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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话

语言民俗很有趣,会随着环境时代而“变身”。 “食伊的澜,讲伊的话”是形容婴孩吃了长辈的唾液而懂得讲起他的语言,后来竟变化为情侣或夫妻互相吃了对方唾液而会讲对方的话。 “食饱买包”却演化成为“食饱卖包”。买变成卖,实在耐人寻味! 今日来讲两句俗语,第一句是福建话俗语“食伊(他)的澜(唾液、口水),讲伊的话”;第二句是广府与潮州俗语“食饱买包”。 食伊的澜,讲伊的话。这句俗语盛行于槟城及北马一带,用北马漳州音福建话念起来就押韵,“澜nua”与“话ua”押韵。若是泉州音(盛行于中南马及新加坡等地区)的“话ue”就不押韵。 这句俗语原本是形容婴儿出世后,过了四个月就“开荤”吃饭食荤,那时候,就由照顾者喂食饭菜,古早时的喂食婴儿,照顾者先以调羹把饭菜舀起,然后放进嘴巴里含一下。这有两个作用,一、试探饭菜会否过热而烫伤婴孩;二、以嘴巴含一下将调羹里的饭菜弄成一团,让婴儿较容易吞食。就是因为先“含”一下的动作,饭菜因此会沾上照顾者的唾液,婴孩吃进了他的唾液,就会讲他的话了。 一般的照顾者会是母亲或祖母,所以孩子就会先学习到“母语”。其实孩子是跟随照顾者学习讲话的,并不是因为吃了对方唾液而会讲对方的话。 此俗语也有人说成“食伊的澜,听伊的话”,意思是说,吃了照顾者的唾液,就会听他的话(顺从其言不叛逆)。 由于受到现代等思想的影响,一些年轻人开始觉得这种喂食法极为不卫生,尤其是老人家可能会有一些传染病,或许会因而传染给了小孩子,于是一些人就排斥给老人家喂食。可是,多年前曾经在报章阅读到一些医学报告说,成年人的“嘴含”饭菜是好的,成人的唾液会帮助婴儿的食物消化云云。关于嘴含饭菜的卫生问题,希望大家听取专家的意见,本文只不过是在讨论这句俗语的含意。 然而,语言是会因为环境时代而演变的,甚至意思也会变成不一样。食伊的澜,讲伊的话,后来衍变成为形容男人吃进了女朋友或妻子(或是相反的,女子吃了男朋友或夫君)的唾液之后,就会 讲对方的话了,甚至听对方的话,不再听从父母的言语了。的确如此,许多人有了不同语言的伴侣或是成为夫妻后,往往就懂得讲对方的语言。因此人们戏谑称这是因为吃了对方很多的唾液,才会讲伴侣的话。设使不会讲对方语言的,也会被笑称“嘴澜食无够”(吃不够对方的唾液)。 广府话与潮州话,都有一句俗语“食饱买包”。大山脚的王山野先生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听到这句俗语。当时有朋友解释说:吃饱了经过卖包的地方,就随口问一下多少钱,如果便宜就买下,过后肚子饿了或可当茶点来吃,如果贵就不买。意思是买不买不重要,反正我都不饿,倘若便宜就买下当茶点。总之这是无关重要的事,要不要均无所谓。 可是,语言会随着环境时代而演变,“买、卖”无论是华语还是各种方言发音一样,只是声调不同。食饱买包,随后竟然演变成为“食饱卖包”,买变成卖,意思不变,依然是形容人们吃饱空闲,做了无关要紧的事情,反正我都不缺钱,卖包只是消遣过日子。 王君说,还有一句具有同工异曲之妙是粤语的“路过问棺材”。路人经过棺材店,问老板棺材多少钱?而他没进入店内,显然不是要用到,而是问“爽”或是同行来探听价格行情,通常老板都不理这些路人。食饱买包与路过问棺材的意思基本上同样。 语言民俗很有趣,会随着环境时代而“变身”。 “食伊的澜,讲伊的话”是形容婴孩吃了长辈的唾液而懂得讲起他的语言,后来竟变化为情侣或夫妻互相吃了对方唾液而会讲对方的话。 “食饱买包”却演化成为“食饱卖包”。买变成卖,实在耐人寻味!
6月前
6月前
8月前
2024年1月,马来亚大学中文系举办“第1届全国中学生汉语方言讲故事比赛”。校园中,各路方言声此起彼落;以马华散文为朗读文本,15位晋级决赛的参赛者以粤语、客家话、福建话、潮州话唤醒方言魅力。 筹委会主席兼马大中文系高级讲师杨迎楹表示,方言背后承载根深蒂固的文化,有的是地方情感,也可能是群体记忆。而方言研究者总是不停追赶时间——在它们消失以前,是否可以记下些什么? 方言展现地方与群体历史 早期先辈中国南来,说的就是各地方言。而经过长时间生活,语言会产生变化;不仅记录了大量历史现象及地方习俗,同时也反映人们的思维模式。 方言,仿佛一个地方的有声历史,如山歌、戏曲,在它们快速消亡之际,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作为方言语言学的研究者,杨迎楹表示最迫切想做的即是把它记下来。 她谈起方言调查的经验,小至个人,大至一个地方的语音系统都有不同的方式。她的硕博论文研究北马闽南语,“有一次去吉打一个小村落,发现他们说一种偏泉腔的福建话,当地人称作老福建。我很好奇为什么还能保留至今?” 于是他们透过口述历史,得知当初该地没有陆路交通,河流是唯一通道。“当地人如果要从该地去到市中心做生意,带着货物上船到市区贩售几天,再把新的货物带回来,往返一周就过去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不方便,导致他们较少外出,方言才得以保存。”研究方言对杨迎楹而言,“有时候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地方,或一个群体的历史。” 而方言最大的对手是时间。一个年长的人,一天过去又老去一些——“你能不能趁这些人还在的时候,记下一些东西?”她提出这样的疑问。 广邀方言发音人,举办记音成果展 别再说年轻人不懂方言,参加“第一届全国中学生汉语方言讲故事比赛”的学生们,大部分都能掌握一种以上的方言。好比父亲是潮州人,母亲是福建人的吴康仁,同样因为从小习得而能说一口流利的潮州话与福建话。 活动当天,汉语方言展还有其他环节增色,如汉语方言展览、表演嘉宾乙狼、张盛德带来福建话创作朗诵与演唱。而杨迎楹在致辞中表示,此次汉语方言展源于马大中文系开设的“汉语方言学”课程。 “看到社会越来越认同方言和华人文化的传承,甚至开始有一种危机感,许多家庭都希望孩子能够说方言,我们也觉得学术不应该再等了,加上得到马大教学强化研究补助(TERG)的经费,最终促成了这次的汉语方言活动。” 课程中,他们邀请了数位来自社会能说不同方言的人,包括海南话、粤语、客家话、福建话等到课堂发音,让学生学习使用国际音标记音,展览便是部分成果。 不同年龄阶层的方言使用情况 1980年代至2000年代,马来西亚民间团体推动“多讲华语,少讲方言”运动,还深刻地烙印在我们记忆中。小学期间,课堂上禁止说方言,否则被记名扣分,这些也是此次参赛者对于方言的印象。 杨迎楹则表示,这个运动有其时代因素,在多种方言之间采用华语作为共通语是一个折中方案。 而渐渐的,当方言退位并疏于使用,萎缩的情况便也加速。她提出研究结果显示,如今全马各种方言的使用情况,在不同年龄阶段皆有别。 老年:普遍上能说一种流利的方言 中年:因与不同籍贯的人一起工作而擅长多种方言 青年:随着年龄往下,掌握的程度也越低 中年人能掌握多种方言,原因就在于语言的使用对象较为广泛。“比如父母、邻居、亲戚都是不同方言群的人,方言是他们沟通的媒介语。但可以看到,当他们与自己的小孩说话,大家趋向于转为华语及英语。” 而这样的现象,则似乎与语言的实际价值息息相关——华语及英语能应用在学术之上,经济价值也更高,方言的学习便也逐渐退位。 “我们虽然不认为语言有优劣,可是使用者在心理上会分辨哪一个语言的实用性更高。” 在语言环境中,方言可自然习得 普遍上,家长或许认为方言作为一种语言,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学习;但在杨迎楹看来,“如果说成人学习语言,就有点像我们在大学要修一门外语,花时间去了解语法、词汇。但在一个家庭里,如果本来就存在方言,是一个自然的语言环境,那么实际上在这个情况下是‘习得’,而不是学习。” 好比演绎蔡晓玲散文〈末路花开〉的朱凯煊,家人都在说方言,正是在一个自然的语言环境之下习得。他笑说:“一出生从小听到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讲,除了客家话,也会讲广东话。” 以客家话朗读现代散文,朱凯煊一开口便烘托出现场气氛。对他而言,“客家话相对来说比较粗鲁,但也很有感情。”尤其这篇文章的内容围绕在城市人塞车的日常——“偏幽默风,讲述塞车的恼人情绪,这不是谁都经历过吗?”   语言环境会让一个人在自然、无压力的情况下习得某种语言,“更有研究证明,孩子在7岁以前同时听多种语言并不会混淆,反而会对语言更加敏感,更有利于表达。” 而来自尊孔独立中学的李芷莹,从小在长辈的鼓励下学习方言,擅长广东与福建话。她以粤语朗读马华作家伍燕翎散文〈归去的风〉,与其他情感外放的演绎不同,文章讲述作者离世的母亲,她的朗读也较为内敛稳重。 李芷莹坦言,“方言从小学起并不难,因为听家里长辈讲,自然而然就会了。但如果中途要重新学新的方言,想必会比较挑战。” 对她来说,学习方言除了增加一门语言优势,也能加强与家中长辈的连结。“在比赛中,听到参赛者用福建话来朗读,突然会觉得亲切,就像从前跟家人讲话一样,”她说。此次汉语方言讲故事比赛,也多少增强了年轻人使用方言沟通的意愿。 增强凝聚力,打破隔代亲隔阂 方言最大的魅力在于凝聚力,尤其是隔代亲。从小,吴康仁与奶奶说潮州话,因此感情特别要好;反观其他兄弟姐妹因无法以方言沟通而稍有隔阂。除了家人之间,他也看重未来工作上的交流,即使身处异地,一口流利的方言也能拉近乡亲间的关系。 来自日新独立中学的吴康仁,以潮州话朗读陈宏量散文〈老茶室纪事〉。他说:“我和老师的关系比较友善,好像朋友一样。在学校,有时他们用福建或潮州话跟我沟通,我也用同样的方言对答。” 校方找来专业语音人士调整发音,而平时就有在使用福建话的吴康仁,直到参与了这次比赛才晓得正确音准,整体上加强了学生的方言水平。 方言讲故事比赛独特之余,对于参赛者而言挑战固然不小。吴康仁回忆起筹备的过程中,“慢慢一个一个字地翻译,来到决赛我们可以自行改稿,意思是把书面语改成口语,之后还要调整每个字的发音。” 评审陈诗蓉也认为,此次比赛的另一个难度,是把朗读文本从书面语转换为口语。“如果转换得顺畅,听众能更容易接收,甚至每个方言的语气助词都不一样,当学生把语气助词适当融入演绎,辅以语音与语调,故事能呈现得更丰富,”她说。 谁的方言才标准?语言最大功能是沟通 方言是否有标准?单是槟城与柔佛的潮州话就有极大差别,那谁才是真正的标准?评审讲评中陈诗蓉也表示,以闽南语为例,中部与北部的发音都不一样;但评审团与主办方达成共识:“语言的最大功用就是让人明白,因此只要参赛者能自然表达即可。” 杨迎楹认为,只要语言达到沟通的目的,就能实现它的功能。“我们会说标准,很多时候源于我们对华语的概念——要说一口标准的华语?” 但在方言里,她说:“只要这个群体都能理解,在该群体当中就是一个标准。”   更多新教育: 4位地贫女孩 用音乐传递希望 非一般体验 高中生实际际参与大学科研 【巴刹实验场01】以艺术激活 闲置10年公共空间 【巴刹实验场02】雨水感知装置艺术   以绿植凸显漏水问题
10月前
10月前
1年前
常觉得我们这班90后像是古埃及人面狮身,又像俄国传说长着人头的Gamayun先知鸟——一半老派一半新潮,不伦不类。我们既享受21世纪的科技快捷便利,又因父母影响和童年回忆,以致精神总徘徊在上世纪70、80、90年代那已被时光长河浸泡濯洗得日益褪色的鲜亮情怀。 正因如此,晋恒的文字总能引起我强烈的情感共鸣。我这样一个不大爱读散文的严重偏食型读者,在新书到手读了第一篇文章以后,就忍不住想一口气读完整本书才算过瘾。 写散文并不如想像容易。尤其当所有人的题材都取自生活大小事、童年回忆、缅怀逝去亲人、大学生涯、青春爱恋;且马来西亚四季如夏,日常生活难见各种中文文学里常用作意象的绿植花卉——我们写不了“月落乌啼霜满天”般的不朽失眠、写不了“独钓寒江雪”的苍凉悲壮、更写不出“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的绵绵憔悴与愁绪。在大自然的更迭变换里,我们被动地摄下一张张蕉风椰影、稻香禾浪、湿黏炎日和烟雨蒙蒙,寄托我们骨子里对淳朴家乡的眷恋、对乡音的归属感、对青春的不舍、对亲人爱人的深沉思忆……如此介于丰盛与匮乏间的资源环境底下,要把散文写得有趣且有情致、深情而不矫情,更是难上加难。 毫无疑问,晋恒的文字是能打动人心的。 他敢于将自己面对人间悲欢离合时的脆弱与无助赤裸裸地摊在文字里,亦勇于将自己少时那些未经现实人情炎凉修饰的、如盛唐富宋豪放派诗词般任性飞扬的痴狂与梦想,恣意地倾泻注入文字。这一份无畏,造就他文章里独一无二的真诚与深情。在这个凡事皆讲求精雕细琢的重工时代,这一点纯真和憨实,正正是我们这一代艺文爱好者最渴望的浪漫。 写出感动“半异乡人”的北马 书中对北马各城镇小巷的描写——报摊、点心楼、菜市场、庙会、七月歌台、福建话与潮州话夹杂,全都是我这个在北马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半异乡人所熟悉且无自觉已深深依恋的烟火。在这一座由文字与充沛情感所造的幽谷里,我的思绪忍不住狂奔,到老家黑胶唱片机和音响设备还未沦为文青摆设的时候、到父亲仍能引亢高唱“停住这风Oh baby,长夜抱拥Oh darling”的时候、到外婆乐此不疲地做酿豆腐的时候、到太奶奶为金叶菊气愤的时候、到我还能为某位学长傻笑流泪的时候、到大学宿舍那片总受星空眷顾的草坪……这些曾经无比真挚的爱恨嗔痴终随案牍劳形、岁月消耗、泪光折射,逐渐变得稀碎模糊。 现实世界没有任意门,更没能像《The Sims 3》的虚拟人物跨时空瞬移,所有美好画面只能随书本合上消失匿迹。而青春回忆是否就只能因成长而硬生生被断舍离? 我想起《淮南子》“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或许,这就是时光幽谷的存在意义。纵然现实时移势易,也要怀抱赤子之心,纯粹去爱,纯粹去梦。否则,也太对不住曾经多么热烈不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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