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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

1年前
寻常的一天,一家人吃过晚餐,聚在客厅看新闻。说是看新闻,实际上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刷手机,大荧幕上主播的脸,不如小屏幕上的废文杂讯有趣。 院子突然传出汽车引擎声,姑姑从门口往外看,见到在吉隆坡工作的叔叔开车回来。大伙儿都奇怪,明明是星期三,叔叔怎么没有打声招呼就突然回家。 叔叔一进门就说,他那个“罗汉转世”的朋友,梦见我们半年前刚往生的婆婆被铁链锁着,阴间黑白无常需要更多的“疏通”,才能让婆婆在那个地方过得比较好。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名叔叔笃信风水,过去就常常把鬼神挂在嘴边。之前也常听他描述这名“罗汉转世”的朋友有多么神通广大。哥哥曾经提出质疑,问为什么这名“罗汉转世”还需要那么辛苦打工赚钱,直接预测博彩的神字不是更快致富?殊不知这番话听在叔叔耳里就是挑衅,他生气地反驳说:罗汉法力高强,一掌给你魂飞魄散。 我和哥哥私下称呼这名叔叔作“拜神叔叔”。据了解,他曾经在职场受挫一蹶不振,经过高人解忧答惑后,就找到重振旗鼓的方法,从此死心塌地笃信鬼神,无论家里有谁生病或是遇上了结婚生子的人生交叉点,他都会引荐家庭成员去“拜见”高人指点迷津。我也听伯伯说,拜神叔叔在自己的家里,用一个龙凤呈祥的瓷碗装了半碗水,再用一个台灯照着龙与凤,只要照个七七四十九天,寡佬也会左右逢源桃花朵朵开。 拜神叔叔的龙凤阵是否有效不得而知,至少我们没看到“未来婶婶”踪影,倒是叔叔在摆阵后不久感染上了蚊症,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入院修养好几天才从鬼门关重生。 扯远了。说回婆婆在地府被铁链锁着的事。姑姑和伯娘说,之前无论是打斋还是旺山,都烧了很多纸钱和祭品了,但是叔叔夸张地摆手,不够不够不够,要更多。 长辈谈事情晚辈最好不要插嘴,我和哥哥低头刷手机,耳朵张大,再用余光观察他们的对话。 叔叔说,他决定多做一场法事,费用他来出,最重要黑白无常将军能解开枷锁放过可怜的婆婆。 叮!手机传来哥哥的短信:“我们婆婆生前乐善好施也不曾伤天害理,为什么死后要被铁链锁着?” 叮! “罗汉是佛教,黑白无常是道教,为什么罗汉会梦到黑白无常?是演《西游记》还是玩王者荣耀?” 我笑而不语。 叔叔从厕所方便出来,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大口喝,看来刚才说话太激动了需要补充水分。姑姑这才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叔叔说明就是特地回来转达这件事,说完放下杯子,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往门口走。 是法力?是心电感应? 伯伯挽留说不用那么急,建议大伙儿出门吃过宵夜再走,叔叔一口拒绝,说他现在要马上出吉隆坡找师傅张罗法事,这个师傅档期很满要提早预约,而且会面还要看缘分,师傅不会答应“无缘者”的邀约,身陷水深火热的婆婆不能再等了,所以赶着要回去。姑姑害怕叔叔被骗,问他所谓师傅是什么名堂,要小心提防点不要花太多钱,叔叔突然眼睛发亮,说:“雷天霸,他是玉皇大帝转世,法力很高很把炮的。” 叔叔说完掰掰就急忙忙离开了。他说的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记得婆婆病情急转直下前,叔叔就曾打电话回来老家,说他感知婆婆状况不太好,要伯伯和姑姑注意一下。一个月后婆婆情况变差入院,身体状况瞬间恶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叔叔在丧礼上说自己真的感应到状况,没想到妈妈就这样离世了。但是姑姑认为,婆婆是在一个月后才出问题,对叔叔的“感知”不以为然。 是法力?是心电感应?还是过度诠释?我们一无所知也无从求证。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