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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来台湾9年,亲自下厨做家乡料理不过十来次。日常伙食就图个简单方便,像我室友那样总想方设法地复刻家乡味,还真没有过。 室友是霹雳太平人,好几次从家乡返台都会带上他阿嬷亲手炒的东炎酱和咖哩酱,有次还带了腌菜阿杂(Acar)分给我们吃。他偶尔下厨,一做就是一大锅东炎汤或鸡肉咖哩(比起豪迈,他更多时候是抓不准分量),外加一道他最得意的蒸鱼。 室友连姜丝都切不好,却很讲究这道鱼的工序。他师承从小在十八丁渔村长大的父亲,吃条鱼还要先给鱼马杀鸡。新鲜的鱼处理好后必须风干,他有时求快会用电风扇对着鱼吹一整个下午,搞得一屋子鱼腥味。鱼全干才能吸收他精心调配的独门酱汁,这酱汁自然马虎不得。姜、辣椒、蒜头切碎,加入酱油、糖、米酒、香树子、豆瓣酱,调匀后淋在风干的鱼上,入锅蒸熟。室友只做这道蒸鱼,而且生怕砸了他老爸的招牌似的,食材缺一不可。有次豆瓣酱没了,要他改用辣豆瓣酱他还不肯,不加也不行,坚持要跑下楼到超商买豆瓣酱。 有一回他做了“杂菜”,那次是复刻他阿嬷的手艺。原食谱中的食材取自他们家拜天公剩下来的烤乳猪、烧鸡烧鸭,据他说基本上就是手边的剩菜全部下锅,再加入芥菜、亚参酱、姜片、蒜末、番茄、蚝油、辣椒干煮成一锅杂八郎,名副其实的杂,浊色汤汁和浮在里头的食材看着简直跟厨余没两样,反正煨到骨肉分离、分不清你我就是了。台湾办桌宴客剩下来的菜肴也会做成类似的菜尾汤,我是没吃过,但肯定不会有亚参这么南洋的调味。他阿嬷是为了处理掉剩食,他倒是为了做这道杂菜特地买了烧鸡腿、猪五花来做,我看着不免有种食物被糟蹋的心情,毕竟那些食物并不是真的被剩下来的。他功夫虽浅,但执念很深,从他做这道菜时重复听他阿嬷传来的微信语音不下10遍就可以看出来,也不晓得她老人家口述传授给孙子的功力有没有一成。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辣椒干下得太慷慨,辣得我隔天跑两趟厕所外,味道复杂却也融合。 趁父母健在时学起来 相较之下,我做家乡料理就显得草率。我很少坚持一定要用特定食材,或非加什么调味料不可。我妈常做的红糟焖鸡我也做过几次,没特别问过做法,只是照食谱切了姜丝(懒得切丝就切片),以麻油煸香后,下切块鸡腿肉一起炒,加点盐,然后倒入米酒或绍兴酒煨几分钟就可以起锅。这样做出来的红糟焖鸡自然没有我妈的味道,反正复刻不是我的目的。 常听人说,要趁父母健在时,把他们的厨艺学起来,或至少记下食谱,将来想吃可以自己做,起码还有个熟悉的味道作为对父母的念想。我几次询问长辈某些料理的做法,说真的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诀窍。我想,是因为家乡味蕴含了更多不起眼的日常,才难以在异地被复刻出来,比如每次被唤去吃饭的声音、盛饭时知道谁吃多吃少、谁固定坐哪个位子、饭后分工收拾、晾干碗盘的习惯……这些复制不来的,食物以外的各种日常细节与默契,让平常跟家人吃饭变成一种深刻的记忆。大概是觉得同桌用餐的不是家人,也吃不出家的滋味,所以我很少做家乡料理,更不会有像室友那样的坚持与讲究。 要回味也不见得要把料理做出来吃下肚(而且还可能做失败)。不如来写点东西吧,代价相对低,这样咀嚼那些不起眼的日常也算是吃上一顿家常便饭了。
1星期前
人家说,会做饭的男人更具魅力。这是真的吗?我不知道。自小看着父亲在厨房里煲汤做饭,这是我家司空见惯的日常。母亲也不是不会下厨,煎鱼、炒菜、煲汤难不倒她,还有几道拿手好菜如“豆油肉”和葱油豆干等。然而长大后我才晓得,在我小学时相继离世的外公外婆原来是峇峇娘惹,外婆擅长烹煮多种美食佳肴,可惜母亲并未继承外婆的手艺,惟独大姨接过外婆的精湛厨艺,煮得一手好菜。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市面上已少之又少的娘惹椰香叻沙,还有鱼肚咖哩、福建面、咖哩面等。遗憾的是,过去总想向大姨学几招,却因一拖再拖,如今她已不在人世,那些心心念念的味道只能深藏在味蕾的记忆里。 对于母亲烹煮家常便饭的画面,我早已记忆模糊,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她在火炭炉前熬煎中药,不时用扇子扇动炉火的背影。那口传统老式的砂锅,手柄和壶嘴几乎等长,锅体浅褐黄色,下半部和底部已然烧黑,斑驳的痕迹仿佛散发一种沉静典雅的养生气息。每当中药从壶嘴倒出来,一股浓烈的甘苦气味弥漫着空气,尚未送进嘴里就感受到了“健康”的错觉。 这些留在我记忆中的吉光片羽,皆是母亲专为我准备的“补品”。除了中药,她偶尔还会煮一小碗猪肝,虽年少时不确定猪肝是否真能起到补血作用,但还是二话不说地吃了。印象中,猪肝和“汤”并不腥,即便不喜欢内脏,久久一次也可以入口。 母亲离世多年来,我再也没有吃过“猪肝汤”了。奇怪的是,平日连猪肉都没怎么吃的我,若在面食中看到一两片猪肝,竟对它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意结,蘸上小辣椒生抽就往嘴里送。这味道自是有别于母亲煮的猪肝,心心念念了好几年后,终于鼓起勇气试着复刻母亲的“猪肝汤”。我是真的需要一点勇气,鲜少碰肉的我需要克服生肉的腥味。走了两个菜市场,询问了四家肉贩,好不容易买到猪肝。一些摊贩将完整的猪肝预留给小贩,我这个只要一小片的难免吃闭门羹。从未买过猪肝的我这才发现,原来2令吉就能买到约三四百克的猪肝,对我来说实在太多。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一如既往地打电话向父亲求教。我一直以为,母亲是“炖”猪肝,结果经父亲一说才得知,猪肝煮得越久就会越硬,变得又干又柴,原来母亲只是将猪肝放入沸水中焯一下,拿捏好时间就取出,根本不用炖也不用焖。 听起来挺简单的工序,来到我这儿变得难度很高。首先,要将猪肝切薄片。那血淋淋的猪肝从我手上滑落至砧板,我一手按着它一手切出一小块以方便切片,手上沾满血水,阵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最后充其量只是切片并未切薄。看着眼前剩余的一大块猪肝,有种食之“可怕”弃之可惜,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 飘散的气味唤起记忆 先不管剩余的猪肝,我在锅中放入一些水,待水沸腾后,按父亲的“教程”撒入些许盐,并将寥寥可数的切好的猪肝丢进锅里,等它完全变成灰褐色才取出。小碗里那一口就能喝完的“汤”比我想像中清澈,我加入一点生抽,让汤汁的颜色更接近母亲的版本。趁热吃一口,那熟悉的气味在空中飘散,多少记忆,多少故往,缭绕着一碗猪肝,但就是不如母亲当年烹制的味道。 抱歉的是,我没有吃完那屈指可数的猪肝片,甚至觉得以后我都不会再煮了,因为实在无法忍受那股血腥味。想到这一点,突然一阵心疼,想起当年母亲为我准备这道“滋补佳肴”时,是否也经历我所经历的?忍受我所无法忍受的? 那是一碗饱含着沉默的关爱。那些复刻不了的滋味,也只能让它沉淀于记忆深处,或许这也是一种心灵的告慰,足以抵御时间、空间的变化,成为回忆里依附于昔日过往的独有的味道。
5月前
抓一把通红的辣椒扔入石臼。“咚、咚、咚、咚”,杵子与石臼配合默契地打着节拍,将臼里的辣椒一下一下捣碎。辣椒们似是报复地,试图将自身带热辣的汁水飞溅到各处。一双带着褶皱的手及时地捂住了石臼唯一的出口,让杵子在虎口与臼口的缝隙中继续将辣椒们蹂躏得面目全无。尔后,香茅、洋葱、蒜头也都被扒了皮扔入臼中,与先前的辣椒们在杵子的重击下混到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热锅、热油,下入一小片峇拉煎块。入锅的刹那厨房里瞬间充斥着峇拉煎那浓郁的虾鲜味,仿佛要用这味道将置身其中之人淹没。当锅里的峇拉煎微微起舞的时候,便把臼里的混合物哗哗地被拨入锅中,忽地滋啦一声冒起滚滚白烟。白烟中带着辣椒独有的刺鼻香味混合着峇拉煎的鲜味迅速钻入鼻中,呛得泪水鼻水齐齐逃命,不慎吸入肺中的烟雾折腾得人连连咳嗽。 叁巴辣椒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是饭桌上的常客,以至于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爱上了这颇有挑战性的滋味。舀起一小口冒着油光的叁巴辣椒,再盖到热腾腾的白饭上。我喜欢将叁巴辣椒和白饭搅拌到一起。看着每一粒饱满的米饭都裹上叁巴红艳的油光,再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原本泛着稻香的米饭搭配上鲜辣咸香的叁巴辣椒,各种滋味在嘴中互相交替融合。辣椒刺激着感官的辣、峇拉煎冲上鼻子的鲜、以及米饭静默的回甘,让我不禁一口接着一口地将它们往嘴里送。写到这里的我,也不禁将口水往肚子里咽了又咽。 家里常备的叁巴辣椒皆出自我姨婆之手。说来也奇怪,姨婆明明不善厨艺,却唯有叁巴能够煮得美味无比,没有人能够与之匹敌。到了外地工作后我也曾试过复刻出同样的味道,但照猫画虎后出来的效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味道不管怎么样还是没有姨婆亲手做的那般诱人。无奈只能每次回到家乡时尽可能地多吃一些,再打包一些才能满足我这饕餮之心。 姨婆的叁巴让我难忘 曾听姨婆说过,曾祖父也是嗜辣之人。曾祖父在我出生之前就已归西。但因为家里常年挂着一张曾祖父的照片,所以对我来说曾祖父其实并不陌生。虽是黑白照片,但也看得出来相片里的人头发花白,嘴里的牙齿已经掉光,却无阻曾祖父慈祥的笑容。姨婆告诉我,曾祖父活到了98岁高龄才前往西方极乐。在他晚年时候牙齿都掉光了,却依然无阻他想吃辣的心。曾祖父没了牙之后都以粥为主食,手边再拿着一根辣椒。就这样用牙龈碾碎了辣椒后再配着粥一起吞入胃中。姨婆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制作叁巴。在那个物资不富的年代,简简单单的一碗叁巴辣椒配上一碗白饭,便已能满足一家大小所有人的味蕾。 叁巴辣椒的原料看似简单,但要把他们煮得好吃,却有着各家的学问。我在外也尝过不少其他做法的叁巴辣椒,每一家都有各自独特的味道。东家可能选择将原料用搅拌机打在一起且不炒制;西家可能在原料的基础上又加入葱油。每一家独特的叁巴皆各领风骚。但对于我来说,唯有姨婆亲手制作的叁巴让我难以忘怀。有可能对其他人而言那并不是最好吃的叁巴。但于我而言,那是一份童年、一份关怀、一份家的味道。 如今姨婆也已达耄耋之年,庆幸的是她身体依然强健。每当我想吃叁巴的时候,姨婆依然能够满心欢喜地为我炒制。每一次吃到姨婆制作的叁巴,我总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因为我实在无法想像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到这一份家的味道。
7月前
怀念家乡的味道吗? 一个人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尝尽多少人间美味,家乡的味道永远是最无法忘怀、无法言喻的爱,即使只是再普通不过,毫不起眼的食物,因为那是我们生命的原址,味蕾的初尝。 红红的面,是我家乡独树一格、别有特色与风味的面。酱汁是番茄汁,家乡的乡亲父老都叫它“干面”(Da Mi)或“水面”(Zui Mi)。它因为有着耀眼的红,而非熟悉的黑而声名远播,是许多他乡客必尝的一道美食。切成薄片的叉烧和葱花是红面的最佳拍档,配汤则有云吞加鱼丸,再撒上葱花和胡椒粉,增添些许清香和鲜香。 家乡番茄面独有的味道,就像某些人在心中占据独有的位置。 云吞面与父亲是我无法磨灭的记忆,那么真实真切,它不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也不因皱纹白发而模糊。 小时候家境并不贫困,但家风节俭朴实,云吞面只有在节庆时才有机会品尝,或从外婆处返家途中,父亲会在车上问我们要不要吃云吞面,几个小瓜兴奋又期待,“要、要、要”在车里不绝于耳。吃完不忘舔干净碗底余下的番茄汁,血盆大口留下满足、幸福的印记。 在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周末假日,一家人会去逛街购物看电影吃大餐,父亲给我的家庭日就是探访外婆后的一碗云吞面,简单平实不奢华,却是最快乐、最温暖的。 回城时带几包番茄面 再长大点,云吞面在家里才渐渐“普及化”,那时候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父亲就常打包云吞面,只要我想吃,二话不说,他就去买。后来毕业工作后,星期六只办公半天,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下班后,步行回家途中,我会去打包云吞面,回家后大快朵颐,然后在海浪声中睡个午觉。简简单单的面,无需山珍海味,却让我觉得人生最幸福莫过于此,知足的确常乐。 后来,离乡背井来到大城市,思乡加上思面之情,使得偶有回乡,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面店满足舌尖的欲望。回城时更不忘外带几包番茄面,返家后再继续填满心中的渴望。 多年前,收到消息城中有人欲开馆卖面,当时的我既兴奋又期待,想说以后就近在咫尺,再无需牵肠挂肚了。谁能想到,一样的面、一样的番茄汁,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也许缺了家乡的人情味吧! 红红的面,照亮了我的心,那是父亲的疼惜与关怀;浓浓的情,温暖了我的心,那是父亲满满的爱。 有些味道,吃进嘴里,记在心里;有些人事,刻在脑里,深埋记忆。 红红的面,不只是面,是我对亲人、家乡浓浓的情。
1年前
堪堪下午4点,我才带着朦胧的眼神,打着哈欠走向厨房找些东西垫垫肚子。“妈!”空气炸锅在滴答作响,左边锅里的热油和右边的汤煲都冒起了阵阵白烟,洗手盆开着水,冲洗着生菜,一位辛勤的妇人正开始要为今天的团圆饭操劳。她轻瞟了我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锅中,对着刚下的肉说:“你昨天是去偷鸡是吗?又到七晚八晚才醒!鸡在哪里?快点拿来,我好砍来晚上吃!” 我笑笑不回应,她最后略带的笑意证明了她心情不错,我就继续叼着饼干看她的表演,看她坚毅的眼神中带着的自信与从容。 她先是将碗里的肉泥捏成一个个丸子,再一个个扔进油锅里,弹起的热油把我吓退了两步,她却从容地走向了空气炸锅,打开观察烧肉的状态,手拿叉子一时叉一叉,一时刮一刮那片酥皮。感觉油锅里的肉丸快糊了,我赶紧吃光手上的饼干,正要拿起锅铲时老妈就闪到了我身前,拿过锅铲后一翻——炸得正好!随即又走到洗手盆快速冲洗生菜,摆上桌面,第一道菜——生菜就完成了,随菜附上的还有她早已准备的秘制酱料。 走回油锅前,关火、捞起、滤油、呈上盘子动作一气呵成,酥炸肉丸随即完成,就是让我端上餐桌时少了两颗。这时她打开了烤箱,我才知道里面有只蜜汁烧鸡。这可是往年不曾出现的新鲜玩意儿!眼见她把烧鸡取出,我洗了洗菜刀递上,数刀剁下毫不拖沓,蜜汁烧鸡的油脂都留在了案板。我赶紧把盘子递了上去,把片好的烧鸡放上,这些精华可不能浪费。最后我妈才把精力放在汤上,毕竟是她说的:“汤要煲耐啲先会靓啊嘛。” “叮!”随着空气炸锅的响声我爸带着我俩姐姐回到了家。 我自觉开始拿碗筷、排椅子,大姐走进来又是不合时宜地拆台,撇着嘴问:“莲藕汤、炸肉丸、生菜、烧肉、白斩鸡是不是?”老妈子一脸邪笑,也不作答,就默默片着刚从空气炸锅拿出来的烧肉。二姐换好了衣服就带着戏谑的语气问大姐:“是不是?我都讲的咯!”我也知趣,显然老妈子是想要体验电影中的剧情反转。直到她把烧肉片好前都默不作声,等我盛好莲藕汤捧到餐桌旁,她才掀开菜盖——蜜汁烧鸡的香气直扑面门,油光锃亮的鸡皮更是令人馋涎欲滴。这次是老妈子的胜利,她一脸得意的笑容,万万没想到延续十多年的团圆饭菜单居然有了改变。 “全部讲每年团圆饭都一样,吃到‘嫌’了,今年来换一下口味,抓你们的心回来!”老妈子自信说道。 全家人落座,大家就开始吃饭了。我在盯着,老爸第一筷先夹了烧鸡,我也就跟着尝了一块,不知是不是往年吃惯了白斩鸡,今年的这只蜜汁烧鸡特别有滋味。我望向左右的姐姐,她们看着我停顿了一下,再看向老妈子,大姐才伸出筷子来夹,二姐倒是沉不住气了:“妈,我初三就要跟熊(她男朋友)慢慢搬东西出去了哦。你知道的咯!又要收东西、又要洗洗抹抹那些……”越说越多,越说越急,气息却越来越小,直至慢慢停顿。老爸却扒拉了两口饭就又跑出去喝酒了,但也不是有什么情绪,毕竟这其实不是新鲜事,或者说他自从失业后就没把家人当作新鲜人。 我看向老妈子,眉心先是挤了一下,又缓缓松开,口中说的是“好,吃饱了再讲”。 一起吃饭的日子不多了 我再看向大姐,用飞舞的眉暗示催她入场,这种情况总是她跳出来打圆场的,但这次不同,大姐还没开口就被老妈子给堵了回去。 “哎呀,算了算了,难得人齐,就跟你们讲一讲心里话吧!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有点别扭,我们都没敢回应。 “我也知道你们迟早是要飞出去的啦,一个两个心野到死!大的啊,整天抱着电话躲在房间,好找不找,找个中国佬,那样死鬼远;第二的更死,讲下讲下就要跑出去住了咯,以后结婚又要跑到关丹死鬼远;这样你以后要去哪里?”我妈冷不防看向我,“照这样顺下来,我就只可以找隔壁村的如花了咯!” “你多几年也不是要跑出去读书!不是讲读到博士喔?”老妈子放下筷子,“我跟你们讲,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吃饭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最多再几年啦,你们信不信?他们都在讲什么‘孩子长大了就放他们出去飞’我都有听的啊!所以我也没有管你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我很怕我拉不到你们回来身边了,我要没有力了。以后可能你们就每年回来一次,甚至人都不齐的那种,这个家就要散了。我想了很久很久,越想越怕,最后想开了,我们努力一点咯!大家努力一点,能回来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你们讲是不是啦?” 这一大段话除了喘气以外没有停顿,就像排练了许久,但老妈子湿润的眼眶又显得她有些猝不及防。“吃饭啦。”没等我们回答,老妈子就开启了下一个环节,我也没敢抬头,便继续扒饭、夹菜,餐桌上至终也只剩下筷子轻碰瓷碗的声音,蜜汁烧鸡也失去了味道。 今年的团圆饭吃得格外地慢,特别是我们三姐弟,但也吃得格外地干净。老妈子吃完后就去洗澡了,洗完后我们刚好吃完,在默默收拾,她也不说什么,就坐在餐桌旁点了一根烟,我们仨该洗碗的洗碗,该抹灶台的抹灶台,就是没人敢回头看老妈子。 最后,还得是老妈子开口:“你们明天要吃什么?”我们脸上浮现了笑意,“炸鸡!”“药材汤”“苦瓜!”“什么人大过年吃苦瓜?”场面又回到了平日里的喧闹,除了老妈子变得闪烁的眼神。
1年前
​小饭友说,吉隆坡甘榜峇鲁(Kampung Bahru)有点像马来人的半山芭,这两个地方都在摩天楼脚下,都曾经繁盛一时,如今都面对人口外流、外来者入驻的窘况,但人走了,美食却留了下来,让这里成为古早味的聚集地。于是,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以及那一众挑嘴的吃货们,一边嫌厌老社区脏乱无序,一边心心念念里面的古早味,久不久就想回去大快朵颐,吃的是味道,也是记忆和情怀…… 我的小饭友说,吉隆坡甘榜峇鲁(Kampung Bahru)有点像马来人的半山芭,他的意思是,这两个地方都在摩天楼脚下,都曾经繁盛一时,如今都面对人口外流、外来者入驻的窘况,但人走了,美食却留了下来,让这里成为古早味的聚集地。于是,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以及那一众挑嘴的吃货们,一边嫌厌老社区脏乱无序,一边心心念念里面的古早味,久不久就想回去大快朵颐,吃的是味道,也是记忆和情怀。 事实上,这个“马来人的半山芭”要比我们的半山芭光鲜亮丽多了,近十年来,甘榜峇鲁已经脱胎换骨,有地下轻快铁站,又有打卡热点Saloma Link幻彩行人天桥,主要道路加宽美化了,路边两排食肆也跟着升级,至少在游客看得到的地方卫生条件都大大改善! 不过,虽然居民少了,高脚屋也拆剩没几间,但只要挑小路走,远离拉惹幕达幕沙路(Jalan Raja Muda Musa),还是可以看到午睡的猫、在草地上觅食的鸡、高脚屋旁拉起晒衣绳衣物在风中飘扬等等,一幅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甘榜风光,是甘榜峇鲁最珍贵的资产。 认识东海岸料理的理想食肆 因为是个吃情怀的地方,所以这里很少看到连锁店,许多食肆都是从路边摊起家,有的越做越大,也有的卖了几十年还是个小档口,但都成为在地人必吃的口袋名单。我的口袋名单之一,是坐落在三岔路口的东海岸食肆Chunburi Seafood。 [vip_content_start] 熟悉泰国的人一定知道,Chunburi是春武里府,位于曼谷以东约100公里,是芭达雅的所在之地;吉兰丹是我国最北端的州属,与泰国接壤,饮食也深泰国影响,Chunburi Seafood从店名到菜色,都大大方方道出这一分渊源,想要认识东海岸料理,从这家很有路边摊性格的小店入门最合适不过。 小店门口摆卖各种外头难得一见的传统糕点,进门后,会看到用大锅盛着上桌的各式各样gulai一字排开,想要吃得像吉兰丹人的话,可以选gulai tongkol和gulai kaki ayam,前者是肉厚鲜甜的金枪鱼,后者是软烂脱骨的鸡脚,淋一勺浓咖哩在饭上,就让人吃得很满足。 gulai是印尼式咖哩,中文里没有“gulai”,只有“咖哩”,但如果你把“gulai”叫成“咖哩”的话,马来人会不太高兴。对他们来说,两者大有不同,尤其是东海岸gulai,更是跟其他州属的gulai很不一样,它的味道偏甜,重椰浆味,酱汁也较浓,看起来红艳艳好像很吓人,但大部分只是微辣而已。 东海岸料理的一大特色就是甜,gulai是甜的,nasi dagang也是甜的。Nasi dagang是白米掺少许紫米,用姜、葱头和椰浆烹煮,加盐、糖调味,甜味比咸味突出。但这种甜对我来说还可以接受,如果跟南马加甜酱炒的潮州式炒粿条比较,吉兰丹gulai容易入口多了。 gulai叫人眼花缭乱,鸡脚也特别多,有用来煮咖哩的,有用来炒菜的,有做成泰式酸辣凉菜的,至少有四五道鸡脚料理,而且每一道都很抢手,中午放饭时间才过了一半,几锅鸡脚料理就差不多见底了! 东海岸美食是真正的庶民美食,物尽其用,不浪费食材,鸡头、鸡脚、内脏等边角料,吉兰丹人昵称“kopeh kopeh”, 用kopeh kopeh煮出来的美味佳肴,入情入味、直抵人心。 要在物阜民丰的城市里吃到kopeh kopeh越来越不容易了,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老社区心心念念,久不久就想回去走走。
1年前
1年前
2年前
每逢下雨天,我总爱找些热腾腾的食物来充饥,可以是潮州粥、清汤面、肉骨茶,但这些都比不上我的偏爱——猪杂汤。自从我离乡背井到外地读书,我才发现原来不同地方的猪杂汤有它独特的诠释方式。 在我的家乡,芋头饭配猪杂汤就如豆浆配油条,堪称一绝。番茄、酸菜、白豆腐、猪肉碎、猪肉丸、猪肝和猪肠都是猪杂汤里头不可或缺的食材。汤头喝起来是酸酸咸咸的,味道很丰富,非常开胃。但是,来到这座城市后,我才惊觉原来这里的猪杂汤是以姜片、猪肉片和猪内脏为主要食材。而且,汤头里的白胡椒味十分浓郁,喝起来又呛又辣,和他们驰名的辣汤很相似。 两者相比之下,我会更倾向于前者,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碗酸酸咸咸的猪杂汤承载了家乡满满的回忆。小时候,只要外出时遇上雨天,父亲总会带我们去吃一碗暖和的猪杂汤。在家乡,猪杂汤比比皆是,足以见得家乡的人们都很爱它。即便如此,我们常光顾的也只有其中两家店。第一家在家乡的知名度很高,且有自己的店面。倘若超过晚间7点去,基本上是找不到座位的;而第二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就在巴士总站附近街道的五脚基里。由于父亲厌倦等待,所以我们光顾第二家的次数会比第一家来得多。 我不再是讨厌芫荽的女孩 时隔10年,某天,我们又来光顾这家猪杂汤店了。它不再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它有了自己的店面,不再害怕风吹雨打的干扰,但它依然在巴士总站附近。老板白发苍苍,脸上的皱褶却阻挡不了他慈祥的面貌,挺着弯曲的身子,缓缓走前来点单,和我记忆里的他判若两人。 老板用料十分豪迈,这碗猪杂汤里有猪肝、猪肚、猪肠、猪肉丸、猪肉碎、白豆腐、酸菜、酸梅和芫荽。小时候,我和母亲总会把芫荽夹到父亲的碗里。由于父亲不挑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我和母亲的“食物回收桶”。这10年改变了我不少,我不再是那个讨厌芫荽的女孩了。这一次,我把芫荽配着猪肉丸一起下肚。 “这猪肝不熟,别吃了。”忽然,父亲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鲜红色的猪肝,放置一旁,夹起的时候我瞄到父亲的眉眼间微微有皱褶。小时候曾经光顾好多次,老板都不曾犯过这样的失误。这才让我意识到老板也不年轻了,已经不再像从前般的熟练精干,就像我母亲的厨艺也不如从前精湛,食物味道都变淡了许多。很多事情,我们总以为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殊不知时间早就从我们的指缝间逐渐流失。小时候曾经喜欢的食物,长大后都逐渐变了味,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份人生历练使得我的味觉产生了变化? 付了钱,留下一只剩3块红色猪肝的碗,是我们能留给老板的一丝温柔。
2年前
我从小爱吃福建面,现在亦然。小时候,偶尔父亲会打包宵夜回家,其中福建面的出现率是最高的。一大包的福建面,兄弟各自拿碟子抢吃,总想要把虾先抢到手,慢慢享受。家乡有几家餐馆的福建面的口碑很不错,生意都很火,回头客很多。离乡在大学期间,最怀念的家乡食物,必有福建面。 上网查了资料,据说福建面是1927年由中国大陆来马的福建人改良而创立,名副其实是福建人炒的面的意思。现在已成为了马来西亚独有而闻名的美食之一。 旅行或在外面找东西吃的时候,看到卖福建面的档口,总是忍不住要尝一下。说实话,满意的,对口味的,真的可遇而不可求。现在很多档口都交给外劳打理,不是我歧视外劳,不过外劳炒的福建面,吃起来,总是觉得差点意思。我也不是追求什么正宗口味或强迫症,但是也不至于口感味道落差太大吧。 关于福建面,曾经摆过一次乌龙。某次去槟城游玩,喊了福建面,结果来的是虾面。详细问清楚,才了解原来在北马一带,福建面就是虾面。不禁莞尔,误会解除,大伙照样吃。南北大不同,原来在北马,我们中南马的福建面,名为大碌面。 因缘巧合,在一次朋友聚会中,我终于学会了炒福建面。云兄是一班老同学里,厨艺首屈一指的,虽贵为董事,也是博士,但是从来没有架子。当天云兄亲自下厨,其中主食就是大家都爱的福建面。当晚画风惊奇,几个大老爷们围绕着云兄,帮忙打下手或全神贯注,或拍视频做笔记,一起学炒福建面。细节不提,重点在于收汁、碱水味和黑酱油之间的比拼,也是需要尝试无数次的经验才能调出满意的味道。 炒福建面给母亲吃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几个月内,徒弟们不约而同常常练习,在社媒分享成果。徒弟们勤劳练习,家人却吃到怕了。大家也没有墨守成规,配合各自喜好,发挥创意,作品各异。我有时喜欢添加芽菜,味道还蛮搭的,吃起来也爽口。猪油渣是福建面必备食材,不过因为配合家人口味,反而不是我的必备佐料。我也喜欢买大虾来炒,看到大虾拌福建面,幸福感满满。现在外面的福建面,虾都跟你玩躲猫猫,寻寻觅觅,只有小虾一两只。 自学会了炒福建面之后,我和母亲有时视频通话会提到,也一直说有机会一定要炒给她吃。几年前,有一回母亲从家乡来家里小住。我迫不及待大展身手,总算找到机会炒了福建面给她吃了。母亲边吃边赞,瞬间光盘,我觉得并不是因为有多好吃,而是吃的是儿子的一份浓浓心意。偶尔几个家庭聚会,我也会出手一番,大家都给我起了个称号呢,叫飞哥福建面。眼看一大盘面被抢吃清盘,心里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实在是难以形容。 同一锅福建面,各自皆有不同的体验。孩子吃的是味道,老婆吃的是幸福,母亲吃的是感动,我吃的是却是回忆。
2年前
这次名单里也许没有你那杯茶,但我们口袋里都有自己的名单。那是自己一直会去,同时是招待带亲朋好友的所在。 马来西亚米其林指南自公布以来,一如既往,绝大部分民众都认为评审非本地人,不具备对本土食物的认知,不懂得分辨哪些好吃,什么是不好吃,所以这指南不算数。吉隆坡和槟城的朋友们,这个时候罕有的同一个鼻孔出气。 只不过,不认同也只是一股声音,抵挡不了米其林之疯。周末早晨路过被列入入围名单的椰脚粿条汤,放眼望去,店前队伍是过去未见过的长。从店家前延绵至同排最后一间店屋的长龙,把这一排战前店屋“点缀”得特别壮观。 这家常去的早餐店,从烫面的老板和儿子,捧面兼收银的老板娘,还有冲泡咖啡茶水的姐姐,4人部队面对本已汹涌的客潮似是极限,如今再加插一大波追星男女,难于想像这家人如何应对。 [nonvip_content_start] 像椰脚粿条汤这样的传统店家,平日卖面已够忙,无怪乎收到入围信件,邀请前往颁奖礼,反应并不像我们在电影里所见,一店人激动得相拥而泣。实情却是收到信知道情况但无瑕处理,继续开店忙碌最实际。和他们一样反应的入围店家也不少,在这些日日夜夜专注做好一碗面一碟饭的匠人级小贩眼里,多大的光环名堂,都不及保住水准和正常开门营业重要。   这让我想起一件几年前一项无功而返的失败任务。若干年前,熟悉且常年观察书写马来西亚味道的台湾饮食作家陈静宜,与台湾酒店集团代表到槟城和吉隆坡邀约多家优秀餐厅和摊贩赴台出席主题宴烹煮拿手菜,越洋传艺,附带高级别的曝光和宣传。 陪同静宜到槟城几家店做访问和邀约,本来说好参与的几位店家,出发日期在即,最后纷纷以“主厨不适宜离开岗位多天,以免影响餐厅水平”、“妈妈说脚痛所以不去了”等等不似理由的理由拒绝,留下满满错愕的主办方。 撇开“我才懂得美味在哪里”的优越感,如果大家有细读米其林评分概况和原因,自会理解其中游戏规则,也多明白它对带动旅游业和提高餐饮文化的直接关系。将心比心,你到最临近的曼谷和新加坡玩,手机搜一搜,情况允许的话,我们很自然也会跟着指南吃吃探探,走入别人家的民风。 这次名单里也许没有你那杯茶,但我们口袋里都有自己的名单。那是自己一直会去,同时是招待亲朋好友的所在。这样的店家摊贩不必星星灌顶,只要口味适合,喜欢的感觉一直在,和店家吃出感情,它就是我心里的米其林。
2年前
我在马来半岛出生与长大,或者是因为地处亚热带,调味品清单的姜、黄姜、香茅等多属亚热带的天生天养食材,我们家的食谱,蒜也就从来没有占据主流地位。在韩国逗留的日子,无论是城市化水平很高的首尔,还是到离开城市的乡下地区,一日三餐却几乎离不开蒜。烹煮食物,蒜是主要调味品,就连吃烤肉或者烧烤海鲜,泡菜之外的生吃配菜,往往不能缺少紫苏叶、青椒与蒜瓣等三样,就是餐桌上没有紫苏叶与青椒,最低标准也必须有一碟蒜瓣撑场。源于此,当时还以为蒜是韩民族的国粹之一,就是生吃蒜瓣。 或者是因为长大以后才接触,对于蒜,特别是吃蒜以后散发出来的馊味,我实在很难适应。当时还以为离开韩国以后,生活就将远离蒜,特别是生吃蒜瓣。 来了中国,人在上海,因为上海人口味偏向清淡,生活中很少接触蒜,日子还算舒适。 到山西出差,宾馆楼下是一家山西饺子馆。出门之前饺子馆还没开门,从客户办公室出来的黄昏准备回房,路过饺子馆的转角,隐约看得到热气腾腾的锅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同事们已经纷纷说:“勺舀凉水添在煮饺子的沸水里,沸水落滚,一股牛肉饺子的香即刻飘满鼻孔。” 同事多半是东北人和山东人,对饺子完全没有免疫力。他们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往饺子馆走去不是我的问题,但是,拉我一起结伴,就变成我的最大考验。 韭菜饺子、猪肉饺子、鸡蛋饺子……面皮包裹的各种食材,就是每一种饺子仅仅叫了二两,累计起来也乖乖不得了。喝的是面汤,蘸着陈醋,使我大吃一惊的,却是标配的新蒜瓣。 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这味道,这日子,就是一个美字。以后想起这些杂着蒜香的日子,想起一起剥蒜瓣吃饺子的兄弟们,一股辛辣冲上心头,继而就是淡淡的甜。” 当时韩国朋友没有提到的药膳作用,他们纷纷给我补全。比如蒜瓣是败毒食品,能够杀死部分癌细胞,还能做药引子,同时可以补硒,蒜还是除膻避腥的最好佐料。总而言之,就是神药级别。 吃面条没有生蒜,就不香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领会与看法,中一位同事说:“蒜生食辛辣,煮熟却辣味全无。所以,蒜也是食物中的愤青,年轻时期很多抱怨、指责,好争斗,步入中年,心情逐渐平静,心境也多了些许淡然的禅意。” 各种说法当中,他的说法最特别,也最有意思。这位同事的老家在安徽北部,他强调是大蒜的主产地。他说他家里家家都种蒜,他本人还曾亲自种过蒜。 他说:“种蒜不是把整个蒜头都埋在土里,而是把蒜头分崩离析成一个个蒜瓣,秋收以后埋在土里,第二年仲春,蒜苗可以吃,季春,就吃蒜薹,夏天到了,就能再次收获蒜头了。新收获的蒜头鲜嫩多汁,如果佐以饺子下肚,味道的鲜美程度就不用形容了。” 当时,我还以为蒜仅仅搭配饺子。后来,随着脚步进入西北的青海、甘肃、宁夏、新疆等地方,我发现不仅仅是吃饺子,就连吃面,也不能缺少蒜瓣。一大碗面汤,汤水上几片牛肉配一点葱花香菜,桌子上却是一大箩筐生蒜。 西北朋友纷纷说:“吃面条没有生蒜,就不香。蒜瓣,就是香。” 一口面一个蒜瓣,到了后来,已经不知道在吃的是面,还是在吃蒜瓣。
2年前
孩子从小在学校参与营养餐计划,食谱多元化。在众多的面食选项里,女儿超爱“老鼠粉”,因为她说老鼠粉QQ嫩嫩,晶莹透彻,口感很好。由于孩子小名恰好是QQ,生肖属老鼠,所以她爸就爱调侃说,小老鼠QQ爱吃老鼠粉,天经地义啊! 犹记得,小时候妈妈都爱打包老鼠粉给我们兄弟姐妹吃,原因是它的主要成分为米浆,让孩提的我们有饱腹感。而且小孩吃这粗短的面条,不易噎到,易于消化食用,老少咸宜。 从维基搜寻到的资料显示,老鼠粉制作程序是从米浆蒸成凝块,再以数十小孔洞铁器透过凝块形成长圆条。称之为老鼠粉是因为此粉两头尖尖,形似老鼠。由于“老鼠”之名不雅,食堂员工统一称它为银针粉,恰是形貌上的想像——一枚粗状的银针。感觉即文雅又恰切。 我是在大城市长大的市区孩子。我印象中的童年岁月里,隔三岔五就会有老鼠粉做早餐,它乃是餐桌上的常客。自然而然地,我就认为这道国民美食是再普通不过了。孩子的奶奶从小在福建人居多的南部长大,耄耋之年的她也甚少离开过家乡。我跟她聊起老鼠粉时,她却腼腆地说至今从未吃过。当下的我,除了惊吓,就是惊叹——这怎么可能呢?印象中的婆婆是勇于尝试新科技和新产品的老人家呢!我心中疑惑,难道是因为从前的福建人比较少接触这客家传统米制面条…… 婆婆娓娓道来以前的岁月,说家里午餐通常都煮一大锅白粥,再配上几个小菜。偶尔,家婆还需要搓面粉、揉面团、扞面条等等。想当年,能外食的机会微乎几微,而且外子的奶奶是缠足妇,家规甚严。当时家里人口还是非一般的多,婆婆孩子十多人,想想举家出门必然轰动且壮观,一辆轿车还载不完呢!听起来,真的感叹婆婆为了持家做出无私的奉献,也让人觉得百般地无奈。 再加上,婆婆的记忆还停留在1988年的老鼠粉中毒事件。那确实是一场悲剧,现在却变成了悬案。当年的我9岁,突然间学校及外面的食肆就停售老鼠粉了。妈妈是过了好几年后,才让家里的小孩继续吃老鼠粉。 米香洋溢是幸福的味道 升学后的闺女,好像没有机会吃到老鼠粉了。通常,经济面档的早餐选项里都不会出现老鼠粉。而女儿对老鼠粉的美味,实在是念兹在兹。为了满足家里发育中小孩的味蕾,及让孩子奶奶对老鼠粉改观,我这从前的营养餐小助理唯有想法子。机缘巧合之下,我在脸书上看到这道美食。幸运的是,这是一个零失败的简易食谱!我准备的是弹性食材,冰箱有什么就用什么咯,就“箱”取材,不执着于食谱要求。 首先,把3粒鸡蛋煎好。然后,把葱头蒜米爆香,再放入切丝的大白菜及肉丸子,最后把已经汆烫好的老鼠粉置入锅中翻炒,加入调味料照烧腌酱及盐,如喜爱黑色料理,可以加入少许老抽,然后搅拌均匀,熄火即可。此道变异版平民美食,虽说食材简单,烹饪过程快捷,但成品入口米香洋溢,是幸福的味道! 我家的小老鼠帮我试味道后,我们就对外宣布实验成功。这是我第一次下厨,煮给家里的老少,是家婆的第一次,孩子也是第一次吃我煮的哟。大家都豪迈地跨出人生的第一步,成了我的白老鼠。 皇天不负有心人,家婆最后说:“味道还不错!”我初战告捷,丑媳妇终于完成任务了,这回得跟外子邀功讨赏呢! 经过此事,我才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就这简单普通的料理而言,我们真的应该多花点时间了解身边的亲人。我以为及我认为的思想,都不该先入为主。多些接触,多份了解,人生中不留遗憾。
2年前
母亲素来爱煲汤,一个星期7天有五六天都会煲一大锅汤。全家上下最最爱喝的莫过于味道偏咸还带点香甜的咸菜汤。儿时,母亲为了我们四姐弟能够摄取足够多的营养总是煲我们最不爱喝的花生根汤。起初我也特别排斥,只因花生根汤的味道过于淡且带点干涩。尽管如此,自从母亲说花生根汤喝多了有助于长高,我便开始两大碗两大碗的喝。兴许花生根汤真有助于长高,我从小到大也算是个高个子的女生。我甚至比父亲、母亲及姐姐还高了一截。 母亲为了腾出时间照顾我们,经常七早八早就起床煲汤。那时候的我并没有体谅母亲的用心良苦,竟开始埋怨母亲日日煲淡而无味的汤。现如今我已不常在家,我总是在疲惫的时候期盼看见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汤。 我是个蛮挑食的孩子,自小不爱吃肉。我虽从小长得高却也瘦得如根竹子一般。我不仅不爱吃肥肉,连脆酥的炸鸡皮也不爱吃。对我而言,肥肉带着一股又油又腻的味道。以前,我曾经鼓起勇气尝试吃过一口后就把嘴里的饭给吐了。我虽然知道鸡皮脆口却依旧不能接受其油腻的口感。母亲总是为我们的吃食犯愁,因为姐姐弟弟都特别爱吃肉却不爱吃菜。母亲每一餐都必须要煮肉、菜及蛋才能满足我们四姐弟,可总是会有剩菜。 孩子总能一口吃出母亲的味道 到城里上大学后,我经常想念家里的饭菜。人啊,总在自己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儿时一直梦寐以求的快餐早已让我厌倦。那时候的我还想着以后长大了餐餐都吃快餐,要是有机会到外用餐绝不吃家里的饭菜。如今外面的餐饮于我而言总极其油腻且不健康。虽然味道吃起来又足又香,可还是少了一种熟悉。也许外面的食物油量太多,我曾经在一个月里胖了整整5公斤。回到家后,我感恩终于能吃上家常饭了。从前只能在新年吃到的猪脚醋和客家炸肉,现在终能在回家的那日吃上。在家里的小厨房烹煮客家炸肉太过繁琐麻烦,可母亲还是愿意为多日未归家的孩子煮上一顿丰盛的。天下父母都心系于自己的孩子,渴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一切。我曾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天底下只有自己的父母才会真正担心自己的孩子温饱吃穿。”母亲知道我喜欢的菜肴。每逢我回家之时,桌上摆着的必定有我爱吃的那几道菜。 在外用餐时,我也会点自己爱吃的那几道菜,可总是欠缺母亲煮出来的味道。那个熟悉的味道伴随了我好多年,是除了母亲再无他人能煮出来的味道。这或许也算是每个母亲的魅力吧!每个母亲煮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即便是一样的食谱、调料、器材甚至是火候,孩子总能一口吃出母亲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小时候总盼着自己长大得快一点,幻想有个时光机能穿越到未来,遇见那个已成年的自己。年少无知的我希望脱离父母的掌控,觉得是他们束缚了自己,却未曾想长大后的自己多么想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年代。曾经的家被我当作鸟笼,可它现在对我来说犹如温室,让我无比的向往。我好想好想好想回到儿时,做个快乐、纯真的小孩。看着慢慢年迈的父母亲,白发满头的他们,多希望自己能再多陪陪他们。
2年前
俗话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我很喜欢这句话,浪漫又温馨,点出了人间的温情,用一缕花香使这个世界变得温暖浪漫。而在我看来,除了“赠玫瑰的人”,还有一种人,他们也是“手留余香”,他们就是为人烹调佳肴的厨师。 厨师赠人美味,手留蒜香。烹煮中华料理时,少不了用大蒜的根部——蒜头来增添菜肴的风味。将切片或切成碎末的蒜头放进热锅炒香,扑鼻而来的蒜头香味穿过我的鼻腔,直达我那贪吃的灵魂深处。 蒜头虽然是家家户户厨房里最普遍的食材,但于我而言,它是一种魔法食材。蒜头不仅能够给料理添上不一般的香气,也有防治癌症、肠胃疾病、预防感冒等功能,对人体的健康有许多益处。 蒜头煮熟以后味道没有生吃来得刺鼻,有的人完全无法接受,但也有的人对此难以忘怀,并且从此走上一条“无蒜不欢”的道路。在我们家,几乎每道菜都会有蒜头。对母亲来说,蒜头是一道菜的灵魂,母亲认为有蒜头的料理才够香、够味。蒜头在热锅里炒香后,弥漫在空气中的蒜香像是拥有着魔法一般,任性地闯入我的鼻腔,经由鼻腔,抵达我的灵魂深处,把一抹魅力之香留在了我的灵魂里。 高中时,我学会做菜,从小观察妈妈烹调料理的我,烹饪的习惯和妈妈如出一辙。每次炒菜,我都会先在锅里炒香切好的蒜末,炒至蒜末呈金黄色后,再放入青菜或肉类,继续翻炒。蒜香与其他食材一起在锅里翻炒几下后,开始融于其他食材的香味之中,悄然之间提升了该料理的香气。蒜头虽然一身白,但它一直都是低调、合群的一种食材,它能够和许多食材完美地搭配在一起。偶尔,蒜头也会调皮,用它那刺激的蒜味来引起人们的注意。 做饭有后遗症 开始下厨的我发现手上常常会留下浓烈的蒜头味,用洗手液也无法清除。那股蒜味并不明显,只有将手靠近鼻子时才闻得到。这味道十分熟悉,因为这就是从小到大我在妈妈的手上闻到的味道。记得还在幼儿园上学的我曾经嫌弃妈妈的手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而如今我的手上也出现了这种味道。妈妈的手留有蒜香,这股蒜香代表了妈妈对我们的爱意。 记得妈妈曾幽默道:“如果说做饭有后遗症,那应该就是手上会有蒜味。”这句话戳中了我的笑穴,我当时听了,立即放声大笑。妈妈见我大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喊道:“我说的是事实!”我的母亲风趣又可爱,她身上散发着神奇的魅力,和她手里的蒜香一样,令人着迷。后来,经常下厨的我也成了一个“手留蒜香”的人,我闻着手里的蒜香,就会想起我那可爱的妈妈,所以我虽然听说柠檬汁可以有效去除手上残留的蒜味,但我仍然不会刻意地去掉这别有意义的一抹香。 我喜爱手上久不消失的蒜香,那是我最爱的大自然的味道,更是令我终生难忘的妈妈的味道。厨师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他们成日待在充斥着油烟味的厨房里,但他们并不是唯一手留蒜香的人。那些为自己心爱的人,或者是为了自己而下厨做饭的人,他们的双掌都留有这迷人的蒜香。
2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