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網
星洲網
星洲網 登入
Newsletter|星洲網 Newsletter 聯絡我們|星洲網 聯絡我們 登廣告|星洲網 登廣告 關於我們|星洲網 關於我們 活動|星洲網 活動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五月雪

1月前
2月前
4月前
【最新消息!】經過4年的努力,雪隆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協會(PESAWA,簡稱“歷文之友”)於2024年11月22日收到雪蘭莪州鵝嘜縣土地局的通知,根據雪州政府於2024年9月5日發佈的憲報,依據《國家土地法典》第62條,鵝嘜縣Mukim Batu Lot 75114的土地被正式保留為非穆斯林墓地,並指定由歷文之友負責管理。相關新聞請點擊:513墓園列保留地 歷文之友:終放下心頭大石 又一年,513。 每年臨近這一天,書寫513相關內容,都有讀者留言質疑“為什麼又要談起513?”或許我們應該把這個問題倒過來問,“為什麼不談513?” 超過半個世紀,513事件像鬼魅籠罩在族群之間。 想要除魅,無疑就得正視它,談論它。 那麼513事件,可以怎麼談? 2023年513事件54週年之際,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歷文之友,PESAWA)分別舉辦了馬來語、英語和華語的導覽會,帶領參與民眾參訪位於雙溪毛糯的513墓園及附近的麻風病院社區“希望之谷”。其中,馬來語場次是與馬來亞大學歷史系合作,不少馬來青年參與其中。 導覽活動上,他們安排參與者獻花,並講解513事件前後發生的相關事件。其中包括,衝突後國會停擺,國家行動理事會(MAGERAN)成立並接管國家行政運作。 自2017年停車場風波後,雙溪毛糯513墓園成功保留下來,歷文之友每年都會舉辦公祭儀式。該會秘書劉敬透露,2023年特別增設三語導覽會及青年對話會。他們邀請不同族群的年輕人,聚集隆雪華堂,對談有關513事件的看法。 對話會有華語和馬來語場次,據劉敬觀察,這些年輕朋友都深刻認識到513事件是一場悲劇。而對於事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多是知道卻不敢提。 28歲的劉敬是歷文之友年紀最輕的成員,說起以年輕人為主的對話會,他說,“以後要接手這份工作(513事件轉型正義)的就是年輕人。那麼未來的國家主人翁怎麼看待這事情?他們是否已經放下、寬心了呢?還是已經用一種比較平和的心態去看?”唯有當大家都對事件不再有顧忌,不再抱有不同的眼光去看待,才能進一步推動轉型正義,要求政府解密當時檔案資料等。 為過去的受害者發聲 那,什麼又是轉型正義?根據國際轉型正義中心 (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Transitional Justice, ICTJ)官網介紹,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指的是社會如何回應過去大規模且嚴重侵犯人權的問題。轉型正義最關乎的是受害者,方法包括還原真相、財務賠償、司法追究、紀念受害者等。 臺灣於1947年暴發228事件後開啟長達38年56天的長期戒嚴,引發白色恐怖,228事件成為歷史禁忌,直到1990年代後才開始有平反運動。劉敬認為,我國可以借鑑臺灣的作法,因為513事件同樣是國家暴力的悲劇,而少數民族權益在513事件後受到影響,新經濟政策也是這段歷史事件的副產品。 “轉型正義,用白話來說是希望還給受難者和所有不公的事一個公平,不管是賠償,或者國家作為一個單位去道歉。”劉敬說,化作實際工作,歷文之友的短期計劃就是爭取真正保留513墓園,中期計劃是要求政府解密當時的文件,長期就是國家對受難者的道歉及賠償等。 探尋穆斯林遇難者墓園 513事件的討論多集中在華社,而當年華裔死傷也較為慘重。但這不代表沒有其他族裔的死難者,雙溪毛糯513墓園就有2名巫裔和2名印裔死難者的墓碑。其實,在吉隆坡文良港首都花園(Taman Ibu Kota)的穆斯林墓園,也有一小片墓地埋葬了513事件死難者,共立了11座墓碑。 歷文之友主席陳松青表示,他們正聯絡該墓園管理員,尋求安排參訪。負責聯絡的劉敬透露,墓園管理者的態度非常積極,唯還未安排到時間。陳松青說,除了參訪,他們也想向當年的巫裔死難者表達哀思、哀悼,希望引起馬來社會的注意,進一步打開對話。 4月19日,本刊前往首都花園穆斯林墓園,正值開齋節後的Syawal月,可見一些穆斯林前來掃墓。根據513事件口述歷史《在傷口上重生》的地圖記錄,很快便在偌大的墓園找到513事件死難者的11座墓碑。 墓碑群被紅磚圍起,小腿高的圍牆有些崩塌,一些墓碑雜草高得遮住碑文。墓碑設計各異,一些碑文已經脫漆,看不清文字,但隱約看見死亡日期皆在1969年5月13日後幾天。 墓園管理員透露,近年有些許華裔前來考察墓碑,拍照記錄,他們並不阻止。他並不清楚513死難者墓碑的故事,因此不便受訪,需另外安排知情者來分享。唯,他們年紀大了,加上Syawal月比較忙碌,一時無法安排。他沒有回絕本刊邀訪,只是需要時間協調。 政局顧慮無阻追求和解 走過半個世紀,513事件因2018年政權輪替,政治氛圍改變,談論空間得以鬆動。但很快地在2020年後,馬來西亞經歷幾場急促的政變,政局分為希盟、國盟與國陣三股主要勢力。2022年第十五屆全國大選破天荒成立希盟聯手國陣的團結政府,另一邊廂伊黨大勝,結合馬來民族主義與伊斯蘭宗教的“綠潮”逐漸成型。 馬來西亞經歷政治大洗牌,對談論513事件有何影響?陳松青認為,換作10年前還會有政治人物高舉馬來短劍呼喊民族主義的口號。但受教育程度越來越高後,馬來群體也不再容易被這些話語愚弄,至多可能在鄉區挑起一些情緒。他覺得,馬來年輕一代若沒有特地接觸,很多人可能是“513盲”,對那段歷史毫不知情。至於華社年輕一代對513事件的認知不深,陳松青認為這也是華社長期視之為禁忌,不去談論的結果。 問陳松青,政局變得更為複雜,處理513課題是否多了幾分顧慮?“我覺得我們的顧慮並不太大。”歷文之友要推動的是種族與社會的和解,在這片513死難者墓園上建立的紀念公園絕非紀念仇恨,而是宣揚和平、種族和解的公園。 “最重要的就是,還原當年的歷史,要給死難者一個交代。” 2024年513事件55週年紀念公祭將於5月18日上午9時至10時舉行,環節包括全體默哀、各大宗教代表祈禱及獻花。民眾受促於上午8時30分抵達報到,Waze導航可循https://waze.com/ul/hw284rcu6r。詳情可洽:劉敬 (011-1143 4178)、陳松青(019-388 5309)。 【513事件相關書籍】 01.《May 13: Declassified Documents on the Malaysian Riots of 1969》(柯嘉遜,SUARAM)/華文譯版《513解密文件》 02.《13 Mei 1969 Di Kuala Lumpur》(Abdul Rahman Ibrahim,DBP出版) 03.《13th May 1969: A Historical Survey of Sino-Malays Relations》(Leon Comber,Heinemann Educational Books (Asia) Ltd. 出版)/馬來文譯版《Peristiwa 13 Mei: Sejarah Perhubungan Melayu-Cina》(IBS Buku出版) 04.《在傷口上重生——五一三事件個人口述敘事》(五一三事件口述歷史小組編,文運出版)/英文譯版《Life After: Oral Histories of The May 13 Incident》 05. 513事件官方報告書《The May 13 Tragedy: A Report》(國家行動理事會於1969年10月9日發布,可在聯邦法院網站下載。https://eprints.kehakiman.gov.my/33002/) 06.《May 13,1969:Racial Riots:A SECURITY PERSPECTIVE》(Dato’ Nordin Yusof,Casamas Resources Sdn Bhd出版) (原稿上傳於02/05/2024) 相關報道: 【焦點/勿忘國難(1)保存513墓園還欠的東風何時來?】
5月前
【最新消息!】經過4年的努力,雪隆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協會(PESAWA,簡稱“歷文之友”)於2024年11月22日收到雪蘭莪州鵝嘜縣土地局的通知,根據雪州政府於2024年9月5日發佈的憲報,依據《國家土地法典》第62條,鵝嘜縣Mukim Batu Lot 75114的土地被正式保留為非穆斯林墓地,並指定由歷文之友負責管理。相關新聞請點擊:513墓園列保留地 歷文之友:終放下心頭大石   1969年5月13日是馬來西亞史上最黑暗的一天,這場主要發生在吉隆坡的暴力衝突,成為我國政治的分水嶺。此後半世紀以來,513成為一串鬼魅數字和禁忌話題,誰也不輕易提起,而“小心513重演”則變成政治人物常用來威脅選民的魔咒。 2017年,位於雪州雙溪毛糯的513墓園差點被徵用興建停車場,文史工作者群起反對,把這片極富歷史意義的墓地保留下來。7年過去了,513墓園現在怎樣了? 2024年4月下旬的513墓園,興許是清明剛過,一些墳前留有祭拜用的小紅杯、盛裝祭品的寶麗龍飯盒,以及焚化祭品的痕跡。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歷文之友,PESAWA)主席陳松青說,過些日子又到5月13日,為避開5月11日新古毛補選,今年的公祭擇日5月18日舉行。公祭前,他們會請人清理墓園。 也不知道是誰沒關好籬笆門,讓附近牛隻隨意進出,門口就有一坨牛糞,裡頭更是處處“地雷”,陳松青提醒眾人小心足下。除了牛隻或其他動物偶爾闖入,才建不久的防爬柵欄(Anti-Climb Fence)已被撞壞。陳松青還發現,疑似有人把後方基督教墓碑上的石球拋進墓園,攔腰砸斷了其中一座墓碑。 這座513墓園坐落在雙溪毛糯醫院清真寺後方。2007年,瑪拉工藝大學(UiTM)申請徵用雙溪毛糯麻風病院土地時,古蹟保存工作者極力反對,卻也在抗爭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附近的513墓園。 真正的轉捩點是2017年,另有單位申請徵用土地來建停車場,以陳亞才為首的文史工作者遂發起運動,透過時任議員向雪州政府爭取保留該地段。後來,他們成立“513墓園工委會”,圍上籬笆,美化墓園,舉辦一系列活動推動513事件的轉型正義。 “513墓園工委會”即歷文之友的前身。他們於2020年完成社團註冊,原主席陳亞才於今年交棒給陳松青。回想2017年的停車場風波,陳松青說,“這片墓園具有非常高的歷史價值,如果被除掉的話,真的是一個災難。” 被視為禁忌的歷史 2017年,算是513事件發生後第一次被密集提起與討論的一年。此前,在國陣獨大的政治氛圍,言論自由極度受限的情況下,513事件是被壓抑的禁忌話題。數十年來,政治人物常以“小心重演513”來恐嚇選民,撈取政治資本。然而,2017年,馬來西亞已經經歷多場淨選盟示威運動,巫統分裂,土團黨另起爐灶,馬來西亞正在經歷政治洗牌。 發生停車場風波時,513墓園工委會意識到必須採取一些動作爭取保留墓地。“當年要引起社會人士的注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辦公祭。”陳松青憶述,既要喚起社會人士注意,又不希望引起敏感,最好的辦法就是公祭,拜祭死難者。而這樣的紀念活動年復一年持續至今。 2018年,馬來西亞首次政權更迭,希盟取代國陣執政。政治氛圍轉變,恰似打開討論513事件的縫隙。 隔年2019年,513事件50週年,各媒體不約而同推出相關專題報導,513墓園工委會不只舉行公祭儀式,也舉辦多場座談會。民間也有幾場有關513事件的紀錄片和短片放映會,例如覃心皓《沉默的50年》、廖克發的《還有一些樹》,以及張吉安的《義山》。雖然多場活動都有政治部警察到場,但都順利進行。 2020年全球暴發冠病疫情,馬來西亞實施行動管制,當年的公祭儀式被迫停辦,2021年則改為線上進行,直到2022年才復辦現場公祭活動。 陳松青說,自開始舉辦公祭後,他們在墓園張掛布條留下聯繫方式,希望更多死難者家屬能主動接洽該會。“我們的用意是希望集中一批人,把他們(家屬)集中起來,以後要做什麼事情,這股力量也比較大。” “坦白講,家屬的聯繫進展得不是很好。”並沒有太多家屬因此接洽該會。陳松青認為,數十年來513事件一直被視為禁忌,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談論和觸碰。“這(513事件)對我們社會的撕裂啊,傷害太大了,後來的人都不太願意談。” 紀念和平乃未竟之業 513墓園工委會於2020年取得社團註冊,改名為“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現任主席陳松青表示,該會的主要任務是維護513墓園、推動轉型正義,並呼籲政府解禁相關檔案,還原歷史真相,還死難者一個公道。 他們早在2019年513事件50週年之際,就呼籲雪蘭莪州政府將513墓園劃為保留地。“如果這片墓地能永久保存下來,我們計劃做一個和平紀念碑。” 陳松青表示,在雪州政府前行政議員鄧章欽協助之下,州政府原則上同意將513墓地永久保留,測量局、土地局官員也曾一起開會。“最後一步就是等測量局測量好,把圖交給土地局發出地契,可是這個臨門一腳拖了大概兩年。”他透露,目前該會與當局測量劃分的範圍有出入,因此還不能頒佈憲報。 對此,本刊接洽雪州行政議員黃瑞林,他於2023年接任掌管地方政府、旅遊及新村發展事務,表示尚需要時間瞭解與跟進詳情。 強調互相諒解 在這片墓地尚未列入憲報獲得保留,意味著還不享有法律效力,歷文之友能做什麼?“充其量就是把圍籬做好、除草、保護墓碑……因為確實發生過墓碑被人損壞了。” 歷文之友計劃墓地被正式保留後,在旁設立一座和平紀念碑。當墓園不再只是墓園,而被賦予新的意義,定調為和平公園,讓民眾紀念513事件這一集體記憶,或許是除魅的開始。 陳松青強調,513墓園並不代表是一種仇恨的記憶。“我們不是說要怪罪某一方面,歷史(513事件)本來就是這樣的。”而馬來西亞無可否認是三大民族為主的多元社會,卻在513事件之後,族群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現在,種族、宗教好像經常出現一些不愉快的事。” “如果513因為被定性為一個種族衝突,一個最嚴重的地方(事件),那我們是不是從這邊開始化解這一種仇恨、誤解。” 513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固然複雜,但陳松青表示,歷文之友更想延伸談論的是一個能夠相互諒解的社會。“希望大家能夠本著都是馬來西亞的子民,能夠互相的諒解、體諒。” 這也是為何,歷文之友打算將墓園打造成和平公園。“它不會單純紀念513,當然513是主要的載體,可是從513延伸出來,我們想要表達的是種族之間的相互諒解。” (原稿上傳於02/05/2024) 相關報道: 【焦點/勿忘國難(2)如何回顧種族衝突與歷史傷痕?】
5月前
在寫些什麼之前,先給馬來西亞一個很大很大的掌聲,日子艱難,我們走過來了。《五月雪》的上映,說明我們進步了。 在寫著這篇文章之前,內心很是掙扎。不知是否有很多像我一樣觀看後想寫些什麼的人來投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投稿還是投籃的。但如果我什麼也不寫,又覺得不吐不快。就讓文字寫出我的內心,不需要華麗的詞藻,只想寫出一個年輕人對自身國家歷史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那是星期三下午4時35分,也因為我們在小鎮,我與友人差不多算是包場,觀眾不超過10個。對不起導演,其實我們3人覺得蠻慶幸的,越少人觀看,電影院內就越安靜,思考的時候就越不會被打擾。坦白說,一直以來只知道《五月雪》是部關於513事件的電影,從它得獎開始我就認定不會在馬來西亞上映,意思說我也不抱任何觀賞的期待。那天友人突然邀請一起觀看,我也沒做什麼功課就踏足電影院了。當然,前面好些情節看不明白,包括阿英的髒校服、貫穿電影的大象、為何突然說起漢麗寶、蘇丹的洗腳水…… 這是部訴說第3屆與第14屆全國大選後,馬來西亞到底怎麼了的電影。我一位19歲的少年只想以看待歷史的方式觀看,但如果身邊有經歷過的人,我會想要抱抱他,就像我想要給主角阿英一個擁抱。她,被困住了,被49年前(電影裡阿英的故事時間是2019年)發生的事件困住了。就因為她的父親只帶著她的哥哥到電影院看戲,母親則帶著她去看大戲,從此一家人天人永隔。任誰也沒想到,看似平常的一天,竟是一家人的最後一聚,且,不是很愉快。看到她的父親對母親與她大小聲,看到父親的重男輕女,可以說是完美呈現了1969年的父權社會的樣子。看到他們在廟裡的舉動,對我來說很是新鮮,是我沒見過的拿督公文化。我想導演想拍出的就是一個平常的一天吧!只是後來,那些在大華戲院的人就永遠消失了。 阿英幸運嗎?她很幸運,當天她不在那裡,逃過一劫。阿英幸運嗎?她很不幸,一輩子就被困在那個悲劇裡,走不出來。 緩慢溫柔的述說血腥與殘忍 這部電影最高招的地方莫過於以最緩慢的方式,演出最驚心的情節;以最溫柔的方式,演出最血腥殘忍的一幕;以最安靜的方式,演出最悲傷的情緒。故事情節很緩慢卻不悶。雖然戲長兩小時,我卻覺得不過癮,畢竟我還有好多疑問。如果可以,我好希望導演再拍一部《五月雪2》,解答我留下的問題:失去父親與哥哥後,阿英與母親的生活怎麼樣?阿英的丈夫到底是誰?是戲班班主的兒子嗎?阿英的小姑子怎麼會皈依伊斯蘭教?找到無名氏的墓碑,然後呢? 有時看著看著畫面突然安靜,哦,原來是被消音了。一開始我會抱怨怎麼這樣!朋友卻說,馬來西亞能夠上映這一部戲已經很進步了。後來,在臺灣唸書的友人告訴我,臺灣也曾發生過白色恐怖。而我,去年隨教會團體到訪柬埔寨也有個吐斯廉屠殺博物館。最後我發現,原來好多國家都曾有這一類型的暴亂。不一樣的是,然後呢?是逃避封鎖不可再提起?還是完整還原以此為鑑?國人有更成熟看待一切嗎?就像張吉安導演說,拍攝原因只是因為他愛馬來西亞這片土地。挖掘歷史不是為了更多的指責,而是為了我們要一個更美好更包容的家園。 有時候覺得挺諷刺的。由馬來西亞人執導在馬來西亞拍攝的馬來西亞歷史電影,竟然無法在馬來西亞完整上映。也許我們是時候再向前邁出一步,消除隔閡,而不是不讓人提及。就像臺灣有關白色恐怖的電影可以照常上映,柬埔寨大屠殺的倖存者可以出書訴說他們的經歷。也許把所有真相都藏起來,不是件好事。 回到《五月雪》,這部電影的後勁真的很強。看過一次後還會想再看個兩三次,因為還有好多細節是還沒看清的。盼望有一天,我們可以觀看不被馬賽克不被消音的《五月雪》。希望那一天後,所有的傷痛可以撫平,所有的種族情緒與怨恨可以被放下。馬來西亞,會更好的!
8月前
1969年,513事件爆發。 之前1967年,檳城發生種族騷亂,官方宣佈傷亡人數:8死137傷,我那時17歲,所處華人住宅近山區,出入兩通道,一被堵死就無路可逃,我記得那時壯年的爸爸和青年的三姐夫,兩人站在院子裡,手抓棍棒和鋤頭,滿臉焦慮緊張。家裡人心惶惶,粒聲不敢出。後我們到親戚家避難。白天馬路上來回逡巡,荷槍實彈的軍警,讓樓上窗口偷窺的我們個個大氣不敢透。 《五月雪》,雪血同音,但我沒看到、沒嗅到也沒感到血。513課題是禁忌,文學若以文字出之,用明喻、暗喻或隱喻,訴諸想像,庶可近之,文學本來就是隱藏的藝術。 電影作為藝術,當然涉及想像與感知,但主要還是聲光色影的藝術。隱喻偶爾為之無妨,但若主要訊息都借諸隱喻,恐就傷及視覺藝術的筋骨了。513本來就是不可觸的種族衝突課題,導演要觸,空手入白刃,傷的是自己,犧牲掉許多撼動人心的影音色,犧牲掉自己的藝術。 少了核心部分 戲的第一部分沒有當時大選及選後的各種角力、陰謀、激盪,就少了山雨欲來之前的風滿樓;沒有街道,商場,戲院,各個公共場所的慌亂、喧譁、逃亡、暴動及人群,就少了影片直接撼動人心的核心部分;沒有事後的支離破碎、人體狼藉、鮮血淋漓、就少了劫後的衝擊餘波。這些不被允許出現在銀幕上卻又不可不出現在銀幕的情節片段付之闕如,導演剩下的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電影的娘惹人物及文化,男女的不平等,巫華的不對等地位是這部戲主題的支線。巫華的不對等地位應該著墨甚至渲染(還是得小心拿捏),因它與主題密不可分;但娘惹人物及文化,男女的不平等,著筆過多就分散了凝聚力。不知是導演不得不為之以豐滿影片(因主題不能暢快淋漓),還是這些是他節制不了的心頭愛? 多數影評說第一部分比第二部分好看。我卻比較喜歡第二部分,阿英的固執,及最後的嚎啕相當感人。(就我對第一部分的觀感,固執及嚎啕幾乎無關於第一部分) 當然,《五月雪》應該看,特別是對513幾乎一無所知的七字輩之後的年輕人。但我得說:可惜啊。
8月前
我國著名導演張吉安,在其最新影片《五月雪》於多國屢屢獲獎後,力拼半載,進出電檢局無數次,影片承受了些少刪剪和消音,終於獲准在我國電影院上映。我第一時間和長子長媳到附近影院觀賞了引人注目、長達兩小時的電影。 我對影片內容並不陌生。55年前的大事,發生在獨立僅12年的新興國家,造成某些人家破人亡,人生永遠蒙上一層陰影,甚至為全國帶來尾大不掉的後遺症。 1969年的5月12日,星期一,我懷著爸媽的希望從霹靂州安順來到吉隆坡斑苔谷,到全國最高學府馬來亞大學報到,入讀工程系,獲分配在工程學院毗鄰的第二宿舍住宿。中六同學劉晉中剛巧就在與馬大僅隔了個小小交通圈的馬來西亞師範學院就讀。馬大迎新周剛開始,我空閒得很,於是約了他次日傍晚一起去吉隆坡看電影。 提早吃了晚飯,剛要離開第二宿舍,只見中二時的班主任兼地理老師古查蘭星快步進來。他一眼便認出我,直呼我名字,問我要去哪兒。我據實相告,他連忙阻止我,叫我別去吉隆坡,說那兒剛有人被打死。不過他沒把話講清楚,我滿以為只是私會黨之間的打打殺殺,死一兩個人乃稀鬆平常的事,與市井小民無關,於是照計劃離開宿舍。 這位老師事隔多年居然還記得我名字,超強記性令我既驚訝又欽佩。他後來離開杏壇,成為國產車普騰總經銷公司EON的首任總經理。 和晉中會面甫一陣子,還來不及出門等巴士,國家廣播電臺和電視臺即同步報道,政府剛頒佈緊急法令,雪蘭莪(包括吉隆坡)戒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離開住所。糟糕,馬大校園就在咫尺之外,我卻回不了,怎麼辦?晉中帶我去見院長,院長叫他在睡房騰出一點空間給我,也為我留一些食物。就這樣捱過了難受的一天,我終於按捺不住,看準時機,等每隔一段時間即出現的警察巡邏車呼嘯而過後,立刻在晉中協助下翻越學院籬笆,以百米競跑的速度衝到馬大校門前,出示學生證,安然返回安全又舒適的宿舍。 戒嚴期間被派到馬大醫院幫忙 從師範學院回來馬大沒幾天,我即連同第二宿舍的另34人,被派去馬大醫院幫忙。醫院員工因戒嚴不能來上班,而大學尚未開始上課,因此我們被調去做義工,分組在廚房和洗衣房服務。我隸屬洗衣組。洗衣房全機械化,洗、幹、熨皆由巨大的機器代勞,但仍需很多人手來控制和配合那些機器。房裡空氣既悶熱又不新鮮,加上濃重的肥皂味,簡直令人反胃。吃喝都在醫院,直到晚上7時許才回宿舍。 戒嚴稍松時,我老朋友陳火明來宿舍找我,在戒嚴於下午2點半生效之前匆匆離開,趕去附近巴士車亭搭車回八打靈宿舍,誰知路過的巴士都不停車,想搭順風車又不得要領,急得如熱鍋上螞蟻。最後一個善良的馬來摩托騎士解了他燃眉之急,還一路提醒他別去華人多的地方呢! 導致政府頒發戒嚴令的暴亂,成因及過程有多種版本,包括官方、民間、國內外媒體及外國使節的報告。事隔多年,很多官方機密文件都已解密,有興趣者可去查閱,也可參考柯嘉遜博士參閱了英國國家檔案局解密文件後出版的著作。 我安順三民中學初中一同窗覃業瑛的太太黃靜芳,當年和家人住在吉隆坡甘榜峇魯,一家五口(祖母、母親、妹妹和兩個弟弟)在暴亂期間遇害,另一個妹妹多虧馬來鄰居保護而倖免於難,靜芳本人恰巧在適耕莊當臨時教員而逃過一劫,另3個兄弟在巴生工作也沒受牽連。業瑛中學畢業後在家蝸居了兩年去怡保讀中六,1971年在適耕莊當臨時教員,和靜芳成為同事,擦出愛情火花,於1972年尾締結良緣。 一晃半個世紀,業瑛和靜芳的女兒心皓決定為素未謀面的外曾祖母、外祖母、姨母和舅舅以及許許多多無辜犧牲的慘劇受害者伸張正義。她在大學主修大眾媒介,畢業後先後在亞洲衛星電視廣播、馬新社和當今大馬主持電視節目,成為知名度頗高的電視主播。從2017年開始,她連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採訪了幾十個慘劇倖存者及受害者家屬,編著了一本題名為《在傷口上重生》的專書,收錄了由26人口述的19個切身故事,於2020年3月出版。 距離雪州雙溪毛糯“希望之谷”(即麻風病院及病黎村)不遠的山坡上,有個亂葬崗,乃當年一批遇難無名氏的最終歸宿。2017年4月29日,該墓園曾有一場悼念會,出席者逾百人,包括枉死者家屬。我和內子美英及業瑛,由識途老馬的朋友帶領,造訪了該墓園。墓園不大,由籬笆圍了起來,面積看來還不到半依格,墓碑全被茅草掩蓋了,用腳把草踏平才勉強讓幾個墓碑探出頭來。到墓園來祭拜的人並不多,一來墓園地處偏遠,不容易尋找,二來它既是個亂葬崗,墓碑下的屍骨實屬何人還是個疑問。 慘劇對國人的影響既大且深,除了直接遭殃的眾多家庭,政府後來推行以消除種族經濟不平衡的政策,因執行偏差而帶給某些族群諸多困擾,承受不公平對待。另一方面,某些不負責任的政棍,竟不時把這慘劇搬出來恐嚇人民,令人義憤填膺。 兩宗種族清洗事件,從1975年4月延續到1979年1月發生在柬埔寨,以及從1994年4月7日至7月15日剛好100天發生在盧旺達,都比我國當年慘劇嚴重何止百倍。結果兩國政府都直面各自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建立了巨大紀念碑或紀念館,提醒國民,汲取教訓,切忌重蹈覆轍。反觀我國,都55年了,國人和當局是時候勇敢面對那不甚光彩的一頁,認真檢討,汲取教訓,然後把它拋諸腦後,朝向更美好的明天闊步邁進。
8月前
8月前
“心若倦了,淚也幹了;這份深情難捨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看這段歌詞的你,是否已經情不自禁地哼唱出聲? 這首〈新不了情〉曾經伴隨著同名電影賺了多少70後、80後的熱淚,亦是萬芳在我們心裡留下最深的印記,於是乎,“歌手”成了她最顯著的標籤。 然而,實際上她在舞臺劇深耕已久,出演過多部影視劇,憑著大馬導演張吉安的《五月雪》提名2023年金馬獎最佳女配角。 演員萬芳,你認識嗎? 報道:本刊 葉洢穎 攝影:本報 黃冰冰 “倒下的你們,背脊上刻著血紅的日期;啞口目送一把火燒燬的紅登記;沉睡的你們,永不知躺在無垠的山丘;無人探望,連家國也不敢提起的棲息地……” 講述著513事件的《五月雪》,在萬芳有些悽楚悱惻的歌聲中漸漸落幕,與片中大片的馬賽克和偶爾間斷的消音遙相呼應,不禁令人心生嘆息。 這是阿英的心聲嗎? “其實我在唱這首歌時,有跟導演討論過,因為這是導演寫的歌詞。但是我覺得它不太像是阿英的角度唱這首歌。” “所以我有問導演希望是什麼樣的角度來切入到歌詞?他就說萬芳的角度。” 那時候電影的拍攝工作早已完成,於是她靜下心,重新尋找當時走進義山冢的感受。答案有些讓我出乎意料,不是恐怖陰森,也不是幽怨心酸,而是溫柔。 “我記得第一次去到義山冢時,感受到的是溫柔。所以,我就將自己安靜下來,不是往‘外’唱而是往‘裡’唱。”比如那一句“是負心的人點啟的冷槍彈雨”的旋律本是外揚的,但在她看來是一句雙關語,是收在內心裡無法釋放出來的痛楚。就像悲傷到了極致,反而哭不出聲。 她說,其實有很多角色穿插進入到不同的字句裡,每一句、每一段可能都有不同的角色,因此在唱法上也沒有特別的設定,只是順其自然,任它自然地流淌。 她為“失語”的阿英們發聲,唱盡了那些靜靜躺在義山冢裡,失去姓名和身分的無名氏們的孤寂和悲涼。 事業高峰期突然想演戲 實際上,“阿英”並非萬芳的第一個角色,她的演員生涯始於1995年,而在此前她就已經位列暢銷歌手的行列。 她於1990年以首張專輯《時間仍然繼續在走》出道,92年發行兩張專輯《放心》和《真情》、93年《貼心》、94年《斷線》等專輯,在亞洲創下逾百萬銷量,其中《斷線》裡的歌曲〈新不了情〉更成了不朽名曲,至今仍穩居K歌榜中。 在歌唱事業屢攀高峰之時,她忽然向經紀人提出想要演戲的想法,詢及其觸發點時,她笑起來:“我也不知道。” 提起舞臺劇,原本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她,兩眼瞬間綻放出光芒。 一個連本人都不知道,又那麼突如其來的想法,促使她到臺灣喜劇演員李國修成立的屏風表演班面試、參演舞臺劇《莎姆雷特》,由此解鎖“演員”這一新身分。 “我是毛遂自薦的,後來跟李國修老師聊之後就感覺挺不錯。因為自己對心理學很有興趣,我不是戲劇科班出身的,大部分在切入一個角色的時候,就是透過我比較喜歡的心理學的角度去進入到這個角色。” 自此,萬芳就在舞臺劇開拓了另一片天地。 歌手與演員的不同 與許多歌手玩票性質的跨界演戲不同,萬芳在演員領域深耕許久,從1996年至今已經演出多部舞臺劇、影視劇的女主角,更在2004年的第39屆金鐘獎憑著《冷鋒過境》一舉拿下戲劇節目女主角獎。 她認為,當“歌手”是稍微純粹一點的自我,“演員”則是通過劇本里的蛛絲馬跡創造出一個角色。 在劇本已經為角色設定好人物性格等基礎上,不同的演員去演這個角色,就會出現不同的線條。 “所以他是在一個劇本之下的一個創作,但‘歌手’不是,‘歌手’是比較自我的。” 不被觀眾影響是最重要的訓練 那麼同樣是演戲,一邊是每個鏡頭可以精雕細琢的影視劇,另一邊是無法重來的一次性藝術舞臺劇,哪個更得她的青睞? “蠻不同的,”她思索片刻,“因為鏡頭式的戲劇有它的美感。” “舞臺劇,我們站在舞臺上並不是說要誇張,但是你的能量必須要傳達到最後一排觀眾,所以能量的展現其實會有一些不同。” 鏡頭式的戲劇因為具備多種語言結合而成的鏡頭語言,所以呈現的方式有別於舞臺劇,令她難以取捨。 “那舞臺劇就是大家從頭到尾在看你,不能重來,120分鐘的戲就是120分鐘,我們有的時候要在瞬間切換;有時候是年代的跳躍;有的時候是一人分飾兩角,會有不同的‘過癮’。” 她分享,當他們在舞臺上演出時能清晰地接收到觀眾的反應,於是會出現一些“技術性問題”。譬如說臺下觀眾有反應,有時候演員需要“讓一讓”反應,否則他們的演出可能會被淹沒,導致觀眾聽不清楚他們在演什麼。 “我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戲劇的表演尤其是舞臺劇,當你有(接收到)臺下即時的反應時,我們千萬不能被臺下的反應帶著走。” 而不被臺下觀眾的反應牽引,正是他們最重要的訓練。 “不要因為臺下的反應而失去了你的初衷,那你就不在那個角色上了。”她舉例,假設演員知道一些情節會引發臺下觀眾的反應,表演方式變得更誇張或放大,那就會脫離角色。 “因為舞臺劇可能一連演了好幾場,可能是前一天的觀眾在這個節點有反應,你就期待今天這些觀眾(同樣)會有反應,那你也就不在這個角色上了。” 當不同批次的觀眾對於相同情節的反應不一時,她不會感到困惑,反倒覺得有趣,而且很多時候演員在排練過程中,並沒有察覺到相關劇情是笑點,結果正式演出時,觀眾卻哈哈大笑。原來“局中人”的演員和“旁觀者”的觀眾,看待同一段劇情時的視角和感受竟如此不同。 “反而有的時候其實是觀眾帶著我們重新認識這個戲,或者是讓我們發現了這個戲裡更多有趣的地方。” “我常常覺得即便是舞臺劇,‘演出’都不是最終的答案,其實它都還是可以因著你每天不同的新感受,然後你會對這部戲產生新的註解和詮釋,我覺得這也是舞臺劇非常美妙的地方。” 解鎖“導演”新身分? 除了演出舞臺劇,2014年她還解鎖了一個新身分——擔任舞臺劇《聖誕快樂》導演。提起這一經歷時,她笑道自己那時候還蠻享受導演的身分,其中部分原因令人莞爾。 “因為我不用 [vip_content_start] 化妝,哈哈哈!” 言及此處,她發出爽朗的笑聲,隨後她正色地解釋“導演”和“演員”的角色差異甚大之處,在於導演需要整合包括演員演戲、技術的部分,以及一部戲的最終呈現,而演員僅僅是負責演戲足矣。“那導演的組織能力以及整合的能力要透過什麼樣的方式去表達,要整合的東西會比較多一點。” 她坦言目前已經推掉一個導演的工作,與上一次的導演經歷有關。“因為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 “我覺得當導演真不容易,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學習的空間真的太大了。” 她認為如果擔任鏡頭式戲劇的導演,時間的壓縮對她而言將會是一大挑戰,需要和時間賽跑,必須跟上一定的進度,但舞臺劇一般會用2至3個月專注在這部戲裡,最後再呈現結果,所以可以不斷地琢磨每一場戲。 “可是鏡頭式的戲劇那種時間的壓縮,我覺得比較恐怖。” “雖然很多人都說只要有很好的合作伙伴就很ok,但是我……還是暫時先不,我先過一下小日子。” 儘管不知道這段“小日子”有多長,但我們不妨期待在不久的將來有機會一睹“導演萬芳”的影視作品吧! 更多【人物】: 軍事電影務求逼真激烈 ,徐添發:As real as it gets 作家蘇偉貞/被貼標籤也無所謂 ,是好是壞皆個人想法 蔡依霖推動社區營造 串起人、土地、社區的聯結
9月前
《五月雪》吉隆坡首映禮後的交流會,一名五一三死裡逃生的倖存者現身說法,追述出事那天他剛剛滿月,家中8個親人都死於非命,他媽媽用個鐵製嬰兒沖涼盆把他蓋住,藏在廚房逃過一劫,後來被消防員救出,送往醫院撿回一命,今年已55歲了…… 元代戲曲家關漢卿的雜劇代表作《竇娥冤》我沒看過,較熟悉的是唐滌生依它改編的粵劇《六月雪》,張吉安執導記載五一三動亂的電影《五月雪》,片名正是從《六月雪》演變而來,所謂“六月飛霜”,是指人間有重大冤情未能昭雪,上蒼便以反常的天氣反應,在炎夏六月下降霜雪,隱喻世間有冤案。(“包頂頸”之人可能會說:“唓!六月飛霜有什麼稀奇?處於南半球的澳洲正是六月才下雪的嘛!)五一三慘劇發生在五月,有很多無辜慘死的蟻民一樣含冤莫白,引致天地同悲! 當年的粵語戲曲電影《六月雪》由“花旦王”芳豔芬與任劍輝主演,我小時候常聽到麗的呼聲播放兩人合唱的粵曲〈六月雪之十繡香囊〉,描述竇娥在夫君準備上京赴考之前,特地繡一個香囊送給他貼身留念。哈,“男人老狗”隨身帶著個香噴噴的香囊,似乎很“乸型”很sissy喎!竇娥原來並非像“黑白天鵝”那種“日又哦夜又哦”的“常哦”,反而賢良淑德心細如塵,花費心思為夫君在一個小小香囊上刺繡十幅圖案那麼多,可見針黹功夫精巧,功力直逼以前怡保的毫芒雕刻大師“神眼”黃老奮! 麗的呼聲也常播崔妙芝與鍾雲山等一夥人演唱的長篇粵劇戲曲〈六月雪〉,我聽後大概瞭解整個劇情,知道竇娥是涉嫌犯上“羊肚湯毒殺張婆子案”而受審。(年幼無知的我卻誤聽成“楊桃湯毒殺張婆子案”,不明白楊桃這種水果怎麼可以用來煲湯?)後來竇娥蒙冤被押往刑場問斬,頓時天降六月飛霜,幸得她夫君高中狀元回來,結果“刀下留人”,即時翻案重審替她洗雪冤情,大團圓結局! 不過,在五一三慘死的眾多無辜遇害者卻始終沉冤未雪,甚至屍骨無存,葬身亂葬崗內,有者墓碑上無名無姓,身分不明。《五月雪》吉隆坡首映禮放映電影后,舉行一場交流會,有一名五一三死裡逃生的倖存者現身說法,追述出事那天他剛剛滿月,家中8個親人都死於非命,他媽媽用個鐵製嬰兒沖涼盆把他蓋住,藏在廚房逃過一劫,後來被消防員救出,送往醫院撿回一命,今年已55歲了。他這慘痛經歷,聽來驚心動魄,令人落淚! [vip_content_start] 我一些親戚和朋友,也在五一三險死還生。我嫂嫂的妹夫,下班駕車經過Pantai區,見前面不遠處有一群手持武器的暴徒攔路,連忙棄車逃走,跑上一輛“紅頭兵”的鎮暴車尋求庇護,才保住性命。Pantai那時叫板底谷,其實該叫“扳底谷”,因他棄下的汽車被暴徒扳倒翻轉,車底朝天,縱火燒成廢鐵,如果他留在車裡,可能變燒豬了! 最近才知悉葉嘯在五一三時揹著患小兒麻痺症的妹妹從太子路住家逃出,過後他家就被人放火燒燬,他們跑到中南區被一戶好心家庭收留,才倖免於難。55年前的5月雖沒有真的下雪,但憶起當時的恐怖景象,所有幸存者就像經歷一場暴風雪,冷意從心底冒出,是真正的“心寒”!
9月前
9月前
看《五月雪》,很難不想起侯孝賢的《悲情城市》,都是講國家的禁忌悲痛歷史。兩部電影也有一個共同點,用了很多空鏡頭。侯孝賢的空鏡頭裡面是飽滿的餡,張吉安的空鏡頭…… 《五月雪》,張吉安的電影。一聽到這部電影拍攝時,就告訴朋友我很想看。原因不是張吉安,我不認識他,只知道他拍了《南巫》,在金馬獎得了最佳新人導演獎,看過一些他拍攝的農曆新年廣告短片,就此而已,所以不會為他去看一部電影。想看《五月雪》,是因為它講五一三事件,一個大馬敏感禁忌的題材。作為馬來西亞公民,吸引力太大了。 《五月雪》能在我國上映,不能不說是個奇蹟。雖然預料放映版本不會是完整版,能上映好過不能上映。它在海外上映價值不大,五一三事件發生在馬來西亞,這裡人民能看到,這部電影才算是任務完成。 我做了一件沒做過的事,求一個朋友幫我取一張《五月雪》的首映票,我要第一時間看。 《五月雪》上映後,在我國引起很多文化界、藝術界、知識分子的議論紛紛,有褒有貶,五花八門的內容,有學術性的深度長文,有與電影本身好壞無關的題外話。最好讀的是談電影裡的隱喻,真的是影評比電影好看得多多了。 看了《五月雪》,也想插上一嘴,可是不會寫有深度的影評。臉書友張錦忠說我可以寫沒有深度的觀後感。 拎著滿懷熱情看《五月雪》,結果失望。上映版本雖然是被剪、被禁聲和馬賽克,但是看了張吉安的拍攝手法,很難想像完整版能改變我的第一印象。《五月雪》是拍給文化人看的電影,很明顯動機是拿出國外參加影展的藝術電影。它的對象觀眾不是大馬的普通老百姓,因為它太“藝術性”了,本地觀眾霧裡看花昏昏欲睡會不少。我不是低估大馬觀眾的觀影水平,事實會擺在眼前。 五一三事件這題材,可以用山雨欲來風滿樓或表面水靜河飛底下暗流洶湧方式來拍,張吉安卻用了曲高和寡的種種隱喻奏出一首催眠曲。 看《五月雪》,很難不想起侯孝賢的《悲情城市》,都是講國家的禁忌悲痛歷史。兩部電影也有一個共同點,用了很多空鏡頭。侯孝賢的空鏡頭裡面是飽滿的餡,張吉安的空鏡頭是一個 空水桶。沒有幾分火候,是無法駕馭空鏡頭運用的。就如平庸作家很喜歡崇拜曹雪芹,但是寫不出《紅樓夢》文風的小說。 從第一個鏡頭,我就全神貫注看,也盡我所能去解讀種種的隱喻。當我感覺某些隱喻是為了讓電影看起來更有深度、有文化歷史感時,我開始心不在焉了。直到阿英下德士進入小徑尋墓地,突然又精神起來,因為喜歡那個跟著阿英背後走的鏡頭。阿英看到路旁的墓碑後,鏡頭一換,對著阿英的臉前進,觀眾由跟隨阿英尋墓,瞬間變成了帶路人。我的心又沉下去了。這段墓場重點戲肉,張吉安意猶未盡和前面的戲呼應。拆舞臺當然是提醒大家前面的舞臺,竇娥對墓碑唱戲重現她在戲院屋頂舞臺式的悲痛哭訴伸冤。那場戲我是出戏了,我不太能接受這種藝術露骨的戲劇形式表演。墓碑前再唱我已無動於衷。 篇幅有限,因為五一三,鼓勵各位去電影院看《五月雪》。喜歡不喜歡,看懂看不懂,是另一回事。
9月前
本地導演張吉安新戲《五月雪》因以五一三為題材,剛上映就引起討論。《五月雪》的情節並不複雜,分上下兩篇進行。五月雪,意指六月飛霜。雪即是血(因此雪字被染紅)。上篇主要有兩個場景,兩點一線串聯一系列事件:大華戲院、毗鄰神廟的戲班。 5月事發時,大華正在播戲,戲班正在唱戲,電影《五月雪》則是第三幕牆,容納兩者,建構故事。 下篇,則講述多年後兩個受害者家屬於亂葬崗偶見。 拿督公在戲裡經常出現。但凡對拿督信仰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拿督其實是糅合了華巫色彩的信仰——很多拿督公都保留著生前的馬來名字。他們大多是巫裔死後被封的土地神(然而這是和他們原教義牴觸的)。片裡普度信徒,乩童收華裔子弟為義子的拿督、戲臺前被斬首的拿督像、極樂寺山腳下的民宅拿督、萬芳到了半山芭時拜的路邊拿督,是南洋拿督群像,是無所不在的拿督們,也是尚未捅破的宗教間的薄膜(或宗教間融合?) 然而,即使進入龐大的諸神體系,戲裡的拿督依然是碾壓一方的地方勢力。半山芭嘛嘛檔旁的拿督神龕外那尊地理位置略低的笑佛、笑佛底下位置更低的關公,導演用一路拉下來的運動鏡頭敘述了這點。 騷動初歇時大華戲院前的騎象蘇丹,則是一種主權的宣讀。戲裡沒有當年掃射群眾的軍人,只有魔幻寫實手法呈現下的《馬來紀年》蘇丹陰魂,短劍依然鋒利。 我最愛戲班後部那場戲。燈亮起,原來藏起了這麼多人。戲裡眾人心心念念而無法獲得藍登記,卻在尋找鐵盒時落下一本藍色中華民國護照。“藍色的”。這句臺詞已經明顯不過。在這裡,顏色是政治暴力。 戲班後的娘惹對女兒說,“事情過了我立即把你轉去華小”,那是種族關係開始被撕裂的證明? 鏡頭下藏著無數細節 與此同時,戲院那邊妹妹爬上戲院天台看著煙硝,有人說不合理。其實舊式戲院確實備有設備讓人爬上天台,以方便畫師繪製海報。以前的電影海報都是手繪,這一點有出現在商晚筠的小說〈疲倦的馬〉裡。 低視角下軍用卡車滴淌的黑油,則與我聽過的傳聞極其神似。我岳母在雙溪毛糯有位閨蜜,長期住在亂葬崗附近。根據她的描述,在那個悲慘的日子裡,半夜曾來了數輛軍用卡車,有人將沾滿黑油與血跡的人形包裹拖上山,挖坑草草埋就。立碑時許多死者的死亡日期都雷同,但不是13,而是欲蓋彌彰的18號。這些,是戲外的細節了。或曰野史。 其他尚有不少細節。如長鏡頭的運營(這部片的節奏較慢)、如酬神戲時臺上的老虎交融著傳統馬蓉樂(內容為苛政猛虎)、如唱戲時忽然出現交疊的祈禱聲、如大華里《狼牙國王》(當年國父編劇的戲)及《負心的人》,這些都是符碼與意象。看一遍恐無法全盤領會。 《五月雪》以真人真事改編而成。我聽說過當晚躲過浩劫的倖存者,有躲在野外,躲在店裡,自然也有躲在戲班的。 吉安導演曾和我說過一個故事,他曾在亂葬崗底遇到罹難者家屬,稱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座小山上埋葬的親人。年輕一代可能無法感受當年那種衝擊,可是對一些人而言,他們沒有走出來,也沒辦法走出來。 畢竟還有一些受害者至今是渺無音訊的。
9月前
9月前
9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