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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文

彭健伟 | 126K，敬你一杯

K在餐饮业经营多年，学识和经验丰富，我们偶尔会一起讨论餐饮业的趋势。想起初相识时，我是名记者，而他是本地著名的调酒师，隔着吧台，两个性格内向的人却莫名地投缘，是他带我走进了鸡尾酒的世界…… 整个早上的情绪比此时天空的云层还厚重，这种阴阴郁郁、做什么都不对的时候，唯有一个办法——拿上泳镜和毛巾，到公寓的泳池去游泳。足部先下水，慢慢淹过小腿、大腿、臀部、胸腹，直到整个肩膀都沉在水里。没有日照的水温，叫人冷得直哆嗦。缓缓游向泳池另一端，手指快要触壁之际，瞥见池底有个灰白色物体。约莫手掌一般大，不规则的形状满布洞孔。乍看那纹理，原以为是腐化的落叶经脉，再仔细一看，不对，分明是鸟的尸骨。尸骨一侧，还有两三片散落的羽翼。应该是只鸽子。公寓屋顶常常有鸽子驻留，偶尔飞下来泳池边喝水。大概是昨夜刮大风，将公寓屋顶某处腐化许久的鸽子尸骨吹落，再沉到水底。汇报了管理处，我站在泳池旁让风吹干身子，清澈池水中那鸽子残骸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博物馆中的禽鸟标本，皮肤、肌肉和内脏都腐蚀殆尽了，只剩下骨骼轮廓让人辨认。昨晚在埋头翻译文章时，收到朋友递来的讯息，说K走了。震惊，无语，不敢置信。马上向其他朋友求证。上周才和K在IG上互通讯息，K向我叙述病情近况，知道我从事医疗翻译，甚至还将内窥镜报告也传了给我。我看了报告，那些对一些人来说很血腥的内脏图片，那一项项简明扼要、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诊断文字，安抚他说目前还未查出什么大问题。K说，医生建议他下周再做进一步检查。“不过我很乐观啦。”K说。”不用太担心，我也对你的情况乐观。”我回应，给了他一个笑脸。我们都很乐观，或者应该说，我们都在学习活得乐观。不然还能怎样呢？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不远的未来，才可以暂时忍耐现在。 [nonvip_content_start] K在餐饮业经营多年，学识和经验丰富，我们偶尔会一起讨论餐饮业的趋势。想起初相识时，我是名记者，而他是本地著名的调酒师，隔着吧台，两个性格内向的人却莫名地投缘，是他带我走进了鸡尾酒的世界。知道K近年来在事业、在感情上走得不太顺遂，有一段时间他尤为低落，常常约我喝咖啡，诉说心事。虽说我比K年长些，也只能默默分担他的忧虑，给不了什么实用的建议；但每次交谈，他仍是对未来抱持期待，兴奋地分享正在进行中的案子，还有他那只可爱的猫。两周前我参与一场市集，原本想邀他一起来玩，他说身体不适，“等我康复后再一起办活动，到时来我的新酒吧！”K跟我约定。活到这个年纪，早就明白人生中大多的约定都是无法实现的。就算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和弦，明白每段旋律的伏线，沿路的旅程仍会如歌一样褪变。有的朋友说太突然了，有的感叹你才这么年轻，有的说你终于摆脱了病痛。落空的约定总是让人遗憾，但我们会记得你的幽默、大方和善良。再会了，K，敬你一杯。

3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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