地接受对方的生命选择与他不同。这一段提醒我接受不同的意识形态,话不投机相忘于江湖即可,无须将对方妖魔化。

我对早期、篇幅较小的《召唤死者》、《优质杀手》印象深刻。《召唤死者》故事是叙述阴错阳差,史迈利察觉圆场漏洞。后来他独自与外国间谍扭打,夜间视线不清,突然发现彼此是旧识之际,对方略为松手,就是这个瞬间,史迈利将对方摔入冰冷运河。“他比我有人性”,如此认知让史迈利厌弃自己,阴郁沉重地前往远方度假。读来怵目惊心。

为何不太读勒卡雷?我不爱谍报题材,十分纠结痛苦,读了不太愉快。可是我很喜欢勒卡雷意在言外的叙事方式,惟阅读相对吃力,精力略差有时看不懂,得重复阅读几次,才进入状况。勒卡雷对读者挑剔,倘若无法全心全意投入,决心为了勒卡雷耗费脑力时间,那还是别读吧。勒卡雷的小说接近19世纪风格,情节推进缓慢,又臭又长,对新世代读者而言或许很沉闷。不过,带着烦琐茫然进入书中世界,宛如人间现况,谁都是带着未知过日子。假使读者熟悉勒卡雷的模式,看着看着自有魅力。

勒卡雷与007的作者佛莱明一样,曾任职英国情报局。詹姆士·庞德神通广大、英俊潇洒,总是气定神闲地完成任务。可是其貌不扬的史迈利,往往精疲力尽,低落木然地完成工作。孑然不同的情报生涯,当然是007广受欢迎。

勒卡雷解释书名由来。大致是父亲曾带十五六岁的勒卡雷至蒙地卡罗赌场,赌场屋顶孵出、圈捕的鸽子,拍着翅膀,沿着黑漆漆的隧道飞向地中海的天空,成为枪靶。没被击中或受轻伤的鸽子,则回到出生地赌场屋顶。勒卡雷对这群鸽子印象深刻。

勒卡雷自承,迟迟无法书写父亲。他淡然、仿佛不相关的外人,叙说痛苦又离奇的原生家庭关系,也许这便是勒卡雷处理创伤的方式,让我想到“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红楼梦》。在白纸构思骗局(勒卡雷),和出门去骗受害人(父亲),勒卡雷自问,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吗?凭空捏造故事、描绘不存在的人、基于机密隐瞒重大秘密……,如果不算是作家艺术的基本要件,那什么才是。然而父亲身败名裂,勒卡雷却名利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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