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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3月前
6月前
如果你也在这里,你会相信那就是爱。 这里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和老妪。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各种雀儿竞相啼鸣。屋里空气流转,晾起的衣服随着晨风轻轻飘动。女人早已起来了一个时辰,安静地在屋里周转穿梭,忙碌于日常的家务活。 老妪的起床时间不固定,总是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来回摆动。老妪醒来时,会用沙哑却不小的声音,叫:“鸦弟,拉我起来……”女人听到后,会急急地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到老妪的床沿,微笑地看着老妪。老妪总是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迫切又近乎祈求地重复道:“鸦弟,拉我起来,好吗……”老妪的右眼,囊括了宇宙中所有的灰尘,连黑眼珠也模糊不清。那只眼,早就瞎了。 “好,拉你起来。”女人会如是说,接着熟练地替老妪换纸尿片。“侧过来,好,侧过去,好,可以了。”一整夜下来的尿片早已湿透,散发着浓浓的阿摩尼亚味。女人将尿片丢好,回到老妪身边,弯下身协助老妪起床。老妪已经年过九十,四肢是木本植物的细枝桠,没有肌肉可以再萎缩之后,靠轮椅行动。 将老妪徐徐地推到饭桌前,女人给她喝温水、擦脸、戴假牙,接着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麦片。老妪每吃一口,便会说:“鸦弟,带我去房间。”女人每次都温柔地回答:“好,吃完了带你去房间。” 如果你也看得见,你会相信那就是爱。 女人通常会在午餐前替老妪洗澡。将轮椅推到厕所门口固定,女人环抱着老妪的胳肢窝,借助着老妪施的一点点力,将老妪放置在马桶上。褪去衣服和尿片,老妪胸前耷拉着看得出曾经很丰满的乳房,肚子圆圆大大的,皮肤粗糙得像树皮,却又轻薄得像丝绸。女人小心地测定好花洒的水温,才替老妪冲洗身体。 老妪因为皮肤干燥,背部常常发痒。女人会戴上柔滑的洗澡手套,搓洗老妪的背部。 “是不是这里痒啊?” 热水器的声音加上老妪日渐薄弱的听力,女人总是不得不提高声量说话。 “是,是。” “好一点没有啊?” “好很多了,谢谢你。” 洗好澡时,老妪香喷喷、舒舒服服的,女人则满身湿透,也不知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洗澡水。但女人对此无感:看见老妪神清气爽,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老妪的午餐和晚餐都吃比较容易吞咽的粥。但老妪依旧挑食,女人只好日日变着花样,想尽办法让老妪摄取均衡足够的营养。糙米粥里,菠菜切成细细的像葱花一样,南瓜煮得软烂,肉碎不负其名地碎得一塌糊涂,再煎一粒漂漂亮亮的蛋,就这么喂着老妪。老妪总是有办法从一口粥里挑出她不想吃的菜、稍微比较老的肉,用舌头将它们推到唇边,一撇过头,“呸”一声气音就吐到地上去。所以女人无法松懈,看准时机在老妪要像机关枪扫射之前,一口接着一口喂食,不让老妪有机可乘。老妪前后口粥混着嚼多几下,也就吞进去了。 因此,女人总是在喂完老妪之后,才开始自己吃饭。这时老妪在女人身边无所事事,便和女人聊起天来。 “鸦弟,你几多岁了啊?” “我不是鸦弟啦。”女人这时才苦笑着澄清。 “你是谁?” “你看我是谁?” 老妪歪着头,像个少女一样笑。女人知道那个表情背后的寓意:不要这样问我,我记不得了。 “袜洗里诶心噗啦。”女人笑着用福建话说:我是你的媳妇啦。 老妪呆呆的望着这个她以为是“鸦弟”的人,似乎有一些不可置信,又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沉默一阵,老妪又重复她的问题。“鸦弟,你几多岁了啊?”女人依旧回答,又反问老妪,让老妪回忆自己有多少个媳妇、多少个女儿、分别都叫什么名字。老妪时而忆起,时而忘记。 老妪忘人忘事,却不会忘记她年轻时学来的一点点淡米尔语。偶尔,女人在餐桌上拔菜,老妪在身旁喝女人泡给她的牛奶,女人便有意无意地和老妪搭话,让老妪教她“印度话”。“吃饭是‘缩乳撒普乳’,喝水是‘塔尼库里’。”老妪骄傲地说着。“睡觉呢?冲凉呢?”回环往复,余韵无穷,乐此不疲。老妪和女人,两人都顶着灰白的头发,衬着窗户透出的斜阳,空气弥漫着一种橙黄色的温暖,此时此刻,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你会相信那就是爱。 夜里,女人将老妪徐徐推进房间,抱到床上安顿好。“好啦,妈,睡觉啦。”老妪抓住女人的手,说:“阿秀啊,你很疼我哦……”女人静默不语,沉沉地与老妪对视,老妪的左眼对抗着阿兹海默,恢复记忆与意识的灵动。连空气中的尘埃也停止飘动,似乎要久久定格此刻的庄严。两个女人的命运,因一个男人而紧紧地交错纠结相依在一起近乎半个世纪,谁知这竟是一场无可逆转的缘分,即便是男人的离去也无法将之断开。 如果你也在这里,你会相信那就是爱。 “阿嬷,妈妈,晚安。”我站在门口,对她们说。 一个女人,一个老妪。 你会知道那就是爱,如果你和我一样,也在这里,看着一切。
10月前
有时候,你会很难爱一个具体的人。 所以,你没法去爱那些——插队的路人、马路上不打讯号灯就突然转弯的司机、办公室里成日偷懒打混把份内事推出去的同事、硬是要杀价还拗你免费送东西的买家。 因为他们让你有一霎时的不愉快,又或者是碍着你的事、为你添麻烦了。 可我们却有可能爱上远方的人——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偶像、用命运活出励志故事的残障人士、社交媒体上诙谐有趣的网红、为慈善事业奉献一生的热血青年。 因为你和他们距离得太远,不曾和他们朝夕相处,也没有机会真正了解对方:你真正爱的是他们所展现出的“美德”、讨喜的人格特质,而不是具体的那个人。 这就是了。这关乎我们如何看待他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讨厌一个人? 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和那个人本身无关,而是那个人如何牵引了我们的情绪。 现在来换个视角。 你一定遇过看你不顺眼的人,而你当时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我又没有故意惹他,对吧?于是,拥有内省能力又体贴他人的你,开始真诚地检讨自己,试图找出一个他人厌恶你的原因;万一你真的找不到什么具体的原因,久而久之,你面向他人的姿态将慢慢变得畏缩讨好。 因为你开始拿不准到底该如何展现自己,才不会招致别人的反感,甚或是可以得到他人的接纳和喜爱。 就像网红们彼此分享的心事,他们每天要面对的众多恶意留言——无论是多有自信心的人,面对如此体量庞大的负面情绪,也必然会惶恐不安,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自己是否是一个不值得活的人? 我们得学习“课题分离” 极有可能,你不曾做错什么事。只是你的存在本身,在那个时刻挡了他人的道路,是无意中激起了他人往昔的痛苦或求而不得的阴影——对方选择把这些情绪宣泄在你的身上,而不是自己排解掉。 阿德勒心理学说:那是对方的课题,别擅自背负别人的课题。 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曾经把别人的无助揽在自己的身上,也曾把自己的局限投射到他人身上。我们要懂得“课题分离”,区分出有哪些是属于别人的人生课题,又有哪些是需要靠自己解决的陈年课题。 人们思考问题、感受世界的方式,都是出于自我视角。 为了保持内心秩序的稳定,我们为自我筑起一道墙,阻挡并过滤从外界冲刷而来的一切事物,从中筛选自己能够承受的感知范围;当一些能量比“自我”更大的东西闯了进来,就会引发我们的负面情绪——羞耻、悲伤、愤怒、恐惧。有些人扛不住它们的冲刷,自己的情绪也被带入某种失控、低沉的漩涡。 有些人硬是扛住了情绪波动的乱流,对外展现出平静和淡定,再用理性面貌来应对随之而来的问题。此时你问:这就是所谓的情绪稳定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人们口中称道的“情绪稳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许多人指称的情绪稳定,看起来就只是情感淡漠而已——他们内心那道墙无比坚固,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情绪侵扰,但也正因如此,他们不可能真正感知到他人的情绪,他们往往也因此压抑了自己的情绪——那样的忽视和冷漠,才得以筑造那道坚固的墙,让隔绝的自我得以保持绝对的稳定状态。 可若要真正理解他人,恐怕就不能逃避这些情绪的洪流。倘若你能扛住它们的冲刷,这些东西就能成为新的生命经验,新的认知和感受,而后作为常识的一部分,让你的自我视角从此拓展到一个新的境界。 我会说,那是一种珍贵的温柔。
10月前
从前在医学院入学面试,我对面试官说,我想我最大的缺点是和病人产生深入的情感连接(emotional attachment),那将会很难受,或许也会影响理性思考。 大三在内科部门见习(clinical rotation),病恹恹的癌症病人非常愿意被我问很多问题和进行身体检查,听筒放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哀伤。 大四在儿科部门,有个一出世就注定要死的孩子,时时刻刻被妈妈陪同,仍然给予她能给的最大的爱。我瞥见她的手机墙纸是他们的合照时,无法控制地在临床教学湿了眼眶。 大五,我在外科参与一场手术。手术开始没多久,外科医生宣布这场手术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直肠癌已严重扩散至其他器官。我开心可以早点回家,走出手术房却碰见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他问我,他的太太的情况如何。我愣了愣,说我只是个学生,不方便和他透露太多。他说,你和我说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说完后,他眼泪流了出来。我转身,一边哭一边走回家。 可以有“刚刚好”的情绪 当实习医生第一年,上司教我验证死亡。他问我怕尸体吗,我说不。我不怕尸体,却不敢直视哭泣的家属。但很多事情都可以学会。比如高敏人如我,慢慢也学会了不感受任何人的情感,可以平静地验证很多次死亡,面对哭泣的亲属,轻易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原来成为医者,我要做的第一份功课是学习情绪平稳地工作。在排山倒海的工作前,控制焦虑和压力;在医疗紧急状况,控制不安和慌乱;甚至在聆听精神科病人的创伤故事的时候,不再有深刻的感同身受。医者该有的素养,是高敏人的来之不易。 但不熟悉和不擅长的所有,久了终究会习惯。当年的面试官不忍心对小女孩说,根本不存在对病人过度投入感情这回事,因为理性和感性无法共存,大脑也无法承受过多不必要的情感负担,谈起预期中的死亡甚至称不上一笑而过,转身便又要看下一位病人。 我一度黑白分明(black-and-white thinking)地以为,为达到理性思考,必须清空所有情绪,变成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但现实里的大人教会了我,我们可以有“刚刚好”的情绪——有面对和消化负面情绪的能力,有接收和感受正面情绪的幸运,也可以在这个常常令人不安的世界里,努力当个好医生的同时,一直保持善良。 “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 I have been worried about you.” “You are very lucky. You get better very quicky. I feel very pleased for you.” “We want to get you out of here. We want to help you get better.” 焦虑和压力,因为我们想把事情做好;不安和慌乱,因为这是年轻医生的第一次,还在学习却依旧勇敢。我想给从前为了病人而哭泣的小女孩一个拥抱,因为她单纯地善良;也想给不再轻易流泪的女孩一个拥抱,因为她用力地勇敢。成长总在不知不觉间,而我们一直在路上。如果没有情绪,就不会有发自内心的忧心和反射性的善意,这些温柔并不是行医的结果,而是我们曾经闪烁的目光。
2年前
“能不能走快一点”“怎么做什么都那么慢啊”“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呀,时间不等人”,这些话好像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日常生活里,不管我在干什么,甚至是吃饭。可无论我再怎么快,还是会被催促。 我时常会想“慢慢”这两个字是不是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错误了。只要慢了就是输了。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放慢脚步等你,也没有人有义务停下等你。但是在与时俱进的同时,我们也需要学会慢慢来。慢慢来也许会让你感到很焦虑,但慢下来可能会让我们遇见更好的一切,发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美好。生活总不能只是被急匆匆的事情填满,生活也需要加点无聊又琐碎的事情。那样当我们都老了,回忆往事也能带点甜甜的味道,就像加了蜂蜜的薄荷柠檬茶,喝起来又凉又甜的。 我所认为的慢慢来,并不是放慢速度,也不是把待办事项分成几天完成,而是找到属于自己生活的节奏,然后享受属于我一个人的青春与生活,一步一步朝着目标往前走。人与人的生活节奏不同,我们不必强求自己跟着别人的脚步,也不必紧张会不会比任何人逊色。虽然可能收获会来得更晚些,但努力总会有收获。我也不必害怕走错。如果走错了,大不了重新选择下一步。人生就是在不停试错的嘛。对于无法预料的未来,如果可以享受当下,那就是对人生最好的反馈了。 慢慢来是一种诚意 我很享受慢慢来。享受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慢走,享受在无人的沙滩吹吹海风。喜欢的歌要慢慢听,喜欢的事也要慢慢做。我特别喜欢一个人在阳台上画画,没有汽车的鸣笛声,没有人海的喧闹。就这样伴随着日落,一幅随心而行的画就完成了。我也很喜欢日落,太阳慢慢落下,阳光温柔又刺眼。如果把阳光比作一种花,我想是带刺的玫瑰吧。我觉得日落也代表着结束,日落了匆忙的人们也就慢慢的回家了。 对于友情,我也喜欢慢慢来。慢慢相遇,慢慢熟悉,慢慢靠近,慢慢融入对方的生活,成为对方可以诉说心事的朋友。慢慢来是一种诚意,也是一种尊重。在这个“快餐式”的时代,幸好我遇见了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我们认识了8年,比起朋友,我觉得我们更像是家人。我们会互相分享生活中的趣事,互相嘲笑对方的糗事,也是对方的“解忧杂货铺”。今年我也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虽然相处不久,但是我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我觉得形容我们关系最好的词就是“慢慢”了。从认识到现在,我们都在慢慢靠近,慢慢熟悉,慢慢变好。我想说如果你在“快餐式”时代遇见了小火慢炖的粥,那一定是一件超级幸运的事情。 慢慢即漫漫,漫漫长路需要慢慢走。慢慢欣赏沿路的风景,如果累了那就停一停。即使以后没有到达预设好的终点,我们也不算是一无所有。所以慢慢来吧,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2年前
开斋节假期结束返校,左膝突然莫名肿胀灼痛。上课半途越发痛,向校方请半天假直接飞车到凿石城寻骨科林。 “老师,这是退化性关节炎大暴发,还有你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因子高出常人许多。”林指着X光图片上骨刺增生的膝盖。Osteoarthritis effusion。林抽出55cc浑浊积水,注射一支类固醇。 “老师,这没办法医好,只能尽量爱护关节延迟它恶化的速度。以后可以骑车,但只能在花园小区平路,上坡、山路、长途骑行都不能。走路运动可以,每天散步不超过30分钟。蹲跳跑等运动得马上停,走楼梯、久站必须尽量避免,并减少一切会造成膝盖压力的动作。”林的话铿锵有力,听来却遥远。 回程驾驶缓慢,膝盖痛得没法踩离合器。窗外的风景往后退,心却在河流的底部。掉泪。怎么办呢,需要时间沉淀消化和适应。 执教20年第二次病假。在脸书贴文简单交代,谢谢大家爱护,私信未能一一答复。病假期间老姐与骑友到访,说起又泪水盈眶。恼怒自己这冒牌女汉子。 雪仪说:阿简不只强大也柔软,一定可以慢慢找到和身体共处的方法,换一个方式去看世界。翠玲师发来信息:老师向来如风,现在要刻意慢下来不容易吧。记得好好休息,也记得有人为你祷告。南边的H叮咛,就遵照医生的嘱咐吧!你已经预支太多前方的风景,是时候让风景慢慢走向你。知交小肠语重心长:简,你单车配额用完了,身体膝盖已经给你警告说喂够了不要骑了。走路搭档阿曾说:你走了很多人一生都走不到的路,看了很多不同的风景。骑行老搭档T一如往昔言简意赅:简,每个人不同时段里会有各自的际遇,总会遇到不同的人事物,没什么好难过的,积极面对它,找其他东西做充实自己。学生捎来补品药酒水果。 膝盖警讯是祝福 病假期间清晨醒来,屋外皎洁明月或晨雾弥漫,好想去走路去骑车。做电脑校务工作看书改作文日间悄悄过去。晚间沉静下来依旧黯然神伤。我提笔记录心情。过往自己来去如风太急太快。如今不得不缓。 上网找完所有关节炎退化症资料来读并做笔记。将平日的高强度间歇性运动改装,由站立换成躺姿进行。必须安排时间到泳池水中走几步,虽不会游泳。 回想几年的脚车骑游,完成好些高原经典路线。世界最危险的北印度列玛公路、尼泊尔安娜普纳尔大环线、中国川藏线四川段还有大大小小无数次国内外的旅程,因着骑行开始写游记散文。这些都是人生的宝贵篇章。 我说雪仪你的鼓励很温柔。老师啊哪有温友不温友(哪有温柔不温柔)。脑海蹦出台湾江蕙的歌〈温温的〉。1998年,纽西兰艺术家费尔到台湾寻找在阿里山失联的儿子鲁本。费尔无意间听到歌曲并有了继续找孩子的力量。这一找便是20年。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儿子,歌者主动联系艺术家,两人变成好友。福建话“温温的”,意思是“温柔地”。 电脑优管传来歌声—— 温温的行 继续人生的故事 温温的看 过去真像一场梦 敬所有伤心的无奈的失去的一切 其实咱关心的可爱的还搁有真济(还真有很多) 敬所有未来的毋惊伊(不怕它)困难有外济(有多少) 给咱的人生温温的交陪(往来) 世间万物合和而生,没有事物能恒长永久。转念想自己还可以走路。这膝盖警讯是祝福。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浸低落。一切会过去必须过去。 生活继续。温温前行。
2年前
2年前
我的老爸嗓门大,声音洪亮,是没法说悄悄话的那种,不认识他的人总误以为他是在骂人。人们常认为一个人说话的声量,暴露了那个人的涵养,可我老爸的声量,让我看到了讨海人风里来浪里去的生计。 老爸从年轻起就是个渔夫,长期在海上工作。由于渔船上的马达在运转中会发出高分贝的噪音,渔夫在海上工作时都需提高声量交谈,对方才听得见。日夜在这种环境的干扰下讨生活,听力或多或少也会受损,按照正常的声量说话,自己听到的会比较小声,于是自然而然习惯了大声。在日常生活中习惯大声说话,再加上说的是家乡的潮州话,就这样变成了渔村的特色。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有三两个渔夫在高谈阔论,外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正在吵架。 有一天,我发现老爸在镜子面前重复地练习说话,便问:“爸,你在干嘛啊?”老爸反问我:“人的声音可以通过练习来改变吗?” 原来老爸最近常被妈妈投诉说话太大声了,总说着说着声量就起,自己却意识不到。我觉得语言好像也有差别——老爸不擅长说华语,所以说华语时音量都蛮正常的,但是一切换到潮州话,就立刻声量提升一倍。还有就是在打电话或看手机视频时,老爸说话就很大声。我提醒他,又不是对讲机,为什么要那么大声啊?老爸解释说,就是怕对方听不见…… 中气十足代表身体健康 有一阵子妈妈偷偷笑着告诉我们,她发现老爸说话变得小小声的,好像气息不稳,声音还有些虚。我却感觉老爸那阵子有点像在生闷气,说话小声得连妈妈都听不清楚。在试图改变和控制声量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察觉到老爸的话变少了,日常生活的交流总带着一点冷漠。 老爸经历过大风大浪,我们平日最喜欢听他分享过往的故事,那些他和大海的故事。老爸说,他和大海是好搭档,大海很包容,遇上坏天气或者漁获不多的时候,他就会望着大海大大声的说话,让大海带走烦恼和负能量。在一瞬间,我好像听得懂老爸这句话当中的信息。找一天,我也想让老爸开船带我去看看大海,我也要大大声地对着大海说话啊。 后来又有一天,老爸索性不改音量了,说都70岁了,哪里还改得了。老爸说,说话大声代表他身体健康,中气十足,反而如果哪天他突然说话变得小声了,就意味着他身体哪里出了状况。那以后,老爸又恢复了原本的麦克风发声模式,就好像漂泊讨海的日子已占据大半个人生,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与无需更改的情怀。 但是,如果你问我,是否曾听过老爸真正温柔小声地说话,我会告诉你,有的。就在我出嫁的那一天。那一天,老爸对我的一再叮咛,真的很小声。何止小声,它们还温柔,且充满力量。
3年前
温暖而柔和,不冷也不热,不软也不硬,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这是我对温柔这两字的理解。温和暧是近义,柔和软也是近义;冰和冷是近义,炙和热也是近义;柔和弱是近义,强和硬也是近义……但温和柔不是近义,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所以,温柔是个复杂的气质。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能称之为温柔。 可是它复杂的背后,呈现出来的感觉却很简单。舒服,如沐春风。 试想想,你有没有办法用一件事来为一个人的温柔背书? 我觉得很难,于是我想试试。 01/老师其实什么都没做 中学时期我都待在所谓的精英班里。 而叛逆、爱威风的基因是不分你考试厉害与否的。差别在于差班的学生闹事进的是训导处;精英班进的是校长室,大概精英闹事必定事出有因? 苏老师是位体型娇小,穿上校服可以原地冒充我们同学的柔弱女子。她说话的声音形象地形容就是:涓涓流水或者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来没听过她高三度的高音。 某天上课,班上的威风队长突然来了兴致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就很典型的屁孩行为:扰乱上课秩序,古惑仔上身,把苏老师的话都反着听。 几次的劝止不果,老师的脸色明显不对了。那根不务正业的藤条和握着它那已发白的手指顿时成了全班的焦点。当大家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时,不知谁首先发现老师的眼睛是朦胧的。 苏老师双手撑着讲台,也许这样眼泪也能撑着不决堤。在前排同学惊愕后、想掏出纸巾前,老师就把眼泪用手背拭掉了。这动作莫名有点洒脱、倔强,有触电的心疼。 老师是哭了吧……被学生气哭了? 现在回想,大概是老师自己把自己气哭的。 老师深深吐了一口气,仿佛就真的调整好了情绪继续上课。不到一分钟,哭过的人仿佛不是她。 老师大可把人叫到训导处,可以爆发出来,再不济也可就这样走出班级。可老师的选择是继续她的工作,授业解惑。这对当时的我们而言,也许就是个小插曲。但有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像颗种子在心里发了芽。 妙的是此后上苏老师的课,那位威风小队长就会如坐针毡。 并不是被老师针对了,也不是受到班级老大的热情招待。而是每当他有什么举动,全班的眼睛就会射出杀人的目光,无一例外。更甚的是,他的同桌已得到全班授意,准备了物理手段制止他。 老师其实什么都没做;没发飙、没告状、没丧气,依然是那个嘴角微扬的笑容。只是同学们都不愿一位温柔的老师轻易地凋零了她的笑容。 所以温柔会传染,对吧? 02/口袋里总携带着手帕 初踏入社会那会儿,我曾经在银行里的电话销售部工作。 同组里,我的邻桌是个干干净净的男生。是一只混入了狼群里的小绵羊。在老鸟们手里都掌握着自己的老顾客时,我们新鸟只有埋头苦干,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银行提供的客户名单。 而他,注定不是吃这行饭的人。常常通话最长的记录,都是临时客串了客服人员为顾客解答问题时打破的。虽然他不至于拖累了整组的业绩目标,但明显是帮不上忙的。这样的人大概都会被同事嫌弃,可他偏偏例外。 为什么不被嫌弃呢? 大概是组里需要个吉祥物?和恰巧我们经理也比较佛系。 他能被当成吉祥物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说了,他干干净净的。外表干净、思想干净、说话也干净。当我们聚餐讲顾客坏话讲得兴起时,不禁粗口满天飞。可某人学着我们夹杂着粗口说话时,总被我们制止。无他,就因为听他骂粗口就好比听笑话一样,让人忍俊不住,破坏气氛啊…… 其实记着他是因为一件事、一个东西和一段话。 小绵羊口袋里总携带着一方手帕。这是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才发现的。 有一次,有位同事在路上摔了个大跤,擦破了手掌。他竟然神奇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递给那位同事。大家回过神来后才纳闷,他怎么有手帕却一直没见过他用? 八卦的火焰顿时熊熊燃起。 这事他绝口不提了很久,直到一次酒过三巡才撬开了口。“我妈在我小学时就让我带着手帕。一开始我也都正常用它。直到后来被同学嘲笑,我曾经想拒绝再用手帕。 “但我妈跟我编了个鬼话:‘你可以平日不用,但我还是要求你带着它。因为那不是为你准备的。是让你身边的人需要时,由你递给他的。’ “我怀疑那时我妈是看连续剧太多。 “就这样一骗就索性被骗下去。 “反正女生的眼泪我还没机会擦过,擦伤口还真试过几次……” 我们笑得人仰马翻。所以他妈妈让他带着手帕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而他依然一直带着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其实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在他身上还有好多这类的小亮点。不是万丈光芒的恒星,更像是屋里留着的一盏小夜灯。看着这样的他,他妈妈的形象也自然浮现了。 所以,温柔会传递,对吧? 03/一直听着她说:好啊,好好 在离乡背井这件事情上,我算是很有心得的。 比起多数人在成年后才出国留学的留学,到大城市打工的打工,我13岁便被放飞自由了。从集体生活的大宿舍,换到一群朋友租的屋子,再到自己租的房间,再再换到与妹妹同住的公寓,再再再到妹妹搬出自己独占一个家。 其中的心路历程也是一筐筐的故事。 当中有个“生命中的过客”很有意思。是个当了我大概五、六年房东之久的老奶奶。特别之处在于,我们同住一屋檐。在别人看来有个长者处处盯着非常不自在时,我却觉得她的存在填补了我一些空白。 原本我也是个和长辈或亲戚相处倍感拘谨的人,她却是唯一的例外。她是个彪悍的老奶奶,我一点都没夸大。她体格比我还瘦小,但她的日常就是扛个锄头到她的小菜园劳作。歇息时,她抽的是自己卷的烟。如果我那时问起她的过去,她说她打过日本鬼子我也是一点也不会出奇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其中一面。她的另外一面是我搬离了她的家后,隔了好久再去探望时发现的。 第一次找她时,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用她不纯正的华语一口一口地重复着我的名字。跟她聊天真的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因为她说不上三句就会没由来的称赞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做什么工啊?”不管我答销售还是会计或老师,她的回答一律是“好”。 “找女朋友了没啊?”“你以前那个也好好的。”“要快点找一个了。” “爸妈好不好?健不健康?有没有下来KL找你?”“哦健康就好。” “现在住哪里啊?”“哦住那好哦。” “做什么工啊?” “找女朋友了没?” “爸妈好不好?” 不是我重复了……是她就是这么一直问我的。 于是,我隔年又试了一次。隔年的隔年又试一次。除了手更瘦了,路走得更慢了,她依然记得我。家里还有其他人时,她还会拉着我介绍,话里都说我是个多乖多听话的好孩子。 接着,又开始我们的问答。就这样一直听着她说:好啊,好好。就像一个孙子窝在奶奶的怀里,不必理会外面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么好。 她儿媳妇说,奶奶能记起的人越来越少了。那我到底凭什么让您记得啊,奶奶? 所以,温柔有记忆,是吧? 不知不觉唠叨了那么多,说的都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他们都是温柔的人。我任性地想说这么笃定的话。虽然我应该温柔地问你认不认同才是。
3年前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很早就知道了。 父亲是政府公务员,每几年会调职一次。我们搬过几次家,去过不同的地方生活。小学二年级上到一半,我从家门前有一块大草地的老越搬到古晋,进入新的班级,跟新的同学在一起。 我的练习簿封面跟其他人长得不一样,班长一眼就看出来了,跟级任老师告发我。那是我转学后的第一天,我便知道这个人莫名地讨厌我。 隔天午休,班长特地走到我的位子上跟我说,你完蛋了,今天有体育课,你一定会被老师骂的,因为你没有体育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体育课是要自己准备体育服的。我用学校公共电话拨电给母亲,请母亲一定要马上给我带一件T恤和运动短裤。但母亲那天没空,没办法送来给我。 挂上电话不久,天空却忽然下起雨来,轰隆隆的,雨下到我放学都还在下,当天的体育课就取消了。我偷看班长的脸,毫无表情,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感觉遗憾。但后来他还是时不时找机会对付我。 我每天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老师讲课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神,回到老越的学校上课。那是个相对来说很小的教室,教室窗外有一排长凳子,上完厕所的小朋友可以直接站上凳子从教室的窗跳进来,不用通过大门。老师当然会骂,但气氛总是太热络不受控,大家都着魔般笑个不停。每次都想到这些事,还想到离开之前级任老师送我的一本人鱼公主彩色本,人鱼公主在日出以后变成了泡沫。 某天坐我旁边的女同学突然打断我的思绪,她惊呼: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 我惊讶地用手摸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掌心上的泪水,像电影中杀了人看见自己沾满血的双手一样,内心一颤,我说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我每天每天,整个二年级的下半年都在课堂上掉眼泪。 升上三年级时我的左眼底下多了一颗痣,是母亲发现的。这次轮到母亲惊呼:为什么长了一颗眼泪痣? 迷信的她觉得长在眼睛底下的痣会带来苦难,一直想带我去点了那颗痣。但实在太靠近眼睛,如果一个不慎说不定会把我弄瞎,后来还是作罢。 每次掉眼泪我都怀疑眼下的痣变得更明显了。我守住这颗眼泪痣像守住心里的秘密,那些悲伤的记忆。或根本不是眼泪痣召唤了眼泪,而是眼泪结成一个印记在我的脸上,有些事情我想忘都忘不了。要怪命的话,就怪我是擅长记忆的水象巨蟹。 靠在父亲的肩头歇息 不久前一位女生朋友问我能够追溯儿时记忆到什么年纪,她说自己连中学的记忆都很模糊了,好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蹦出来,没有前世。 我却发现自己记忆力惊人,好的坏的都记住了,流水一样涌出来。 而我所能追索到的最初的记忆,大概4岁。母亲对我说,4岁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路要自己走,不可以再跟大人索抱。我有点想哭,却没有真的哭出来。 母亲说了这句话以后的那天傍晚,父亲放工回家,他先放一片卡带在唱机里面,把音响转得很大声。我们家那时候是开唱片店的,放那么大声也是招揽客人的手法之一,没人会投诉的。 我走到父亲面前,一句话都没说,但父亲很温柔地把我抱起来。那天一个顾客都没有,父亲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抱着我在店内来回踱步,偶尔也随着歌曲哼两句。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孩子,安静地靠在父亲的肩头歇息,直到天全都黑压下来。 我记得那么清楚。 或许正是如此,无论往后在我的生命中发生了多少让我伤心的事,把我像一张白纸浸湿,我都依然还能对这个世界有爱,因为最初是温柔的。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