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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

很喜欢〈渔父〉——简嫃写的一篇散文。尤其喜欢有个段落作者一直呼唤阿爸,像是对阿爸有说不完的话。作者因父亲交通意外离世后,倾诉对父亲的思念,恨自己为何一直无法靠近父亲。 这让我想起父亲有次病重入院,我在祈祷时一直呼唤着“阿爸,你要坚强起来;阿爸,你一定要康复平安回家;阿爸,我很想念你……”那是我呼唤阿爸最多次的时候。 小时候,与父亲聚少离多,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父亲。记得我刚上中学有段时间父亲到远方工作,当他再次回到家时,我对父亲的依赖好像随着时间一起消失了。那时起,“阿爸”早已叫不出口。 长大才知独立不好玩 直到我搬进大学宿舍,父亲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帮我把书桌和生活必需品搬去宿舍,眼神不舍地一直叮咛我要吃饱喝足要睡好,别太辛苦。那晚挥手向父亲说再见要他小心开车时强忍着泪水,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知道父亲是个连看电影都会流眼泪如此感性的人,并不想在那一刻让他伤感。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心里有多不安都不敢向父亲说。才发现长大必须独立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比作者幸运,我父亲健在。已为人母的我,常常带着他的宝贝外孙子孙女回去探望他。他总是坐在客厅办公椅子上,看见我开门父亲总会大声喊道:“哈啰!你回来啦!”我依然喊不出“阿爸”这个称呼,感觉像是有点太亲密到尴尬;也感觉像是只有离别的伤感之称呼。 喜欢唤他“老豆”(广东发音)。不知是不是看港剧长大的关系,感觉老豆好像很开心的角色,是不那么尴尬不那么严肃的父亲。就像港剧的一句有名对白:“唔使惊,老豆喺大厅”。忙碌一整天后,看见父亲的笑容与问候便会感到幸福。我们虽然话不多,但彼此的心意都感受得到。
4月前
10月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个清明是老伴离开的第五个清明。 很快,老伴离开6年了。淡淡的哀愁就像点着的香烟,弥漫在空气中。 跟老伴从相识到携手组织家庭超过一甲子,他就是我头上的一片天。他刚走的那一段日子,我每天都活在悲伤中,甚至还因为心脏出了问题进院。 跟老伴相识,说来《星洲日报》是我们的红娘。50年代掀起交笔友的热潮,我也透过《星洲日报》的笔友栏交笔友,这让我寻获了一段好姻缘。跟老伴成为笔友后,因为当时电话并不普及,我们都只以书信来了解对方。经过3年的书信联系,老伴才从昔加末来到峇株巴辖跟我见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约在当年的“海天茶室”,我也带他回家与家人见面。 由于当年民风还是很保守,家中的长辈并不允许未婚男女常见面。在相识交往的第6年,寄出逾百封信,见了7次面后,我们在1957年农历八月二十九结婚了。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狐狸满山走”,婚后,我随着老伴在昔加末生活,再到新加坡工作。几年后,老大老二出世了,我们才回到峇株巴辖定居至今。 婚后,7个孩子相继报到。老伴的收入不高,生活过得很艰苦。屋漏兼逢连夜雨,性格忠厚老实的老伴被亲戚所骗而背了一身债,被逼再回到新加坡工作。在不得已之下, 刚出世的小女儿也被逼送人领养。 因为孩子,再拮据窘迫的生活,我们都咬紧牙关撑过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长子长女小学毕业后就要求踏入社会工作,赚钱帮补家用。因为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家里的经济状况慢慢改善了,弟妹们也都能继续完成学业。 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我和老伴也变老了。因为老伴患有三高,健康每况愈下,照顾的过程中,我跟大女儿都承受着无形的压力,有时也会失控对老伴发脾气。事后心里总会感到愧疚。每次对小女儿抱怨,她总会说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一定会很想念他。 当时的我还怪她,认为她不了解我的感受和压力。 2017年,第一个曾孙女出世了。当时老伴的精神和体力已大不如前,也变得不爱走动, 一整天坐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每天下午,他都会帮我哄曾孙女睡午觉。看他摇着摇篮的背影,心里感到一丝欣慰。经过老天爷给我们的磨练,如今苦尽甘来,我们终于能安享晚年了。 爸爸是老了 不是生病 好景不常,就在2017年年尾,老伴因为身体不适进院。留院治疗近半个月,还是没有改善。平安夜下午,他因呼吸困难又再入院,因为吊点滴,老伴的手背被针插得淤青流血,看了令人心疼。入院后的第五天,负责在医院照顾老伴的小女儿提出想带爸爸回家,她哭着对哥哥姐姐说因为爸爸是老了,不是生病。被救护车送到家后的半小时, 老伴在家人的陪伴下,安详的走完他一生。纵有万分不舍,终究还是要放手。 正如小女儿说的,老伴走后,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他。因为心脏问题进院期间,小女儿对我说,爸爸其实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个方式与我们相处。他永远住在我们的心中。她要我振作,让孩子们可以好好孝顺我,履行对老爸的承诺,不然老爸也不会安心。 转眼6年过去,孩子们的陪伴让我慢慢走出悲伤。平日帮忙照顾两个曾孙让我有所寄托。我对自己要健健康康的过好每一天,我也要履行对老伴的承诺,守护这个家,直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1年前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家老二终于离家到邻国工作去了。她走得潇洒,我这当妈的却哭得死去活来。 我原以为,经过大女儿出国读书的离别,小儿子大专毕业前,被分配到中国去实习,有了过去的两次经验,我对老二的离家,应该应付得来。然而我失败了,不但失败,还败得狼狈。 老二离家那天,我哭了一整天,尤其在收拾她人去楼空的房间时,洗被单床单、扫地抹地……。想到从此夜里经过她房间,将不再见门缝底透露灯光;早上不再听到她匆匆去上班开门的声音,傍晚不再见她回家,在门口泊车,进屋吃晚餐,陪我们去跑步等情形;我的心像没有了底,一直向下沉。 外子(想尽办法)安慰我,甚至说,邻国又不是很远,我要见女儿,他随时可以带我去,即使不乘飞机或驾车,他陪我走路都可以到。他说得轻巧,我可不一样,习惯一直在我们身边打转的女儿,怎么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她确实是结束了与我们在一起的生活,远走他乡了。 老二洞察我的心,临别时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害我在人前哭得稀里哗啦,一路南下还拍途中的风景不断安慰我。我庆幸活在数码年代,单靠手机就能与她联络。我想起当年大女儿赴印度深造,我也好像掉了魂似的,整天以泪洗面,家人还担心我会忧郁症。那时我还没用智能手机,只能靠电脑联络女儿。印度时间比我们慢两小时半,我每晚12时(她那里9时30分)开电脑,和她聊几句,见她安好才睡觉。 我想起我小时候,舅舅去印尼工作,舅母在家哭了好几天,牵肠挂肚,左等右等,好不容易过了两周,才收到舅舅寄来报平安的信件。如今舅舅舅母已离世,我对往事还历历在目。 相思之苦何时了?离我家不远的保安亭,站岗的外劳保安常用手机与家人联络,有时越谈越起劲,声量也越来越大,而且时间不短。若说他们不够专业,其实也不过一解相思之愁。 亲情在离别当前,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必败无疑。小儿子不放心我,在他二姐离开家那天,特地早放工回来陪我,还挖苦我说:“我怕你想念我。”我也有先见之明,不等老二离家,我赶紧把她在客厅的圣诞布置收拾干净,免得触景伤情。 她是我们家的天使 老二离家的第一晚,我难以入眠,夜深了,我的哭泣声把熟睡的外子吵醒。外子安慰我,还好他有4个姐姐都住在邻国,加上姐姐们的子女,必要时都会帮忙老二。也还好老二没有去北京工作,那是她两年前申请到的工作,因疫情而耽搁下来。我说感谢上帝,凡事有祂的旨意和带领。 回想老二离家前趁空档的一个月,她上网找了多间游客慕名而来的传统饭店、茶室,带我去排队吃好料;圣诞节前带我搭轻快铁穿梭首都,到各大百货市场去看圣诞布置;还有载我到Putrajaya的马场去骑马。她的精心策划,我当时总是说:“又要出门,我很累,想呆在家里。”最后还是被她逼着去,如今想起来,成了我美好的回忆。她确是我们家的天使,虽然我们也有冲突,或说话大声的时候。 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所怀的胎,是祂所给的赏赐。(诗篇127:3)老二确是我生活中的好帮手,比如新年到了,她会陪我去买新年菜,帮我提货。她常常给予我及时的陪伴和帮助,对她的离开,我万般不舍,还在适应中。我和3位属灵伙伴分享自己失落的心情,她们都安慰我,也非常了解我的心情。这种妈妈的心,是天父为天下母亲所设计的。 1月初老二在邻国开始上班了,虽然她还在找着合适居住的房子(应该是房间)。而我在新的一年,也报读了神学院的实体课,我对老二说:“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2年前
2年前
最近应星洲副刊的邀约,拍摄了一档名为《刚好在这里》的短片。要即场分享生命感想,基本上就是把【硬死劈雷神】里常碰及的生死话题以更“人生立场,就在现场”的方式说开来。看片后,好几位朋友对于我说的“不想念很好”稍有共鸣,让我也开始追溯起自己有这份体悟的源头。 还记得爸爸走了以后,填词人小寒曾这么安慰:他走了比起以前更大,更无所不在了。我当下非常认同,基本上挚爱走了去了哪里所留下的空白格,就是很大很无所不在的生命拷问。所有激起的反思都等于爸爸,所以他无所不在。而“不想念很好”其实建立于这样的基础上。我们是不可能不惦记的。 还记得爸爸离世前4个月,有天我们决定一起到广东义塔买他和妈妈的夫妻灵位。当时驾车进去义山觉得有几重时空交叠,心情不知如何自处。平日都是我跟父亲来拜祭祖先的,这次却是陪他来准备自己“做祖先”了。同时也在思考几个月后我来这里的景象,没有左手边客座席的他了。这种矛盾感让人太想超越三维空间。在最熟悉的城市中心拐进那小径,不是清明,不是中元。没人问津的广义塔,我们来是决定爸爸几个月后的安处。 当时爸爸的气已经不很好,缓缓走过烧衣纸的地方,不忘停下来对我交代。他说烧了这么多年给公公婆婆,都不知道有收到的吗?总之以后就不必烧给他,他不会收。麻麻烦烦还可以多少年?这是他一生祭祖的感想,是责任是交代是思念,他似乎搞清楚了那是一种给自己的善生。后来我真的依照他的叮嘱,不曾在节日特别烧东西给他。像他生命后期不吸烟了,他给出了的感想很妙,他说:“烟已经远离我了”。所以随他走了,到底他有钱还是没钱用,有没房子车子,全部恐惧担忧都已远离他了。我若还恐惧,大概只是我的责任、交代和思念心态在作祟。 不想念很好这件事,爸爸走之前几天也以行动展示了。他离世前一星期,我因为很恐惧面对他的离世而有了逃避念头。我接受了去台北三天两夜公干的机会。我需要一个窗口充电,所有情绪都很紧。结果父亲的最后一个冬至我不在他身边,我一个人坐在台北糖水店流泪吃汤圆,按简讯跟他道歉。当时这份距离还是让我很安心,因为至少是人间的距离。回来时只见爸爸躺在床上对我的眼神是愤怒的。他的生气,我完全明白。 然后我发现客厅的全家福都拿下来了。帮佣抵不住他每天嚷着要取下,他不想看到。临别依依,到底这是什么心态?我当下不解。后来父亲走了,我看南怀瑾老师的书《人生的终点与起点》,里头提到人快要走,闭上眼睛就好了,专心一念归自己,不要贪求多看几眼了。我似乎又解决一道空白格。爸爸不是发晦气,他也不是刻意教训我。他是想要安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的过渡里,他已没力气“八点档”了。 不想念很好,不想念没事。这也是每次我离家出游,一回到家问妈妈的:妈妈你想念我吗?她笑着回答:想念来做什么?这个答案,太让我安心。 《刚好在这里》短片: 陈亚才 | 赶上好年代 大马媳妇 Norico Chua | 此心安处是吾家 May子 | 不惑 更多文章: May子/感情遗物 May子/生设崩塌 May子/期待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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