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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欣

微藻, 英文稱 “Microalgae”,是我環境科學與工藝系大四實驗研究的對象。它的微小,小巧至必須把顯微鏡擺上檯面,在玻片標本滴上一小顆透著祖母綠的營養液,調整好鏡臺高度,粗調節器迅速搜索液體內的雜質,目標就是我今天的主角,綠藻門中的一種微藻——“Chlorella vulgaris”。細調節器進一步清晰物象,我轉換物鏡,慢慢增加倍數…… 研究絕不只有簡單觀察。 進行科學研究之前,一系列準備步驟:撰寫研究目的、推測研究假設、設計實驗步驟、安排租借器材等等。這是涉及繁瑣的文書報告,我向來不愛這些繁文縟節,四四方方的格式規範著實驗的種種想象,限制好奇心的活動範圍。 不過我之所以還是選擇實驗研究的原因是想多瞭解微藻。我愛看那實驗管裡充滿綠色生機的小東西。從它名稱的由來、習性、可使用性,努力拼湊來自我這一部分模糊了的綠林拼圖。不曉得還有多少種植物宛如微藻般小得不被看見? “你沒有辦法把它轉化成燃油。實驗時間不夠。你只有3個月完成自己定下的微藻實驗。”論文導師義正言辭地勸說我,切記萬萬不可把目標定得太高太遠。 我一腔熱血計劃親手提煉生物燃料(Biodiesel),讓微藻取代石化燃料成為主要燃油,減少環境汙染。我的夢想已經成長翅膀,飛向太平洋……導師見我若有所思,補充一句,“如果你對生物提煉油有興趣,我可以安排你到另一個研究所參觀,那裡會讓你明白微藻生物燃油的提煉過程……” 心情有點灰濛濛。“好吧,我明白了”我簡單地回覆導師——某個承載夢想的不明飛行物墜入波濤洶湧、深不見底的海洋。回想起來,畢業至今我還是沒看到微藻成為加油站提供的主要燃油,失去燃料的火苗最終還是避免不了被澆熄? 之前我從大學移植到社會歷練,在一家國際油棕貿易公司實習。仗著家裡有幾棵油棕樹,加上自己對加大版的紅毛丹有些瞭解,匆匆決定在這私人企業實習。雖然想法很單純,卻也證明我對植物的喜愛,愛得通紅。 實習期間,我接觸到“永續發展”概念:環境、社會責任、公司治理下的綜合實踐。不造成環境破壞的理念,讓我以為這裡是自己學習和成長的良田。別小看資本利益錯綜複雜的根深蒂固,一味的擴張商業版圖,再肥沃的土地遲早會被榨乾。 油棕公司確實正在實踐永續發展理念。公司有一個申訴小組專門調查違反永續展的投訴。又有來自“蚯蚓(一個積極對抗森林砍伐的組織)”的投訴。它是常客,若有舉辦反對砍伐森林大會,年度投訴人提名,它絕對入圍前三。 伐木機粗魯推到樹幹,樹冠長成的墨綠華蓋隨之破碎;燃一把熊熊大火燒燬森林,原始粗暴的方式把樹蘊含多年的養分重歸土地。“蚯蚓”的衛星偵測到青色像素中,某區域曝露淺褐色光彩。圖像被放大,森林一片狼藉的畫面顯示在實時地圖。 申訴小組開工—— 經過計算,總共X英畝森林被削掉,沒錯,證實是Y公司手下的利刃蓄意而為。通知採購部暫停與Y公司的棕油交易,待商討重植計劃後,才繼續合作。砍了一英畝的森林,Y公司必須種植回同樣數量的樹木,否則在開墾森林土地上種下的每一棵油棕樹,產出的每一噸原棕油都不符合永續認證。進口至歐洲的棕油產品尤其嚴苛,凡不符合認證的棕櫚油乃至摻入不合格的原棕油的產品,一滴油、一包小餅乾、一支口紅皆被拒之門外。 “為了種植油棕樹而去砍伐森林、強佔原住民土地、剝削油棕勞工福利、聘請童工……一切不符合永續發展的理念,公司團隊將會參與協調,以確保公司所購買的油棕果和生產的原棕油皆符合永續認證條規。” 進入這行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個部門的存在。沒有任何一位大學教授提及愛護環境之心如何安放於原始森林和企業大樓之間。現在,商業團隊提供管道,嘗試將對棕油生產不滿的聲音傳送進管理者耳邊,促使更多永續發展的項目和措施得以施行,我參與其中。 “環保”一詞,在商人厚重的鏡片底下,仍處於試驗階段:試試環保能不能保持企業盈利,或者試試不環保會不會影響收益? 實驗,實驗一場順手攬下股票紅利的大好生意。有別於大學實驗,資本世界注重永續發展的企業,以錢為主,環境為輔…… 我沒有辦法忘記微藻的實驗,沒辦法忘記對綠色生命的喜歡。錢固然重要,但在我的眼裡,顯微鏡下尚有幾滴微藻默默成長…… 我離開了那家企業,進入另一家在地公司,永續發展的理念剛剛萌芽。高層有意投資太陽能電板,更是與國家能源談成了一個“浮動太陽能電板”的合作項目,建於湖面上。我有幸去參觀它的運作,浮動電板未佔據整個湖面,預留百分之二十的水面供陽光照射,儘可能不影響湖下生態。初次見面,嶄新的電板和無線長的電纜延展至湖中央,陽光充足,甚好。 我和經理走進控制室,稍作休息。陣陣冷風迎面而來,經理說空調是最偉大的發明。我不語,暗自希望這裡的空調沒有CFC和HFC ,這幾類製冷劑會破壞臭氧層,進一步惡化溫室效應。面對氣溫驟然的轉換,有誰願意在按下空調遙控鍵的時候多遲疑幾秒? 控制室負責人大致向我和經理講解太陽能電板的運作原理,專業用語聽得我一頭霧水。我控制不了自己眼睛直勾勾盯著熒幕中實時能源的生產統計—— 數字不停跳動,類似股市或心電圖,都很令人膽戰心驚。陽光心情好,想見你的時候,數字就跳得高;反之,太陽對你冷漠的時候,躲進雲層,數字和它的愛都歸零! 反觀我的心情可好多了,一直很愛這類綠色能源,這份愛只會節節攀升。 撫摸著湖邊的小草小花,想起上次來馬的臺灣作家龍老師,她總是記得植物的名字。我偏愛植物,卻不愛記得人類給它們取的名字。我不是它們的爸媽,更不是它的主人。不管人們取名如何,它擁有屬於自己的美麗,不屬於名字。 明知植物們一旦有了名稱,它們才更容易被區分、歸類、進行實驗,找出它們對人類方方面面的好處,我還是不喜歡記名字。綠藻的學名更是我時不時上谷歌搜索才想起的,全名Chlorella vulgaris——就像自己老是不記得老朋友叫嘉棋還是佳琪了。 植物,我本該喜歡它,只是因為它是美麗的綠色生命。 偶然聽大學導師參與了以微藻為生的活動,我受邀出席,這才得知馬來西亞有一家創業公司打算在吉隆玻一處購物中心開了一間微藻和黑水虻(類似果蠅的小動物,具有降解廚餘的能力)體驗店。 店鋪開幕之際,一位衣著素白的嘉賓,老神在在面向大眾,拿著麥克風說話,他的字字句句恰是落在我心上的一片葉,撫平一些雜亂的思緒:“在這裡,藝術創意為題的購物中心,我本來不明白為什麼微藻餐廳要在這裡租店營業?” “經過創辦人一番講解,我開始觀察養殖瓶裡的微藻,瞭解它的綠,瞭解這個小生命,我終於知道微藻它也應是藝術!” 微藻的綠,隨著時間逐漸加深,每一天的綠都深淺不一,肉眼不一定能精準察覺。待它自己悠閒地在瓶子裡生活多些時日,更加綠意盎然的生命躍然眼前。我暫時把提煉微藻成為燃油的小夢想給擱置。 來到白色櫃檯前,點一份微藻冰淇淋……  相關文章: 林嘉欣/不說話的尼泊爾 林嘉欣/傷落髮
2月前
5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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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前
9月前
咳咳咳——嗓子癢得不行,乾咳幾聲,嘗試把痰給吐出來。靜謐的辦公室多虧我的咳嗽聲,有些吵鬧了,更添一絲冠病的恐懼。 辦公室裡,我還是儘量忍忍咳嗽。 上個月我嚴重傷風死撐來上班,經理聽見我擤鼻涕,催促我去附近診所看病。我順理成章得到病假後回家休息。之後我又再申請一星期員工假期到尼泊爾遊玩,那時喉嚨疼得厲害,回國了依舊不見好轉,卻抵不住上司和同事空暇之際問我尼泊爾旅遊經驗—— 我眼角微笑、瞳孔發光、語調上揚,闡述自己在加德滿都,尼泊爾的所見所聞。加德滿都王宮廣場木雕細膩,歷史悠久。初次到訪,好奇心滿格的我不受阻攔地去撫摸、指尖碰觸木柱子雕空的諸神畫像。 木窗一格一格鑿開了洞,陽光映照在木板地面,排列出整齊的小方格。從窗戶往外看,當地商人擺攤賣紀念品,電召車和摩托車緩慢穿行在行人來往的道路上——那刻時間彷彿停止流轉,正午的加德滿都炎熱,我躲在世遺之一的王宮建築裡,默默觀察繁忙的人民街道。尼泊爾的王族隨著君主制度被廢除,他們是不是也隱身於普通百姓中,成為穿梭在眼前的路人,不時回望我身處的王宮舊址? 加德滿都的生活樸實簡單,像磨砂後的木塊,慢慢地塗上一層油,等待晾乾。 滔滔不絕的分享,我恨不得把在加德滿都過的六天五夜,通通敘述徹底……可恨我到尼泊爾的第二日就開始喉嚨痛,咳嗽不止,聲音嘶啞,灰濛濛的空氣如一把隱著刀光的利刃,抵在我脖子上,逼迫我失聲,連說話的慾望也在接下來幾天被削減至無。那裡空氣質量不好,粉塵太多,夕陽呈粉紅色,猶如在馬來西亞經歷煙霾時期的日落。 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我看見四周建築工地完全沒有被圍起來,待一風呼過萬千粉塵起。路段沙石滾滾,未鋪上柏油不乏幾輛嶄新先進的電動車行駛在路上。交通燈沒亮,僅有交警指揮交通。狂吐烏煙的老巴士,兩人摩托(後乘客都不戴頭盔)和沒開冷氣靠車窗呼吸的電召車,我見識到這裡的交通擁堵,雖然汽車型號和車牌字符不同,倒是和吉隆坡塞車如出一轍。 路邊是燈火通明的小店鋪,賣著各式商品:傳統服裝、金飾、運動鞋、水果、S牌X牌V牌電話。行人有的衣著亮麗,提個漂亮包包,有的大T恤短褲拖鞋……這裡沒有我想像中落後。我必須來到這裡才知道旅行的意義,哪怕我之前看過多少關於尼泊爾的文章。我應該花上多一點時間去感受當地生活,不然如何可以評價?又或許,我若不是當地人,我根本無法評價。 咳咳咳——嗓子開始不舒服,和同行的姑姑說話已然少了。 整個星期都不下雨,灰塵瀰漫成雲霧,對於從小粉塵敏感的我簡直是一場災難。多隔幾日,我的小腿和手臂也泛紅發癢,皮膚外層佈滿麻疹一般的小顆粒,撓癢幾下,乾燥的表皮就開始脫落。擔心之餘,我一改以往外向健談,轉為內向文靜。少用嘴,只用心去體會當地的人情溫暖,記住人們對我露出暖陽似的笑顏。 猶記得酒店老闆是個充滿活力的中年男子,幾次見他拿著塑料水管,邁開步伐往水喉方向趕去,極其普通的T恤短褲,見他左拐低頭,潛入了植物叢林中……不消半日,他又出現在櫃檯,酒店工作人員拿著文件,聽他指點,像極在辦公室低頭聽經理訓話的我。只是玻璃窗外的植物又綠了一些,走進一瞧,大大的葉片殘留一小攤水漬,我終於聞到早晨空氣中淡淡冰冷清新,如同口中咀嚼著一片揉皺的薄荷小葉,心中甚是歡喜。同時,我也注意到植物下的小動物。黑白色斑點,毛茸茸的小可愛。 我想,小貓也注意到我了。 昨天巧遇樹下的小貓兒,可惜它怕生,見著我躲得老遠。我偏偏靠近,它愈往花園深處逃去。我多少是有點打擾它的貓生。 今天,它又出現。它朝我喵喵幾聲。我不語,喉嚨疼得要命,萬萬不敢回覆它,否則它聽見我低沉嗓音嘶吼,應該覺得我是一隻可怕大怪物。 我推開餐廳通往戶外花園玻璃門,有些遲疑地跟隨著它,它邊走邊停,好像等著我跟上它的貓步。小貓引領我抵達一處,轉眼又不見了。 此時,有個男人呼喚我。 “哈嘍!你認識這人嗎?”我知道他說的是我的姑姑。我想馬上承認。可是我的喉嚨無法發出準確的聲音,只得嘶嘶——我立馬轉換策略,狂點頭示意。 我和姑姑原先定了一間私人陽臺客房,本以為會有雙人床兩張,結果只有一張雙人床。姑姑之前嘗試聯絡負責人,要求換成兩個單人床。 哪怕我的嘴唇竭盡所能,全程我只能對他點頭搖頭回應他的詢問,嗓門永遠喊不出聲。他十分耐心且認真讀我的唇語,最後我成功把他帶到姑姑面前,完成床位更換。 天哪!那一刻,我發現自己竟然這麼羨慕姑姑能開口說話,別無其它,我真的想說話,想恢復屬於自己的嗓音啊!在此之前,我是不是應該靜下心來,聆聽內心疼痛乃至沙啞的吶喊?巧舌如簧不比真心真誠,旁人也許愛聽甜美的嗓音,阿諛奉承的言辭,但我感恩自己遇見的人願意去傾聽我無聲的言辭,理解說不上話的唇語。 後來,路上遇見的僧人和古蹟裡的導遊不減對我說話的熱情。他們向我分享了很多,我學會安靜傾聽,完全不插嘴。平日我總是好奇心爆棚,愛問東問西,現在可好,我可以好好聽完他們長達十幾分鐘的分享。 僧人說了很多藏傳佛法的思考。姑姑與他對話,兩人你來我往一大堆我聽不懂的專有詞彙:禪宗,金剛乘,大乘和小乘佛教……我也好想參與話題,佛學基礎不好,我至少問問為什麼這裡有些店的佛像要用白布蒙著臉? 走過很多衚衕小巷,寺廟就藏在尋常人家的住處旁。僧人說,這是讓住持後人能時時刻刻照料寺廟裡的佛像。我離開那裡之際,才發現門口掛有幾個小鈴鐺,我學習前頭外國訪客,搖響了鈴鐺——僧人示意我,該回去了。 豎日,姑姑帶我到世界文化遺產之一的王宮建築參觀。當地導遊見我們買了入門票,毛遂自薦成為我們的私人導遊。他情商高,常常逗笑姑姑和我,會主動幫姑姑提東西,帶她逛逛當地賣紀念品的商鋪。姑姑更是一頭栽進金閃閃的首飾店,遲遲不肯出來。這名男導遊眼尖,觀察到姑姑愛穿戴首飾,便恰巧領她去首飾店附近閒逛。趁姑姑忙於買琥珀和佛珠時,他走到我身邊small talk,他的英文很好,時而不經意碰觸我的手背,要求和我合影時搭肩。見我無法開口,他以為我不拒絕,更是試探性問我單身與否。我不給機會和麵子,搖頭。 他要求看我和男生的合照,我直接點開相冊找了一張和男朋友的合照敷衍他。他前女友是個中國女生,他說他喜歡華人女生,他便開始述說自己和前女友的故事……失去聲音的壞處來了,我把別人的愛情故事默默地聽一遍,這是我平日裡不感興趣的事。他似乎很開心我被迫傾聽他的情感經歷,看得出他對於前女友找了個有錢醫生談戀愛耿耿於懷,尤其他提及前女友想找他複合,回到尼泊爾,和他重遊故地,他一臉自豪…… 到現在,我的喉嚨還隱隱作痛。我也沒和同事多說僧人和導遊的事。他們對尼泊爾印象不大好。我不大想說話,很想寫寫文字,記錄我在尼泊爾加德滿都。 現在,我和尼泊爾都不說話。我不說話,因為我病了;尼泊爾不說話,因為它不必反駁,它古老美麗就夠了。 相關文章: 林嘉欣/傷落髮 牛油小生/黯然神熵 毛紫蒨/離不開的安全
9月前
1年前
1年前
對剛上小學的我而言,回外婆家,就是一次國內旅遊。趴在車窗前,我總能很快認出靠近外婆家極具地標象徵的大黃梨。獵豹般敏捷撲奔絲毫不差將那顆黃梨捕抓,鎖於眼眸之中。外婆家位於柔佛南部笨珍縣,路經北幹那那(Pekan Nanas)。北幹那那早期由於盛產黃梨,故也被稱為黃梨之鄉。遺憾兒時沒機會參觀遼闊的黃梨種植地,時過境遷,傳統的黃梨農業逐漸沒落,想看也看不到了。剩大黃梨孤傲地立在蒼老的土地上。 它見證我來來回回穿梭阿嬤與外婆家,一年級的我看著它、二年級的我看著它、三年級的我仍然看著它,它沒有變老。有它在,我就知道自己離外婆家不遠了,它會對我說:“小寶貝,我們到笨珍了!”在我記憶中,始終有它的一抹鮮黃。哪怕某年某日,梨老珠黃我也記得它,愛著鮮黃的它。 小學同學愛打聽大家假期上哪兒玩。笨珍。頑皮的男孩戲謔我說,所以你是從“真笨”的地方回來咯?心底默唸:天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聊幼稚的人,拿一個地名來開玩笑。我不打算搭理他!或許是我臉色發臭,準備上課的陳老師立刻打斷男孩的話。她說:“笨珍啊?靠近海峽。那區以前盛產黃梨,對嗎?”我連忙點頭,老師在幫我解圍—— 陳老師教歷史課,我認真聽她娓娓道來馬六甲王朝那些事……拜裡米蘇拉原本是位王子,逃亡到淡馬錫,最後在馬六甲建立王朝。隨後幾百年,西方列強為爭奪馬六甲這塊風水寶地,戰爭不斷。除了飽受戰事,馬六甲王朝有一樁喜事值得一提。那就是漢麗寶公主與馬六甲蘇丹和親。峇峇孃惹便是公主隨從與當地人通婚後誕下的後代。現在,欲知詳細內容得翻查史料,以前聽陳老師講課總是欣然接受。後來,我漸漸明白很多事情,很多人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還需要親自查證。找答案的過程往往很耗時,但我認為值得。 再後來,陳老師已不是我的歷史老師,馬六甲古城一日遊卻是年年少不了。老師們常說我們很幸福。“馬六甲學生想看歷史古蹟,坐趟半小時的巴士就能到達世界文化遺產——馬六甲古城。”你們可千萬要記得馬六甲歷史,別給我丟臉。1511年,1641年,1824年,馬六甲曾被葡萄牙佔領,然後是荷蘭、英國和日本。日本戰敗,英國人繼續統治直到東姑阿都拉曼率領代表團到英國倫敦談判,取得馬來亞獨立。 合上課本,抵達A Famosa,撫摸矗立百年的古城門,想像宏偉城堡因炮彈雨林而被毀壞得剩下最後一堵城門,此刻此景才真正體會到課本里文字的沉默,繁華街景淪為處處廢墟的哀傷。我緊緊收攏手心,殘存在我指尖的城門沙礫久久不能釋放。不得否認,我心疼這片土地,不因它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亦不因15世紀時期輝煌的馬六甲王朝——形形色色的人種踩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人們爭相替它換頭銜。我愛古城門緘言一場又一場無法確切刻畫和描寫的血雨腥風。旁人提起馬六甲歷史,它被誰佔領、被哪個貴族把玩過,我對答如流的背後,縷縷情絲已有一根牢牢被馬六甲牽引著了。 “來來來,你過來……” 馬六甲阿嬤和笨珍外婆愛問上這麼一句,你更喜歡住在誰的家?若我回答柔佛州,感覺對不起從小學到中學栽培我成材的馬六甲州和嘮叨我多年的阿嬤;若我回答馬六甲,學校假期回外婆家怕是不好交代。兩全的說辭,莫過於——人在阿嬤家回答阿嬤家最好,人在外婆家說外婆家最棒。兩個州屬我都深埋情感的種子,任挖空土壤也挖不走。 外婆阿嬤性格反差大 可別以為能問出同樣問題的兩個女人屬於同一種人:外婆身子瘦弱,性子柔。反觀阿嬤性子剛烈,黑黝黝的皮膚,鐵娘子似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外公招手呼喚外婆坐在他的腿上。外婆哭笑不得,自己拗不過外公,最後小鳥依人停靠在外公肩膀,兩人擠在一張躺椅上午睡。〈最浪漫的事〉前奏響起,兩人恰好哼唱剛發生在我眼前的愛情故事。 阿嬤從前跟阿公吵架,她直接拿掃帚把外公趕出家門。據阿嬤口述,阿公年輕時放蕩不羈,一星期沒幾天在家,把家當酒店,回來時人醉醺醺,抱著鶯鶯燕燕,身上穿得紅紅綠綠……阿嬤羞憤赤紅的臉,我識時務從此不敢過問阿公的事。記得她說話時音量越飆越高,眼神殺氣至今仍能震懾到我不敢出聲兒。阿公如今住在外頭,偶爾回來探親。事先他會打電話給我,打探阿嬤在不在家,瞭解阿嬤今日心情,再決定是否深入曹營。 而我,基本上會在回家幾天前通報家人。這樣一來,我回家時就有豐盛的晚餐擺在桌上啦!次次抵達家門前,我習慣性脫口而出:我回來了!接著,我便等待——外婆挽手招呼,哎呦,你回來了?或是靜默片刻,阿嬤不苟言笑地望向我,稍別過身才掉落半句,回來了? 現在我在吉隆坡實習。放工後,回到公寓單人小房,裡頭格外寂靜和昏暗。也許這裡還不能被我稱之為“家”。家是吵吵鬧鬧的地方;家人是始終為你留一盞燈的人。家在哪裡?家人在哪裡,家就在那裡。答案是柔佛,亦是馬六甲,答案也是時時等著我回家的阿嬤外婆。
1年前
1年前
2年前
堅持寫作這件事,我一直是孤獨的,找不到真心喜愛寫作的朋友。寫作,不過是同學們為考試不得不拼湊文字碎片,照著模塊打磨出來的閃亮文句。考卷上甲等是未來富貴生活的鑰匙,不怪“行行出狀元”這句話沒有受到重視。雕章琢句這件苦差事,猶如農民種稻,烈日當下插秧般辛苦。哪怕聽過“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捫心自問又有多少人願意如此辛勞? 直至中學,中文老師在自己辦公位置,擺放了中文書專屬書架—— 那日起,書籍給這片貧瘠土地迎來一場變化。置身形形色色刊物之中,文學萌發嫩芽……不似平日閱讀模範作文集,設有許多框架和固定的公式化結構;散文這塊田地任由諸多穀物自由生長:雜亂一點可以,調皮一點也可以。寫傷心事,不寫眼淚;寫人物,寫“背影”,寫“目送”,多有趣,多好!我也想寫出這麼優美動人的文字,所以小小桌面上擺放的不只有家課,而是更多的文學作品。撒下稻穀,渴望有天屬於我的稻田能結穗,待風吹過一波一波金黃稻浪。 耕耘需要時間,我這名文字農民軍開始一步一腳印向文學邁進。不論花多長時間,我一直在征途。後來,我的作品刊登在《學海》週刊,身邊朋友開始關注寫作這件事。中文老師更是推波助瀾,不時追問我:“最近你有作品刊登嗎?”若想存心糊弄,朋友們或許猜不到哪篇文章是我寫的。偏偏老師不好糊弄,他知道! 那天,一如往常走到書架前,五指拂清風,劃過像稻稈直立的書本。 《學海》到了。 老師在背後輕聲呼喚我。一回頭,他抱著一大疊報刊,把最上面那份遞給了我。老師眼睛炯炯有神,直盯著我笑;我歪頭皺眉,接收不到任何他想傳達的信息。隨後,他放下手邊一切事務,握著我的雙手說:“恭喜你!看到你的作品被刊登了,希望你繼續創作。”守望麥田良久,終於等到莊稼收成。心急的農民老爸正找閨女報喜,笑得無數條魚尾紋浮出水面,兩眼珠子藏著小太陽暈出暖暖光輝。 原來老師一大清早拿到《學海》週刊時,已經知道作品被刊登一事。看他熟練地翻開頁面,指尖停在紙上某處;低下頭,認認真真,念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老師的聲音在辦公室迴盪。繼續創作,那日我許下了承諾。 書架是文字彙集的靈境寶地 走出教師辦公室,我望向天邊雲,潔白可愛;天空蔚藍;陽光格外溫暖—— 中學4年來,我一直是文字愛好者。書架是文字彙集的靈境寶地。除了借書,我也常去書架前和老師討論如何修改文章,分享創作靈感。捧著書過去,再捧著其他書回來,樂此不疲。 怎知好景不常,前些日子借來的書,神不知鬼不覺從書包消失。蝗蟲災厄覆蓋頭頂一整片藍天。我的心瞬間少了什麼。大豐收眼看要落空,想像成千上萬的蝗蟲毫不留情啃食我最寶貝的穀物。全身癱軟,我跌坐在地上。手指頭沒有頭緒,只有不停亂扒周圍土壤,快想想辦法找回書本好嗎? 天色漸暗,太陽落山了,我也找不到那本書。人頭已經垂到與地面齊平,不知明日如何向老師交代。好想一把土埋了粗心的自己。 幸好沒有一把土活埋自己。 隔天,書乍現桌上。 好啊!擺明有一雙手要玩弄自己愛書的心。書籍失竊案激起青春時期的叛逆之心——蝗蟲越放肆摧殘穀物,農民越要想方設法消滅它,逆轉災害——從此借來的書與我形影不離,變成了真的“愛不釋手”。這招釜底抽薪相當有效,盜書賊再也找不著機會作案。出於防範,我還是儘快閱讀,打穀似地脫粒書中知識,吸取精華。讀完的書,宛如收割完稻子剩下稻稈,我溫柔帶笑把它豎立在書架上。哼,賊人再想作弄我,沒門兒!書,整齊排列在深褐色書架上,一本也不少。 “鈴——”7點鐘的鈴聲簡直如禾穀細刺,瘙癢在耳。唉,社畜9點要上班,傍晚6點多才能再回到書桌前。我得趕在15日前研磨好文句。 下班後零碎時間正好用來收拾收拾晾在一旁的稿件。 一眼農曆,立夏節氣,離交稿還剩幾日。來得及,就是秧刀可要磨得鋒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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