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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宝贝儿走》

文:李若雯  、摄影:王建栋(全文转载自《天下杂誌》。照片来源:天下杂誌提供字样,且仅授权于媒体星洲日报使用。) 殿堂级作家黄春明刚过90岁大寿,他是少数步入老年,持续写作的作家。但对大家“呷百二”的祝贺,黄春明却显得不以为然,他认为活着就得做事,否则不算活着。 黄春明是出了名的不爱过生日,直到90岁生日,满室亲友趁他演讲时,为他准备“惊喜”,只见蛋糕推出,〈快乐天堂〉歌声响起,老作家脸上不禁有了笑容,接着长子黄国珍走上台,拿出父亲的背包,抖出父亲为锻炼体魄,不但日日健走,如今还加码背着4公斤重的哑铃。 场面欢欣,台下官员、学者纷粉上前,恭祝大作家务必要“呷百二”,继续写作。 从罹癌到90大寿 要写作到“百二”,像中乐透 “我如果真的活到120岁,你们可能还要骂我!”回到士林住家,黄春明想起生日时众人的祝福,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因为到时候我什么都不能做,变成家里的负担、国家的负担。” 这间位于河堤畔的老公寓,采光良好,窗外望去见山见河,客厅三面立着书柜,放不下的书本则四处堆叠。房子是当年黄春明卖了7部包括《我爱玛莉》的小说电影版权买的,他与妻子林美音一住便是近40年。 老宅没有电梯,仅有狭而陡的阶梯,对两个八九十岁的老人来说,出门、回家都是场战斗,即使10年前确诊淋巴癌,撑过多次化疗后体力大减,黄春明仍坚不搬家。 毕竟这里有他奉行近半世纪的宇宙规律。他长年昼伏夜出,每日清晨6点入眠,睡至中午时分起床、用餐、写作,晚上10点则固定至河堤健走一个小时。 维护体能的意志力,使他罹癌后创作仍旧辉煌——84岁出版《跟着宝贝儿走》获颁金典奖、85岁出版《秀琴,这个爱笑的女孩》则获颁金鼎奖,去年底还出了撕画诗集。 即使如此,黄春明还是不敢想像自己能健康写作到120岁,“(那种几率)就像买乐透,我才不会相信啦,”他用宜兰腔直率地说。 背后的意志力 去急诊,也不愿放读者鸽子 以九旬长者来说,黄春明有很罕见的一副宽敞的骨架,望之高挑魁梧,说起话亦灵动有神,反应灵敏。但只有身边亲友知道,黄春明的活力,背后更多是意志力的支撑。 今年初国际书展,黄春明出席座谈,一到场便在台上说学逗唱,还扮起故乡老人在月台送别儿孙的神态,唯妙唯肖,然而一回到座谈位上,便见他神情瞬间委顿,面露不适。 原来,老先生早上才因重感冒直奔急诊室,一出医院,不管亲友死说活劝,他仍强忍不适,硬是直奔世贸演讲,理由很单纯:他不想让等候他的读者失望。 小黄春明5岁的妻子林美音悄悄透露,如今黄春明出席活动,回家总要在床上躺个一天半日才能恢复元气。 除了意志力,黄春明也倚靠老伴的支持。“如果没有黄师母,他的命运可能不一样,”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李瑞腾观察,黄家大小事几乎都由林美音包办,如今黄春明一出门,林美音更是紧跟在后,处处替黄春明注意。 即使体力衰退,黄春明仍坚持写作、撕画、与读者见面,“他认为生命不是拿来休息用的啊,”长子黄国珍说,黄春明的哲学便是如此:没有做事,就不算活着。 会有如此想法,或许与黄春明的成长背景有关。 曾是反叛少年 从台湾北部一路被退学到南部 出生于1935年的黄春明,来自宜兰罗东,母亲在他8岁那年便因霍乱过世,留下他与4个弟妹,不久后父亲续弦,黄春明不愿叫继母一声“妈妈”,与继母关系紧张。 幼年丧母,如何独力捍卫尊严,成了黄春明一生的课题。升上罗东中学时,因担心布告栏内包括自己的补考名单被心仪女生看见,黄春明冲动地将名单直接撕下,为此,他成了罗中创校以来第一个被退学的学生。 继母对他愈发不满,吃饭时,黄春明一上餐桌,继母便用力“碰”一声将碗筷往桌上放,以示不悦。 “我虽然是青少年,还是有自尊嘛,”黄春明坦言,当年也不懂得检讨自己,便愤而离家,到台北电器行打工,尔后自修考上台北师范,眼见就要绝地大翻身了,然而,他冲动、好强的性格未改,进入台北师范不久后,便因与校警冲突被退学,尔后转入台南师范,再度因与老师起冲突被退学,最后转入屏东师范,他犹记当年的屏师校长张效良对他说,“再往南就是巴士海峡了,巴士海峡没有师范学校了。” 但血气方刚的黄春明,仍因被屏师同学挑衅,按捺不住怒气,和同学在蒋中正画像后扭打起来,老师知道后,为了替黄春明缓颊,便说“你打架还知道不要让总统看到,有点良心!”就此让黄春明逃过被三度退学的命运。 这段黄春明总是津津乐道的坎坷求学路,大概是属于他的英雄旅程了—一个满志着反抗、流离,但终究因获得宽恕而长出翅膀的故事。 当不了“乖乖牌” 若要违反意志,就离职走人 而进入社会,黄春明仍处处与体制扦格。师范毕业后,他在宜兰广兴国小担任老师,叛逆的他,对班班都要张贴的“生活公约”很有意见,认为包括“不准说方言”、“不准吐痰”等规定的公约实在太形式主义,便直接撕掉,待督学来校视察,发现黄老师没贴公约,出声询问,让校长吓出一身冷汗,直说只是还没张贴。 和学校格格不入,3年后,黄春明服役,退役后便离开教职,进入中广宜兰台,主持“街头巷尾”等节目,这是他第一个能发挥所长的工作。 他带着录音机,骑着摩托车跑遍宜兰十二乡镇,收集各种声音:打谷机的声音、割稻的声音,让听众声历其境,甚至当年宜兰闹大水,有孩子到电台捐出扑满赈灾,他便在录音机前,直接将扑满打碎,让所有听众听见“哐啷啷”的零钱声,效果绝佳,“隔天好多人送棉被、送物资,还叫军队的吉普车载去帮忙。”然而,在那个年代,创意始终得在威权下低头。一日,电台来了个老太太,向黄春明哭诉,说自己的儿子在当兵,和人起冲突被带到警察局,最后却不明不白死在局里。然而,电台却要求黄春明不得播放此新闻,理由是怕对岸会听到广播内容,有碍国家形象。 为此,黄春明又再度辞去工作,到台北打拼,流转于各广告公司。他创意十足,不少人还不知道,如今运动品牌“爱迪达”原译为“雅力”,是黄春明主张要改译为更洋气的“爱迪达”。 赚钱养家的同时,黄春明也持续写着自己最爱的小说,逐渐塑成了今日的国宝级文学家。 “赚”到的日子 人生像弹珠台,最终会下降 黄春明形容,人生就像弹珠台,每颗弹珠弹出去后,在弹珠台的铁钉间不断下降,最终就看命运带自己掉到哪个位置。 “如果(当年)不是继母这样对我,我可能也没有今天了,”谈起困厄往事,如今回首,黄春明多投以温润眼光,甚至对于罹癌,他也乐观地说,至少当时已发展出标靶治疗,“我如果提早10年得病就没救了。” 年少失恃,黄春明习于独立,凡事尽量靠自己,是他由少到老不变的执拗。 长子黄国珍透露,黄春明罹癌时曾几度危急,当时便签了放弃急救同意书,坚持拒绝侵入治疗,“他(黄春明)说这样救回来,身体也不能动,算活着吗?”黄国珍说,黄春明最怕给子女添麻烦,凡事谨遵医嘱,医生说不能做的,他便绝不会做,甚至关于身后事,包括哪幅画要给孙子、哪些作品要给孙女,黄春明都已交代妥当。 而有些长者难免感叹,病痛折磨,能做到的事愈来愈少。但黄春明却不这么想。 “我已经很满足了,早就该死掉了,我还要埋怨什么;”对黄春明来说,如今的一天,都是“多”的、“赚”的,他认为以大自然的规律,人本来活到70岁就差不多了,“哪一个老人、哪一部机器、哪一部坦克车放久了不会坏?” 这位走过近一世纪的传奇作家淡然地说,“一样的,这都是很自然的。” 【小档案】 黄春明 出生 :1935年 学历 :屏东师范学校 代表作:《儿子的大玩偶》《锣》《莎哟娜啦——再见》《看海的日子》 殊荣 :吴三连文艺奖、台湾文艺奖、时报文学奖、金鼎奖
12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