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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

来新加坡工作后,我哭了好几次。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开始教书那几年,在课堂上讲朱自清的〈背影〉,说着说着总是自己先泛泪。所以我会哭,其实是意料之内的事。不过即使在意料之内,我却没想到来得那么快——第一次哭,是在新加坡不到一个星期的事。 那时是午餐时间,前几天还有主任同事领路,基本还算顺利。但大家毕竟有自己的圈子,带你开个头已是仁至义尽,所以到了第4天,大家就按照各自原本的习惯去吃饭了。 既然是“原本的”,那自然就没有我。只见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少,我也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但我非常善于隐藏,我镇定得像是早已盘算好要吃什么,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替我担心。 “提醒你一下,这里最迟1点要去吃哦——”一位同事见我迟迟未离开,善意地提醒我。我的心一惊:原来还有这种规定!但我依然是那不急不缓的模样:“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见她也动身离开,办公室真就剩下我一人,我这才一跃而起,拿起钱包手机径直往楼下食阁飞奔。 也不知当天是什么日子,楼下食阁大爆满。或许是有位的,但在马来西亚生活惯的我,一来不想浪费时间找位子,二来我当时还不屑用纸巾占位,所以根本也没带纸巾在身上。见此情景,我立即转身往附近的鸡饭档走去。花了几分钟后抵达,结果同样是人满为患。 吃个饭还要排队等待,不是白白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罢了?没有一丝犹豫,我往回走去Burger King——刚才经过时我瞥了眼,里头还有不少位置。然而去到Burger King,虽然顺利找到了位子,但我的灾难还没结束。 碍于我刚来新加坡,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刷”的卡,买东西都只能用现金。因此哪怕自助点餐机再方便,我都无法使用,只能到柜台按传统方式点餐。虽说这里仍有空位,但怎么说都是高峰期,店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服务我。 我站在柜台前,盯着上方的菜单,只能像个失语的老人,眼巴巴看着店员几次经过眼前,却始终没敢叫住她。过了一阵,店员终于赶来,或许是自卑,我从她眼里看到一种鄙夷,仿佛在说“一个年轻人,是不会自己点餐吗?”我只能匆忙点完,然后赶紧找了个座位躲起来。 难过的感觉无比真实 后来餐点好了,我不敢怠慢,大跨步上前领餐。回到座位,我开好影片,脱下口罩,终于可以准备吃饭——此时已是我离开办公室20分钟后的事了。一个人看着影片,吃着汉堡,明明都是我最喜欢的事,但我的心里一阵酸楚,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很戏剧,但对我而言难过的感觉无比真实。 我忽然想起以前每天和蕾、航一起吃饭的日子,每次互推让对方决定要吃什么——“开车的人决定”“司机决定由乘客决定”“这不是副驾驶的责任吗”,在这一刻让人特别想念。尽管每次吃饭都在说些有的没的,但如今想来,却全是些快乐的片段。 我按下影片的暂定键,然后擦干泪水,佯装是影片害我流的泪。接着我快速吃完这狼狈的一餐,去厕所洗了一把脸,才敢走回办公室。 “刚才吃了什么啊?”同事见我回来,好奇地问了句。“Burger King!”我礼貌微笑,甚至与她打趣道,“比我在马来西亚上次吃的那间好吃多了!”说完,又是几声笑。 或许长大,不过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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