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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书酒馆

2023年一整个9月以及2024年10月至12月,我应出版社安排,到中国大陆做了多场活动。除北京以外,到访的城市还有西安、成都、重庆、广州、上海、南京、杭州、昆明、青岛、泉州、呼和浩特,以及贵阳和苏州等等。由于活动都安排在书店里举行。于是,每到一处,除了咖啡馆以外,我最常去的便是书店了(而大多数的书店,其实也是咖啡馆)。 中国大陆的大型书店如单向街、先锋和方所等,路线不同而各具特色。譬如单向街主打“实体文化空间”的概念,书店只是这空间的组成部分之一;先锋书店挟“全球最美书店”的美誉,讲究在地化,在书店选址和建筑上最见用心。这些业界大牌各有手腕和人脉,资源丰厚,虽说阅读风气不振,市场日益萎缩,却依然有实力把书店开了一家又一家。 比起这些“高档”书店,我其实更喜欢拜访那些隐藏在老街转角或小巷深处的小书店。原因无它,这些小型的独立书店总会有(至少)一个性格鲜明的老板,他/她们风格和品味迥殊,各有各的美学修养和经营概念,却同样有着浓度很高的艺术家脾气。他们多少有点执拗,多数坚持自己选书,或是店里所有海报都必须由自己设计……他们有的穿戴别具一格,有的看着无异于普罗大众,但骨子里必然特立独行。这些人未必写诗,可在今日这时代,其本身便如同诗一般的存在。 我喜欢到这样的小书店,因为常有机会在店里见到老板本尊。即便老板不在,往往书店里的一书一册、它播放的音乐,甚至是店里养着的宠物,无不在向你描述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 重庆C位/刀锋书酒馆 说到书店与诗的关系,我总不由得想起广州体育东路的1200书店。店在二楼,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道上,两旁满满堆放着诗集,以至于那一路上每一本诗集都像在争先恐后向人招手──我!我!带我走! 毫无疑问,今天在经营着独立书店的人,都有着诗人的灵魂。就以重庆刀锋书酒馆为例,这家卖酒的书店,店内七千多种书,文学的占比最大,人文社科类又以哲学为主,其中理想国出版的那一套人文社会经典译书 ──“M”系列,就放在了店的高光处,摆放得像是被供奉着一般。与之相对的是店里的另一个亮点“寂寞之书”──书架上庄重陈列着的,是引进店里不少于1年,销量为0的书。书卖不出去,下场居然不是落到“大平卖”淘书堆里,而是被放到真正显眼的位置,高调地向寂寞宣战。这种事,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兼备,书店经营者要给残酷的现实灌点诗意的意图,显而易见。 刀锋的老板江凌是有名的读书up主。中国各地许多书友都通过他的“阅读药丸”而知道刀锋书酒馆。事实上,经营视频号是疫情时期书店快被逼上绝路了才生出来的求存之道。这书店自2016年7月开始营业,最初在喵儿石文创园,两年后迁到解放碑商圈,迄今撑了8年有余,就独立书店而言,已算生命力惊人。天晓得江凌其实丝毫不懂经商之道。在此之前,他只是中国境内万千文青之一,因为在网上写的爱情小说受瞩目,2015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说集,不仅销量可观,还卖出了影视版权。这么一道高光让他目眩神迷,觉得未来的人生似乎可以靠写作维持,而为“保险计”,才起意开一家书店,给梦想垫个底。 那年他游东南亚,旅途中读书,见毛姆在《刀锋》中这一句:剃刀锋利,越之不易,智者有云,得渡人稀。话如暮鼓晨钟,回国后他就开了刀锋书酒店。 此后8年,江凌为刀锋书酒馆的生存挠破头皮,除了引进咖啡、酒和餐饮,还举办大大小小的读书会与作家/学者分享会,并且积极用上网络和社媒的力量……这些事琐碎而繁重,几乎耗去他的全部心神,以至他不得不放下自己最初的作家梦。直至2022年,眼看刀锋又陷入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他怀着“留个纪念”的想法,出了一本故事集《深夜书店》。这书,自然在店里占了一个C位。 刀锋在业界也有过占据C位的时候。2017年,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找来台湾艺人杨祐宁拍3集短片《日落重庆》。当时的筹划人有感江凌“做了我一直最想做的事”,特地把拍摄队伍带到刀锋。短片播出后,有好一段日子刀锋成了重庆的打卡圣地,而江凌也因此有了个“重庆最任性书店主人”的称号。 开书店而任性,若遇感佩者,总会予以成全。只是现实本身最容不下任性的人──解放碑的店,在经营了6年以后,由于涨租问题解决不了(在书友眼中,刀锋是兼卖餐饮的书店;在房东眼中,刀锋是兼卖书的餐馆),2025年2月以后又得迁走了。 /在泉州搅动风云/鸟岸书店 2024年下半年我的大陆行程里本没有泉州,后来去了,是因为那里的鸟岸书店“非常有诚意”(出版社责编原话),力邀我过去做一场活动。为此,我特意调动行程,从青岛南飞福建泉州,再从那里北飞内蒙呼和浩特。 鸟岸2023年底开业,如今刚满一周岁,是十分年轻的独立书店,也难怪“血气方刚”,做事特别积极,能动性也特别强。可到了那里我才发现,两位经营人汤佑之和庄麒麒都是80后,已介不惑,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年轻”。汤稍微年长,过去20年在上海从事市场营销,后来被疫情困于泉州,因为觉得生活无聊,自发组织西方经典读书会,与当时在经营民宿的庄相识,三年后,泉州便有了鸟岸书店。 鸟是梦想和希望,能展翅高飞;岸是立足之地,能扎根。 两人之中,汤受过强大的职业训练,不仅能言善道,组织和行动能力都强,而且习惯了纵观全局,实际上是书店的“操盘手”;庄则相对沉静,能说地道的闽南语,与泉州这地方有深厚的连结,秉持了“岸”的属性。他对美学有着强烈的执著,店里一切跟视觉有关的事都归他管。 有别于许多人印象中“孤狼”般的独立书店老板,汤庄这对组合一合并便火花四溅。人们说“鸟岸”时想到的是泉州市鲤城区一个150平米(平日办活动只能容纳80人左右)的店面,实际上两人的野心加起来却非同小可,要做的并不是一间实体书店,而是一座“城市文化会客厅”。过去一年间,鸟岸一共办了42场线下活动,等于每8.7天有一场分享会。这频率,就算放到单向街或方所这种大型书店里,也不可谓不惊人。 就文化版图而言,福建省在中国大陆属“东南边陲”。许多出版社和作家办活动,都不愿意绕到福建来。鸟岸这两位毫无经验的书店界新人,成功说动福州和厦门的书店一起合作,于是作家们到福建来一趟,可分3站办活动,最大化地开发福建的阅读群体,而合作的书店则可分摊费用。这双赢之策,甚受出版社和作家欢迎。鸟岸要在福建打造文化品牌的用心,也在短期内看见成效。 我在鸟岸书店做活动的那个星期日下午,店里坐满了来参加活动的年轻人,以及好几位经常来帮忙的“志工”。除了泉州本地人以外,其中不少人(包括志工)从厦门和莆田等邻近地区赶一两个小时车程过来,没有谁的脸上不带点兴奋之色。活动开始前,我坐在缀了许多绿植的白色店铺外头与人闲聊,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店里涌动的热情。 直到今日,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仍然觉得鸟岸就和泉州市一样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座朴实无华的老城暗藏了巨大的经济活力,忽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新兴旅游城市。而鸟岸,两个老板加一个店员,势孤力弱,仿佛蛰伏于沙岸的一只白鸟,天晓得抖擞起来,双翼展开,竟有点搅动风云的意思了。 (上传于10/03/2025) 相关文章: 【我在日本逛图书馆】叶蕙 / 到日本图书馆去! 【我在狮城逛书店】牛车水新加坡书店的“一级战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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