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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

1天前
1星期前
1星期前
(新加坡31日讯)“遛鸦男”身份曝光! 原来他是一名喜剧演员,受人之托照顾嗷嗷待哺的乌鸦,想待它长大后再放生,却为此促成一段人鸟“情谊”。 在日前流传的一段视频中,一名戴眼镜的青年右肩出现一只乌鸦,两人并肩同行,亲昵的互动令不少人讶异。 《新明日报》辗转联系上这名男子施勇全(30岁,喜剧演员),他受访时透露自己在酒吧、滨海艺术中心、外国等场地表演脱口秀。他说对乌鸦产生关注始于疫情间,并在社交媒体TikTok浏览了不少关于乌鸦的趣闻。 他坦言自己对饲养宠物一窍不通,但今年5月21日,经常在住家楼下遛鸟的一名阿叔,把一只小乌鸦交给他。 “对方称早前当局修剪大树,有3只小乌鸦跌落在地上,其中两只已丧命,问我是否想要照料这只小乌鸦。” 施勇全没意图豢养乌鸦,只想在它有能力照顾自己前,确保它能安全长大。   “我那时候做了一些研究,当时它应该只有两周大,每个小时都要喂食,后来间隔时间变长。一个月后,我想它需要适应户外环境,学会觅食和跟其他乌鸦互动,就带它到楼下放生。” 每次吹口哨 乌鸦会回应 乌鸦逐渐融入同伴的圈子后,施勇全便不再喂食,原以为两人“交情”止于此,但他到楼下散步时,依旧看到乌鸦的踪影。每次吹口哨,对方会发出叫声回应,时不时也会栖息在他的肩膀等。 他指出,多数公众看到他和乌鸦的互动都感到讶异,偶尔也会有一两人表示厌恶,但他认为这群鸟类被误解了。 “它们其实不常攻击人,若攻击主要是因认为幼鸟受到威胁,或是鸟巢被人清理而进行报复行动。” 奇缘写入脱口秀 自称乌鸦单亲爸 作为喜剧演员,施勇全突发奇想把照料乌鸦的经历当成创作素材,并指出脱口秀内容就是源自于生活。 他把部分节目贴在社交媒体Instagram上,称他的生活经历巨变,成为一只乌鸦的“单亲爸爸”,也调侃他可以体会当父母的感受。 “我没把它带到演出场地,因为场面会陷入混乱,况且乌鸦本来也不适合关在牢笼。” 称乌鸦常到公园 与年长者互动 施勇全说,他每天下楼运动或散步,时不时都会看到乌鸦在树上栖息,也相信它已有了同伴不再形单影只。 不过,自8月初他就没有再看到乌鸦的踪影,加上发现社区出现扑杀乌鸦的笼子,不禁为它感到担心。 他指出,乌鸦之前也常会到对面公园跟一些年长者进行互动,这些长者也称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乌鸦。 他表示,如今已经过了3周,最近有两只成年乌鸦一直跟随他,唯独没有看见小乌鸦。
2月前
(新加坡26日讯)叫乌鸦跟着他过马路,还指示乌鸦飞上自己肩膀,一起上楼梯,“遛鸦男”举动引热议。 《新明日报》报道,网络近日流传一段短视频,拍下一名20多岁戴眼镜的年轻男子,身穿短袖T恤短裤,脚踏拖鞋,背着一个蓝色背包,一副休闲打扮在过马路。 引起路人注意的是与他同行的“伙伴”。 画面显示,一只黑色乌鸦先是从男子右肩落地,站在马路中央。男子发现后低头看向乌鸦,一边向前走一边挥手向乌鸦示意,像是叫对方回到自己身边。乌鸦随即张开翅膀飞向男子。待过完马路后,乌鸦已经乖乖的站在男子的左肩上,陪着他一起走上楼梯了。 男子走着走着还会扭转头,对乌鸦窃窃私语,可见双方有着互动。视频放上网后,迅速引来公众热议。有人称,这乌鸦仿佛是这男子的宠物,也有人质疑乌鸦能被驯服。 曾在新山从事白鼠养殖生意,也喜爱饲养各种飞禽、爬虫和金刚鹦鹉的沙菲克(43岁)受访时表示,乌鸦是能被驯服的,他本身养过6年乌鸦。“之前是养在笼子里,并带出外让乌鸦飞行。它之后成家了住在野外,偶尔还是会飞回来。” 沙菲克说,他是从幼崽时期开始饲养乌鸦的,所以比较容易驯服。只需几天到一周,乌鸦就学会跟着主人了。他骑脚踏车回家时,乌鸦也会乖乖地站在他肩膀上随行,甚至会与小孩子玩耍。 乌鸦属野生动物 法律禁公众喂养 当局规定,不得喂养乌鸦等野生动物。 根据公园局网站资料,为了预防疾病传播,避免打破生态平衡,以及保障公众安全等原因,当局不允许公众把部分动物当宠物饲养。 野生动物法令规定,公众未经允许不得蓄意管养或喂食野生动物。 虽然大多鸟类可当宠物饲养,但也有例外。乌鸦、爪哇八哥、野鸽,以及被列为受保护野生动物的鸟类,是不得饲养的。 饲养野生动物也得遵循当局列明的条件。
2月前
4月前
父亲说,我小时候看迈可‧杰逊的演唱会录影,是张着嘴看完的。“我儿子。”他骄傲地说。 父亲年轻时就在金店当保安。他挎着霰弹枪守在店门口,阻止过5次抢劫,抓捕了19名小偷。 8年前我击败数千名求职者,拿下漂白厂操作员的岗位。我们厂一共3个人——厂长、清洁工和我。我做事认真,深得厂长信任。最近市政局计划修建新的漂白厂,厂长忙于新厂建设,便很少来巡视我工作的流水线。清洁工是一名暴躁的妇女,负责打扫厕所和收拾掉落的羽毛。 其实我的工作相当轻松。所有漂白工序都由机器完成,我的日常任务主要是每天早晨,对排成长队的鸟类们说几句鼓励的话,安抚它们的情绪。传送带上的鸟儿——麻雀、乌鸦、鹦鹉、岩鸽、翠鸟、猫头鹰、斑姬地鸠等等,都很容易焦虑。如果不安抚,它们可能因为压力过大而狂拍翅膀,掉落的羽毛会增加清洁工的工作,她便会责怪我。 “如大家所见,这些机器很安全。大家放轻松,漂白很快完成,比我们人类染头发快多了。” “气味难闻?别担心,不危害健康。什么你怕痒?这我就帮不了你了,只能忍着。千万别乱动,否则漂得不均匀。” “漂得不均匀”是我的杀手锏,听到这句,所有鸟都会吓得乖乖不动。鸟们闭嘴了,我顺势结束演讲,厂里只剩沙沙的机器声。我们城里的大部分鸟儿都自愿接受漂白,因为漂白后可以获得和白鸽一样的待遇,得到市政局每天提供的口粮,每逢周末还有活蚯蚓加餐。 鸟类漂白厂设立的原由,还要说回城市改名这件事。新闻发布会在中央广场举行,市长高举话筒:“本市从今天起,正式改名为‘白鸽市’!白鸽象征和平、纯洁、希望,与我们致力打造的城市品牌方向一致。我相信不久,白鸽市会成为全国最令人向往的城市之一!” 市长身后的大片布幕滑落,一尊巨大的白鸽雕像出现在中央广场。周围掌声如雷,镁光灯闪个不停。阳光猛烈,白鸽的身体亮得刺眼,我强忍泪水睁眼,失望地发现,白鸽望向前方的模样清澈且呆滞,像只被吓得不敢动的笨头鸟。 前方高台上,市长忙着摆姿势拍照。父亲就站在我身旁,我想询问他的看法,却发现他在放空。 全新的品牌定位,以及一系列宣传和新的配套设施,让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有了名气。“中央广场”被改叫“白鸽广场”,成为本市的热门景点,吸引大批游客。 白鸽雕塑出现后,人们突然察觉广场周围竟住着这么多鸟类。小鸟们站在雕像上,雪白的雕塑远看就像一大块长了各色霉菌的白面包。市政局雷厉风行,火速成立漂白科,运营特设的鸟类漂白厂。 最初漂白工作不太顺利。市长表示,绝不姑息那些顽固的“原色派”鸟类。他无视动物保护组织的抗议,组建了射杀小队,号召拥有枪支许可证的市民加入,消灭不洁白的小鸟。金店老板是市长的死忠支持者,父亲在他的要求下加入射杀小队。 回到家擦拭霰弹枪时,父亲说:“城市繁荣,匹夫有责。”过一会他又说:“要是你们漂白厂再多漂一些小鸟就好了。” “不漂白是鸟儿的选择。”话到嘴边,我觉得没必要继续这个话题,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天我看见一只乌鸦站在漂白厂的钢梁上。所有本地鸟都在传送带上,这不懂规矩的必定是只外来乌鸦。它俯瞰了我们几天,没有打扰工厂运作,我便没理它。 几天后,外来乌鸦突然飞到漂白剂搅拌机上。排队的鸟们交头接耳,我只好前去处理。 乌鸦朝我鞠躬。“我叫吴渡,艺名阿渡,是个流浪歌手,想在这里献唱。” 我同意了,反正我没别的事做,也没见过乌鸦歌手表演。 吴渡的歌声不赖,鸟儿们被它吸引,不知不觉被传送带送进漂白机。后来吴渡告诉我,它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鸟众。 吴渡对听众们很满意,它们也喜欢它。吴渡决定在这里长期驻唱。我与它约定,只要它不妨碍我工作,我便不反对它唱歌。 每天演出中场休息,吴渡会找我聊天。它说,它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没有白鸽市舒适。 “虫子很多,又肥又大,是鸟类的天堂。” 我很光荣,同时为我的朋友担心。 我警告它漂白后再出去才安全,否则可能被射杀。然而吴渡坚决反对漂白,为此我们起过几次争执。 “黑是乌鸦的本色!” “想想城市形象!看见广场的白鸽雕像?怎能让乱七八糟的鸟乱飞!” 我们争执的声音大了,传送带上的鸟们开始窃窃私语。这里毕竟是市政局的厂子。我赶紧捂住吴渡的嘴,怕它被举报煽动鸟类拒绝漂白。要是吴渡被抓走,我便失去一个珍贵的聊天对象。 有时吴渡会说起它以前的见闻。 “有一种蓝色的树,叶子边缘是金色的。” “哪有这样的树,乱编。” “我亲眼见过!” “在哪?”“忘了。” 吴渡坚称树是真实存在的。我不与他较真。 市长听说,有只乌鸦主动在工厂里安抚其他鸟类,让漂白工作更顺利,打算授予它勋章,以示表扬。不过,当他看见吴渡黑漆漆的身躯,表情就像生吞了蚯蚓。 市长要求吴渡漂白,吴渡背过身子不理他。虽然它对市长无礼,他们却不敢拿它怎么样,因为吴渡在鸟界也算小有名气。 市长一行人走后,吴渡气得狂扇翅膀,然后罢工一星期,后来在群鸟的呼声中回归。 有吴渡陪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父亲到了退休年纪。退休前,他获得金店赠送的小金牌一枚。他告诉我,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守了30年的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新的保安站在他原先的位置。 这天我照常在机器旁发呆,吴渡突然问:“你每天做同样的事,不无聊吗?” “无聊又如何,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 “为何不试试唱歌?” “谁愿意听我唱?” “我们交换外表,不就行了。” 于是我穿上吴渡的羽毛,在群鸟面前唱了一天。傍晚,我向吴渡道别,在白鸽市停留了小一会儿,然后飞向北,再向东,飞过大片森林和海洋。某日我见到吴渡说的金边蓝叶子。斜阳挂在厚厚的叶片后面,给它们镶上金色的边缘。那景色比我想像中美上许多。黄昏的风吹来,叶片轻轻颤动,碰出密集、颗颗粒粒的声音,我顺势高歌一曲。 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吴渡,于是回到家乡。 经过动物保护组织的积极争取,射杀鸟类行动被终止。但市政局加大了宣导力度,想给鸟类们制造社交压力,迫使它们接受漂白(城市繁荣,匹鸟有责!)。听说新的漂白厂已经建好,比旧厂大多了。不管怎么样,依然有一些小鸟坚持保留自己的原色。 我没在熟悉的地方找见吴渡。一打听,才知道我走后的某天傍晚,旧的漂白厂里只有吴渡一人,他赶走了厂里所有的鸟,一把火把厂子烧了。 吴渡在监狱里睡得四仰八叉,我阅读了摊开在他床脚的日记。 我不知道进来多少天了。他们说,我很快可以出去。 某个早晨我来到这座城市,在一栋铁皮房子里,看见一个年轻人在漂白我的同类。我打算用锋利的爪子攻击他,拯救我的同类,却发现被漂白过的鸟儿们,飞走时竟得意洋洋。我想它们很清楚,从此它们只能生活在这座城市。但它们似乎不在意。或许因为这里气候温和、虫子很多。更令我诧异的是,我给它们唱奔放自由的歌,大家竟然都很喜欢。 我从未想过变成人类,提议交换外表,不过是心血来潮。 以前我就知道,人类擅长制作的陷阱,没有动物能逃脱他们的陷阱。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不知不觉和人类成了朋友,才发现他们也给自己设了陷阱。我说的并非像被关进监狱这种事,而是一种无形的、更厉害的东西。比如我的人类朋友,明明长着双脚,却总在固定的地方移动、做同样的事。 我的朋友飞走后,我决定为他做件事。我把漂白厂烧了。市政局决定在旧厂原址新建一座公园。我想,这大概是件好事。 吴渡被放出来后,我们不时交换身体,轮流到新的公园去。常在傍晚来到公园的人都知道,有一名古怪的歌手,有时唱人类的歌,有时学小鸟唱歌。 父亲偶尔也会来,穿着被他收藏很久的白衬衫黑西装,随着音乐即兴跳一段月球漫步,赢得一片掌声。 相关文章: 【新秀个人特辑 01】傅采杏/快问快答 【新秀个人特辑 02】傅采杏/诗作三首
4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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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4日讯)实龙岗出现背部佩戴“追踪器”的乌鸦,引起网友热议,公园局证实,乌鸦是当局追踪的20只乌鸦之一,佩戴追踪器是为了进行研究。 《新明日报》报道,有网民日前在社媒上发布帖文,指在实龙岗北1道第151座组屋附近的草坪上看见一只乌鸦,身上连接着一个小型设备,让人感觉奇特。“它甚至不怎么能飞翔,感觉有点受苦。” 根据网民的照片,乌鸦身上的设备呈长椭圆形,衔接着两根短线,还有一根电线穿插在乌鸦的羽毛间。 国家公园局野生动物管理高级署长侯俊明受询时表示,家鸦(Corvus splendens)是入侵物种,对新加坡的生物多样性构成威胁。此外,它们特别保护自己的幼崽,觉得幼崽受到威胁时可能会发起攻击。 他说,控制入侵鸟类需要采取全面且科学的方法,包括去除食物来源、改变栖息地以及数量控制。为了控制乌鸦数量,当局也采取了清除巢穴和诱捕乌鸦等措施。 “公园局对这类鸟进行了生态研究,例如研究它们的栖息行为和动态。脸书贴文中背部有卫星追踪器的乌鸦是当局进行研究追踪的20只乌鸦之一。” 他透露,这是为了研究修剪乌鸦栖息的树木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卫星追踪器可以记录乌鸦的行动,重量也不到乌鸦体重的5%,对乌鸦行动造成极小化的影响。这符合全球鸟类行为研究者公认的标准,预计不会给鸟带来不适。”
7月前
8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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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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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艺复兴基金会和文学杂志《字花》于2022年首办“开故”作家育成计划,为文字创作者提供故事写作课程及指导,最终选拔一位优秀学员,于海外城市旅居,丰富其写作及人生经验。《活力副刊》为联合呈献单位之一。黄言丹为首届获选者,她已在槟城展开三个月的文学之旅。【文艺春秋】会于每月第四个星期五,刊出她在岛上创作的四篇小说。 希望更多人看到年轻作者的文字魅力,也希望马华的新生代写作人有一天亦有这样的机会,被更多海外读者与文学平台看见。 午后的阳光像一锅刚烧滚的水,烫得泳池里的人一个个浑身通红。他躺在池畔有树荫的沙滩椅上,打了第八个呵欠。他很喜欢这个作者写的书,本来对她的新作还蛮有信心,可没想到只看了三十多页他已经闷得快睡着了。他索性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把目光转移到泳池里的人。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亚洲逗留如此长的时间。要不是因为父亲刚过世,在这里留下了一些房子和价值不菲的财物需要他处理,他还不愿意坐那么长的飞机,绕地球一圈来到这个陌生又炎热的地方。他原本预留了两个星期,怎料那些手续比想像中麻烦复杂得多,结果两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换作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飞回英国,不过现在……可能离开家一阵子也是好事吧,他想。 他在槟城最好的酒店里住下,每天不是等律师打电话来找他在文件上签名,就是流连在酒店的泳池和酒吧里。他不喜欢出去走动,一看到路人看他的眼神,他便知道他已经被当成是当地人了,这无疑让他感到十分不悦,甚至是厌恶。所以无论他每天的日子有多无聊,他都待在酒店里,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穿戴的身分是安全的。 今天泳池里的人比平常少,一对白人夫妇带着三个几岁大的小孩在浅水区域里嬉闹着,旁边一个父亲正在教儿子游泳;泳池另一头围着一群比坚尼少女,只有下半身泡在水里,手里拿着饮料,吱吱喳喳地谈天说地。此时一个约莫六、七岁、头上穿戴深蓝色头巾的小女孩从酒店餐厅方向走来,坐在他旁边的沙滩椅上,直勾勾地盯着泳池里嬉戏的众人。他忍不住一瞥她,看到她那双小眼睛里的殷切和羡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幼的女儿。每次女儿在街上看到踏单车的小孩时,也会露出一样炽热的目光,使他不期然握紧女儿轮椅的扶手,尝试不去感受她灵魂被困在身体里的痛苦。他别过头去,让灼热的阳光融化他忧郁的思绪。 这么多年来他的喜好习惯变化不少,唯一留下的可说是他对游泳的热情。在英国生活多年,他每天早上在晨光乍现时游泳一个小时,然后再去上班,风雨不改。虽然这酒店的泳池并不合他的心意——它比标准游泳池小,水不够深,而且并非长方形,而是一个两边朝外弧的、像腰果一样让人头疼的形状,还有什么时候都挤满住客……可他也总不能一个月也不下水,那样比不让他吃饭还痛苦。于是他只好像个猎人一样守在池畔,等到泳池终于没人的短暂魔幻时刻,便立刻跳进水中独自享受整个泳池。 之后的两天,小女孩每天都出现在泳池里,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用同样炽热的目光看泳池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众人。他本不想打扰她,可她落寞的小身影如秃鹰一样一直盘旋在他脑海,弄得他心烦得很。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朝她露出一个温柔亲切的笑容,低声问到:“你怎么不下去游泳啊?” 女孩警觉地转过头来,默不作声,然后又回头去看泳池里的人。 “你看下面的小朋友玩得多开心,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带你一起去游泳?” 女孩还是不作声,他开始觉得她可能是听不懂英语,或者是她父母叫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这也不怪她,是他自己太多事了。 “游泳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呢,你该试试看喔。” “我知道。”女孩终于说,声音里带种孩子气的倔强。 他惊讶地一愣,正想和女孩继续谈话,可她的父母刚好出现在她身后,跟她说了句话,女孩便没精打彩地牵起她母亲伸出来的手,随着父母离开了泳池。他目送女孩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此时泳池传来一阵刺耳的“哑哑”声,引得池里的小孩一窝蜂地走上前看。原来是一只浑身黑得发亮的乌鸦,不知何时落在泳池的围栏上,肆无忌惮地高声大叫。那乌鸦完全不怕人,任凭那些小孩如何朝它泼水,它也不走,只是一直不断地叫,如警钟误鸣一样烦人。他皱着眉,拿起书,头也不回地离开泳池,往酒吧方向走去。 为什么那小女孩明明那么想游泳却一直不去尝试呢?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因为宗教原因呢?他想。无论是什么,他也觉得她太可怜了。他无法想像没有游泳的人生,只有在水里他才可以短暂忘却自己的身体,忘却所有人其实都是一团没差的细胞组织。以前他以为,人生是无穷无尽的大海,长大后才知道,人生充其量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小泳池罢了。他的父母在他小得还没能留下记忆的年龄便帮他脱下原来的皮,又缝上一层白色的皮。为了把这白皮穿稳,他拼命当上了医生,以为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会从此不一样,可原来当上医生还是不够,还得娶个比白纸还要白的妻子;后来他又发现,其实娶了个白人妻子还是不够,他的外貌早已出卖了他的所有伪装。 他的手机颤动了一下,他知道又是妻子发来的讯息,想跟他谈分居的事情。他咽下一口冰凉的啤酒,淡淡苦涩穿透心扉。其实到了这个年纪,他倒也释怀了,有些界线终究是无法跨越的,这也罢,可是女儿呢?皮肤尚有颜色之分,残疾没有,就是这么简单利落的一道鸿沟,一出生就注定无法改变了。他怅然地看着在烈日下波光粼粼的槟威海峡和那遥不可及的对岸,让苦涩慢慢滑落喉咙。 那天当小女孩第四次出现在泳池旁时,他没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我知道你很想游泳,是不是因为这里太多人了所以不方便呢?” 女孩不作声,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她一直很想踏单车,要是她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试的。这样吧,叔叔已经跟泳池职员打了招呼,明天你和父母下午3点钟一起来游泳吧,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的,你可以放心尽情地游。” 女孩的目光顿时像灯泡一样亮起来,虽然没回答,但他清楚看到她脸上掩盖不住的笑容。女孩站起来,朝她父母的方向兴奋地跑去。他也笑了,感觉身体深处渗出一种久违的释怀,那块一直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也好像稍微轻了些。此刻的他只想赶快回家,把这故事告诉女儿,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天下午,他心情愉悦地坐在酒店餐厅里吃着下午茶,惬意地看着报纸,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酒店职员匆匆忙忙地朝泳池方向跑去,他疑惑地朝那边看,远远已看到那里围着一片黑压压的人海。此时那奇怪的乌鸦不知何时飞到餐厅外的大树上,大声地嘶哑着。他心里顿感一阵强烈不安,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报纸,朝人群方向走去。 只见所有人围着泳池,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人群中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喊,泳池中央飘浮着一条深蓝色的头巾,远方传来救护车的鸣笛。 此时乌鸦拍动翅膀,朝阴暗的天空飞去,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相关文章: 【背着岛屿的人】时钟里的城/黄言丹 【背着岛屿的人】半边城/黄言丹 【背着岛屿的人】游魂野梦之城/
11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