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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保

编按:“印度文化”对多数人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还好有陈亚才,总是用易懂的语言让我们了解本地的印裔友族。 几周前,带学生户外教学,路过吉隆坡谐街的印度庙,一时兴起入庙参观。由于没有导游,自己也没做功课,庙里也没有任何指引,结果只能一头雾水地欣赏瑰丽的万神庙,却对其一无所知。 说是一无所知也不完全准确。我依稀记得好多年前上过陈亚才讲授的印度教概论。但是时隔多年,全部知识都归还给老师。如今读了陈亚才这本《瑰丽的万神庙》,许多记忆都纷纷回来了。 ◢从印度到马来西亚 《万神庙》是陈亚才结集这十余年来他探索印度教与印度社群的文集。全书分4辑,分别是“历史与神话”、“经典、众神与人物”、“寺庙、节庆与仪式”和“马来西亚印裔”。内容的铺排上,概略来说就是从远古到现代,从神话到现实,从广袤的印度到具体的马来西亚。 尤其让我感兴趣的是辑四的“马来西亚印裔”。尽管小时候身边不乏印裔朋友,甚至幼小时曾短暂学过淡米尔语(全数还给老师了),但对于印裔社会的理解却非常浅薄。 举个例子,我从未真正注意过印裔社群的泰卢固(Telugu)人。书中提到,泰卢固人有自己的泰卢固语,目前在我国的人口大约有30万,约本地印裔人口的12%。自1930年代起,泰卢固语学校开始兴起,至1950年代达到高峰,共有54所之多。然而,1960年代以降,随着学生人数递减、师资短缺,泰卢固学校在1990年代最终走进历史。 马来西亚泰卢固协会(The Telugu Association of Malaysia)于1955年成立,是维护与推动泰卢固文化与母语的重要组织。该协会不仅开办泰卢固语文班,还安排相亲活动,鼓励族内通婚,以维护社群的存续。且不管这种做法妥不妥当,却让人窥见一个少数中的少数群体,在多元社会中维持自我身分认同的困难。 从这点来说,陈亚才对印度宗教与印裔社群的书写,在某种程度上,也让常以“少数族裔”自居的华人,能够从比较的视角中,察觉自身在文化与经济上的相对“主流”位置,从而关注比自己更弱势的“少数群体”。 事实上,本地过去就有类似的写作传统,多年前砂拉越诗人田思曾提倡“书写婆罗洲”,其中一个书写对象——东马原住民,便是弱势群体。再往前追溯,独立年代曾出现一股马来亚文史地志书写的风潮,书写课题便包括马来人与其他原住民历史、语言与宗教。《万神庙》可视为此一传统中的一部分。 ◢维护多元文化不容易 与以往不同的是,《万神庙》并非书写马来群岛的“原居民”,而是印度宗教和印裔社会。尽管印裔在此地的身世可追溯至公元前,但是他们依然被视为移民的后代。这一主题的书写向来非常稀缺,有很大的耕耘空间。 马来西亚有个瑰宝名字是多元文化,但要维护“多元性”谈何容易。我们的“跨族群”不仅应该面向主流社会,也应向陈亚才学习,面向更少数的群体。如此,相对弱势的文化才不至于消失在时代巨流中。 相关文章: 陈亚才新著《瑰丽的万神庙》 今本报总社推介礼及分享会 林德成/镜头外的陈亚才
2星期前
在阅读《思想末罗游》的时候,作者点出本地华裔青年整体的精神、思想与状态,颇有警示之意。他指出,他们如同苦闷的马来青年,亦无法在本地的华语出版品获得满足,转而从中国、台湾、香港,寻求精神粮食。 几年前,吴小保《思想末罗游:华马文史散论》一书出版以后,颇能见着华社在思想研究上的世代更迭。书中集结了作者过去十余年来研究上的思考轨迹。书中40篇文章分别以“历史与思潮”、“人物”、“翻译”、“语文”和“文学”作辑,又第一辑“历史与思潮”的内容最为厚重,占了全书约莫五分之二的篇幅。作者在〈后记〉中说,这是研究的前期作业——寻找属于自己观察位置,借以追问:“我们与‘马来人思潮’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又如何从这关系中找到特属于自己的问题意识?”。换句话说,从第二至五辑,即是作者试图从4个不同面向回应前述的自我提问。 书中第一辑,大致为我们描绘了马来社会的不同思潮,分别来自中宗教教育的少壮派、英文教育的贵族(以江沙马来学院未达标)、马来教育的农村子弟(以苏丹依德理斯师训学院为代表)。在历经不同时间点的思潮演变中,进一步讨论现代化、去殖民、建构国族等当代议题,并以“如何告别族群政治”作为整辑的结。同时,也开启书后半部不同内容的讨论,包括人物、翻译、语文和文学。 在第二辑〈人物〉中,最为华社熟悉的杨贵谊先生自是重要的讨论对象。作者如此评述,“在面对政治的压力下,仍凭着自己对文化工作的信念一一熬过,完成自己的文化使命”,也体现了对于马来亚国族想像的价值追求。另外,鲁白野、陈妙华及他们所一起主编的《马来语月刊》,也是参与国家推动国语政策的重要事迹,奠定了华社整个国语教育的重要基础。在上述人物的故事中,他们其中促成一项重要的工作——翻译,也是第三辑的内容。作者分别在不同篇章中讨论,国语所形成文化资本垄断,边缘化了其他的语言文化。而其所隐含的政治性,不仅关乎族群间的语言实践课题,还有涉及了翻译工作,如何开展才符合我们的实际所需。 此外,作者以边缘作为视角的论述,经常为读者带来是不一样的边际思考。例如,一般华社直接讲马来语等同于国语的思考,其实忽视了它在现代化过程中也遭受到传统宗教、习俗的挑战。甚至,马来菁英还借鉴了华教运动来保卫文化权益。故此,作者认为,华教运动和国语文运动并不必然是相互牴触的。而在文学方面,当论及国家文学对马华文学的否定,是否为了打造一种单元文化?有没有可能是“单语—多元文化”?而且,这只是马华社会的困境吗?印裔社会是否也是如此?如此的话,他们是否也会有所谓的“出走”派呢? 在阅读《思想末罗游》的时候,作者点出本地华裔青年整体的精神、思想与状态,颇有警示之意。他指出,他们如同苦闷的马来青年,亦无法在本地的华语出版品获得满足,转而从中国、台湾、香港,寻求精神粮食。然而,苦闷究竟是来自于知识理论上的匮乏,还是缺乏实践理想的可能?或许,作者所书写的这本华马文史散论已作为答案自身,回答了这一道大哉问。而且,它也可以作为开始重新思考我群下意识中的他者,以及复数的我们又如何应当重新被理解。 相关文章: 【马华读立国】叶福炎 / 一个槟城男孩的自传 【马华读立国】叶福炎 / 她比我还懂大马美食 【马华读立国】叶福炎 / 在书堆中挖掘南洋
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