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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

“两天不能吃不能睡,发烧感冒,心跳也很快……但我们这里无法为他打点滴,你的父亲年事已高,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在我右边的诊所医生温柔而坚定的剖释语音未落,我的左边传来父亲低沉的呢喃—— “今晚我就要去问神了。” 诊所的空气瞬间划分成一半,一边是理性的医学,一边是神秘的玄学。父亲低声说的话,医生应该没听见,但我的小脑袋早已开始盘算,数秒钟内思考、分析,预设了种种可能。我能理解老人家“无事不登医院”的想法,但现在你可不是“无事”啊!从无法进食到如今连饮水都恶心想吐,如何吃药控制病情?而且距离夜晚开坛问事的时间,还有整整12个小时,是要继续不食不眠,老命都不要了吗? 对于父亲所说的话,我听而不闻,向医生索要一封详述症状和诊断的推荐信,心中暗自决定立即带父亲前往医院。阴雨绵绵的车厢里,我和父亲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像雨刷无奈地清扫落在挡风镜上的雨水,来回拉扯但不能不为。 本想让医院急诊室的护士为他打点滴,以补充营养恢复体力,然而护士强调,若要输液,就必须住院观察。无需问父亲的意愿,我已知答案,即便医生当面询问他3次,他都斩钉截铁拒绝入院,期间还跟我说“住院了今晚要怎么问神?”我能理解他的顾虑,神坛当晚本不开坛,是父亲一早联系朋友为他张罗此事。 最后,医护人员为他抽血进行3项检测,包括新冠病毒、流感和骨痛热症,并让我们回家静待结果。两小时后,医院来电告知,父亲确诊为B型流感,我立马奔赴医院取药,岂料父亲一度质疑检测结果,拒绝服药!他始终认为,接连两夜睡不着的痛苦是“不寻常的迹象”。 终于熬到晚上10点,我陪他去问神。老实说,我并没有抗拒玄学,毕竟我曾是“获得救赎的过来人”。记得大学时曾有一次病得不轻,吊诡的是,晨间服药后症状迅速好转,但一到夜里便如梦魇再临,痛苦不堪。父亲觉得事有蹊跷,就为我去问神,得知我冒犯了大士爷。事后我们才想起,因大学摄影课要求拍摄与文化相关课题,而当时适逢农历七月,我就在父亲的陪同下拍摄盂兰胜会庆典。虽然父亲曾代我请示大士爷,但我本人只是拜拜之后就咔嚓咔嚓的拍照……不可思议的是,父亲代生病的我祭拜并向大士爷请求宽恕后,当晚我眼睁睁看着胀得像球一样鼓鼓的肚子慢慢消气,之后就不药而愈了。可想而知,自此以后我对大士爷有多敬畏! 各司其职 和谐共存 我和父亲的情况虽然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父亲的乩童朋友“起乩”后告知他,犯了拿督公的忌讳。我们深夜四处寻找特定供品、蜡烛和香,依照指示的数量到指定的地点祭拜。我不晓得是承蒙神明迅速回应,还是父亲最终求得安心,当天晚上他终于安稳入睡。 我担心父亲一意孤行,问了神就不服药,只好盯着他按时服药,所幸病情逐渐好转。我不敢说任何得罪神明的话,也不反对问神问事,但医药报告已经告知是流感,是铁一般的事实,那有什么理由不乖乖地服药呢?打败病毒才是当务之急! 无可否认,科学、医学与神学、玄学之间的确存在不同的角度与观点,前者基于严谨的研究和反复的实验证明,后者则根植于民间传统和信仰。然而,两者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必然冲突对立。正如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所言,“存在”不仅是科学所能定义的,也包含人类的情感、信仰与意义。玄学为人们提供心灵的寄托与安宁,让信众在苦难中找到希望与勇气;科学则为身体的疾病提供明确的解释和有效的治疗方法,两者各司其职,得以和谐共存。 因此,亲爱的长辈们,在追求健康与安宁的人生旅程中,生病时可以自由地向神明寻求指引,但同样要重视医学的智慧,该看医生就看医生,该按时服药就服药,千万不要让一时的执念耽误了宝贵的健康!
2天前
4月前
中西医是两个对立面,水火不相容,西医对中医翻白眼,中医也常对西医嗤之以鼻,为中西医互通铺路的林仁吉医生认为,医者行医乃以人为本,以病人为中心,“医学不应该有太多中西医之分,只要我们可以帮病人解决问题就OK了!” 2004年,林仁吉以院长优等生身分西医学士毕业,进入政府医院实习前,循例要接受公共服务局面试。当时有3位巫裔考官,其中一位问他以后打算念什么专科,他一本正经地答说:“我想去看看中医这一块,从里面发展出另一个天地。我觉得,中医既经历千年而不被时代淘汰,一定有很多我们还未发现的宝,只要秉持西医的专业科研态度去看它,就会找到很多有医学价值的东西。” 3位面试官听罢,不约而同哄堂大笑,看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隐隐透露着初生之犊的自信与勇气的脸庞,道:“我不觉得你会成功,但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做出一些东西来。” 2008年,医生服务令刚结束,就传来卫生部破天荒增设奖学金供西医生到中国念中医的消息,林仁吉喜出望外,马上提出申请。说到这里,他睁大眼睛,做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早个四五年毕业,可能就去读骨科了!” 原来几年前时任首相敦阿都拉巴达威已故夫人曾到北京治疗乳癌,发现中医在肿瘤治疗上有其优势,决定把传统与辅助医疗引入医疗体制内。于是,像机缘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林仁吉成了第一个获得政府全额奖学金,到上海中医药大学念中西医结合医学硕士的马来西亚西医生,踏上探索中医的旅程。 而天时地利人和,有时是因缘具足,有时靠自己创造。 林仁吉的祖父是半个传统医师,所以他从小就对中医有种微妙的情意结,但没有中医底子,初接触中医时常有“如堕雾中”之感,念得颇吃力。为了加强中医基础理论,他除了上中西医硕士班的课,也到中医学士班旁听,课程从早排到晚,全天候都在上课,一边学习,一边思考如何把中医药结合于主流西医医疗体制之内。 2011年,林仁吉从上海中医药大学毕业,由于表现优异,两度被肿瘤科主任挽留,但他都婉拒了,一心一意回国当开荒牛,为中西医互通铺路。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林仁吉是邻家大男孩型的医生,很有亲和力,说起话来口若悬河,语言生动活泼又很有画面感,问他跨越中西医两界的感想时,一句歇后语脱口而出:“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说罢,摇头苦笑。 中西医就像两个对立体,各有不同的体系,中西医结合是说易行难。“我是两边的,我维护两边,但这边说你是另一边的,另一边又说你是这边的,我在两边都是一个另类。” 2011年,他从上海回来后,踌躇满志地在苏丹依斯迈医院办了第一场分享会,现场高朋满座,但来的都是医生助理、护士和医护人员,只有一位是医生。“我的演示文稿有百多页,花了整个月准备,找了很多数据,因为我想告诉西医生,中医是有科研数据佐证的。但是,没有医生要捧你的场。”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2013年,林仁吉出任国家癌症中心传统与辅助医药科室主任,一上任就被肿瘤科系主任约见。见面时,对方劈头就说:“你可以做针炙,但不能开中药。我希望你们给一些饮食建议就好。” 他愣在那里,感觉好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你还满怀壮志,想要开拓一片新天地,然后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哇,真的很,很,”沉吟了半晌,才接下去说:“很颓丧。” 但他只颓丧了一下下,就铆足牛劲拼到底。路不转人转,当时布城医院已有传辅科,主要对象是癌症病人,于是他要求把布城医院传辅科室搬去国家癌症中心,为广大癌友服务。 在卫生部里,传辅局只是一个三十多人的小部门,人微言轻,但局长吴清顺医生和他都是韧性十足的人,两人拿着厚厚的数据到处奔走,会见各个总监、副总监,据理力争,最后总算争取到了。针炙科在2013年9月开业,中药科则是隔年4月,隔了半年,终于可以给病人开药了! 他又亲自去拜托同善医院打开方便之门,让西医出身的药剂师和护士前往受训,之后再陆陆续续把医护人员送到国外培训。他正色说道:“这是一个长期发展,我们对整个行业要有一个专业的要求,不是随便培训一下就可以抓药。”就这样一步一脚印,一个七八人的小团队慢慢成形了。 说起这个小团队,他既激动又欣慰:“那些年大家都做得很开心。在医院里,我们一直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做科研、发表报告、做公共健康教育,经常往外跑,去电台、电视和报馆做宣传。既然政府医院有这个部门,就要让更多人知道,不要浪费这个资源。” 热血医生时时对团队循循善诱:“打政府工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你希望每一天就这样过吗?你不想为病人多带来一点价值、让他们开心一点吗?政府医院一定很差吗?”他慷慨激昂:“我们应该用私人医院的态度,来经营政府医院,让病人觉得,他们在这里也可以得到私人医院的服务和待遇,甚至比私人医院更好!” 对自己的鞭策也没有少,“我是第一个被政府派出去的人,出国读医3年,回来还政府服务6年,只要我一天还在其位,就应该谋其职,尽力完成使命,培育人才。” 至于跟西医生的关系,他形容是日久相处下慢慢“将冰山劈开”。他眨眼笑道:“你不要见我,但是我还是要见你。你不认识一个人时,可以狠狠地拒绝他,但你认识他后,有一个情面在,就不容易say no了!” 面对高高在上、态度傲慢的医生时,他选择以理服人。“你要数据?你要讲循证医学?我都可以找到一大堆给你。我甚至在医院分享CPD(医学持续专业发展),医生不来听,就讲给医务人员听,他们听了后知道原来中医可以做很多东西,就开始转病人给我,像有忧郁症、疼痛症的病人等。” 医生难搞,护士则是相对比较友善的一群,所以他常向这群白衣天使抛出橄榄枝,请她们来听课,还自掏腰包准备三明治和饮料,“来上课还有东西吃!”他长舒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你在一家医院,被人排挤,你必须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活下去。” 林仁吉和他的团队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出了尊严。 “14年和15年,我们的门诊量是全医院最高的,来自病人的肯定和赞许也是最多的,所以那时候的院长非常喜欢我们。”他的科系主任退休时,还亲自叮嘱病人:“你在我们国家癌症中心接受治疗,就不要吃外面的中药,只能吃这里的中药。”这番话,对林仁吉和整个团队都是莫大的肯定。 后来林仁吉转战私人界,离开国家癌症中心,但他对这里始终有一分深刻的感情。他感性地忆述:“我刚进来时,整座医院是空的,空气中充满装修物料的味道。椅子的胶袋是我自己撕的,厕所是我洗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找到清洁工人,医院要开张、要看病人了,所以都是自己来!”再来,是一分悬壶济世的情怀。“在国家癌症中心可以帮助很多人,特别是经济上比较辛苦的一群人。”他莞尔一笑,自嘲道:“医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傻,所以常常被人道德绑架。” 他小时候常从家人口中听到祖父救急扶伤的轶事,行医的初心,深植于灵魂深处,所以虽然离开了政府体制,但还是常常会做一些“蠢事”,“虽然蠢,但有一种满足感。” 像摆鸿门宴的一场面试 林仁吉用半戏谑半认真的口气,叙述他到双威中医中心出任医疗总监暨中西医结合顾问医生前的那一场面试:“非常特别哦,是个午餐会,跟集团的十多个高层吃饭,那顿饭,我完全忘记吃过什么,只记得所有人轮流向我开炮,感觉像鸿门宴!” 从鸿门宴出来后,轮到肿瘤科医生向他宣战,“什么病人可以碰,什么病人不可以碰;我说国外是这样做的,给他们看数据,但他们还是说不,这是我的病人,你不可以这样做!” 人生历练多了,被人冷眼相待或被打压时也比较能够心平气和,非但不动气,还会开始反思:“其实,我也算是跟他们同一个体系出来的,所以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想。第一,少接触中医,第二,看到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负面的东西,我称之为伪中医或伪中药。西医常常要收拾伪中医或伪中药带来的手尾,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对你有好感。对他们来说,我是来制造麻烦的!” 他自问自答:“在医界里,为什么西医那么抗拒中医呢?其中一个重点就是本地中医之前的教育和监管体系都有欠完善,很多人上过几天课,或会一些推拿手法,就自称是中医师,所以形成了一个怪象,你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但是我更觉得是树大有枯枝,医师素质参差不齐,使到中医在对比西医的可信度时相对低很多。”他不讳言:“中医师爱讲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喜欢用4个字,如肝肾阴虚、肝气郁结、肝胆湿热等,给人感觉高深莫测。这些词汇,我们懂中文的人都未必明白,西医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私人界在商言商,商业丛林的生存法则反而成了林仁吉解决中西医冲突最好的手段。 他娓娓道来:“只要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我们就建立起互补关系了──他的病人看了我后,服从性更好,副作用更少,病人更听话,没有到处去doctor-shopping(四处求医),然后我又把新的病人转介给他,我们能互补,就比较容易走下去了。” 他指出,调查显示,有半数的肿瘤病人会背着医生偷吃中药,“倒不如由一群你认识的专业注册医师去看他们,给他们开药,总好过他们在后面吃来历不明的药,或是去找旁门左道!” 每次被召唤去跟新来的医生解释中医中心在做什么时,他都选择打直球,直接跟医生见面,了解对方担忧的是什么。“如果逃避,就代表你心虚,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干嘛!”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中医中心成立后,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还是从临床角度看,都交出了亮眼的成绩单。他说,转战私入界后他学会了一个会计名词“Ebitda”,即息税前净利润,“第一个月我们是Ebitda负值,但半年后就变正值了!” 他说自己不是在炫耀,只是想要告诉一些人:“中医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不堪,在商业社会里,如果我活不下来,要么就是我没有本事,要么就是病人根本不信我。这是很现实的,如果你不行的话,你觉得大家会撑你吗?”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淡定从容。因为知道他这一路是怎样走过来的,所以格外触动。 中医的山头主义 西医对中医翻白眼,中医也常对西医嗤之以鼻,中医有五千年历史,博大精深,但某程度上也造成中医地位不可被挑战的绝对权威。 “他们认为,传统里面的东西就像圣经一样,不可以挑战,如果现代医学没有办法解释中医,那是因为现代医学不行,因为我的四大经典《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里面已经把人类的整体、还有自然规律的脉络都理清了,所以我们就是正道,你没有办法解释是你的问题!”林仁吉无奈地笑道。 这些年来,他也发现中医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主义,“说不好听则是山头主义!” 在学医的路上,他一直深信行医者应该把毕生所学传授给后人,“在西医体系实习时,我想跟哪个教授学习,只要开口,对方都肯教。他教会了你,就能减少他的工作压力,而把技术传授出去,才能帮助更多人。” 他以为无私传承是理所当然的事,直到在上海中医药大学第一年做临床轮转,才知道并非如此。 临床轮转指是的在医院不同部门的病房实习,譬如从急诊科、转放射科,再转影像学科等,确保专科医生掌握相关的知识和技术。林仁吉念的肿瘤科系,强项在于肠胃道和乳腺,但是肺部是另一个科系的,他就跟导师说想去其他科系实习,结果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他不自觉提高声调:“我这才知道中医有分派系,还有所谓的嫡系传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些派系由不同的祖师所开创,祖师的照片还会挂在医院,供人瞻仰。” 这种派系之间互不来往、医生与医生之间谁也看不上谁的怪象,令他大为震惊,大叹可惜。后来他到处拜托人,说自己是外国留学生,希望可以开例,才得以到不同的派系实习。 【林仁吉医生〈喂!医生说人话〉新书读者分享会】         ❶八打灵场:7月13日(六),3.30PM 八打灵再也星洲日报总社礼堂 同台嘉宾:何国煌医生(马大肿瘤及癌症放射治疗专科) (请点击:活动报名 |  林仁吉医生“ 喂!医生说人话!”讲座) ❷吉隆坡场:7月21日(日),11AM,大城堡城邦花园1楼“阅心” 同台嘉宾:儿童安宁疗护专科李知展医生 ❸槟城场:8月24日(六),3PM,岛读书店(槟城COEX) 中西医要承认自己有优点,也有弱点 林仁吉在卫生部传统与辅助医药局当助理局长时,也发现本地中医界把中国的那一套继承了过来。“在传辅局,伊斯兰医学、印度医学、中医学、马来医学、顺势疗法、整脊和整骨7大协会,每个协会都有一个代表,中医学却有3个协会、3个代表!” “在中医界,老师教学生时,不是我嫡传的学生就不教,或者要收很高的学费才肯教,这种自我保护主义局限了中医的发展。”他发出一声叹息。 中医界的另一个乱象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什么都会医!”他模仿江湖郎中的口吻说道。 他严词厉色:“我常跟学生说,千万不要说你什么都会医,当你什么都会医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当一个医生说自己什么都医时,病人就要小心了!” 所以他常常去不同的大学教课,希望灌输学生正确的思想,“不要自以为是,不要有山头主义,你多教一个人,整个行业就多一分提升,千万不要留一手,不要自己拖自己的后腿。” 行医有如毕生修行,跨越中西医两界,拉阔了林仁吉的视野,让他看见两个体系里的各种乱象或怪象,时时自我反思,用谦卑的心去终身学习。 累积了多年门诊经验后,林仁吉发现人们看中医的一个普遍心态,“马来西亚的医疗主流是西医,西医搞不定了,才去找中医,所以,来到中医这里的,很多要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奇难杂症,病人都希望在中医这边看到奇迹。” 他完全了解病人的这种心态,但是相对来说,治疗的难度也提高了。“是不是每一次都有好效果呢?未必,也可能完全没有效果,甚至出现一些副作用。”他朗声说道:“中医也好,西医也好,都要承认自己有优点,也存在弱点。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医疗体系,承认自己不完美,才有机会进步。” 他语重心长:“其实,对病人来说,不管你是中医还是西医,你只要可以帮我解决问题就好!就是这样简单!”医者行医的宗旨,都是以人为本,以病人为中心,“医学不应该有太多中西医之分,只要我们可以帮病人解决问题,就OK了!” 我从草根来的 林仁吉家在芙蓉,早上5点半离家,6点抵达工作地点,下班回到家约7点多,每天上下班要跑百多公里的路,舟车劳顿,却不以为苦。他笑笑说,家里三代同堂,父母和妻儿都在芙蓉落地生根了,他不想为了他一个人,把大家连根拔起。“牺牲我一个,让大家过得舒服是应该的,每个人都要为家庭奉献。” 他和药剂师妻子育有3个小孩,大儿子18岁,二女儿17岁,小女儿7岁。他知道人们都会好奇老幺和兄姐的年龄差距,所以不等我追问,自己主动交代:“不可以说是意外,要说是上天的恩赐!哈!其实真的是恩赐,我去上海时,两个大的刚学会走路不久,我错过了他们的成长岁月,后来有了小女儿,就觉得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有机会陪伴小朋友成长。” 太太除了打理好家庭大小事,还经营一家药剂行,也十分热衷于社区服务,MCO期间,她的药剂行是芙蓉罗白区第一个举白旗的地方,筹集物质,为面临断粮的缅甸难民送暖。 夫妻俩都是热血青年,“我们是国中生,后来上本地大学,我们受惠于这个体系,是这个体系培养出来的人,所以,我们都想尽自己的一分力,回馈社会。” 他们也是很接地气的人,周末会去芙蓉大巴刹买菜,那里有林仁吉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也有他的病人,到处都是熟悉的脸孔,熟悉的味道。 说起芙蓉巴刹他不禁眉飞色舞,“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因为我本来就是从草根来的,我爸爸批发啤酒、汽水,我以前就是在人家的厨房里送货的孩子,也是在街边卖榴梿的孩子!” “我是从那里来的,那是我出身的地方,我不会因为那是小地方或是太草根,就让自己和出身地断了关系。”他认真地说道。 相关文章: 林仁吉/胶带封嘴睡觉防打鼾 呼吸道阻塞增窒息风险 林仁吉 / 黄连素取代减肥药? 两者作用机制大不同  
4月前
6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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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这一行,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学习知识,学习生活,学习坚持。在儿科重症病房(Paediatrics Intensive Care Unit)工作的那一段日子,我们和孩子们一同努力,携手战胜病魔,一同为生命喝彩。 (一)奇迹小子 “医生, 医生,病人叫你……”护士告诉我说。 “什么事?”正加入大队巡房的我三步并作二步,跑到了男孩的床边。 “Terima kasih Dr,terima kasih tau (谢谢你医生。)”男孩说了后眼眶一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依依不舍地向我们道别。那天是他在儿童重症病房住了两个星期,情况相较稳定后,被允许转送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治疗的日子。 “Sama-sama adik,janji sihat(不客气,健康就好).”我回答道。这突如而来的道谢确实让人感动。 男孩已在重症病房两个星期,接受了洗肾,血浆置换,多重抗生素及药物的治疗。男孩每天都在为生命努力抗争,身体非常的虚弱。回想男孩入院的第一天,因病毒感染而导致多个器官严重衰竭,生命可谓岌岌可危,入院时对话中也让其父母做了最坏的打算。 “Sudah sembuh ke? Sudah ok ke(孩子痊愈了吗)?”父母每每见到我都问了同样的问题。说真的,医学充满变数,我们很难提供一个确定的答案,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全力找出病的根源,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然后尽所能让病人恢复健康和自理能力。 孩子起先身体虚弱得连说话都得用尽吃奶之力,之后努力配合我们进行第一次复健,呼吸练习,自行坐起,到后来能够自行进食,到之后开始“使唤”医生和护士帮忙挠痒,确实让照顾他的人又爱又恨。父母每天来探访时焦虑的表情,随着孩子整体情况好转后放松了许多,在离开儿童重症病房时,也给了医护人员一个深深的鞠躬。 医学充满奇迹,很开心见证了一场又一场奇迹的诞生,更荣幸的是自己能够参与奇迹。 (二)神与你同在 她向我挥了挥手,企图引起正在巡房时我们的注意。 因为经历了大手术,需要气管插管辅助呼吸,导致期间无法用声音表达所需。她努力地用着唇语表达,但碍于我们解读唇语的能力有限,担心错过了她面对的不适,我就把纸和笔递给了她。她小心翼翼的地在纸上写着“Doktor handsome”两个字,我的脸顿时变红得像一颗苹果,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她也嘻嘻笑了笑,无声却胜有声,让原本严肃的氛围添了一点欢笑。 孩子是我们的镜子 她还是个孩子,却被病痛缠身,我之前在普通病房见过她,但之后因病情的不稳定需要送往重症病房接受密切观察和治疗,在重症病房更待上了3个月之久。住上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也成为了自己的半个医生,她学会如何使用仪器抽痰,更让人震惊的是,即便处于插管状态,她还能为自己正压给氧。 因需要长期卧床,她有着自己的电影U盘,安排自己的消遣活动,不会为照顾她的医护人员造成太多困扰。多次手术造成的创伤,那种痛很难让人理解,但她始终保持乐观的态度,只是偶尔突然的疼痛让她难忍落泪,给她注射一些止痛药后还换来了一声“谢谢”。老天啊,真的在考验这位那么懂事的女孩。 她在纸上写道“有神与我同在,我会更坚强。”然后给了我们最灿烂的笑容。 常说病人是我们最好的老师,确实没错。孩子的乐观是我们最好的一面镜子,我们得尝试不要让负面情绪掩盖了人生该有那清澈的一面。偶尔在埋怨工作很累的时候,转念一想,健康是多么难能可贵,能够行动自如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保持乐观呢? 孩子们,祝你们早日康复!
7月前
编按:不一定是医学系学生才可以“读医”,世上有很多怪有趣的医学通俗书籍,等着我们去读呢。 4年前新冠来袭,我们见识到了制药公司从生产新疫苗到安全商用这需时十多年的复杂工序,压缩到一两年内完成。现今医学昌明,可见一斑。 但是,医学最初的面貌并非像今日般以严谨考究,实证经验为支柱,反倒参杂了很多神秘主义的迷信色彩。即使经历希腊罗马的逻辑思考浪潮洗礼,囿于科技水平,中古甚至近代医者一般上都还是通过直观观察表面病症,进而推断出想当然耳的谬论。 《荒诞医学史》从入药的材料到特殊医疗器具(甚至是瑰奇的医疗偏方),给读者娓娓道来西方社会数千年来的奇葩医疗史。 医学之父,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提出“四液说”。他认为人类生病是因为体内的血液、黏液、黄胆汁和黑胆汁失衡所致,因此只要通过放血、催吐、催泻就能治好几乎所有的疾病。这样荒谬的医疗观点遗毒后世千年以上。林肯素来深受头疼和便秘困扰,医生给他开了含汞(水银)成分的药丸,以便可以通过排便将多余胆汁排出体外。幸运的是,林肯发现摄取药丸之后每况愈下,就明智地减少摄取剂量。 水银在16世纪之后也曾用来治疗梅毒。梅毒病患头部以下全浸在装有液态汞的箱子里,下方点火给患者蒸汽浴。著名小提琴家尼科罗·帕格尼尼长期摄取汞而患有抑郁症、过度胆怯、长期咳痰等症状。汞中毒严重的话还可能牙齿脱落、面颊坏疽生疮、舌部溃烂等。 古罗马贵族喜欢在宴饮之后喝下一种含“锑”的酒(vomitorium)来催吐,以便继续享用搜刮自各地的珍馐盛馔。为了维持健康,他们每月都会使用催吐剂。 17-18世纪,用锑制成的杯子一度蔚然成风。酒与锑起反应后形成的物质会导致酒杯主人呕吐或轻微腹泻,就连发现澳洲的詹姆斯·库克船长也是此杯的粉丝。 锑也曾被制作成有一定重量的金属药丸。使用者吞下后会毫无变化地随着排泄物一起排出。之后药丸被回收,经过悉心清洗就可再循环使用。由于其不朽性质,也经常被当作传家之宝代代相传。 ◢中医竟跟巫术文化有关? 另一边厢,东方医学的荒诞行径也和西方不遑多让。光子写的《荒诞医学史:中国篇》有提到不少我们在武侠或在古装剧里看到的熟悉情节,如滴血认亲。中医与巫术文化有很深刻的渊源。夏商时期的巫师地位最高,不仅负责祭祀占卜,治疗病患,甚至还对政治与军事决策有一定的话语权。之后他们的重要性逐渐式微,直到隋唐时期才授予“祝禁博士”、“咒术师”等官职,得到官方承认。 韩愈在〈师说〉里说过:“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足见中医在古代地位低下,甚至连农民和商人都不如。另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儒家思想钳制了中医的发展,无法像西医那样可以通过解剖尸体,以实证经验确切了解人体,为西医后续发展打下基本功。 中医古代产妇的医疗也甚是荒诞,为了求得男孩,除了寻常的药汤,房事也必须选在经绝后一日、三日、五日进行。怀上身孕后,必须严谨遵守种种禁忌:不吃公鸡,否则孩子常啼哭;不吃生姜,否则孩子会患上六指症。 古人认为孕妇分娩时刻,可能会招来污秽东西,危及家族成员。因此在秦汉时期,孕妇在临盆之际必须在坟墓或者道路旁搭一座草棚,作为临时产房。如若不幸难产,就会在产房张贴符箓或者让产妇握着。另外,产妇也可以身上佩戴生龟、海马以便生产顺顺利利。 到了宋朝,各种名堂的催生药丹推陈出新,如:“催生如神散”、“催生万金不传遇仙丹”等。药方中通常会用到的药材就是兔脑,这是因为兔子繁殖力强,所以古人才会做此联想。 ◢世界迎来“数字医疗时代” 随着时间流逝,很多文化糟粕都已逐渐淘汰。尽管目前医学还是有很多难以攻克的疾病,但只要稍一比较今昔的情况,我们就会惊讶医学的巨大进展。在《明日医学》里,作者为我们预测未来医学革命性的全新面貌。资讯科技与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预示世界即将迎接“数字医疗时代”的到来。通过喂养人工智能海量的病历资料、病例照片、医疗文献,寻找连结,整理头绪,以便诊断疾病,提供医疗方向,甚至是预测疾病。 现今的多数制药厂商,都以最大化经济效益为指导方针,这造成了同样药物,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药效。这情况在癌症患者身上尤为明显:同类癌症在不同病患身上会有不同的基因表现(就算是同一个病患,不同身体部位的癌细胞基因也不尽相同)。因此个人化医疗是未来趋势。通过网络建立一个全球数据库,人工智能可以跨科系跨领域,爬梳无数的专业论文与临床研究,快速、精准为病患设计出治疗计划。 合成生物学也是未来医学的重要支柱,其中的3D列印技术已经能够列印出功能齐全的肝脏组织。这组织不仅可以用来测试药物功效,还可以研究疾病如何进展以及身体细胞在疾病期间如何交流。毕竟试验老鼠或者灵长类的基因与我们不同,就算药物测试在它们身上功效奇佳,很多时候来到临床试验阶段就会铩羽而归。 2017年,西班牙科学家已经成功列印合成皮肤并移植到小鼠身上。全球每年约有13万个器官移植病例,鹄望适合器官的病患恐怕只会更多。未来此项科技臻至成熟,众多迫切等待器官移植的病患就无需再经历漫长的等待以及术后身体虚弱的人生。此类仿生器官不但可以解决身体排斥反应,也可以顺带打击售卖器官非法活动,一举多得。 《明日医学》原文与中文译本分别于2018与2019出版。如果我在ChatGPT横空出世之前拜读此书,书中提到的未来医学景象可能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与一般人有一定的距离感。今年2月中,OpenAI旗下的Sora文字转视频能力直逼大师摄影水平。就在热度稍微降温之际,甫创立不久的FigureAI公司在一个月后又再度抓紧全世界的目光。 官宣视频里,人形机器人Figure01手指灵活程度堪比真人,不仅能“看见”眼前事物,还能做出准确判断,将餐具归位。与测试员应答也有理有据。当被要求评估自己的表现时,其中一句“the apple found its new owner”让人惊叹不已。这种附带拟人修辞的句子恐怕连一般民众都无法脱口而出,智能机器人竟能随手拈来。数字医疗时代不会再是幻想了! 相关文章: 【读家说书】吴惠春 / 懂些药的趣事 【读家说书】吴惠春 / 你对民主失望吗? 吴惠春 / 病毒没你想的那么坏?
8月前
2023年12月,我又迷茫地开始了儿科的临床学习。身为一个第五年的医学生,距离毕业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对儿科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其实,我挺喜欢小孩的,喜欢他们的天真烂漫,渴望他们的真实笑容,更羡慕他们拥有未经雕琢的赤子之心。但是,后来我发现,喜欢小孩和有能力当儿科医生真的是两回事…… 儿科第一天,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病房,先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再看到疲惫的父母们,我就知道接下来两个月的临床学习一定充满挑战。此次在儿科,我有两位老师,一位是专注于青少年和姑息治疗的,另一位是负责儿科加护病房的教授。和老师上的第一课,我负责讲解一个案例,也成功地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显露得寸草不留。这是一个急性肠胃炎的案例,但在获取病史时,我并没有问到妈妈有没有清理奶瓶、怎么清理奶瓶、多久清理一次等等,因为不干净的奶瓶是发生急性肠胃炎的其中一个风险因素。从那时候起,我就发现儿科医生们的心思是多么地缜密,真的是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其实,曾经的我觉得儿科医生挺啰嗦的,又爱鸡蛋里挑骨头,什么都要问,什么都要说……比如在儿科里最不可被轻视的便是小孩的成长。孩子们平时吃什么、吃多少、食物是蒸的炸的煮的都要问清楚。孩子们喝什么奶、喝多少奶、一天喝多少次、怎样泡奶等等,一个都不放过!然后再算卡路里有没有足够,若没有足够又该要怎么改变饮食。饮食改变的建议要根据一家人的生活习惯和收入而定。我还记得有个医生说过,别轻易把很有营养却很贵的奶粉介绍给收入没这么高的父母,这会加剧父母的愧疚感。 避免令父母自责一辈子 在父母问起某个病是不是基因遗传时,请慎重地回答,不要让父母带着自责过一辈子。在听到这时,我由衷地佩服儿科医生们,连父母的感受都要照顾到,是需要多细致入微的感同身受,是经历了多少父母的崩溃,是用了多少年才磨练至此。 很多时候,在医生要检查小孩时,总会遇到大声哭闹的场景。当孩子们哭闹时,听诊便是难上加难。儿科医生既要和孩子们打好关系,让他们不害怕,也要敏锐地观察着他们有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表现,因为他们不会表达。比如,孩子们的哭声是高音还是低音,哭的时候有没有眼泪,都是儿科里不可忽视的细节。只能说,要能胜任儿科医生真的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敏锐的观察能力,耐心的沟通能力,全面的分析能力,再加上滔滔不绝中藏着缜密的心思。我想,这是对儿科医生们最好的诠释。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8月前
发现我心律不整的是老大。那年他负笈英国学医归来。在他学医的生涯里,妈妈常常就是他动不动就可以拿来当病人的临床对象。 心律不整本来就没有明显的任何病痛症状,在缺乏这类医学知识的青春岁月里,或许这个病灶原本就在我体内窥伺许久,它其实是有给我提示的:在职场争分夺秒完成任务时会有心悸现象,但都会归咎当天喝的一杯咖啡;带领团队参赛一路赛程中的心跳噗通加速,我也认为是追求胜利的反应;每次在极度疲累下睡着会突然被胸口的透不过气惊醒,我也当是睡觉姿势不良所导致。 我从来没去在乎所有的不适,依然意气风发地追求生活职场的完美。人啊,真的是要经历一次彻底的痛击,才能顿悟不完美才是完美! 那一个周末,我记得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连电脑屏幕也提醒我开机工作10个小时了。拉开窗帘,原来外头已经是漆黑的夜幕了,才惊觉肚子极饿,匆匆剖开一个木瓜,一面吃着一面检查刚完成的会议报告,竟不自觉地把整个木瓜吃完了! 才洗漱完毕准备就寝,突然胃里一股翻动,我冲向马桶呕个天翻地覆,接着双手开始麻痹僵硬,天旋地转…… 真诚地向心致歉 我迷糊中就被送上救护车,然后就是眼直直地望着白色天花板,任医护人员给我进行一系列的救治。待一切缓和下来,每个来巡视写报告的医生都很惊讶地问我,为何吃了整个木瓜?木瓜就这样无端端成了罪魁祸首。 心脏的用心良苦提示又再次被忽视。 直到老大学成归来,给我进行一段长时间的诊断观察,我才开始正视自己这颗被完美主义折腾得快要衰竭的心,也敬畏周围许多让人措手不及就猝死的年轻生命案例。就这样,我开始积极展开一系列的病情追踪,开始穿戴霍尔特氏动态心电图监测仪,进行心脏造影,心电图…… 最后,我被推进手术室进行心脏室性早搏射频消融术。 原来一直伴随我的心悸,心律不整,透不过气,都是因为心室里的某个细胞电不稳定,导致心跳无法规律,可怜的心脏被这种乱象弄得好疲倦,心开始肿,心脏射血也渐渐无力。 身边认识我的友人都很惊讶,因为在大家眼中,我就是一个热爱工作和运动的人,每天都在勤练瑜伽怎么还会患上早搏呢? 我形容这一切就有如:屋子里头有电线短路了,就得马上修理,这和你每天勤力吸尘打扫是无关的。 现在术后最美好的时光,就是按着手腕静听自己规律有力的脉搏跳动。我真诚地向心致歉,承诺从今往后会好好地呵护它,好好地爱自己。
11月前
1年前
从前在医学院入学面试,我对面试官说,我想我最大的缺点是和病人产生深入的情感连接(emotional attachment),那将会很难受,或许也会影响理性思考。 大三在内科部门见习(clinical rotation),病恹恹的癌症病人非常愿意被我问很多问题和进行身体检查,听筒放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哀伤。 大四在儿科部门,有个一出世就注定要死的孩子,时时刻刻被妈妈陪同,仍然给予她能给的最大的爱。我瞥见她的手机墙纸是他们的合照时,无法控制地在临床教学湿了眼眶。 大五,我在外科参与一场手术。手术开始没多久,外科医生宣布这场手术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直肠癌已严重扩散至其他器官。我开心可以早点回家,走出手术房却碰见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他问我,他的太太的情况如何。我愣了愣,说我只是个学生,不方便和他透露太多。他说,你和我说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说完后,他眼泪流了出来。我转身,一边哭一边走回家。 可以有“刚刚好”的情绪 当实习医生第一年,上司教我验证死亡。他问我怕尸体吗,我说不。我不怕尸体,却不敢直视哭泣的家属。但很多事情都可以学会。比如高敏人如我,慢慢也学会了不感受任何人的情感,可以平静地验证很多次死亡,面对哭泣的亲属,轻易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原来成为医者,我要做的第一份功课是学习情绪平稳地工作。在排山倒海的工作前,控制焦虑和压力;在医疗紧急状况,控制不安和慌乱;甚至在聆听精神科病人的创伤故事的时候,不再有深刻的感同身受。医者该有的素养,是高敏人的来之不易。 但不熟悉和不擅长的所有,久了终究会习惯。当年的面试官不忍心对小女孩说,根本不存在对病人过度投入感情这回事,因为理性和感性无法共存,大脑也无法承受过多不必要的情感负担,谈起预期中的死亡甚至称不上一笑而过,转身便又要看下一位病人。 我一度黑白分明(black-and-white thinking)地以为,为达到理性思考,必须清空所有情绪,变成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但现实里的大人教会了我,我们可以有“刚刚好”的情绪——有面对和消化负面情绪的能力,有接收和感受正面情绪的幸运,也可以在这个常常令人不安的世界里,努力当个好医生的同时,一直保持善良。 “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 I have been worried about you.” “You are very lucky. You get better very quicky. I feel very pleased for you.” “We want to get you out of here. We want to help you get better.” 焦虑和压力,因为我们想把事情做好;不安和慌乱,因为这是年轻医生的第一次,还在学习却依旧勇敢。我想给从前为了病人而哭泣的小女孩一个拥抱,因为她单纯地善良;也想给不再轻易流泪的女孩一个拥抱,因为她用力地勇敢。成长总在不知不觉间,而我们一直在路上。如果没有情绪,就不会有发自内心的忧心和反射性的善意,这些温柔并不是行医的结果,而是我们曾经闪烁的目光。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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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第33届无语良师在11月中旬的一趟家访中拉开序幕。那是一趟到麻坡的旅途,目的是访问我们的其中一位无语良师——颜老师一家人。还记得我们10位医学生逐一自我介绍后,在家访要开始之际,颜太太不断哽咽对我们说,真的很开心看到我们,真的很感动,因为颜老师之前的心愿就是让我们在他身上好好学习。 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原来我们的存在、出现,对他们来说如此意义非凡。因为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完成颜老师的遗愿,善用他的身体,好好学习。访谈中,我也了解到颜老师终其一生都过得充实且精彩,晚期虽与癌症搏斗,却心心念念地想成为无语良师。在人生的尽头他为自己谱下了完美的终章——把自己奉献给医学教育。起初,我以为我们的到来会是打扰,但最后我感觉到更多的是一份慰藉,一个让他们好好怀念颜老师的机会。 回程下了一场大雨,天气转凉,我的心却是暖暖的,被颜老师一家人注入了一股暖流,直到今天,我仍旧感受到余温。 近日的工作坊和感恩会,也让我感触颇深,更是由衷地感谢每一位无语老师舍身捐躯的义举,仅仅凭着一个简单的信念,就是相信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名良医。 工作坊开始前,我们得把老师们从冷冻库拿出来解冻。第一次目睹一具具冷冻僵硬的身躯,那一刻我打从心底钦佩老师们的伟大。那天,下了滂沱大雨,我们要把老师们运到解剖室,途经的一段路是没有屋檐的,我们合力撑起雨伞,小心翼翼地把老师运到目的地,竭尽所能不让雨水打落在老师身上。我想这是我们能为老师尽的绵力,相比他们那么伟大的贡献,这真的称不上什么。 数日解冻后,我们为老师们清理遗体、整理仪容,便迎来大体启用仪式。家属纷纷前来,在简短的诵经仪式后,他们在这一天最后一次地瞻仰老师们的仪容。这最后一面,让家属们都哭得肝肠寸断,大家都非常不舍地和老师们告别。 之后便是工作坊,教授们手把手在人体身上教我们如何插管、划刀、缝合等等。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因为我们能在面对活生生的病人之前,毫无畏惧地在老师们身上下刀、缝针,不用害怕任何失误会祸及一条人命。一开始还略显生疏,到渐渐能够熟练地操针线,为老师们缝合伤口。我们每一位医学生在老师身上都获益良多。这是唯一一堂无声的课,却胜过这5年来我们所上的任何一堂课。 工作坊的最后一天,我们有着紧凑的行程。早上为老师制作感恩卡,把对老师的寄语一字一句写出来。下午,我们为表演做最后一次的彩排,致力在隔天全力以赴。傍晚,我们为老师做最后一次的清理,把伤口都缝合起来,为封棺仪式做准备。殡葬服务中心的入殓师前来,悉心地为老师们整理仪容着装,我们则在旁协助。他们也把家属之前转交于我们的陪葬物品一一排列在棺材里头。整理完毕,我们一起把老师杠到棺材里,为老师盖上棉布,然后封棺。 体会到何谓无私的奉献 看着螺丝被钻入棺木的那一刻,刺耳的螺丝转动吵杂声划破了解剖室的宁静,心里再次感到些许惆怅。回忆起我的家人离去时,在封棺之际,我们能够做最后的告别,虽然得回避仪式却仍全程参与,陪伴在离去的亲人身旁。然而,此刻,陪伴在老师们左右的不是他们的至亲,而是我们。我想,这对家属来说或许会是一种遗憾。那一晚,我更加觉得责任重大。因为,我们由始至终扮演着家人的角色,陪伴在老师身旁。 终于来到最后一天的感恩会,一大早,我们身穿白袍站成一排,恭候家属的莅临。8点正,仪式正式开始。分享了老师们的生平简介和我们的感谢词后,家属也各派代表上台致词。他们给予我们的祝福、信任,再一次让我觉得我何德何能去承接这份厚礼。其中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家属说,他母亲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但是我们的行医之路才正要开始,因此他希望能把他的失去化为一份礼物,祝福我们,希望我们日后能够善待每一位病人,成为一名良医。 之后,一条涵盖这几天工作坊照片的影片在会上播放,让家属们了解这几天的工作坊,他们至亲的大体如何有意义地成为灌溉我们成长的养分。我们医学生在颁发了纪念品和奖状予家属之后,也一同表演了一首〈最特别的老师〉献给家属,作为结尾。感恩会的最后是送殡仪式,棺木被置入灵车,家属跟在其后,成群的医学生则跟在家属后面,一行车队和人群缓缓地从医学院出发,为敬爱的无语良师们送行。虽然前几天都有着雷雨,那一天天气却出奇地明媚,阳光普照,大队不急不缓地送别老师们。 这场感恩会非常重要,它让家属的情绪有个出口。由始至末大会都不断响着抽泣的声音,大家泪洒医学院的每一个角落,泪别伟大的老师们。落泪的不仅是家属,当中也不乏医学生,经过这几天的洗礼,我们都深有感触。那一刻,老师们就犹如我们的家人,对于他们的离去,我们也感同身受。所以,这亦是一个为大家心灵深处画上完美的句点,做个总结的告别会。当然,也是各位无语良师们的毕业礼,他们光荣地走完了这不平凡的一生,用尽余晖照亮我们。 经历了几天的工作坊,除了知识收获,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斩获。我深深体会到何谓无私的奉献,被寄予的祝福,被无条件的信任,所有的点滴都会深深地烙印在心灵深处,永世难忘,时时刻刻警惕着我日后要当一位良医。 无语良师们,谢谢您以身教学、无私的奉献,对素未谋面的我们给予深厚的信任,让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 也衷心感谢每一位老师的家属,谢谢你们的成全、支持,成就了我们毕生难忘的学习机会。往后,倘若在这条行医之路感到倦态,想要放弃之时,我相信你们的叮咛会在耳边回荡,给予我继续往前走的力量。 最后,感谢主办方、所有参与的志工及医生教授们,谢谢他们的付出让我们能参与这么有意义的活动;谢谢你们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井然有序,成就了这一届无语良师的成功。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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