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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盪

1931年9月18日,日本軍隊佔領瀋陽,不到兩個月,東三省淪陷。九一八後有一二八淞滬戰火,接下來滿洲國成立。華北動盪,民眾不安。胡適在《丁文江的傳記》中說當時心情:“大火已燒起來了,國難已臨頭了。我們平時夢想的學術救國、科學救國、文藝復興等等工作,眼看見都要被毀滅了。”又引丁文江感觸:“曹操可以做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而我們這班人恐怕只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飯桶吧。” 大紛亂中使不上力,牢騷聲中,有人轉換視角。1932年11月1日,上海《東方雜誌》主編胡愈之發函四百餘份徵稿,提出“夢想中的未來中國”和“個人生活”兩個問題,他說不論國家或個人,都淪陷在苦海之中,“假如白天的現實生活是緊張而悶氣的,在這漫長的冬夜裡,我們至少還可以做一兩個甜蜜的、舒適的夢。夢是我們所有的神聖權利啊。” 142人,244個夢想,北京中信出版社在2014年重新整理“新年的夢想”,以書名《1933,聆聽民國》讓史料再現,更多人有機會細察前人心情。 正文前有兩幅豐子愷作品。第一幅他畫一位小孩將地球儀置入裝滿水的水盆中不停洗刷。文字介紹說“漫畫家豐子愷為這期特刊畫的封面,他的夢是:一個兒童在水盆裡洗刷地球儀上中國的汙垢。”第二幅他畫一位母親嘴吹吸管,另一頭銜接孩子肚臍,漫畫配文“母親的夢”,文字介紹說“做母親的夢想著像吹麵人似的,把小孩子一下子吹成大人好去掙錢”。 我這一輩人吃過苦,對豐子愷的勾勒感同身受。“汙垢”是時代寫照,“掙錢”重要是因為窮怕了。生活不安定,每個人夢想美好社會降臨。 我挑熟悉作家逐一看。在上篇“夢想的中國”中,夏丏尊說他所做的中國夢“都是惡夢,驚醒時總要遍身出冷汗。”巴金說他“對這命運是不能夠甘心的”。葉聖陶“希望個個人有飯吃,個個人有工作做。”洪業加了“有衣可穿,有屋可住,有人可愛。”施蟄存說他心存小百姓夢想,希望未來中國“是一個太平的國家,富足、強盛。百姓們都舒服。”當然也有人宏大敘事,以大同世界、天賦人權、社會服務、消滅不法勢力、解放弱小民族等課題立意。 做夢的人是幸福的 國難當前,想要在新年期間笑口迎人不易。下篇“夢想的個人生活”,編者所說“痴人說夢,心懷希冀”一語深得我心,苦中作樂重要,幽默、趣味和品味才是年味元素。 郁達夫說因為被壓迫結果,他想成為“一個古代的人所夢想過的仙人,可以不吃飯,不穿衣,不住房屋,不要女人。”老舍說生命只求有趣,他希望“家中的小白女貓生兩三個小小白貓”。洪業希望自己“少病,少生氣,多工作,多玩”,茅盾希望“神經衰弱不再增劇”及“每天運動半小時”。葉聖陶“希望少得閒暇,隨便到近處走走,就只三五天也好”。 胡適“夢想一個理想的牢獄”,被關10或15年。不許見客,不許見親屬,星期日例外。前提是有書可讀,可以向各圖書館借書,可以把藏書搬進來。有紙墨筆硯,“每天可以做八小時的讀書著述工作。每天有人監督我做一點鐘的體操,或一兩點鐘的室外手工,如鋤地、掃園子、種花、挑水一類的工作。”這才是理想生活,“把我能做的工作全部都做出,豈不快哉。” 魯迅沒有參與。他在大年初一收到《東方雜誌》新年特大號後,寫了〈聽說夢〉,發表在4月15日的《上海文學》。文章被此書當成後記用。“做夢,是自由的,說夢,就不自由。做夢,是做真夢的,說夢,就難免說謊。”他說他明白編者苦心,“想必以為言論不自由,不如來說夢。” 夢是不可缺的。1923年他在〈娜拉走後怎樣〉中說:“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可惜的是可以做夢卻不能輕易寫夢,有權力的人“要干涉的,決不給你自由”,有夢想的人被殺,例子比比皆是。 言猶在耳,講大同夢想的楊杏佛在半年後被刺殺,即使魯迅看得遠,還是極度難過,“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他為好朋友寫悼亡詩。從前在馬大,吳天才和林水檺兩位老師不止一次背給我聽。 甲辰年最後一篇專欄文章結束前,重翻此書怕漏,發現周谷城寫的是“我夢想中的未來中國首要之條件便是:人人能有機會坐在抽水馬桶上大便。”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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