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網
星洲網
星洲網 登入
Newsletter|星洲網 Newsletter 聯絡我們|星洲網 聯絡我們 登廣告|星洲網 登廣告 關於我們|星洲網 關於我們 活動|星洲網 活動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委屈

1年前
那天她哭喪著臉來問我:“老師,你知道附近哪間學校比較好嗎?我想轉校。” 我邀她坐下,遞上紙巾。她心裡積累下的委屈幻化成大顆大顆的淚珠和一長串的傾述。被孤立、被排擠、被杯葛,是中學生常常會遇到的課題。 我無法感同身受這個世代把以往的“我不要跟你好”升級成了什麼樣的惡意,卻在回看自身經歷時,體悟到當時的自己與眼前的她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引導”,以使情況不至於越來越糟,而不純粹只是口頭上的安慰。 她的傾述狀態從無助的受害者逐漸演變成像只炸了毛的貓。“活著真的很累,為什麼我要活在這個世上?” “我承認,某程度上我是被霸凌者,也是施暴者。”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如果人性本善,那就不會有戰爭。” “我已經忍無可忍,我真的受夠了。如果用講的有用,我就不會動手了。” 我憶起她是如何一言不合就往同學手臂或背上打出響亮的巴掌、也憶起她報以無意擋了她去路的同學一句洪亮的“滾開”等事蹟,而後卻問我為什麼自己總是這麼遭人嫌。 我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只知道她進入了被討厭、傷心、生氣、情緒容易激動,而後常常動手打人、於是又更被討厭的惡性循環,卻絲毫不自知。 我沒有什麼大道理可以說,只是跟她做了個約定:“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動手,實在忍不住要情緒爆發時,就來找我。” “可是老師,我怕我忍不住,那些人真的很討厭。如果只是用說的就有用,我就不需要動手了。這間學校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永遠講不聽的。”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這麼回應:“以前是以前,那是因為那時我還不在,現在我在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就找我,總之不要動手打人。” 我沒有信口開河地向她承諾這麼做以後一切都會變好,我只是告訴她,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成長。她一如既往地否定和反駁著我所說的,卻很快地讓我驗收了在她心裡悄悄埋下的指引。 隔天,她在快被同學“激怒”時看了我一眼。 “忍住。”我用唇語對她說。她選擇只是嘆了一口氣。 而後原本也準備開始“戰鬥”的對方像一顆鼓鼓的氣球,卻被那“只是一聲輕輕的嘆氣”刺了個小洞,洩了氣。過激的情緒被壓抑了,所以沒有換來更加激烈的情緒回應。同學間的注意力很快地就不曉得被什麼新鮮的話題給轉移,大夥兒繼續說說笑笑了起來。 而後我逮到了獨處的機會,對她豎起了大拇指說:“你真棒,我看到你今天有忍住。” “老師,班上那群人真的很幼稚。”她還是嘆氣、還是抱怨,只是這次的語氣較為輕柔,嘴角竟也有些笑意。 我笑說:“記住這次的感覺哦,你看,你不需要動手打人來消解怒氣,那怒氣居然也可以這麼神奇地不見。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良性的循環,我相信你可以保持下去的。” 要相信你們真的很棒 “唉,老師……”她還是習慣性地嘆氣,只是嘴角的笑意更為明顯。 我始終沒有什麼大道理可以對她說,也理解這一簡單的引導不至於令她的人生從此一帆風順。只是在陪著她一起成長的同時,我好像更加確信這世間對我報以的便是我平日給予它的。一如這位同學在快起爭執時若只是選擇嘆氣,自然就不會掀起又一場的腥風血雨;也一如若我們選擇樂觀,便總能與好事撞個滿懷;選擇友善,便總能收穫萬物可愛。 她曾經對我說:“老師,你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而我的回答是:“可是,我每天都覺得很快樂。” 我沒有機會回到從前那個在夜裡偷偷哭泣、選擇進一步傷害自己以示反抗的女孩面前,卻意外有了這無比珍貴的機會,給予眼下無助的同學們一絲微光與內在力量。 而後我好像理解了那些年、那些經歷過的事所帶來的意義。在藍裙白衣的歲月裡,那些有意或無意的傷害都不是小事,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幸運如我,在徘徊邊緣,最終給自己選擇了一條生路。 給予傷害的人往往不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對另一個人的人生代表了什麼;而承受著的人也會以為,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擺脫類似的命運。長大成人於是也開始變得不這麼理所當然。有些天真爛漫的臉,走著走著就徹底變了樣,卻沒有人去深究為什麼。大家都忙著用批判的眼光去捍衛口中的道德倫理,殊不知很多時候,就是這些自以為“正義”的言語把孩子們一步一步推向極端。 明明可以看到的是,學習成績不好的同學有著很棒的舞蹈天分,卻選擇放大了沒有考好成績就註定是笨蛋與爛蘋果;明明可以看到的是,調皮搗蛋的同學有著極好的創意思維和語言天賦,卻選擇認定和放大他就是不懂服從的問題學生。 他們在還沒能有自我清晰定位的年齡就被貼上了負面的標籤並信以為真,在這種心理暗示下真正地活成了師長口中無可救藥的人。然後社會卻反過來問,現在的小孩到底是怎麼了? 我看著同學們臉上毫無修飾的喜怒哀樂,由衷地希望他們都有足夠的勇氣與幸運,活到那個可以自己為自己定義好壞的年齡,然後可以再轉過身對下一代說:“要相信你們真的很棒,未來也有無限可能。”
1年前
1年前
她哭了。 她紅著眼也紅著臉,對我說:“文瑜,你知道嗎?我跟其他人說過那麼多次,每次都只是很生氣地說,從來沒有哭,可是這次我聽你剛剛說的話之後,我真的很想哭,因為我覺得終於有人把我心裡要說的話說出來……” 她如同連環炮一樣,邊輕輕擦拭眼角的淚,邊把那麼長的一段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覺得我很委屈……” 她繼續說,看得出試圖慢慢平復心情。 我戴著口罩,看著沒戴口罩的她的表情,我微微地笑,不知怎的也有點溼了眼眶,不曉得眼裡有淚的她,是否也能透過剔透的淚水看出我的些許不知所措和觸動。 她因為工作上受了委屈,向我訴苦。 我明白她的委屈,並和她分享自己對於工作處理方式和人際關係之間分寸拿捏方面的觀點。似乎是因為透過我的敘述,無意中幫助她把不知如何準確表達出來的心裡話給挖掘出來,所以才會從憤怒轉化為委屈,從生氣轉化為傷心。 這是我近期深刻感受到表達的力量。 表達,是一門我認為很重要的必修課。通過有效地表達和清晰的口條,除了可以在工作處事方面事半功倍、得心應手,對自身的情緒健康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表達不限於口語 很多時候,我們會透過生氣憤怒來表達不滿,實則通過咒罵與指責並無法解決問題。謾罵或許也是一個發洩情緒的管道,但最終心裡的那塊石頭並不會因為心中怒火而崩裂消失,而被罵的對象表面上或許順從,卻不會由衷信服。反之,不急於爭論對或錯、是與非,先傾聽、理解、試著同理,再靜下心來反思,或許會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懂得表達,也成為我最有效疏通自身複雜情緒的途徑。表達不限於口語,也可以是文字、跳舞、唱歌、繪畫等方式呈現。自幼,我善於也樂於通過文字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無論是家書、賀卡、書信、道歉文等,我都可以運用文字,協助我表達出無法輕易口述的想法。 這次,我可以通過我不擅長的口頭表達,給旁人帶去稍許安慰,覺得欣慰。希望她心裡的結,會因為有身旁人的理解和感同身受慢慢地鬆綁,不再糾結於那些不愉快。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有很多事情,那時候是不明白的。 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從吉隆坡一直去到怡保,我一路無聲。據我小姨所說,我一個月沒有說話。 在旅遊業當領隊的日子,會有很多老阿姨要讓我認“契媽”。都是女性,男性沒有。 娶妻時,妻子名字是和媽媽一樣的,年齡也比我大。最近和妻子談起,我和她道歉,因為我潛意識把她當成媽媽。妻子溫柔的抱著我說:你本來就是我的大兒子。 手術後從醫院回來,第二天坐在懶人椅上觀看網上教會星期天聚會,吳牧師講述約瑟解夢,我就突然想起我媽媽;29年後,我號淘大哭啊,我才肯定我媽媽離開了,我現在是孤兒了;原來29年前,我沒有離開過我媽媽的葬禮;我厭恨我爸爸,他沒有找到足夠多的家用,讓我媽媽因此太過勞累,以至她在沖涼水池裡暈倒而淹死。我特別親近老年婦女,那是我潛意識裡把她們當成媽媽了。 我要去向爸爸道歉 至此種種,完全明瞭。我讓自己繼續哭泣,把委屈都發洩出來。太太從外邊趕回來,她以為我中邪了。陪著我的兒子不斷安慰我,反而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心裡的坎過去了。等我身體好些,我就要去找我爸爸道歉,他才是最委屈的那個人。 就像剛剛發生的土崩事件,死去的人離開了,反而是生的人要堅強。 聖經哥林多後書1章4節:我們在一切患難中,祂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共勉之。
2年前
日子彷彿慢慢銜接回往日停頓多時的火車軌道,擦拭乾淨逗留太久的塵埃,恢復各自謹守的崗位,拼搏的力度也漸漸歸位,老日子通通,回來了。 回到熟悉的茶室,輕輕揮手,年輕醒目的工作人員就已經幫我們下單茶水。遊目四顧,今日要來一客雲吞麵,還是幹撈麵粉糕呢,老婆說她很喜歡看面檔老闆一碗接一碗烹煮麵食,很有匠人的氣氛與精神。雖然等候的時間拉長了,就像我們自己在店裡泡意式咖啡,一次一杯,現磨新鮮咖啡豆,然後等待萃取出豐厚的咖啡液量,漂亮的紅棕色油脂漂浮在上端,我們稱它做克林瑪(Crema),一杯漂亮完美的意式咖啡通常都有相對精緻的克林瑪相伴,就像月球默默在守候地球。 有時在茶室遇上退休的許福校長和夫人,會攀談幾句,雖然我沒有榮幸受教,但校長的侄兒是我中學玩伴,中學時期瞞著母親偷溜到油棕園自己築小型水壩戲水,就是這位好動侄兒領軍的,當時他還有一手絕活,在數層樓高的樹椏上埋伏高黏性的膠水,捕抓價值非凡的各色鸚鵡,轉賣到寵物店當成零用錢,羨煞一眾同學。 花20分鐘慢慢品嚐早餐,日復日晨泳後歸位的肌肉已無往日的鬆弛,漸入中年,越來越需要穩守住健康。老婆有時是我的教練,有時換成我在後頭督促她,我們經常歡快的坐在人聲鼎沸的茶室內挑選小食,七分飽剛剛好,茶水減糖,維持著不甜不膩的人生模式。 經常經常,和老婆邊喝茶邊回想差不多10年前的日子,我還在17區報館總社任職,老婆工作的雜誌社在南湖鎮,我們每天一早打點好當時只有三四歲的兒子,牽著他搭電梯下樓,經過老式公寓的游泳池時常常兩夫妻就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買下這公寓單位呢,要不要咬牙試看看呢 ?出了公寓,分成兩臺車,輪流載兒子去報館對面廉價組屋的保姆家,之後隨意找間茶室和老婆吃早餐,那時候啊,已經越來越多外勞坐鎮茶室了,泡茶點餐送餐,吃早茶在那時候只是我們的例行公事,沒特別的滋味可細述。即使後來移居回我自己從小生長的家鄉小鎮,那兩年起早摸黑趕著喝早茶之後進芭場的日子,是填飽肚子的例行公事中的公事,說來慚愧,每間茶室的茶水差別,我一間也分不出來。 終於找到讓我們心安的所在 果然,原生之地,不一定是最親切的所在。這些年下來,我已經逐漸逐漸學會拜託各種關係的情緒勒索,家人的、老朋友的、舊同學的、顧客的,每個人都對他人的人生規劃有各種期待,經常忍不住要下指導棋,過了40年那年我就決定了,人生是我自己的,各種繁文縟節都漸漸在我的人生領土退散,各種親戚間不真誠的套話,我已經學會用含笑不語來回應,冷場就冷場吧,好過虛情假意的敷衍對話。 人生有時過得特別憋屈,是因為太顧慮任何人的感受,太輕忽自己的心靈顫動,太委屈自己了。 後來,我和老婆幾經轉折與出乎意料的移居下,終於找到讓我們心安的所在,原來暢銷書文案上的心安即是家,沒有在騙我。漸漸的,我們在這座南邊之城,和林林總總各懷善意的人們相濡以沫,開茶室的金生學長會邊擦拭桌子邊聊日常話題,他說這是茶室老闆的附加價值;童軍出身的阿古學長會趨前來舌槍論劍一番,讓我瞬間回味中學時的廢話時光 ;安哥海陸一碰面就來兩句溫暖的寒暄,順便分析幾句政經時事,輕鬆對話填滿每一個小日子的隙縫,沒有人在勉強任何人的生活分寸,這不就是我們理想的生活嗎? 前幾日,光顧學長金生的鳳城茶室,最喜歡邊和他聊天邊聽他中氣十足的呵呵笑,坐在靠近店門的五腳基,還可以悠哉欣賞這陣子陰雨天早晨南峇山山腰的山嵐,風起雲湧時,山脈的光影流動很是漂亮,無價的風景。學長常常會傳授餐飲業的心得,不藏私,數十年功力下的分析與訣竅,就像在跟老師傅討教內功心法,獲益良多。 山城日子過得很有滋味,想必都和這裡的人物有關。南邊有朵雲,烈焰般的日光,被舒舒服服遮擋住了,多麼好的一朵雲。
2年前
母親對陳年舊事有驚人的記憶力,她能牽引我們穿越時光隧道,回到多年前的場景。我也樂於參與,從中挖掘獨家的寫作材料。 前幾天老家沒人,我回去陪伴母親一個下午,她突然提到當年她養的兩頭牛。 當年,我們在房子旁邊搭了一個簡陋的牛棚,牛棚旁邊長了嫩草,母親只等它們稍長一點就可以收割。一天早上,一輛小型客貨車在我們家附近停了下來,一個年輕人下車來,拿起鐮刀割牛棚旁邊的嫩草。在鋒利的鐮刀之下,草兒來不及呼救,“沙沙”聲中便陳屍於地。 母親連忙上前阻止:“這些草是我留給我家的牛吃的,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割草嗎?” “在這裡割草有問題嗎?這塊地是我姑姑的。”年輕人沒停下手中的工作,語氣理直氣壯。他所謂“姑姑”,指的是我們的鄰居劉伯母。 劉家還未搬來之前,那塊地原本屬於我們的一個親戚,我們曾經住了數年。後來親戚把地賣給劉伯父,我們便搬去旁邊被政府劃分出來的築路保留地。親戚說,地劃分出來之後還沒發展,而且政府尚未賠償,我們住下來也沒什麼問題。從劉伯父那塊地搬過來,我們住了十幾年,四周的鄰居也相處得很好,如今怎麼冒出一個無禮的年輕人呢? 由於地的擁有權有點複雜,母親沒跟他爭議,只說了一句:“你沒看到我們養牛嗎?” “你養牛是你的事情,我割草是我的事情。”他的態度相當傲慢。 母親沉默了,眼巴巴地看著他把草割完。那人不僅割草,也把母親的尊嚴割傷了。牛棚的兩頭牛,原本溫馴的,突然顯得有點煩躁,彷彿也知道它們的權益遭到侵犯。母親看了那兩頭牛,心裡起了一個念頭,不然把牛放出來,讓對方嚐嚐什麼是牛脾氣。不過,她還是剋制心中的怒氣,只因我們把房子建在政府築路保留地,就覺得低人一等,遇到這類事情,只好忍氣吞聲。 那人把草料搬上車子,在調轉車子的時候,一不小心,後輪陷入路旁的溝渠。他再三嘗試還是無法脫困,最後只好向母親求救:“你們家有沒有木板或什麼硬物可以墊在輪胎下面,好讓車輪能夠掙脫陷阱?” “沒有!”母親冷漠地回答。 不勉強自己去當道德楷模 這麼多年過去了,母親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她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她相信上天有眼,那人的報應來得特別快!我有點意外,因為母親向來對人親切,樂於助人,那一次當對方求助,母親卻硬著心腸,反應冷淡。如果她以德報怨,立刻找一塊木板給他,並幫他推車,或許那人因此痛改前非,向母親道歉,並把草料奉還(這只是我的假設罷了)。無論如何,我還是尊重母親,重視內心的感受,不勉強自己去當道德楷模。 “後來怎樣了?”我問。 母親說劉伯父及劉伯母趕過來,幫年輕人推車。劉伯父打圓場,笑著說剛吃了飯,有力推車啊!當時劉伯母責備了這個侄兒,不該來他人的地盤割草。經過這個教訓,後來不曾再看到那人過來割草了。 在事件中,母親的確受了委屈,她埋怨父親沒本事,無法買一塊地自己蓋房子。雖然父親努力掙錢買地,可惜事與願違,買地的事情總是功敗垂成。到了我們這一代出來工作,家裡的經濟也逐漸改善,我們在90年代才擁有自己的房子。當然,我們早就不養牛了,無需為了割草而與別人鬧得不愉快。 居者有其屋,是一般百姓的心願。母親的心願實現之後,再也沒有經歷權益遭到侵犯卻無法自我捍衛的無奈。
2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