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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书架】张草 / 活下来，才能讲故事

日本漫画大师手冢治虫、水木茂和千叶彻弥的著作令我感触良深，他们都是反战者，都在二次大战中差点死去，正因为活下来，才能告诉我们亲身经历。手冢治虫在半自传漫画《纸堡》提到经历美军轰炸，差点炸死；以《鬼太郎》闻名的水木茂，在二次大战中被拉去新几内亚当兵，炸断了一只手；《好小子》作者千叶彻弥在中国东北满洲国出生，日本战败后，全家在九死一生中逃难了一年，才回到日本。他们全都不止一次在漫画中描述这段惨痛的经历。市面上不乏战争回忆录，包括将领、政治家、士兵、平民都提供了不同视角，但是，漫画比文字能触及更广大的群众，从小孩到企业家，其影响力说不定比文字更强大。断臂后的水木茂不甘屈服于命运，致力于精致画风，其妻子在《鬼太郎之妻》述说年轻时穷困的经历，还被拍成电视剧。他将新几内亚战场画成《全员玉碎！》，痛述主导战事者的荒谬，后来以更大的格局画出四大巨册《漫画昭和史》，一览日本史上最长年号，从战争到重建的64年，也是水木茂大部分的生命历程。漫画中，个人史跟昭和史重叠，提供了庶民观点的历史。（阅读全文）

9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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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草 | 荒谬无比的死亡

反战作品可谓日本显学，不管漫画、小说或电影处处可见，如大岛渚1983年电影《俘虏》中受俘的洋人士兵质疑日本的切腹自杀谢罪，认为投降并不是耻辱。反战才有反省，相反的，极权国家才会赞美战争。《鬼太郎》作者水木茂堪称日本国宝级漫画家，但其实他更伟大的是：他只用一只手作画，因为于二次大战中失去了左臂。其夫人曾出版《鬼太郎之妻》描写她跟这位独臂穷青年的婚姻故事，还被拍成电视影集。《鬼太郎》继承了日本的民俗妖怪研究，然而他也画了战争漫画，其中最重要的我觉得是这部1973年的《全员玉碎！》，作品中就是叙述他失去手臂的那个战场——新几内亚。故事中“有九成都是事实”，他在后记中如是说。二次大战，日本占领新几内亚，环境十分苛刻，几百名士兵排队到慰安所也毫无享乐可言，士兵除了被砲弹炸死，还可能被鳄鱼吃掉或病死，而生命中最大的享受就是吃到山药或香蕉。某支队的驻守区遭到盟军猛烈攻击，眼看即将失守，此时大队长居然下令“全员玉碎”，亦即所有士兵都要死尽为止。当时军方宣扬古代武将大楠公全队赴死的事迹，其遗言“七世报国”成为日军精神格言，大队长想要效尤，好让后人赞颂。事实上他们大可选择撤退，或转到另一个占领区好集中军力。 [vip_content_start] 这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行历史悠久，大队长命令所有士兵牺牲，士兵们内心七上八下，有的顺从命令，但大部分人都不想死，当有些没死的士兵快要到达司令部的时候，司令部觉得十分丢脸，因为“玉碎”的壮举已经发布消息给各队，如今却有未死之人，参谋长于是下令趁未走漏消息之前杀死这些士兵以“完成玉碎”。当最后一名士兵战死，他最后想的是：“啊……大家都是在这种心情之下死去的呀。没有任何人看到，也不会有人加以传颂，就这么被遗忘而逝去……”充分说出死亡的荒谬。反战作品可谓日本显学，不管漫画、小说或电影处处可见，如大岛渚1983年电影《俘虏》中受俘的洋人士兵质疑日本的切腹自杀谢罪，认为投降并不是耻辱。反战才有反省，相反的，极权国家才会赞美战争。反战漫画的代表为手冢治虫《纸堡》，以及中泽启治描述原子弹爆炸的名著《赤脚阿元》，并不仅因为亲身经历，相信这也是他们解除恶梦的方式。水木茂在后记中说：“只要一画起战争故事，胸中就会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心理学上，借由面对心里的阴影，处理这些黑暗的记忆，他们才能从中释怀。而水木茂的《全员玉碎！》读起来真不像漫画，其叙事手法和文字令人有阅读文学的错觉，足以建立一种称为“漫画文学”的文类。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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