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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

与父母亲相约到市中心一家著名的早餐店享受这双12早晨的阳光。这家早餐店是我们这一小镇的老招牌。虽然店面老旧,但是天天都坐满了人,只要稍微迟到就必须在走廊站个十多分钟才能入店。父亲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我们三人不曾来过这家早餐店。只因这一特别的日子,父亲才应许了我的邀约。 双12,我的生辰。一直以来都觉得我的生辰日期对我们一家人来说很有意义。父亲的生辰是3月11日;母亲的生辰是6月22日。我们三人的月份都取自3的倍数,而我生辰日期的12则是各取父亲生辰日期的11和母亲生辰日期22的个位数组合而成。 咖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早餐店,古早味的蛋糕和糕点摆满了玻璃橱柜,桌上摆着随手可得的马来式炒米粉和马来西亚人最爱的椰浆饭。店员早已被训练得反应敏捷,凡是点单点得慢的客人,就会摆脸色。即便服务态度不佳,但是看在它著名的乌达和肉松面包上,客人依旧持续光顾。这种一红就摆架子的迹象,我在外地见过不少。似乎,心脏强大已经成了现代人的一种素养。 享受父母亲的唠叨 到外地发展工作后,与父母亲一起吃饭的机会变得缥缈。因此,只要一休年假回家乡,即使是要清晨就醒来陪他们吃早餐,我也甘愿不赖床。我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所以能陪一次是一次。其实吃什么并非关键,最主要是我享受一家人坐下来聊天的时光。或许是少了眼神接触,每次与父母亲在电话中能聊的东西不多,可面对面聊天却会无形中透露许多讯息,让我知道他们的近况。母亲会抱怨父亲老了爱唠叨,父亲则抱怨母亲沉迷于直播和网购。小吵小闹,是情趣,难得看他们在这样的年纪还能擦出这样的小火花,要不然两老在家大眼瞪小眼多无趣啊! 第一次离开家乡到外独立生活是在我18岁的时候,那年父母亲载我到大学宿舍,虽然他们没有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但是后来听姑姑说母亲有因为不舍而掉泪。从小到大,母亲不曾在我面前流过泪。这点我就像极了她,即使很难过或因为某部剧而感动,我都是躲起来哭,不曾把眼泪掉给别人看。大学毕业后,由于家乡的工作机会不多,我便直接在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工作,而今年已经是我和父母亲分居的第10年了。 小时候讨厌他们的唠叨,长大后却想念他们的唠叨。每次一回家乡,他们还是会对着我唠叨,可我都会静静不回嘴,享受他们的唠叨。现在的我已不再期待过生日,因为这就意味着父母亲又老了一岁,在能陪伴我的岁月里又少了一年。这滋味不好受,相信也不会有人喜欢这种滋味。 双12,我将生日愿望赠予他们,愿父亲和母亲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2年前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一个令我梦绕魂牵的地方,一个我生活了20年的地方,一个我离开了18年的地方。 她依然每天轻雨飘飘,偶尔倾盆大雨,转眼间又晴空万里,凉凉带些潮湿的空气,混合刚切割清理后的绿草气息。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用脚掌丈量着熟悉的土地,指尖搓揉着青翠的草皮,抬眼望向远方的青山,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却又那么地陌生,眼前新颖的建筑,与我心中深处的回忆激荡冲突,让我不禁回问:我在哪里? 离开18年,一切都不同了,家,也没有了。当年母亲一走,家里的支柱倒了,父亲也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看着曾经的住处,依然炊烟袅袅,但已不是我熟悉的饭香。 去到熟悉的菜市场,一样的茶餐室,一样的云吞面档,但是一入口,咖啡变了,面也淡了,熟悉的摆设,不一样的面孔,是我口味变了吗?还是味蕾依旧停留在回忆里? 为生活打拼的18年间,我渐渐体会到了母亲当年撑起一头家的辛苦,两鬓的斑白,深刻的皱纹,那双粗糙的手依旧还在温暖我的心,依稀的身影还在我身边围绕,唠唠叨叨的,我却念想着当年的那丝温柔。 母亲离开后的一切,都让我不敢再去触碰,仿佛滚烫的煤炭,一摸只会让我皮开肉绽,回忆不得。母亲的笑脸,母亲的容颜,始终还在回忆的空房子里回荡,我还记得最后一通电话的内容、最后一面的遗憾、最后一缕的青烟。 拼搏十多年,如今还是一贫如洗,百般事不成,如果母亲还在,我是否会让她失望?还是她依然如故地笑着对我说:不要紧…… 驾着车从高速公路进入家乡的收费站,依稀有离开时的情景。进入市区一逛,发现很多东西已经不同,最不一样的,就是身边少了陪同一起买菜买早餐的母亲。 “妈,今天我想吃菜头粿!” 话一出口母亲就会一早为我买来,或拉着我小小的手,骑上摩托,去到巴刹,走到熟悉的档口,买几块菜头粿,再叫一杯咖啡,慢慢让我品尝早点。这些回忆,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母亲对我依然无怨无悔地付出。 “5毛钱3粒糖果!” 小时常去的杂货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颖的连锁店,明亮的灯光洒满每一个角落,少了我小时候的味道,一种旧旧的气息,一种深埋的心底的幽静。 “‘叮叮车’来了,妈妈快点拿碗去买冬粉!” “叮叮”的声音是日常,每个傍晚就会有个大叔,骑着三轮车,一手抓车把,一手抓碗匙,陶瓷碗和汤匙互相敲击的“叮叮”声,让我们都赶快从家里拿碗去买美味的“叮叮冬粉”吃。那声音、那味道,现在已经远去,只有远处的建筑工地偶尔传来“叮叮”声。 “两块鸡,不要辣!” 踏入快餐店,我点了一份快餐,坐在靠窗的位子,这曾经是妈妈对我考好成绩的奖励,在“想当年”中,我结束了我的午餐,味道已经不同,感觉已经变淡,但是熟悉的番茄酱味道还是让我嘴角微微上翘。 家乡,一直与母亲挂钩 熟悉的乡音在身边响起,外头还是轻雨飘飘,看着对面避雨的人们,回忆湿润了我的眼眶,曾几何时,我连回忆的念头都少了,生活的劳碌,东奔西走的日子,甚至连午夜泪湿枕头的权利也失去了,生活变成了生存,面对一切的风雨侵袭,母亲曾经的啰嗦,却是我脑海里最美丽的音符。 经过了一幢又一幢的建筑,曾经流连忘返的商场停业了,经常上学往来的道路也不同了,甚至连路边熟悉的坑洞都被填补了。我怀疑,我真的曾经在这生活了20年吗? 轻雨变成了大雨,再肆虐成暴雨,蹂躏了一切花草,践踏了一众路人,转眼间,晴天了,我看着熟悉的雨树,熟悉的太平湖,下车深呼吸,雨后的潮湿混杂着泥土青草的淡淡清新,我发现,我熟悉的气味回来了。 每一样事物都改变了,家乡的气息也淡然无存,但是这片土地还是以她的方式欢迎着离乡多年的游子。走在人行道上,头顶上的雨树,蒙络摇缀,我眼前仿佛出现母亲的身影,让我回到拉着母亲的手的时光,在太平湖散步,无忧无虑的天真弥漫,母亲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 “少小离乡老大回”,乡情,曾经是我不敢回忆的东西;家乡,一直与母亲挂钩在一起。母亲离去后,我和父亲也离开了家乡,“太平”变成了我们心中不太平的地方,除了不再居住的老家,“太平”每一个地方,仿佛都充满了母亲的身影,父亲的不想面对,看来也是我心里的不想靠近。 多年后回来走走,到母亲居住的地方上一炷香,照片上的母亲依旧笑脸迎人,好像孩子回来是一件开心的事。我有多少年不敢回忆从前?有多少年不敢直望母亲的照片?眼眶就像被人戳了一下,鼻梁被人揍了一拳,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我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对着照片,内心翻滚,最后一天,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一直在我心中不断循环。手上的一束花,嘴边的一句话,心里的一丝挂念,全都让我给留在母亲身边,转头回望,我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我为母亲挑选的照片,颜色还是那么鲜艳。 心里的翻腾,久久不息,我依旧踏上生活的列车,庸庸碌碌地为日子忙碌,家乡的气息,始终环绕在我鼻尖,淡淡的,轻轻的,也咸咸的……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