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删除的话:我不是说过了吗?/李静怡(吉隆坡)


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是一句我常讲的话:“我不是说过了吗。”
依稀记得,我从小就很在意别人是否认真听我说话。当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如果父母没在听或不注意听,我就会生气,然后大声重复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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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我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句话变成了不自觉的口头禅。
职场上,每当需要教导他人工作,我都会耐心解释。我会反复使用不同例子示范,再三确认对方完全明白,才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但当对方几日之后忘了我解释过的而来问我,我就会忍不住回应:“这个我那天不是解释过了吗?”
我心想,才时隔几日,为何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如果这样东西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就应该用尽办法记得啊。所以我会没好气地再解释一遍,甚至不停建议对方用笔记本记下。
谈恋爱时,男友常忘记我说过的话,例如这个周末要做些什么,旅行的日期等等,我也常常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又没听进去吧?”回应。男友只好承认自己记性不好,希望我多多提醒。我总在想,是我说的东西不重要,还是你根本无心聆听,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记得?要记,就一定记得。
我没想过,不是每个人的记忆力都是一样的。我觉得只要有心就一定会记得。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几年,我对着爸爸,也常在他完全忘了我说过的话时脱口:“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怎么又忘了?”一开始,我觉得这句话无伤大雅。明明我说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怎么一转眼又忘了。所以我这样问是合理的呀。但是,渐渐地,我注意到每当我问一次,爸爸就会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哎呀爸爸又忘记了,人老了衰退了连记忆力也不好了。”
不记得并不等于不爱
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就会突然揪一下,然后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多顾及他老人家的感受。爸爸年轻时的记忆力很强,所以当他慢慢老去,记忆力衰退,他很懊恼也很无奈。我的一句“我不是说过了吗”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我反复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别人无法记着我讲过的话”上纠结、无法放宽心,也许和我从小的性格有关。总觉得如果别人注意聆听,也把你说的话记着,证明你是被爱被重视的。反之,我就会觉得不被重视而无法释怀。
所以在这新的一年,我要把这个口头禅删除。时刻提醒自己,放宽心。别人不记得,别人忘了,不是因为他们不爱你,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真的无法记着。尤其对老去的爸爸,我更更更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这么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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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收看《宇宙中秋新闻》。我是主持人——月亮。
随着中秋佳节的临近,一年一度的“月饼星球人气大选”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作为传统月饼行星的代表,莲蓉星、伍仁星、豆沙星等七大行星,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一直牢牢占据着人气榜前列。然而,去年的选情却发生了历史性的逆转——最终,新兴的冰皮星以其庞大的居民数量,首次超越了所有传统月饼行星,荣登人气榜第一!
面对后辈的强势挑战,七大行星今天齐聚一堂,召开紧急会议。他们究竟能否重振旗鼓,保住往日荣光?请继续关注本台的后续报道……”
“滴”。莲蓉星关掉了会议室墙上的屏幕。他望向其他伙伴说道:“哎……你们怎么看呢?”
这……这……这,能有什么办法啊!听……听……听天由命吧!闽南肉松星颤抖地说道。
“啪!”伍仁星猛地一拍桌子,他紧锁着眉头,中气十足地吼道:“胡闹!”声音震得大家都缩了一下脖子。
“什么叫听天由命?我们七大行星,是靠着真材实料、靠着几百年的口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潮式绿豆沙星激动迎合:“没错,你们看看那冰皮月饼,花里胡哨的外表,里面填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些昙花一现的网红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豆沙星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闽南肉松星。豆沙星轻叹了一口气,拿起身边的茶壶,不慌不忙地倒了两杯茶。他将其中一杯茶递给伍仁星,又将另一杯递给潮式绿豆沙星,平静地说道:“二位先冷静下来,别气坏了身子。”
“对的,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再想想吧!”莲蓉星连忙说道。喝了口茶后,二位都终于冷静了下来。
“其实办法不是很简单吗?毕竟钱解决到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举办活动,就说我们每天都会派钱给在这里居住的居民。我相信,大家肯定会一窝蜂冲来。”金华火腿星霸气地说道。
莲蓉星激动地摆手拒绝:“这当然不行,这样做的话我们的名声肯定会毁了。”
“我有一个提议,或许我们也可以改革一下。比如像冰皮月饼那样有创新口味,水果、巧克力、芝士、提拉米苏等等。”翡翠星提出了许多的创新月饼。
金华火腿星喝了口茶,“不行,这些口味太廉价了。如果是猫屎咖啡、金箔巧克力,我觉得比较适合我们的身分。”
“混账,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月饼代表着传统,这些花里胡哨的方案是那种没有实力的人才会用的。”伍仁星再次愤怒地说道。
“对……对的,我们绝对不……不可以像冰皮月饼那样。那……那天我遇见了他。他……他说我是手下败将。如果我们像他们那样一定会被……被他们嘲笑的。”闽南肉松星委屈地看着大家。
潮式绿豆沙星气得面红耳赤,“没错,如果是要这样,那么我宁愿把我的月饼从此退出江湖。”
莲蓉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扫视了一圈会议桌,有人正在气头上、有的一脸傲慢、有的怕得脸都绿了。最后莲蓉星无奈地说:“既然大家无法达成共识,也没有任何的意见。那么,就如潮式绿豆沙星说的那样吧。”
我会联系媒体,“从今天起,我们七大星,正式退出月饼界。”
金钱买不到的团圆味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开会了。散会吧!”莲蓉星离开了会议室。最后大家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这个一起共事多年的会议室。
第二天,七大星退出月饼界的新闻发表了。每个居民都不淡定了。
“这……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再也吃不到传统月饼了!”居民甲拿着报纸不停地颤抖。
“呜呜呜……这可怎么活啊!吃了大半辈子的传统月饼就这样没了。”居民乙哭得稀里哗啦的。
“就因为好奇尝了一下冰皮月饼,就赔上了自己的最爱。”居民丙摇了摇头说道。
“哎……虽然我觉得新式月饼好吃,可是传统月饼是小时候的味道啊……”居民丁失望地说道。
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哭泣、有些人沮丧、有些人后悔……大家都没发现到悄悄混入人群里的豆沙星。他悄悄地记录着居民们的表情与感想。整理好后,他找到了莲蓉星把这些资料全部给了他看。最后,他们决定再开一次大会。
几天后,大家都来到了一起共事多年的会议室,安静地坐着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像上次那样闹得不愉快。
莲蓉星吞吞吐吐地说:“各位,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东西想让你们看看的。豆沙星麻烦你了。”
豆沙星连忙把一张张皱巴巴的纸张铺在了桌面上,每一句都是居民们的心声。还有播放那天偷偷录制居民们的视频。
金华火腿星第一次发现,原来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居民脸上的笑容,他的“金钱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翡翠星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他一直觉得越创新越特别,一直没发现原来传统口味才是最独特的。伍仁星非常气愤自己,当时为何如此冲动没有心平气和地跟大家商量对策。而潮式绿豆沙星,他紧紧握着拳头,脸上是深深的懊悔,他那句“退出江湖”的狠话,此刻却像一把刀,扎进了他自己的心头。就连最胆小的闽南肉松星,也不再只是颤抖,他的脸上写满了自责和愧疚,他知道,自己的懦弱也间接造成了这场悲剧。
莲蓉星向大家深深地鞠躬:“各位,对不起。我上次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不应该因为大家当时的气话,而这样草率地就决定把传统月饼退出月饼界。原来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传统月饼的,因为那是小时候的记忆与味道。”
“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我想撤销之前退出月饼界的决定。至于今年的‘月饼星球人气大选’我们依然会参加。因为我觉得就算输了比赛,可是只要有居民在品尝我们的月饼时感到幸福,哪怕只有一个居民,我也想继续下去。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啪!你说的对!”伍仁星激动地站起身,“我们这帮老家伙,只顾着面子和虚名,差点忘了月饼的真正意义是团圆。我们传统月饼见证了多少家庭团圆的时刻,及大家品尝传统月饼后脸上的幸福。我们代表了多少居民的回忆啊!”
随着伍仁星的赞同,大家连忙鼓掌。最后,莲蓉星再次联系媒体,发了声明向居民道歉,并向大家承诺,传统月饼永远都不会从月饼界消失。还有就是提议,明年起比赛制度不再以居民数量计算结果,而是以居民品尝了月饼后的幸福指数来计算。最后不忘写上:“谢谢大家,中秋节快乐!”
各个居民都非常开心,决定去吃一块传统月饼,回忆儿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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