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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

7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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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〡2022年第16届花踪文学奖 ‧暖身线上讲座系列一 〡 第16届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的第一场暖身线上讲座已于6月11日举行,主讲人毛尖的讲题为“香港电影的情色——以徐克、王家卫为中心”,本文为讲座摘要。 香港电影是毛尖和她同辈少年少女情色观念的来路,回看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也是对自己青春期的考古。她在宁波的成长中,经由港片、港剧和港乐的洗礼,和许多芳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一样,在彼时爱情语汇匮缺的年代,在男生唱着张国荣〈Monica〉的瞬间,感受情色的初启召唤。她以港片两大巨擎――徐克和王家卫为例,观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色叙事,一种加法一种减法,同为港片对情色观念的开创语法,也同为香港作为边缘位置的微妙表述。 徐克  ▇  情色加法:通货膨胀的情色 香港电影的垂直产业链,从制片、出品、观众到票房投资,在毛尖看来,是亚洲最好的,“是每个电影人梦想中的一个产业链。它是高度工业化的,也是高度商业化的。”她从香港电影新浪潮为起点,探看70年代末到90年代中的香港电影黄金10年,“每个年代都有好电影,但是黄金时代就是浓度非常高的电影产业的发生,正是之前和之后都不太可能出现的。” 黄金10年中的徐克和王家卫,各有开创性的情色语法,为港片拓出一条新路径。毛尖说徐克是加法、超额的情色表述,代表高分贝的排位,而王家卫则代表低分贝的风格。他们在年龄相当、名导辈出(许鞍华、徐克、王家卫、吴宇森)的美好年代里,共同拍片相互协作,也是香港电影最具有文本扩张力的一个年代。 毛尖认为徐克是港片现代化的关键人物,首部长片《蝶变》即出手不凡,是新浪潮代表作。往后的作品开创了摩登豪华的流线型喜剧模板,是“很能创造类型的一个导演”,“他创造的电影人物,整体性的改变了香港电影面貌。” 徐克的电影海报奢华艳俗,想像力却锋利且乱来,电影效果则“又是非常癫狂又是很神经的”。“徐克真的把港片情色带到了连现代后现代都无法定义的介面,有时候会觉得不知道是徐克发扬了新浪潮,还是说毁灭了新浪潮。在他手中,新浪潮直接变成了主流,所以到后来年轻导演只能在徐克的这个主流般的新浪潮缝隙中才能崭露头角。” 徐克引领下的港片具有一种非常强悍的青春特质,继承前辈的超额工作模式,香港影人在电影上做加法,“就是大家都在拼命做加法,把俗套玩得非常过火,玩过火的俗套就突然有了一种新鲜感。” 1990至93的《笑傲江湖三部曲》以港片一贯的快速度拍完,却颠覆了武侠的正邪传统,“徐克影响下的武侠新浪潮真的是蔚为大观,武侠电影也成了民族改编最自由的实验点。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如果没有1992年版的东方不败,后来那个《东成西就》也好、包括像王家卫拍的《东邪西毒》都不会这么顺利的发生的,观众接受度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徐克的偶像是胡金铨,他置换了胡金铨的权力斗争与历史政治主题,以儿女情仇的市场判断,影响了武侠电影的后路,“胡金铨被徐克代替的,确实是时代演变的一个重要转折,或者说重要的一个symptom,就是一个表征。” 《东方不败》 ▇  情色政治,作为一种异己力量 徐克拍东方不败,大胆脱离原著,以让金庸大为光火的改编,把东方不败从金庸笔下丑恶的形象,用影坛最美的一张脸——林青霞,全面改写了东方不败在华人影视作品中的形象。 “金庸是个直男,东方不败的整个形象在原著中是非常不堪的。”而徐克的颠覆在于,“一边是那种刻意求新,无限豪迈;一边是那种无限的浪漫和无厘头交杂在一起,就是那种香港电影特别具有风格的地方。” 任我行对峙东方不败,是笨重武器对绣花针线,青丝如瀑貌美如花的东方不败,“真的是站在美学巅峰的第一个人,那种邪魅就是稳稳地坐著天下武功第一的位置。”而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的最后纠缠,成了“永垂影史的3分半钟”。两位美人与东方不败齐坠崖,令狐冲先救任盈盈与岳灵珊(关之琳与李嘉欣),最后再救东方不败。面对令狐冲危急之时有关缠绵之夜的追问,东方不败回以悬置的答案,“终生的永久性地霸占了令狐冲。” 这样的敌我关系是一绝,“最后这两个女孩以情敌的身分赢过了东方不败,但东方不败的面容反而是欢喜的,她们俩的面容反而是焦虑的,这里就能看到,情色政治作为一种异己的发声。” 东方不败修炼《葵花宝典》,从男人变成了女人。徐克让东方不败拓宽了原来异性恋的关系,“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的关系就是男男关系,是他/他关系,但是徐克征用了林青霞这个形象,所以又变成了一个非常吊诡的、不男不女的一个他/她的关系。通过拓展男女/异性恋的关系,拓展这个情色──意即不同性别之间的情色关系。” 因为这样的创举,徐克在打开香港电影情色维度之外,也永久性的改变了主流的武侠电影的叙事。 中文影视作品中的东方不败,在徐克的版本之前都是男人,“林青霞出来以后,东方不败的形象再也不会变得丑陋了,而且越变越女人,都是往美的巅峰上走的女性形象。”毛尖表示,东方不败的形象差异,也即是八九十年代的情色观念对香港银幕的改革观念。 “金庸的武侠世界本质上都是非常古典又非常温暖,正邪非常分明、秩序都是要得到修正的,但是徐克他们这一代人出来以后,他不那么关心正邪了。徐克加进了情色的维度,徐克让他的大侠以及武林人物,因为欲望而得到生活的奖赏。胡金铨的大侠都是禁欲的,但在徐克的电影中,欲望越多的人反而得到生活的奖赏,电影里欲望饱满的男男女女都成为徐克电影的宠儿,欲望越多越美丽,攻击力越高、武功级别越高。” 东方不败在徐克的电影中历经性别成长和欲望觉醒,不仅降低了他的邪恶,还光扬了他的正当性,“东方不败一边是对正邪分法的一个反扑,一边又是享乐主义的肯定。徐克把一个情欲饱满的叙事加进了武侠叙事,用情色的叙事冲击正邪叙事,永久性的改变了武侠世界。” 这种情欲饱满的武侠,毫无疑问的就是更贴合90年代的一个寓言叙事,毛尖觉得徐克优异之处在于,“东方不败的选择显得非常动人而不伤感,即便东方最后跌下悬崖也不显得伤感。” 一如《葵花宝典》,“非常残酷但有幽默感,整个香港情色电影的叙事,流露出一种隐性浪漫主义的欢畅。”她举例,《新龙门客栈》中男女即使不在一起,“但会有一种隐性的浪漫主义、一种生命的欢畅感。这也是东方不败所表征的,它既是一种新浪潮,它又是一种新浪潮的终结。” 毛尖赞叹,“徐克把边缘变成了主流,在把边缘变成主流的过程中呢,即终结了新浪潮,也改写了主流。这是香港情色的特别之处,全世界只此一家。” 《青蛇》 ▇  人佛妖的链接 东方不败之后,徐克又以《青蛇》把大众熟悉的故事,让长久以来位处配角位置的青蛇,僭越女主,成为电影的焦点,以这种提升配角的方式,借喻香港边缘地理位置的境况。 白蛇形象在历史中历经不同创作的更迭,从蛇到为妖为人,从妖异到贤良,“最早是《山海经•北次山经》的形象:山下有白蛇,这是我们文化史中第一次出现白蛇。然后《太平广记》里,白蛇变人了;再到《夷坚志•孙知县妻》,白蛇有情了。大家可以看到白蛇一步一步的变化。在《西湖三塔记》,白蛇逐爱,这个时候塔镇白蛇的结构也出现了。而冯梦龙《警世通言》开启了义妖风,再到方成培的这个《雷峰塔》呢,这个故事就像今天我们看到的,白蛇就是个女人了。而再到田汉的《白蛇传》,许仙获得了情感,许仙变得有情了。” 历史上白娘子的形态虽然千姿万态,毛尖分析,影视作品中的白娘子却几乎就是爱情化身。从历史回溯,白蛇开始也非善类,青蛇的“情感方式或那种妖里妖气的方式,是从原初的白蛇故事中拿来的”。日本东宝和香港邵氏曾合拍《白夫人的妖恋》,由李香兰出演,电影中的白娘子不全然洗白,故事中的白蛇会偷盗官府,然而这些原来发生在白娘子身上的情节,后来都消失了,“白娘子身上的邪恶形象都交给了青蛇。” 白蛇形象随时代更迭,但从来都位居主位,小青则一直是个配角。电影《青蛇》的小青僭越了女主的位置,成为一种双女主的结构。自徐克的《青蛇》,“清楚的加入情色叙事以后,永久性的改变了白蛇故事的人物结构。” 徐克开创性的改变配角位置,也是港片隐喻政治的做法,“香港电影经常性提高配角的位置,抬高东方不败也好、青蛇也好,就是抬高一个地处地理政治边缘中的位置,是一种跟地理构成关联性的文本方法,特别有效。” 徐克让小青成为主人公,在成为主人公的过程中,青蛇成了人佛妖的链接。而小青和法海的周旋,“是香港电影史中最情色的一幕。电影中并无真正的床戏,两人的情欲较量,是小蛇抱著大蟒蛇的缠绵,一句‘想不到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溢满情色暗示与遐思。” 毛尖说小青,“身上有妖性、人性和神性。她的存在本质上是里程碑式,是对妖、人、佛的批判。她游走在三个世界,但三个世界都不能安放他们的身心。即使佛命、人命、神命,三命在一心,小青的身心饱满异常,但内里又容易会走岔的。看到心爱的男人(法海),会非常主动,但她也会露出原形。” 她颂叹港片的情色表达,“非常值得学习,在银幕上非常赤裸裸的表达爱的欢畅、做爱的欢畅,达到顶级的界面。” 而总结徐克的情色路线,她说徐克采群众路线,也跟新浪潮相关,这样的融合,毛尖谓之“奢华的、粗俗的、刺激的”,她强调那是褒义的“粗俗”,“电影中的粗俗带来方法论上的多样性,能量爆破出来,非常好。” “今天看港片,有些会让人觉得乱七八糟的,但在乱七八糟中爆发的生产性非常强。动之以情,晓之以色,徐克非常明确的要走群众路线,要用感觉看电影,而不是用脑袋来分析电影。” 王家卫  ▇  低分贝情色:不动手不动脚的情色 王家卫和徐克同为色泽富丽的导演,但情色处理南辕北辙。毛尖观察到,两位导演的电影海报人数有显著差异:在徐克通货膨胀的超额情色中,海报多是三人或以上;王家卫则回归爱情一对一的位置,海报多是两人,是毛尖定义的:低分贝的情色表达。 对此,她精妙形容,“王家卫试图恢复情色的古老记忆,是不动手不动脚的情色”。 回看90年代的恋爱人口,她说,若检阅每个人的情书,语法或都跟王家卫有关,那些《旺角卡门》、《阿飞正传》、《重庆森林》、《春光乍泄》里的爱情语法,守在每个人爱情的每个关卡。 “王家卫的电影在徐克之后,度量衡非常小,比如0.01公分的距离,一般是在火箭发射的时候才会使用。在我们的成长年代、谈恋爱的年代,都非常喜欢王家卫相对偏执的度量衡。”这些植入青春期的偏执度量衡,“在爱情快消失的年代,重新找回爱的语言、手势和激情。” 而这种度量衡的发生与登场,在她看来,和中国经济成长趋势有同步关系。“我们的父母在贫穷的年代长大,对精细的东西、精细的度量衡没有兴趣。精细的度量,只有精细的肠胃才会喜欢,只有吃饱了撑著没事干才能理解。” 而当大众吃饱了撑著之际,王家卫登场了,携带他的减法入驻大家的爱情。 《重庆森林》 ▇  单人爱的情色 她以《重庆森林》为例,这部少数拍得很快、用来挽救公司财务的电影,“一出手就拯救了公司,也成为爱情圣经,永垂影史。” 《重庆森林》是类型与反类型的,“电影没有时间逻辑,只有情感漂流,在时间的合同里把林青霞和金城武捞出来。”而电影中金城武是警察、林青霞是毒贩,但警察和毒贩相遇时,“职业伦理关系都没有发生,直接发生了似爱非爱的情感关系。” 这些带著港片类型角色登场的人物们,警察、毒贩和空姐,却都没做过跟类型相关的事。这样的调度,又是类型中的反类型。在毛尖看来,这即是王家卫的主要语法,“用一种减法的方式,这些人穿著警服空服,但身上的其他东西都被减掉了。” 这种减法体现在王家卫的情色里,他用禁欲的方式表达了色情,角色们没有真正的交集。“王菲梁朝伟在一起,并没有真正发生多少谈情说爱的事情。两人莫名其妙的在一起,进入一种睡眠——只是纯睡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连抚摸都没有。林青霞和金城武也一样。”而王菲和梁朝伟一起睡著的场景,仿如在梦中又特别清晰,毛尖说,“在这种静止不动的睡眠中,彼此交换了梦交换了欲念。” 毛尖注解这样的爱情,是“single love story”,像是单人爱,“单枪匹马的进入爱情,没有双向奔赴,没有真正的床液跟床戏。” 但电影却是情色的,悬浮的水气处处渗著情色,“整个电影水气非常足,很潮湿,非常情色,非常具有爱情的液态感。”王家卫用水、用擦拭、用梦游的状态来表达:“电影中的爱一直是种擦拭的状态,四个主人公都有擦拭的动作,用禁欲的方式缔造强烈的色情感。” 如此高巧的情色,在毛尖看来,“王家卫为爱情和香港电影拍出情色的另一条路。”她喻之为高明的情色大师,“不用床戏就可以把一切搞定,群众都感受到爱的湿度感。金城武也好梁朝伟也好,都感受到这种大自然所呼应的内心的潮湿感。” 《重庆森林》也把哭泣的权力还给男人,“梁朝伟被女友抛弃了,一天到晚穿著内裤对香皂毛巾说话。男人的台词比女人还要潮湿。”她说梁朝伟和金城武,很像两条感情丰富的毛巾。“他们住在潮湿的身体潮湿的屋子里,听著潮湿的音乐吃著潮湿的食物。个人情感状态中是single love story,毫无节制的让自己处在失恋的中心位置。” 在湿漉的水气中,王家卫把哭戏从细节变成情节,在他的减法镜头下,把诉苦的机会和可能重新还给男人,“王家卫把爱情中的男人重新变为婴孩,把警察减为男人,把男人减成婴孩,把双人爱减到single love story。用这种方式为情色下了连环定义。” 毛尖提点,“电影一直有一个细节,飞机一直在升起。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情色,也像97寓言。当时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民,飞机的这个寓言是非常有意思的。” 这或也是港片与香港民族寓言的微妙链接。 《花样年华》 ▇ 人间正道是食色 千禧年上映的《花样年华》不以上海为背景,但在毛尖看来,“却比绝大多数的上海故事更有上海调性。”《花样年华》改编刘以鬯的小说,只取其意识,是一部非常漂亮、发生在香港但映现著上海,有著双城记的参差设定和对白对照的减法故事。 “《花样年华》把四个人四种关系,减成两个人的关系;两对人的关系减成一对人的关系。是王家卫典型用减法做情色非常熟练的方式。” 毛尖分析,王家卫要讲上海人发生在香港的故事,但要保留老上海情调的香港,构成了电影的总纲,而上海故事用了香港背景,“上海和香港互为对方的里子和面子,就像没有出场的周慕云妻子和苏丽珍丈夫一样。” 王家卫非常肆意的把上海元素堆叠到电影中,这样的双拼做法,让王家卫的减法取得了加法的效果。“发生在香港的上海故事也比本土情节更有冲击力。” 《花样年华》用高巧的剪辑展示情色,“用两人的演绎表达四个人的情感,用一场戏来包含四对感情,非常讨巧又非常别致,也是加法做成减法的特别漂亮的方式。” 这部减法情色电影,同是“电影中有床但没有床戏,有爱但没有做爱”。比如像苏丽珍内心的挣扎,王家卫用手表达,手碰到又马上收回来;或如张曼玉的旗袍样式,领子很高,欲望被封闭,但底下开一个长长的叉。 毛尖看王家卫的情色表现,“总是用禁欲解释情欲、用纠结暗示释放,一来一回。”若说徐克把戏码加足来表现情欲,王家卫则“完全用人物的形象、用符号,表现人物情欲的解放。” 毛尖觉得王家卫是世界上最优秀拍两性关系的导演,《花样年华》中重点表现情色的方法论是吃。电影中吃饭的场景饱含了色情性,“这种色情性,构成了《花样年华》特别来回撕扯的地方,梁朝伟和张曼玉拿过的餐具也变成他们爱情的符号学。” 电影中吃牛排切割牛排,王家卫以此展示情欲之间张力。“两人虽然各吃各的,但用吃的方式,展示了想在对方身体上做的动作。”在毛尖看来,世界上唯吃与做爱不需台词翻译,“吃东西被隐喻为高强度爱的本能关系。在梁朝伟的手里,所有的物品都溢满了色情,都能开口说话。” 她也把吃看成是情色的正道,“人间正道是食色”。而王家卫的深刻性,在于用食物表达情色的深刻性,“他不是电影思想家,但他的形式主义把电影情色做到完美。” 是以毛尖精妙喻之,《花样年华》“本质上是一部不动手不动脚的黄色电影”,是怀旧的港片,“但所有的道具都释出了欲望。好像人淡如水,却人人都自己醉了。” 纵观黄金时期的港片,巧用方法连结自身地理位置境况,也巧用情色讨好观众、开创新的情欲语法。她发现港片的独到之处,“常用国家符号来表达情色,是处在政治边缘位置上的文本对文化的一种反驳。” 她分析,纵观徐克和王家卫,两人以提升边缘人物展示情色、或运用情色符号来表达情色,“都是打开情欲表达的通道,在情欲的表达上是非常完美的实践。” 两人都在电影中成功打开情色维度,借此重建人的情色关系、打开人的维度。 【延伸阅读】 更多第16届花踪文学奖讯息,可浏览—— 花踪文学奖官网  /   花踪文学奖脸书专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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