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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

这些年搜集了不少帆布袋,一件紧挨着一件吊挂在衣柜边。图样繁复,有猫,有树叶,有梵谷的《盛开的杏花》,还有卡夫卡的小说书封。帆布素来是画油画的画布,如今制成单肩提袋,出门时好似背着一幅画。 众多款式中,发现自己收藏最多猫咪帆布袋。自小喜猫,母亲偏偏相反,每当有野猫从阳台钻进家里,她便急忙冲上去泼水驱赶。家里因此从不养猫,兴许想要弥补心中缺憾,跟猫相关的物品囤积得越来越多。虽然经常有人自嘲为猫奴,于我人猫是平等关系,没有主仆之别,何况猫从来不受人类驯服,背着这些印有猫咪插画的帆布袋出门,心情类似跟朋友相约去逛街。 前几年,适逢纪伊国屋书店周年纪念,书店联手本地插画家推出纪念款帆布袋,拟人化的动物图案甚是可爱,一只胖猫端坐在扶手椅上,身边依偎着两只小猫,胖猫捧读一本猫绘本,笑得双眼瞇成细线。注视这个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禁噗哧一笑,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猫莞尔迎人,一般都是臭脸,抑或讨摸时异常温柔,当你不慎碰到禁忌部位,他们就会竖起尾巴一脸嫌恶地逃走。插画中注意到另外一只小猫,不太合群地背对三只猫,蜷曲身子躲在纸袋里,纸袋撑得快要炸开,小猫双眼圆睁,全神贯注看书,什么书让他如此着迷呢? 记得你的帆布袋总是塞得饱满,里面放着两三本书,问你为什么装那么多书,你说这样帆布袋才会鼓起来,外观比较好看。其实维持体面的外表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本空空的容器,填塞日常各式随身物品、他人寄托在我们身上的关心,譬如出门前爸妈提醒我记得带上水瓶和雨伞,这些善意日久叠加成罣碍,在外走动久了,肩颈仍背负着家族幻肢,背得酸痛。 你知道我喜猫,曾赠我跟你同款的帆布袋,米色肩带,翡翠绿布料,一只胖硕白须黑猫挺直身躯,上面有句加粗黑字:Catch me! 我们都想抓住时间 两只黑猫,曾经一起游荡。 后来我们在车站道别,车上你说这段感情兜兜转转,凌乱的开始,美好的结束。想起去年我们一起去逛双威广场,你我心情低落,关系刹那降至冰点,冷冽如商场空气。你低着头,疏冷,沉默。我瞧见你神情落寞,刻意把肩上的帆布袋转成背面,黑猫隐身,消失无踪,一片空白抹消所有昔日回忆。 当时太过理性,瞻前顾后,火花寂灭,理性与感情互相错失。爱是承诺吗?承诺沉重。我们终究从那禁抑的时代匍匐而来,在爱与被爱之前,先习惯内化恐惧,往后当我们爱上一个人,这份情感被揉捏得细细的,收进盒子里,像堆积在帆布袋小口袋里的发丝与碎屑。 黑猫走远后,独自在城市中通勤漫游,身边忽尔腾出庞然空缺,踽踽独行。有段时间出门前站在衣柜前良久,不知道背哪个帆布袋才好。朋友后来送我有人出版社20周年的纪念款帆布袋,插画里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子悄声呼唤:有人吗?小白猫从墙角探出头来张望,底下传来冷冷清清的回音:有人。最近常常背着她出门,日子久了渐渐觉得设计有些素雅,袋身还有好多空间留白,自己遂动手装饰,缀以动漫徽章,肩带挂着透明拉链小包,里面装着喜爱的盲盒公仔。 敞开阴暗衣柜,黑猫帆布袋夹在衣衫之间,像《断背山》最后一幕,艾尼斯用自己的格子衬衫罩住杰克的蓝色外套,近似拥抱。抚着帆布袋上的皱折,Catch me字样依旧显眼,想起那电影台词:“我们都想抓住时间,但其实是时间抓住我们”。察觉其中一条肩带已然脱落,线头乱窜,内面残留灰黄污渍,我没有打算把它清洗得光洁无瑕,这些污渍是时间留下的印记,我不愿干净地遗忘。
2星期前
帆布袋是B计划,它适合随手一卷放进后背包,为扩充容纳做准备。稍显精致的帆布袋配有拉链或小口袋,但它从没妄想成为收纳好手。因为方便休闲、恣意随心,袋子里物品经常互相倾轧,最脆弱莫过随身书籍,难逃雨伞、水壶、钥匙等环绕威胁,留下或深或浅的疤痕。所以我偶尔依赖后背包——毕竟在帆布袋出现以前,帆布包陪我走过很长的路。 我的中学、大学时期,应该还是后背帆布包的时代。学生走出宿舍门口,上课、吃饭,还要找个地方窝着复习作业,耗上一天才能回到居处,有一个耐用又大容量的后背包才是日子正义。当时流行的有猪鼻包,因为背包上带有菱形的标志,下划两道线缝,看起来像猪鼻子。后来我才知道,帆布包上的“猪鼻子”并不是某公司专利,而是方便登山客挂上鞋子、绳子、扣环等实用的外在机关,它在大众跟风之下弱化成了一种装饰。另一种以日本Anello为大宗,同样阻止不了坊间通行相似设计的帆布包。记得父亲在夜市买过一个军绿色配白色的给我——毕竟是仿制的,拉链开关总是崎岖。到了台北,我在公馆的天蓝小铺另外入手一个酒红色的平价束口帆布包,不超过400台币。后背包明里暗里规划了分隔,提倡归位;帆布袋心思简单,任由笔电插头卷曲,外套围巾褶皱。它们也可以是好搭档。 帆布袋印象始于台南火车站外的交通圈,附近有好几家传统手艺的老店,其中几间专门贩售帆布产品,如广富、合成等。门面展示的双扣书包、工作袋等十分吸引,我好几次驻足远观,总想着以后再来,经济自主时再随心挑选,带回一个。不料多年后从师长手中收到,源于母校人文研究中心举办五一三事件相关的研讨会,送给与会者的帆布袋。老师笑说,特意订A4尺寸,适合收纳纸类文件。深红色背带衬着白色粗线,袋面标志事件50周年的日期,关系遥远半岛人文印记,耐用美观的合成帆布袋确实值得记忆更多事。 对热烈的宣言感到不安 家中帆布袋何其多,足以一两星期轮替带出门而不重样。它们不是消费目的,更像一种支持和交换——积点或满额赠品,以及参与艺文活动的证明。帆布袋是我和线上书店、出版社、图书馆、某一场讲座或展览一起走过的短暂众筹。有些帆布袋只是印着图像插画,或推送“Success is not the key to happiness. Happiness is the key to success.”等劝世良言。随之而来的个性化符号由别针、刺绣布贴、钥匙圈补贴,作为布置帆布袋的琳琅小物,可以一砖一瓦建构认同拼图——“#我边缘我骄傲”、“彩虹pride”、“人权百年”等。这些日子,外挂扣针总是半路零落散逸,或遗忘在哪个帆布袋上,譬如当代寓言,话题过多而朝生暮死。 我有时对热烈的宣言感到不安,自觉身处蒸汽朦胧的室内照镜子,镜中人轮廓暧昧,未知与认可的价值相距多远。几年前本地一款帆布袋成为舆论焦点,我虽参与创作设计,事后不知如何兼顾团队与个人,正值风眼却没有公开表达想法,陷入完全否定与完全认同之外的失败与失落。我被什么深深裹挟了呢?如今回想这段经历仍犹豫地抬头张望。急于寻找认同和自我标榜有其危害,如此思索外挂认同,希望不会太迟。
2星期前
记不得那出门必带帆布包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养成这类习惯的,像是无所追溯根源的野史,让人突然在某天的某个时段想起。曾尝试找寻这种习惯的痕迹,但在梳理之后依旧无法记起,也无从考证。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似乎都是这样被遗忘的。或许,就是这样自然地成为日常所需,一种固定的生活模式。 有段时间痴迷于收集帆布袋,只因它从来不会轻易变脏,反而会转变成另一种颜色,仿佛自带生命般自我蜕变,颜色的时效性带来两种视觉体验。当然,我亦能够通过其表面上各种不同的印花设计来见证设计者的巧思,更符合当下青年对文青审美的追寻。可即便早已明确知道帆布袋的设计万变不离其宗,痴迷的人还是会为了它独有的文青特质买单。 帆布包向来是出门之必要,钱包、书本、手机、平板,一切有关生活所需的物品皆能够通通收入其中。只是出门的动线颠倒紊乱,内在物品总会因路程颠簸而交杂在一起,虽说这不影响它的收纳功能,可乱中有序,大概是对它最精准的描绘。 帆布袋几乎陪我走了很多的路。大学时代常和朋友从丹绒马林搭火车到吉隆坡出游,背着帆布袋伪装自己是个文青,在城市间游走,逛不同的书店和咖啡厅,寻宝般挖掘不同样式的帆布袋。但有时候并非以金钱购买,而是参与活动获得。有次回校主持过一场纪录片的分享会,会后主办方亦是赠送拓印当届文学季标志的帆布袋,用于答谢主持人。虽说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得到相同样式的帆布袋,但随后还是转赠给友人,用于纪念彼此的情谊。可无论是以何种途径获得,只要觉得喜欢就用,不用时便挂在吊架上,权当成一种时尚单品来欣赏,既赏心悦目,又有其收藏价值。 总要学会接受新的习惯 后来开始学习如何穿搭衣服来装饰自己。实验性地穿过各色的衣服,却为了匹配帆布袋的颜色,只好从中筛选与之更适合的套装,衬托帆布袋的特色。久而久之,穿搭成了一种陌生的习惯,着装的美感只为帆布袋,而非自己。 市面上的帆布袋设计大多偏小,提把也相较于其他的包包来得短,适合大部分身形匀称的人。原先使用并没有如此担忧,但久了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合适,只因身材日渐庞大,帆布袋挂在身上显得怪异。出门后,外人投来的目光如箭矢,刺向身体,也刺向心灵,小小的余光扫射,都会让我心悸般地觉得“我的搭配有问题”。这一大一小的原始比例被打破,无法构成基本的美感特质,于是只能舍弃,改换成较大的卡其色斜挎包,用于代替日常的收纳。收集和使用帆布袋的习惯,大抵是这样消失的。 曾为了让自己与帆布袋更为合适,一度计划减肥瘦身,以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然而,现实的偏差总会让你走向另一种结果,久了之后,原先那些看得极重的事情变得如蒲公英般轻盈,一吹即散。 关于还用不用帆布袋这一问题,也变得不再重要,因为总要学会接受新的习惯,仿若下一个天亮,持续循环、更新。
2星期前
在敦化、信义的诚品接连歇业后,坐落松山文创的诚品开始日夜营业。冬日天色灰暗、展区空荡,唯有整栋诚品大楼温暖明亮。对此地记忆好坏参半,如今重游故地,新添一笔的记忆亦说不清好坏。为了避寒,也为打发时间,我与阿吴躲进诚品书局。逛至一隅,各色帆布袋精致可爱,安静地被折叠,规矩地躺在狭小的格子中,像只能在有限里做些尽情的展演。我感到莫名熟悉,仿佛已长久活在相同处境,于是停下脚步翻拣。 阿吴见我驻足,他喟叹道:“你不觉得本末倒置吗?帆布袋本意在于能重复使用,但商家为了持续卖出,常把它设计得很漂亮,让人看了想买。拥有很多,出门时又未必会带。”阿吴是真实参与世界的人,他确信不论大小,作为必造成影响。若三生万物、无与有相等重要,那么不去拥有,意义反而更大。亮丽总是炫目,使人有欲,但他仍是背着同一个帆布袋,反复清洗,直到褪色泛白不宜见光,或有人送他新的。我在一旁听着,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帆布袋只要有一个就好 我的家里没有购买帆布袋的习惯。因父母职业关系,家里总有许多免费获得的帆布袋。它们堆叠在楼下被当成小仓库的房间里,不是塑封未拆,就是被书本、杂志喂撑。大部分是来自不同大学的非卖品,纯粹以交流、纪念为目的——大学Logo、地标与活动名称,印制在棉麻布料上,深深浅浅。小的时候我不背帆布袋,嫌它单边负重,难以跑动。就算喜欢也只意思意思地背个三天,后欢快无赖地挂回母亲手上。不怎么识字的幼兽本就没什么情怀可言,母亲自是拿我没办法。 直至大学毕业收拾行李时,某种需要积极、自行贴近才能维系的记忆,闪现在那些该邮寄的箱子里。曾濡湿平织纹路的饮料水渍、同样浸淫凌乱的上课笔记。我将这段温和的大学时期里,无论偶然非偶然获得的帆布袋,挤压成没有形状的模样,塞入方正狭小的时空航船中。它们紧贴着对方,压缩彼此的颜色,从台湾回到马来西亚。 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像是某种预言。 那之后,我正式背起帆布袋,喜欢起那些刻印上方的文字。它们随着我散步、上课、搭飞机,来到新的居所,仿佛过去的自己以别种形态,递归到新的自己身上。除了袋子,还有毛巾、保温杯、帽T……。媒介良多。而我最像等待购买的帆布袋,活在生命的方正之内,某一部分渴求着表层之外的富饶多采。 棉麻不会膨胀,所以方正之内的自由是安稳的。例如,我能迷恋着非属即属的迷惑性。我能背起家中小时候看不懂的包包,装作自己来自其他大学,靠接住关于来处的疑问,肯认一些早就清楚的心意。心意譬如“我来自台大中文系”增至“我来自国大中文系”。衔称多变,不变的是有关“我是中文人”已成定式,无须讨论。我心安地在帆布袋境遇中,尽情嬉闹埋怨再往未知探索。有时候亦迷茫,不知该趋向光谱的哪个极端。我始终挣不脱那两条攀附信仰与梦的背带,如盆栽挣不开有限的沃土。 那天在诚品书局,我与阿吴离开帆布袋区域,抱着书籍走向柜台。有人迅速替补了我们的位置。脚步来来往往,手指挑挑拣拣。方正之外,总是萦绕好多声音。众声七嘴八舌,回应我于一切的迷惑:思考需要深入、生活总是勾连离散——要去到更远的地方。一直以来,我听着这些声音,深知装不完所有心意,却矛盾地不愿洗掉一点犹豫。 汰换是任何世间万物能被看见的尽头,但是,我沉默许久。 我下意识握紧挎在右肩的帆布袋,它印着“中文系Chinese Studies”的布料依旧鲜艳。我想像着几年后,毛球、尘与阳光将穿透它,如针线,缝入众多有关迁移的寓言。 帆布袋只要有一个就好,阿吴说。但是。 我本就只要一个帆布袋,一路颠簸。
2星期前
4月前
6月中旬,台湾知名广播人兼作家马世芳连续两日在“诚品吉隆坡”开讲。首日带来新作《也好吃》,谈“从吃好吃到写好吃”。但“文青”好像更有号召力,次日以第一部散文集《地下乡愁蓝调》谈“一个台湾文青的告白”,圈粉本地老中青几代文青。 现在语境里的文青,好像跟文学艺术没什么关系,更像外表和消费行为凑起的标配。在这位台湾资深文青看来,文艺是文青的安身之处,“艺术有歧义ambiguity,这个模糊性和可做多元解释的空间,是可以安放人心的地方。” 报道:本刊 白慧琪 摄影:本报 黄玲玲 马世芳自2012年在台湾科技大学教授“文艺发展与流行音乐文化”,谈流行音乐文化史。单听课名,可以想像选课的多半都是文青。他布置期中作业“最能代表我这代人的一首歌”,歌曲不限国家、语言,仅限10年内发表。12年过去,历年较多同学写的有周杰伦〈稻香〉、胡夏〈那些年〉、灭火器〈岛屿天光〉、黄明志与王力宏〈漂向北方〉、蔡依林〈玫瑰少年〉、老王乐队〈我还年轻 我还年轻〉、好乐团〈他们说我是没有用的年轻人〉、草东没有派对〈烂泥〉、康士坦的变化球〈美好的事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等。好像能从中看出端倪,歌手从天王天后演变到独立乐团;有的主题紧扣社会脉络,与太阳花学运、同性婚姻合法化有关;近几年则有体现年轻世代消沉厌世之感。 马世芳说,大部分同学还是会选自己有认同感,或歌词反映出想法的歌。例如〈漂向北方〉,黄明志明明写的是北京的北漂,却意外扣合台湾学生离家,北上台北求学的经验。其实脆乐团也有一首类似描述的歌曲,〈揹上悲伤北上〉。 毕竟只是课堂作业,这份样本数不多,又有取样偏差的“榜单”不具统计学上的代表性。但马世芳认为,它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参考价值,同学可是认认真真反思这些歌跟自己的关系。他感念学生掏心掏肺,将生命经验、成长故事连结到歌曲,分享为什么这些歌会打动自己,“我觉得这些故事最珍贵。” 〈他们说我是没有用的年轻人〉、〈烂泥〉、〈美好的事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从学生选曲反映出的厌世感,马世芳从他们的文笔中贴近观察一二,学生处在竞争激烈的环境,挫折感也很重,干脆摆出一副不在乎,或者躺平的姿态。 身处在观看和被观看的时代 厌世点好像比较舒畅 [vip_content_start] 在马世芳看来,现在二十几岁的年轻一代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就处在观看和被观看的状态。打开手机,人人都在晒自己,相互比较。顶尖学府学子,成绩好似乎是必然,课业以外要玩得更加精彩,玩社团、搞创作,比自己强的大有人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厌世点好像比较舒畅。 他也从作业里留意到学生有情绪病的趋势。那不一定代表患病的比例升高,而是年轻一代有病识感。病识感是,人们意识到自己的心灵、情绪出状况,懂得求助;又或者有能力发现身边朋友的异样,想办法接住对方。比起自己大学时期,不知道忧郁症是什么,马世芳认为现在学生懂得上辅导室,不再视之耻辱。他不紧张,因为学生愿意讲出来就是好事,就表示还OK。 流行文化乃庶民的集体情感投射 就如马世芳以往的书写,写的虽然是音乐,但更多是背后与时代和生命的连结。“我希望通过音乐这个介质去讲背后的时代。”他说,“因为流行歌曲最生动捕捉了那个时代的气氛、庶民的情感,还有价值变迁。它可以在三五分钟内让你感觉到这个事情。” “最能代表我这代人的一首歌”,其实就是想带动学生思考,流行歌曲如何体现时代精神。“它跟你最喜欢的一首歌不一样,它必须要从‘小我’想到‘大我’。”从个人经验去写跟群体的关系,从流行歌曲抒情的形式找到理性分析的角度,是这份作业的思考练习。 那最能代表马世芳那个世代的歌呢?他当然有自己的名单,选的是成长到大学阶段,1990年前后的歌曲。叶启田的 〈爱拼才会赢〉,在台湾就卖了上百万张,还翻唱成华语、广东话、潮州话、泰语、越南语等版本。还有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林强的〈向前走〉和陈淑桦的〈梦醒时分〉。 政治解严,经济起飞,新秩序未建立又遇上泡沫经济,股市狂涨又狂跌。股价狂跌时,就有“梦醒时分”的感觉。即便如此,整体社会氛围是充满机会,大家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期待和渴望,抱持“我的未来不是梦”,继续“向前走”的冲劲。“但是这个阶段只有一个时期而已,过去就过去了。”他说,“现在的台湾不是这个样子了,现在的年轻人不会被这种东西感召。” 马世芳成长于台湾政治松动的那些年,1987年解严只是一个断点,在那之前他已开始意识到从小到大课本里教的东西很多是有问题的,比如伟人崇拜。“但是问题来了,你知道课本有很多谎言或者经不起推敲的内容,那正确答案在哪里?” 他自认,他那一代人成长在解严前后,最大的功课就是找答案。而这个答案对应的问题更是艰难,全世界少有地方会和台湾人面对这么大的问题,“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 于是,从小我到大我的思考,也可以是找寻“我们是怎样的群体?”马世芳说,流行文化有巨大的感染力,是庶民的集体情感投射,“我们在这歌里看到了我们自己一整个世代的集体投射,那跟创作者的意图未必有关,它也许可以藏着解释‘我们是谁’的钥匙。” 有些音乐让你灵魂撞击 给学生的小我大我思考练习,在他年少时是这么摸索出来的。他从The Beatles入坑,听西洋老摇滚,横向连结到The Rolling Stones、Cream、Jimi Hendrix、The Doors。从60年代又听到70年代,有Lez Zeppelin、Deep Purple,一路听出系谱。 西方流行音乐史料多,研究一下又勾连到60年代的青年次文化“神话”,包括Woodstock音乐节、嬉皮革命的“爱之夏”Summer of Love,以及伦敦的Swinging London。那是青年文化爆炸期,不只和音乐有关,与时尚、艺术、文学、电影都相关。“那是我来不及参与的盛世啊,但是很有趣很迷人啊,那个青春的光芒跟能量很惊人啊,音乐现在听起来是很厉害。” 跨过语言、文化去认识西洋摇滚,马世芳认知到那不只是音乐,更和时代紧密相连。不过身为“阿宅乐迷”,音乐还是核心,“那是一种灵魂撞击,身体马上希望有所回应。那种感动是很直觉的,是莫名其妙的,是一种epiphany(顿悟),一种被雷打到一样的感觉。” 马世芳形容了一长串,突然冒出一句,“这个东西我以前是讲不出口的。”他年少时其实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书写或讲述音乐了,但现在能够整理出来,描述音乐要感性与理性兼具,“你要能够用理性去看待感性,或者用感性化解理性。”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产物 身为一代文青,马世芳觉得,人类对文学、艺术创作能产生情感,并不是因为文艺带有启蒙任务,或要引领学习,而是它能真正勾起情感、兴趣或好奇。 网络时代脚步越来越快,来到短影音当道的现在,像他那样把音乐听得细腻,听到穿透到背后去听整个时代,越来少见。马世芳说,快慢之变,他没要抵抗,也觉得没什么好抵抗,“It’s nothing new.”就如流行音乐横空出世之际,古典乐人当时也觉得品味就要堕落了。 “我没有觉得这个时代只能够容纳轻薄短小的东西。”马世芳以电影、小说佐证,精彩动人的长篇小说一点也不短小轻薄,也还是吸引一大票书迷,商家也还能从中延伸出影视作品、游戏商品。 “我始终审慎保持乐观,因为我一直都还是听到会让我感动的新的作品。”马世芳说,“我觉得每个时代必然都会有人奉献全副的生命去创造只有在这个时代才能够创造出来,能够代表人类文明结晶的东西。” “而且它一旦被创造出来,迟早会被看见,并且会被appreciate(欣赏),我对这个事情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更多【人物】文章: 咨商心理师周慕姿/原来我们都把别人想得太强大 台湾美食作家陈静宜/唯有吃得多 才能累积足够经验值 文史工作者莫家浩/享受历史在手中的快感
8月前
为了深入研究黄山料,我需要一个山料粉,而且是言之有物,智能正常以及不会一语不合就跟我吵架绝交的人。说真的这还真不容易,但还是被我找到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黄山料的朋友:成先生。 “哪一些书你们觉得光是拥有就是一种羞耻?” 当然,羞耻只是玩笑话,纯粹咱们这些自命清高、恶毒文青对畅销作家、通俗文学的戏谑与自嘲。 我想,耻感清单上大抵就是《爱情教主的三十六计》、《人生的一百个必胜法》、《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诸如此类的,封面是作家的脸的系列吧。 近年则多了一个名字——黄山料。 最初看到此人是几年前他在做自媒体的时候:鲜肉、童颜,很有特色的瞇瞇眼,挺有辨识度的,看起来温温吞吞人畜无害,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装、有点端,总是讲着故作高深的话,好像已经看透人生历尽千帆,但内容空乏,既不精辟,亦无韵致,更没有什么说服力,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转发他。 然后看着他走红,也开始看见有很多人骂他,好奇之下阅读他的文字,顿感无比惊讶、困惑…… 什么?就这? 我怎么好像看了什么却好像什么都没看? 甚至觉得像ChatGPT生产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有形无神。 这种神奇的感觉,让我想起当年黄小琥的那首:“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那时候市面上痴男怨女都集体感动,说歌词写得太有深度了那般让我“黑人问号”…… 等等,就这? 你们是没听过林夕方文山黄伟文吗? 难道不想吃些好的吗…… 但黄山料就是红了,还越来越红。红到已然成为一种现象,成为当代的一个符号。无论我们喜欢他还是讨厌他,都无法避开他。他总会流传在社交媒体,称霸在各大畅销排行榜上,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每年的KLCC书展里。 他的文字我无法理解,他讲的那些悬浮干话(例如:“月薪25万及3万的人烦恼是相同的”)也着实让我翻白眼。庆幸的是不喜欢他的人很多,在岁月流淌中奚落他嘲笑他已成我辈中人的休闲日常。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好讨厌,偶尔也会抿心自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相轻吗?难道就不能Shut the fuck up 开心地看着人家享受你不屑的吗?非得要say something不可吗? 我想,或许是时候该踏出同温层,放下批判、偏见,尝试去理解另一些人、另一个世界。 与山料粉的倾情对话 为了深入研究黄山料,我需要一个山料粉,而且是言之有物,智能正常以及不会一语不合就跟我吵架绝交的人。说真的这还真不容易,但还是被我找到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黄山料的朋友,成先生。 我:“Tell me everything.” “阅读他的东西时,有一种同伴感,虽然生活依然孤独,但是至少在孤独里有个伴。例如他说过:没人有义务懂你,也没有人应该照顾你的情绪。每次我情绪发作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没有人在乎你长大了该自己学会包扎自己的伤口,不需要在那边唉唉叫……或许对你们“大人”来说,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但是情绪失控的时候,总是想要撒娇,哪怕是没关系有我在啊之类的废话也好……你这个鄙视的表情哈哈哈哈,好啦他的书就是生活小品,也不适合成年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不是那种没看书的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若说温暖疗愈、主打陪伴和提供情绪价值,不是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吗?” “的确有其他选择,但是吃不下啊!现代人都怕说教,讨厌居高临下的教主和智者。” 我:“我理解如今的读者、年轻人不喜欢看长文而倾向金句,但要说金句,一针见血无过于李碧华,哪怕如今许多人不屑的张小娴,光是她那句——恋爱让人变回小孩,而分手却让我们学会如何当一个大人……就足以让她名垂千古。黄山料有哪个金句可堪同列?” “对我来说是:有时分开,是为了让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就这?这不是我日常会讲的话吗?” 这现象很有趣,我们每每苦口婆心对身边的朋友讲一百万个金句他都没反应,然后不知哪来的抖音、IG网美的什么智慧疼痛、扎心伤感语录,他却突然醍醐灌顶,奉若神明……我的真的是白眼翻到上西天还看见如来佛祖并与他对视一眼。 “哈哈哈,要配上时间地利人和,还有催情的音乐。” 我:“我知道了,以后我说话前会布置环境和开背景音乐。” “太不符合你的人设了,而且以你的好笑对方只会笑场。” 我:“也是,最近手机萤幕裂了,人们看见都会问我手机怎么了,我都说:不小心摔碎了,跟我的人生一样,然后大家就会大笑……我想要是黄山料,他应该会说:有时候人生的裂缝不是坏事,反而会带来莞尔一笑,因为有裂缝,光才能照进来……” “黄山料会更浅白。” 我:“他会怎么说?” “人生碎了也没关系,总有人心疼,最重要的是你要心疼自己。人生不是努力变得完美,而是努力让不完美变得有趣。” ……我又看到佛祖了。 鄙视黄山料,了解黄山料,成为黄山料 “我有努力去尝试拿起他的书阅读,但很奇怪,好像生理本能的会 blank 掉,我看他的文字整个画面是糊的,而且又很多赘字,絮絮叨叨。”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我就是Get不到,明明每个字都浅到一个爆可是组在一起我便眼前尽是迷蒙,难不成是需要破译方式还是有什么阅读门槛。 “说真的我也不觉得他写得好,但是情绪价值这件事是跟写得好不好无关的。可能是他会给到粉丝一种朋友般的温暖吧,例如他会跟粉丝在网上聊天,在书展会主动抱抱每一个读者,给受了伤却不敢讨拍的读者一个借口。我曾在签书会观察读者的反应,他的读者很多我看到就是眼神空洞,像重病伤患,感觉风吹一吹就要散的那种。这些人都很需要被温暖,生活中却遥不可及,无法拥有。” 我:“蒋勋、陶杰、董桥、刘墉要抱你呢?” “你说这些高大上的人会抱我们吗?” 说得也是。 我想,应该是一种茫茫人海中遇到“同类”的感觉吧?一种互相扶持,一起成长的陪伴。如果人生就是不断在修行练功,有时候一个比自己高一、两班的师兄手把手教你,会比一代宗师站在高处对你仙人指路、拈花微笑来的好。 “好比求学时代我们不会找老师做功课,而会找同学,哪怕他糊涂搞错,那就交叉感染要死一起死呗。” 听到这心中扑哧一笑,岂不是《甄嬛传》齐妃给富察贵人讲考题,考试十分的帮五分的补习。 不过,我也逐渐理解了。在这个菁英社会,让底层老百姓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连多愁善感、脆弱迷惘的权力也被剥夺。人在受伤、痛苦的时候,往往会变成孩子,只听得懂最浅白的话,只吃得下软软糯糯的东西。但有时候恰恰是这软糯的东西,在某个时候能给人力量,甚至救人一命。 比起网上流传的各种有毒的思维,隐藏在糖衣里的PUA,阴骘诡道的厚黑学以及那些“狂情贝勒侨格格”、“霸道总裁爱上我”……罢了你们还是奔向黄山料吧。 是不是可以说,山料虽可耻,但有用……?(日剧《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给我说实话。如果黄山料是个邋遢猥琐中年大叔,你还会粉他吗?” “毁灭吧,直接灰飞烟灭。” 更多文章: 作家黃山料 / 被骂亦是被看见 成安然:我乐于做山料粉 脸书文章3则/梁文聪 那一晚,他因为一扇门而哭了/梁文聰 网友 / 梁文聪(自谑:“败坏青年”)
9月前
感谢这个年代,我们还有黄山料去接住“所谓的文人”不愿意接触的青少年。 身边的人都以嫌弃黄山料为乐,大都觉得黄山料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喜爱和关注。我从书友中低价收刮二手书内有黄山料,试阅他的小说。不料,被身边的书友知道后惊讶万分,从此我就被贴上黄山料粉的标签,凡是黄山料的新闻朋友都会tag我。 本对黄山料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抱着研究的心态去理解黄山料,观察黄山料,甚至深入私密群以探讨黄山料现象。渐渐的,我被黄山料的个性感化,也乐于做山料粉。 面对攻击,他还袒护对方 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认同他的观点,但他的价值不止在文笔。你或许不认同他的文笔,可是比起才华,情操值得我们学习,而情操正是才华之一。 在面对各种攻击下,他都谦卑的回应。记得有次,被攻击文笔差之后,他公开的帖文谢谢对方指教。半夜他在私密群里跟粉丝聊天,但话题都刻意避开被攻击事件,安抚读者,也袒护攻击他的人。 黄山料大可打同情牌,让读者替他争论,以萃取最高纯度的铁粉。可是,黄山料却放任读者流失,恰恰是黄山料的高度。面对任何人都温柔以待,这不是现今社会稀缺的态度吗? 前段时间接触了许多不常阅读的青少年,我发现面对他们患有失语症,无法跟年轻人沟通,甚至也不懂他们的语言。我花了很长时间,学会正常的跟不同圈子的人沟通,而不是躲在自己的同温层里自说自话。 那些被“文人”遗弃的孩子,他们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分众的年代,文学被“文人”放在高柜上,轻文学被“文人”嫌垫柜子的资格也不配。可是文人们忘了,不是每个人啃得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又或者,这些所谓的“文人”压根没有把青少年或迷茫的人放在眼里。 当我们感到迷茫的时候是不理智的,需要的是讲人话的安慰,而不是端起来高大上的金句。浅白易懂和同理,比起押韵又诗情画意的字句更能走进人的心。 在城市里,谁露出伤口就被视为懦弱。我们都习惯了自己承受,而黄山料从文字中走出线下给粉丝最大的温暖。或许一个拥抱,或作者努力把全部到场的人签完,做读者的嘴替就足够了。 感谢这个年代,我们还有黄山料去接住“所谓的文人”不愿意接触的青少年。 相关文章: 梁文聪 / 拥有黄山料……是否一件羞耻的事? 作家黃山料 / 被骂亦是被看见
9月前
不知道诸位对自己刊在报上的文稿是如何裁剪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剪个四方、长型,或长稿时有凸有凹的块状;而今,我却喜欢整版剪下来,折好收进透明袋的文件夹。 不知为什么,还是很留恋当天看整版时的心情,看看插图美不美,邻舍的作者是谁。啊哈,一年下来,最常碰到的是张某与颜某,也真的是邻舍——一个在永平,一个在居銮,都在柔佛。 喜欢那次西西的插图,公园的长凳,描西西坐着。电子版的西西是戴了帽子的真人,只是女人上了年纪又短发,乍看会以为是男子。 虽然【星云】插图多为单色或二色,但我就是偏好这样子的简单,一种清新感。 如果走进任意门,回到年少剪报,必把当年《新明日报》每周半版【年轻人的】给剪下,那三五年的青春真热闹。有一个作者写得特短又很有氛围,与人说起都认同,连他笔名都像是原名——郭国强。他有一篇短得只有两三百字,写的是离别感伤,其中末了一句在问对方——怎么啦你?至此之后,我受之影响,喜用“怎么啦你?”而不用“你怎么啦?” ● 不知道作者怎么想副刊编辑,编辑又怎么想读者。从读者角度,正如范先生所说,题目就有如橱窗,要吸引人进来。编辑出一个“本日主题”引人,或者有时出个题目邀稿,这出题比老师出题给学生还难。编辑难为,又深具挑战,若资深作者来稿,或有交往的前辈,都一律“待用”不?这真考智慧。回复“惟不适用”,不是不好乃是“不适”,回函得体,后加一句勉励“欢迎继续赐稿”。是尊你为上,由上“赐”下。写得不好的新兵,月月来稿仍没进步,真是考验心软或心硬。 作者写得言之有物,是不是具体得毫无想像力?写得抽象飘渺,读者看懂不?客观而人云亦云,主观得来又是否自我膨胀?读者嫌之——都写得老套,又或学术性太强,读不完看不明;写身边琐事,那太零丁琐碎。而像台湾大师兄在殡葬业这样特殊的工作经历,或寻访精神病科医院里的神经个案,法医与警局有什么样的离奇命案、路边街友为何不回家……人们以为这样子的事故就一定能吸睛么?真文青假文青不文青在这些平淡日子里,又该写什么寄予报刊呢?编者难为,作者亦是。
12月前
我准备汇款给Y,她却建议,不如我们来物物交换,我送你杂志,你送我一本中文书?真是个好点子。可是当我站在书店里准备给她选书时,才暗自懊恼,该选哪一本书呢? ​住在荷兰的朋友Y回国探亲,巧合的是,我们都买了Kings of Convenience的演唱会票,因此相约在演唱会前叙旧。 最后一次见面是若干年前的事了,我和J去欧洲旅行,在阿姆斯特丹转机,Y特地从鹿特丹过来,3人在阿姆斯特丹景色优美的河畔散步、吃饭、逛杂志店,度过了半天的悠哉时光。 也不是不知道彼此的近况,我们互相追踪彼此的社交媒体账号,知道对方在疫情期间的成长与停滞,还有各自生活中投注热情的事物,比如绘画、电影、舞蹈、建筑、旅行和猫。 不过,人们社交媒体上展现的生活面貌,更多时候像是本亮丽的杂志,取材新颖缤纷,摊开来每张画页都似上了一层光滑的蜡。此刻面对面,才感受到一份质朴无华的真实感。 Y从荷兰给我带回了一本杂志。这本荷兰的独立杂志名为《MacGuffin》,标榜为设计杂志,却没有惯常的设计趋势,而是关注于被人忽视的日常物件。杂志主题从物件本身出发并不断延伸,带领读者穿梭众多领域和时空。原先以为“MacGuffin”是人名,后来才知道是电影术语,意指用以推展剧情的物件、人物和目标等,在剧情中扮演着关键性的引导作用。 [nonvip_content_start] 最新一期的《MacGuffin》,主题是“文字”,探索文字背后的故事,追溯远古时代被创造后又黯然消逝的文字,揭示文字在人类日常生活中既举足轻重又往往被忽视的存在。 我准备汇款给Y,她却建议,不如我们来物物交换,我送你杂志,你送我一本中文书?真是个好点子。可是当我站在书店里准备给她选书时,才暗自懊恼,该选哪一本书呢? 想了好久,后来决定给她送上一本绘本。那是台湾插画家阿尼默的台语诗绘本《情批》。情批是“情书”的台语说法,阿尼默将一棵树化为纸再变成书的过程,用台语写成了诗,配上风格独特的插画。这本诗绘本制作得很精美,在2021年波隆那书展获得了优选奖,层层叠叠的绘画手法和诗句相呼应,展现了多层次的情感。 后来才知道,Y也有在脸书上追踪阿尼默的作品。这又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Kings of Convenience的演唱会当晚,我们相约在附近的餐厅吃饭。饭桌上Y给我递上亮黄色封面的杂志,我从纸袋中拿出阿尼默的诗绘本。这画面未免太逗趣,J在一旁嗤笑,你们好“文青”呢。 平常总嫌“文青”这个称号矫情做作,但或许是因为今晚将会一起观赏熟悉的民谣歌手演唱,重温那些陪伴我们成长的歌曲,围绕着青涩生活与爱情的主题,所以今天就让我们理直气壮地文艺吧。(待续)
1年前
在书店工作或是当个图书馆管理员兴许是很多文艺青年的梦想。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与书相伴、偶尔与书友交流阅读心得;在细雨蒙蒙的日子里听雨,等待雨后推门而入的第一抹身影……因为有书,即便店内空荡荡,心里都可以是满满的。 作为曾经的书店员工、目前任职于学校图书馆的我来说,以上剧情纯属想像,如有雷同,实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书本”“文青”“爱书人” “书店” 等词语一直给人一种斯文的错觉。一个爱看书的人,想必一定都很文静、内敛、温文儒雅。可事实是,一个太过斯文的人,是很难在书店打工时,扛得起一箱箱沉甸甸的书本的。尤其如果书店生意格外好,那工作内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搬运工。 靠近自己喜欢的事情 谁曾想到呢?在书店工作,并不会有时间看书看到眼睛痛,更多的时候是放工回家后,感受到的手脚酸痛。无论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还是大雨澎湃的午后,做个安静的美女店员或帅气店员,在书店里悠哉闲哉地看看书,很多时候都只存在于美好的想像里。 同事曾经问过我,后不后悔来书店工作? 我不假思索:“不后悔,至少我摸得到书,这样也爽。” 而且没有说出口的爽是,我可以比绝大多数人更早地摸到看到全新出版的书以及抢先瞧见作者的亲笔签名。有时候,有作者应邀前来为待发售的书本签名,在一旁认(假)真(装)忙碌的我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其实早就窃喜得不得了,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我居然见到本人了!”所以,在书店工作虽然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般诗意,但所见所闻都让我感觉离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靠近。 当看到自己亲手挑选的书本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准备被选购、当看到自己亲手将一箱箱的书拆分成几十包的独立包裹,并完好无损地寄到顾客手上,那种沾沾自喜的感受,是其他的工作无法给我的。 在灌溉阅读文化这庞大的事业上,有其中一环,存在着我微不足道却自视珍贵的力量,我为此感到自豪。 而后转到图书馆就职,与在书店工作相比,搬运工作少了许多,阅读的时间却多了起来。每日面对浩瀚的书海,我不禁感慨生命的有限。当深知自己不可能读完世界上的所有书籍,选择读什么样的书就成了我每日需要谨慎看待的课题,乐此不疲。 我日复一日坚守着这一寸土,为凡事都很快的时代提供了慢下来的空间。在这里,人们可以跟随着书中的内容去内省、去想像,也去惊叹于文字所带来的,这世界的不同面相。 无论人们是从书店或图书馆走出去后,这世间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我相信,因为书香阁所提供的短暂沉淀,人们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xingyun@sinchew.com.my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 、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 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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