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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巖

2月前
慧敏右手兩隻手指摳住一個巖穴,讓四隻手指短暫承受身體的重力,左手伸入後腰的鎂粉袋裡抓粉,然後迅速抓住一塊突出的石塊。沾滿粉的手白白粗粗的,像在搓湯圓,她忘了上次和母親一起搓湯圓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側踩在一塊露出不足2公分的石塊,臉幾乎貼著巖壁觀察四周,辨聽巖錘敲擊幾下在巖壁上的回聲,便卸下腰間的電鑽,瞄準一個點開始鑽孔,直到能插入膨脹螺栓。 這是她打入巖壁的第38個安全點,按照她事前反覆研究山形地勢後預設的路線圖,離登頂還需要20個安全點。 想要歇息的話,慧敏會用對講機通知地面的夥伴要休息一下。等綁縛大腿和腰部的安全繩套傳來一股抗衡地心的力量,她放開手腳讓身子半天吊,抓出一支蛋白質能量棒來啃。 開放這條攀巖路線是她的建議,附近已有不少別人開發過的路線,但這片岩壁奇蹟般地沒被發現,直到去年偶然被慧敏遇見。那天日光正猛,她循著神聖般的光尋找森林的出路,機緣巧合來到巖壁面前,就產生一種要征服這座巖壁的想法。 但母親一直對她說,女孩不要整天說征服這個那個的。母親用她的大手包裹慧敏的小手,她的小手包裹兀自轉個不停,從立方形慢慢變成圓柱形的紅褐泥塊。母親說,對待陶土要溫柔,這樣陶土才會變成你想要的形狀。那天母親的手指有大大小小的膠布,不方便製陶,只能指導慧敏做出她要的形狀。沒多久慧敏忍不住伸出無名指,細口長頸花瓶變成東歪西倒的葫蘆,母親捏了一下她的掌背。 吃飽喝足的慧敏通知地面上的夥伴她要準備攻頂了,對方沒來得及回應,另一邊廂就傳來“啊,有山豬!”啪嚓一聲像是對講機掉落的聲響。慧敏下意識打開腰間的勾環勾住她打進巖壁裡的攀巖點,不一會兒腰間的繩索失去了張力,不再支撐慧敏的重量。按照正常流程,在這種狀況不明的情況下,她只能留在原點等待救援。 第一次到攀巖場是慧敏被朋友拉去的,後來只有她付費報名攀巖課程,在短短几周內成功挑戰攻頂室內最高的人造巖壁。攀巖從不是一種舒服優雅的運動,慧敏經常帶著一身傷痕去上班,那些在辦公室坐出一身病痛的人可能出自某種善意,或者自覺男性尊嚴被挑戰,暗示她去嘗試更適合女孩子的,羽毛球高爾夫球之類的運動。上司遞文件的時候摸一把她的手指,說“女孩的手指要摸硬邦邦的東西,但絕不是岩石”,或者在走廊擦肩時說“女生的肩膊不用練得這麼厚。” 對講機音訊全無,手機也沒有訊號,慧敏仰頭觀察前方的山勢,果斷打開勾環。 得知她將攻考攀巖教練執照,母親只是靜靜坐在電陶輪前,給自轉中的陶泥拉胚。慧敏讀懂陶藝室裡的安靜空氣,脫下鞋子踏在竹蓆上跪坐母親身畔。等一炷香的時間,母親用一根鐵線割斷被時間定型的陶泥,慧敏趕緊端起鐵盤到她的手邊,這時母親發出一聲嘆氣。 慧敏考獲SEACF攀巖執照沒多久便辭了那份全職工作,當起了攀巖教練。每天監督指導來體驗攀巖的新手之外的時間,她都用來鑽研攀巖法,加入攀巖學會與其他攀巖愛好者去挑戰更高難度的巖壁。當她的攀巖總時數已累計到一定時間,她就萌生開發新路線的想法。 爬得越高,越能感受到自身揹負一座山的重量。袋裡的鎂粉已沒了,慧敏將整支汗水淋漓的手臂硬是掛在又圓又滑的岩石上,手指手腕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她只能繼續攀爬去對抗疼痛。 她沒告訴母親的是,辭職是她抗議公司沒即時處理職場性騷擾的舉動。不過即使母親知道實情,大概也不會支持她的做法。母親是那種喝醉的伴侶推倒架子上的陶器後,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碎片的女人。 而當手指觸碰到接連天空的巖壁邊沿,慧敏一路揹負的重量在一瞬間消解殆盡。她仰躺在地上,再也無法移動任何一根手指,就像那一次她全身耗盡力氣,將那個索取無度的無賴父親趕出家門,還母親一個平靜的生活。 看著天空,她決定下個月要到印第安溪攀爬寬縫。任性這件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相關文章: 雋衡/貓語 雋衡/在島嶼上打鼓的人
4月前
9月前
12月前
我們仨,成員裡無非就三人:我,阿汌,阿泇。我和阿汌是同所小學至大學的好友;我與阿泇則是小學至今的昔日老友;所以,我們仨的共同關係是老朋友,那種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所以,是什麼把我們聯繫起來的呢?我想,是這座山,也許將來,是別座山,但在今天,是這座山,據稱,它的名字是莫山。 事件的開端是這樣的,阿泇時隔多年第一次約我出門,就是去挑戰莫山。緣分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啟動,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我們缺了仨。首先,先說地利,莫山沒什麼不好的,海拔僅227公尺高,的確適合新手,有些陡峭,有些繞,意味著容易迷路,而這小挑戰竟會影響到第一次的攀巖失敗,彼時誰也不知道。 再說,我們從選日期就註定了缺少天時的這一要素。我倆都是第一次攀巖莫山,作為新手,卻沒有新手的覺悟,那天,我們選擇了接近傍晚出發。當時,我們駛車前行,跟著地圖找莫山,卻還是沒找到莫山的確切位置,繞了路,問了人,找到後,太陽已悄悄落下。不出所料,攀登不到一半,太陽下山了,吝嗇得不把陽光照亮我們一絲一毫。山,是不會有路燈的,沒有燈的照亮,山裡的漆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黑暗中總是寂靜,一聲一響都會被無限放大。驀地,周圍響起了野獸的叫聲,讓我和阿泇不由得驚著,隨即決定馬上下山,畢竟下山也有些陡峭,要安全下山,立馬行動才是上策。於是,此行明晃晃地被宣告著敗了。 我後來分析我們攀登告敗的一大原因,是人和。我和阿泇挺團結的,主要的原因在於我,當天,我低血糖了。因為是新手,什麼也沒準備,喝了口水就急趕著登山,連水瓶都落在車上,更別提隨身攜帶小糖果給自己升升血糖了。回想起那天,若是我們上山的速度沒有那麼緩慢,也許我們會在太陽下山時,緊跟隨著太陽的腳步下山,而不是早早就黑天。也就是說,前面所說的天時和地利都有影響,但其影響在“人和”面前,可謂是微不足道。我由此得出了個經驗:只要“人和”這個要素具備,“天時”和“地利”不那麼完美,或許大概率也是可行的。 幾個月後,我偶然看見阿汌朋友圈的帖子,帖子裡是一片秀麗的自然景觀,遼闊的山景給人一種心生浩蕩的感覺。定睛一看,居然是座標莫山!一看見這個帖子,我就發消息給了阿泇,我倆暗搓搓想知道到底怎麼才不會迷路。在我和阿泇越來越激動的交談裡,我當即立下發了消息問阿汌有何秘訣。當時,阿汌回覆了四個字:其實不難。我盯著這四個字,覺得他在不經意間嘲諷了我們,同時帶有些委婉。我知他不知道我們第一次的經歷,他這下才明瞭我和阿泇激動的原因,便約上再次挑戰莫山。是的,莫山,於我,是個挑戰。 有了阿汌這位帶著山導屬性的加入,我與阿泇實屬雀躍,“人和”這個要素,有了山導在,感覺到很安心。我暗暗想,這次我可不能再低血糖了,得做好措施。沒料到,當天阿泇和阿汌分別為我準備了糖果和碳酸飲料,讓我很是感動。那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懷抱著憧憬的心情,一路打趣,我們踏上了登莫山的腳步。踩著晨曦緩緩往上爬,我們不一樣的速度也分別顯露。阿汌一馬當先,卻因懷著山導的責任感而屢屢停下等我們。也許是擔心我和阿泇再次迷路。我們都明白:“在路上找夥伴,而不是帶夥伴上路”,這使得阿汌的不離不棄,更加溫暖。 慶祝我們的友誼升溫 我和阿泇這次也很爭氣,雖然步履不快,但過了約莫45分鐘後,我們便就抵達了帶著標誌的山頂。我和阿泇不約而同在說:“就這樣嗎?”落差感有點大。當時我想的是才爬這麼一會兒就到了,碳酸飲料還沒有發揮的作用;阿泇想的是,當初她做攻略時,似乎有更多的站點。阿汌默默地等待我們休息,並未做多解釋。 歇了一會,我們決定繼續出發,跟著阿汌的步伐,我什麼也沒想,就這樣,我們到了第二個站點。我沒料想到還有站點,而且還能看見黑湖,當時可以說是像尋到了寶藏一樣快樂。我和阿泇席地而坐,阿汌則在不遠處站著。我們仨靜靜地看著樹葉搖擺,聽見樹葉隨風搖晃中,悉悉索索。此時,我們沒有談話,把自己交給了大自然。感受自然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陽光當時溫暖地撒在我們身上,心曠神怡。 就當我以為我們終於要返程下山,阿汌帶我們到了另一個尋寶點。這個尋寶點是去看小溪,大約是,但我只記得路上很陡,很滑,並且我們時而得從兩個大石頭的夾縫中求一絲空間越過。到那站點後,失去了樹林的廕庇,我很直觀地感受到了陽光開始變得潑辣,彷佛要把我的皮膚曬焦。我想,那一站雖然我記不清我們到底看了什麼,但感受到了山路的魅力,如此陡峭,如此滑溜,但卻又那麼危險又迷人。 我的體力逐漸下降,但大幸的是那天沒有低血糖。或許,阿泇的暖糖起了作用,阿汌說還有最後一個站點,是當地人才會知道的點。雖然走那那條路是較為平坦了,但耗費的體力沒辦法一時修復,但不妨礙欣賞美的眼睛還在努力工作。這不,在阿汌為我們探前路時,我發現了一個石頭很有意思,它像一張臉。這張臉上,甚至還長著四個聽話的樹葉,分別是一對眼睛、鼻子和嘴巴。它那惟妙惟肖的鼻子令我不禁在心裡感嘆:它真像只豬!我呼喚了阿泇和阿汌來一起觀賞,阿泇一開始沒覺得,在我道了大概後,說出了我的心聲:它有點像豬。我高興極了,但有人在旁愁:阿汌在我解釋了一遍,阿泇又解釋了一遍後,他還是看不出此豬。 為了不耽誤到時間,我們得繼續向前了,不習慣與山導不在前方,我扭頭一看,阿汌還在原地想看出豬。察覺到了我們的視線,他疾步走來,繼續帶路。阿泇說, 大抵男女思維的差異就在此。不知道阿汌有沒有被安慰到,我的目光又被吸引了,我們經過了一個供奉佛的亭子,不知為何,我的目光在那一瞬間沒辦法移走,彷彿看見了悉達多。我們安安靜靜地路過那處,終於抵達了最後一戰,先是看見很多大塊的黑石子,而後再攀爬到了最頂峰,瞧見了國旗。我們到達最後一戰時,看見了兩撥人:一撥有三五好友在那 “露營”,甚至帶了方便麵在那煮;另一撥則看起來像是父子。我開了碳酸飲料來敬自己堅持到了最後,也為慶祝我們仨的友誼升溫。 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們仨之間的關係,和這座山與我們之間的關係很相像:不一定經常聯繫,但是老朋友就是老朋友,即使再次見面還是不至於生疏,只要能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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