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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者

3月前
上个月尾,拿了假回家,当天晚上就遇上小妹肚子绞痛,最后进了医院。从那时开始,我每天睡眼惺忪地早晨4点30分起床,做个简单的早餐,快速地吃了,也把一份早餐留在桌上,给在医院守夜的妈妈待会儿回来吃。然后爸爸载我到医院和妈妈换班,把妈妈载回家。我只希望越早到医院越好,怕妈妈累坏了。 在医院照顾小妹的日子,发现我常常自我反省,困境果真是修炼品格的最佳时刻。小妹抱病在身,情绪自然不佳,言语表达也欠缺。我身为照顾者,加上身体的疲惫,睡眠不足,常常忘了去听明白她话语背后的意思,而跟她较劲。 比如说护士早上送粥来并没有提供碗碟,而我们又没有带碗,只好拿杯装粥。但小妹就不愿意,因为那个杯是她刚刚拿来刷牙的。我怄气说:“那我们没有碗,我杯放这里。你想吃粥告诉我。不然就没得吃了。”最后,她不情愿地妥协了。我觉察了自己的不耐烦,在心里自我对话一番,就比较平稳了。没想到,才没过多久,我的耐性又受到考验。 比如说她要吃药,却只要自己用单手把药挤出来;或者护士要来量血压时,她因为紧张而不准我说话等等。有时我忍不住瞪她,有时忍不住离开到洗手盆一下,平复心情后又微笑着回来。是真心觉得“自己刚刚介什么意呢,她不也是正在经历生命起落的人吗”的坦然的微笑。 看着她,我为自己刚刚的浮躁感到抱歉。她也不是故意的,换作是我,在她这样的状况,我一定也感到凡事不顺心,觉得烦躁。就连喝个水、起个身、上个厕所都需要劳烦别人。当我们的关系又比较欢愉的时候,我对她说:“对不起啊,刚才我的语气不好。”以为她会说:“没关系”,哪知是天主教徒的她却回答:“那你要跟神说对不起,要跟神父办告解。”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地说:“好啦。” 我接纳自己的软弱 记得有一次,要出院的前一天,她说很热。由于中央医院的病房是没有冷气的,天气也偏热,我就让她把背后转过来,用A4纸帮她扇风。眼角瞄到妈妈之前挂在病床的小抹布,就问她说:“帮你抹身,要吗?”她说:“好。”我就拿着小小的抹布,来回到洗手盆把布弄湿,帮她抹身体,抹背后,抹头皮,抹头发…… 抹着抹着,忽然有好多爱涌上来,忽然更能体会她的感受。我原本只想大概地抹一下,因为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结果抹得特别用心、仔细。她已经3天没冲凉洗头了。可以想像那有多么地不舒服。如果我是病人,我多希望我天天可以洗头,天天可以冲凉,天天保持香香的啊。抹到她的腋窝,她就一直咯咯地笑着,我也笑了。忽然,好珍惜这个时刻。 我知道自己本来就很不完美,无法时刻做一个好姐姐。但我接纳自己的软弱,知道我累了可以放空发呆,可以暂时不要努力;知道我也可以一直学习,在失败中成长。换个角度,希望我们也给机会身边的人,让对方可以做个不完美的另一半、父母、孩子、手足、朋友等;给对方空间和时间学习失败,学习成长,也有时间不努力一下吧。然后,才重新出发。 谢谢她,她不晓得,她正在让我学习成为更好的自己。
7月前
感恩是精神上的一种宝藏。——英国哲学家 约翰·洛克 今天在看完外诊部的病人后,已经是接近午餐时间的尾端。医院食堂的食物所剩不多,我只拿了一条鱼, 一些白饭与一杯白开水, 付钱后就坐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进食。窗外吹来徐徐大雨前的凉风,几只小麻雀在飞逐游戏。我捧着一杯已凉透的黑咖啡,喝了几口后,显得沉沉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自己还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睡着了。这一个小睡,就如手机电池的急速充电,让我的头脑功能复原,人也感觉比较轻松。 【个案1】沙拉:音乐可以让我忘掉疼痛…… 我来到病房继续跟进沙拉的病情。沙拉母亲满足地坐在床边,看着甜甜沉睡的女儿。沙拉因为过去几个星期的颈痛无法得到很好的控制,所以严重缺乏睡眠。她的无眠,也造成父母亲的失眠,最后达到大家都极度疲惫崩溃。母亲在诊所大肆放话:“为什么我的校长要那么刁钻?不要跟我谈什么无薪假期申请手术!沙拉病了12年,有什么假期我没申请过呢?是不是要逼到我去诅咒,将来他家人也会有这种病痛,那样他才会明白?” 沙拉母亲是一名中学教师。每一次沙拉大喊疼痛时,母亲都必须拿假来陪伴她。这任务没有其他家人可以胜任。 沙拉从4岁开始就患有颈髓低度恶性胶质瘤(cervico medullary low grade glioma)。这慢性肿瘤不会取掉她的命,但却给了她长期疼痛的经验。她过去几年都成功以药物来控制疼痛。可是过去5个星期,这一切都失常,我无法完全找到原因,除非可以重复再为她做脑部扫描来鉴定肿瘤是否扩大,否则我只能认同母亲说是药物失效的原因。沙拉主要是靠美沙酮(methadone)来控制疼痛。这个药物目前在成人患者研究报告里的确出现药物耐受性(tolerance)的现象,平均在7年后。沙拉已经用了这药物6年,看来是时候须要换药。她不同意再做脑部扫描,尽管肿瘤专科医生的确提议扫描后可能可以提供一些抗癌治疗方案。脑部扫描曾经让她患上严重的焦虑症和昏晕。 “看来我们需要你进院尝试另一个新药物。” 我看着沙拉认真地告诉她,因为除了要换药,我也要让她的母亲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沙拉在毫无任何悬念之下,立刻答应进院。这个药其实不新,只是比较常用在手术室里的麻醉功用。氯胺酮(ketamine)可以有效地控制神经线系统的疼痛,可是它的可能性副作用包括严重幻觉、恶梦、呕吐和过度镇静,所以一开始服用是须要通过住院静脉注射和观察。沙拉没有这些副作用,只是她的静脉比较敏感,在输液过程中,手上的导管可能会引起疼痛。 “可是这手上的痛还不比我的颈项和脸部的痛。所以继续吧,我可以忍受。”沙拉的思考与表达方式也随着年龄增长更趋成熟。 其实我开的成分是非常低的,但却对她有效,至少现在她在病房里可以一整天好好睡觉,母亲也陪着好好休息。母亲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沙拉,我想,你的这次急性疼痛,看来是除了疼痛之外,后面都有藏着疲劳(fatigue)和焦虑的成分。因为你睡得很好,就可以减少疲劳,并减少疼痛。可是我想听听,是不是你还有什么焦虑是我不知道的?” 我问。 沙拉选了一页有个女孩在弹钢琴的插画后,回答说:“我想弹古典音乐,这些音乐真的可以让我忘掉疼痛。这些音乐,也可以让妈妈安心地在旁边陪着聆听。这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焦虑,只有平静,只有美好。” “让我们一起努力, 好吗?”我握着她的手说。其实每个人在面对疼痛本身时,必会产生焦虑,包括给予治疗的医护人员。看见病人疼痛,我们自然也会产生恐惧和焦虑,因为我们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同时也有无法控制的局面。可是只要我们怀着爱心和智慧,勇敢地前行,并且始终保持感恩之心,我们就能够在不完美的情况下学会为自己撑起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个案2】米鲁母亲:孩子好好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米鲁的母亲带着他来参加我们的照护者分享会。其他的母亲都有丈夫的陪伴前来参与, 唯米鲁的父亲缺席。 “我的丈夫每天回到家都不闻不问有关米鲁的事情,他一直认为给家里赚钱养家才是他唯一的工作。在这里我只能说我很羡慕你们有老公一起陪伴。我以为我已经习以为常,原来我还是会有这种期待!”米鲁母亲说。 我建议她可以勇敢地好好与丈夫谈谈她的期待。结果,听说她回去和丈夫大闹一番,直逼到要离婚的地步,并须要到宗教师的婚姻辅导。 今天米鲁和父母来到日托中心,接受定期的家居氧气滴定和监控检查。今天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阿兹敏先生,您好。谢谢您抽空来陪米鲁复诊。对于米鲁的状况,您有什么要讨论吗?”我问米鲁的父亲。 阿兹敏先生反问我说:“李医生,你觉得我还可以为我孩子做些什么吗?” 如我所预料,米鲁的父亲不知道如何调整从父亲的身分变成一个照护者,所以他选择留在原地继续成为父亲,他无法接受孩子从本来会走路说话的孩子变成躺在床上的病人。不闻不问不代表不关心,只是不懂得如何关心。 “我告诉他, 如果他再不改变, 我宁愿不要这不完整的婚姻。但是,我会带我的孩子们离开这个家。”米鲁的母亲理直气壮的告诉我。 现在社会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很多人总是感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疲惫更容易产生心烦意乱的情绪和做出过度激动的行为。 “就算在人生最大痛苦的时候, 只要孩子还好好地活着,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乐。没有痛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为痛苦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活着就要感恩,因为只有感恩才幸福。感恩我们都不完美, 可是我们拥有完整的人生。”米鲁母亲和我分享这件事后的心得。 米鲁近期情况尚算稳定,我们建议每天减少在家使用氧气的时间一小时。看着他们一人提着氧气筒,一人推着躺在轮椅的米鲁,我看见不完美的幸福3人家庭走出日托中心。 【个案3】莱恩母亲:怎样都是我带她来到这世界的,必须继续下去…… 我和团队走到病房看着刚入院的莱恩。莱恩今年8岁,可是个子像是4岁小孩。过去一年她一共入院了4次,其中两次都是因为胃酸倒流的问题。这种胃酸问题发生在很多脑瘫的孩子。莱恩同时也有肠胃敏感的问题,每一次透管喂奶时,她都会表现不舒服的样子,甚至有时还会严重呕吐。我开了药方加巴喷丁(Gabapentin)给她服用后,这敏感现象缓解许多。也许是时常入院,她的母亲也显得非常疲惫,她的扎里斯照顾者负担面试分数(Zarith Caregiver Burden Interview score) 逐渐增加。 “你需要找机会休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我说。 “是的, 有时我真的想放弃这一照护的工作。可是这只是偶而想想, 不敢想太多,怎样都是我带她来到这世界的,所以必须继续下去。”莱恩的母亲说话时眼皮偶而会下垂。 “如果有个中心可以让你把孩子送过去,里面有专业团队照顾,但必须付些许费用,你会把孩子送过去吗?也许一个月几次而已, 但这样足够让你暂时放下照顾者的身分,让你和家人一起过上更加正常的生活,不仅有益于你的身体,也有助于你的心理健康。”我注意到她的眼眶逐渐放大。 “这是多奢侈的休息啊!我在家里就可以休息。只要她睡觉,我就可以睡觉。我的丈夫已经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我不要增加他的负担啊。”莱恩母亲的声音慢慢变成哭腔。 看来这是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是,当我们在尽全力照顾家人时,往往都忘记感谢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非要把它用到出现问题时,才来察觉身体一直发出的警告讯号。再豪华昂贵的车子也不可以一直不停使用,更必须定期检查,换机油和轮胎。何况是人类呢? 感恩不完美的自己,好好的生活,因为活着就是幸福。懂得感恩生命,人生才会精彩。
7月前
7月前
8月前
白日之下发生的事,在资讯发达的今天,我们以为我们都懂。但并不然。我们或许知道世界各地发生的灾难和战争,却可能不知道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弱势群体的故事。 近期朋友推荐我去看香港电影《白日之下》。我因为自己从事助人工作多年,长期帮助残障儿童以及他们的家人,所以对这电影的题材特别感兴趣。这部电影的故事源于2015年香港发生的真实事件。只是电影将多则新闻结合,形成了单一地方发生的事情。故事描述一位记者潜入一家私立的老人、残疾人院所,揭发了该院所极恶劣的生活环境,包括严重缺乏人手,经常发生虐待及院友离奇死亡的事件。该记者从表现冷漠、震惊、气愤,到感觉无助,都牵引着观众的情绪。 其中让我有深刻感触的,是弱智女孩被院长性侵后,虽然证据都指向院长有罪,但是因为女孩患上创伤后遗症,情绪极度不稳定,所以指控官以“为了不让受害者上法庭再次经历创伤”为理由,撤销了这个案件。事实上,被告的院长曾有多次被举报性侵院友的经历,只是因各种理由,不曾被判入狱。因此,被告再次自由地走出法庭,正义凛然地向大家宣告他博爱的精神,只是极其不幸地屡次被人冤枉。 整部戏并非要指控个别罪犯或机构,而是要带出整个社会制度的弊病。该院所及其他机构多次被投诉虐待院友,但是政府为了开源节流,继续将照顾老人与残疾人的工作外判给私人机构,并选择忽略这些投诉。这让私人机构有机可乘,领取政府给予这些弱势群体的津贴,却只提供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过期的冷冻食物,和不人道的对待(如禁锢、殴打、脱光被绑在轮椅上集体洗澡等)。 走出戏院,与我同行的媒体界朋友问我,是否相信这些事情真实发生在我们身边?他说自己曾去过老人院,看见多个卧床的老人睡在无间隔的大房间,并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被更换尿布。我倒是想起了我在国外看到一起一位聪颖的自闭女性(注1)的新闻。她在寻求辅导帮助时,被异性的辅导员诱奸(注2)。但是即便她勇敢站出来控告该名辅导员,多年的法律程序耗损了她所有精力。她为此付上自己的健康,却无法使用法律阻止被告接触其他弱势人士,防止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社会制度造成资源缺乏 我也想起在2009年,有人揭发我国新古毛一家政府残疾人机构对某些院友的不人道对待。记者发现一群无自理、语言能力的裸露病患被铁链锁了起来。他们的待遇与动物无异。院方无奈地表示,这些病患不但会逃走,也会撕烂自己身上的衣物,所以院方才会让他们裸露并锁上铁链。我记得新闻报道这事件后,精神科医生出来指责这些行为可以通过药物减低,院方不应该使用如此下策。 此外,我们也得知世界各地常有新闻报道,说长期照顾残疾的父母、伴侣在不堪压力下亲手杀死他们。我并不想很清高地指责这些照护人员,或者被控谋杀亲人的照顾者。他们日以继夜照顾的疲累,严重缺乏睡眠,和精神上及经济上的压力,并非外人可以体会的。整个社会制度造成的资源缺乏(没有提供家庭经济上或实体上帮助照护病患,和缺乏适当的教育、医疗及就业机会给予弱势群体),并忽略他们和家属的声音,才是各种问题的根源。 《白日之下》曾经发生的事,将来还会继续发生,除非我们今天开始去正视它,并付诸行动去改变。不为别的,因为每个人将来都会有一天变老,或变“残疾”(无法走动或卧床),你不会希望不人道的对待发生在你,或你所爱的人身上。(本文作者为注册心理师) 注1:在最新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SM-5)中,已经不再使用亚斯伯格这个名词。因此拥有正常或高于一般人的智商及自闭特征的人,依旧被归纳为自闭。这一群人一般上不容易被发现,因为他们能像一般人交谈、学习,以及工作。只是他们的沟通与学习方式会与一般人不一样,导致他们在与其他人互动时出现困难。此外,因为他们常轻信他人,无法读懂别人行为背后的动机,也常被教育要迎合别人,自闭女性常常成为性侵犯或暴力行为的受害者。 注2:在辅导室内,个案很容易视辅导员为比他们强大的“救赎者”,个案的脆弱心灵也很容易被辅导员操控。因此职业操守标准严禁辅导员或心理师与他们正在辅导的个案有辅导室以外的关系,尤其是亲密关系,即使他们证明与个案两情相悦。这个基本的职业操守,是所有的辅导员或心理师都知道不能触犯的底线。
11月前
当我看到征文文案中这样写道:有些事物,你敢清楚地述说它,指认它,就已经是“放下”了。 我有话想说。 一年前,母亲因工受伤,左腿髋骨关节处爆裂,经历公司推托责任拒绝给薪,生理及心理上遭受打击。为此,手足之间因为医治与费用上无法达致共识引发阋墙,后陷入关系冷处理,进入不沟通就没事的冷战模式。 然而,受伤的是母亲,伤势并不会因时间自然好转,花了约3个月就从爆裂到断裂,医生建议动手术置换人工髋骨。母亲则迟迟不答应动手术,为了让母亲在心理上能获得更妥善的关护,我每天排除了两个小时的生活,往来沙登及巴生妈妈的住处,扶助她去洗热水澡,烹煮晚餐,清理环境卫生等日常料理,长达138天,直到医生的劝告打动了母亲的心,才窥得母亲不愿意动手术的心意。 医生劝言中问到,“阿姨,如果你打算今后15年的时间天天都要忍受断骨的痛,那你选择不动手术,没有人可以阻止。你想想,照顾你的人是不是能接受如此长时间的煎熬?到底你不想动手术的原因是什么?” 母亲望向我,眼中淌着泪水,说出自己并不想让照顾她的孩子更为难,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支付如此庞大的手术费。 我心里一纠,直接对母亲说出她有3个孩子,我是在现场的那个愿意照顾她,让她动手术的孩子。手术费我会承担下来。至于费用分摊,则看其他手足的决定了。 置换髋骨手术如约进行,非常成功,母亲进入疗养阶段,2023年初还回家与大家过了一个可以站起来走路的新年。过后母亲回到疗养院完成最后阶段的休养,最终平安回家自行生活迄今。母亲已能行动自如,惟不能过于操劳。 母亲耿耿于怀的是,因她的受伤花掉孩子很多钱。她最不希望见到孩子的互相竞争,然而却是让她看见哪个孩子真正在付出的事实。母亲受伤,我的付出只是身为孩子的最基本责任,但我不能要求母亲的其他孩子和我有同样的做法与想法。 我唯一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说清楚自己在母亲从受伤到康复这个事件上的立场、努力、付出以及宽容;内心要应对的是手足的冷对待,从动手术到疗养完成的过程,从来没有现过身的手足,更甭说为手术费及疗养院的费用付出一分钱的分担。 有些事物,就算把它清楚述说、指认,“放下”不一定会发生。然而如果不清楚述说、指认,它会更深地嵌入在记忆的乱葬岗里。说了以上这些,就是我今年最想放下的纠结。
12月前
从尼泊尔飞来的家人是第一次出国,第一次乘搭长途班机,第一次感受尼泊尔以外的世界。五十多年来在高山上过着简朴生活的Palden妈妈,她第一次感受这么炙热的天气,第一次尝试住在高楼里头看高楼,第一次看这么宽大平坦的大道公路,第一次看到海的地平线,第一次用双脚感受海水…… 15天招待尼泊尔家人来马,并且宴请两晚婚宿的“特别企划”。昨晚凌晨尼泊尔家人飞回去了,我终于松一口气,脑袋可以离开“what’s next”的频密运转。明明当初设想一切温馨从简为上,但为何实践起来却有种过劳的感觉?看别人在旅游,自己却没有精神松弛下来的旅游状态,熬夜接机和送机,身体其实极度饥渴一场回神的午觉。不断安排家人的行程与婚事,另一边厢要兼顾生计,心理是饱受怠慢顾客的内疚。无力地看着自己跳过很多用心感受的当下,努力的走在前面给大家绸缪接下来往哪去,生怕错过很多美好时刻,所以不断拍照。而最多感受消化的一刻,竟然就是回看照片与给社交媒体上post的一刻。 我想这就是无论你多想形式上轻松,但当面对的是你在意的人时,我们都逃不过想给他们完美体验的心态。再累也有肾上腺素上升撑一下,一转身就利用时间做一点自己的日常小事,每一时每一刻都不想耽误海外家人的可能行程,也许这就是给团聚付出的心意。 [nonvip_content_start] 从尼泊尔飞来的家人是第一次出国,第一次乘搭长途班机,第一次感受尼泊尔以外的世界。就说说五十多年来在高山上过着简朴生活的Palden妈妈。对一位简朴的高山人来说,她第一次感受这么炙热的天气,第一次看那么大的水族馆和那么多种类的鱼,第一次尝试住在高楼里头看高楼,第一次看这么宽大平坦的大道公路,第一次看到海的地平线,第一次用双脚感受海水,闻到咸咸的海水味道。有人看我在社交媒体发看海感想图说:“当我们在感叹自己有缺时,原来海的另一边还有人没有看过海”。是千真万确的。从她的视角看出去,她的人生对我来说就是我阿嬷那一代的人,突然跳过了一大截,来到了我们这一代的世界一样。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与社会脱节这件事,因为她是一个一出生就与大自然、原材料为伍的高山人,是一位活在传统民族意识、社区习俗里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从不曾有过比较,因为根本不用知道、没机缘知道,但也在高山的乡下活得好好的,养育了3个孩子,最近几年因为家公家婆百年归老,她在乡下的“家人职务”才完全的毕业了。 所以说孝敬老人、孝敬Palden妈妈,对我来说就有一种要孝敬阿嬷的感觉。她有着一股从历史走出来的坚韧,不是我或我爸爸这两代人来的,而是我阿嬷那一代的人,曾经与山林为伍生活,养大小孩很艰辛,作为女人更是不简单的人。 离我远去的“孝敬心”,突然这两个星期全部归位。新的家人,就好比补给我在这个家缺了的那一块。我必须承认,由始至终,在人生路上是特别喜欢当“照顾者”的。当照顾者,心里的爱源源不绝,眼里的光不断被点燃,口袋里的钱花得理所当然的值得。
1年前
1年前
1年前
一位病重者,虚弱得无力站稳,需旁人在旁扶持以防跌倒,但他洗澡时依旧根据日常程序。先是用洗澡液清洗身体、洗头液洗擦头发,洗脸液太远拿不到,叫在旁亲人帮他拿来,挤压一点在掌心,再慢慢洗脸。 他,按部就班完成洗头、洗澡和洗脸的卫生洁净任务。看得心痛的亲人,一面拿洗脸液给他,一面语带责备催他快快冲好就出去,还洗什么脸?洗澡完毕,亲人拿毛巾帮他抹干身体。然后他扶着亲人肩膀,轮流拿起两脚慢慢穿纸尿片,穿好衣裤便出去躺在沙发上。 我听完后有很深的感触。想想看,病入膏盲,虚弱无力会跌倒者,为何还那么坚持洗澡的步骤? 这是他个人的尊严和生命价值观:我虽生病,不代表要把自己糟蹋成鬼怪脸孔。 他虽生病,还要叫小儿买住家附近的豆腐花给大姐吃。大姐拒绝,是不想麻烦侄儿特地出去买。可是她没想到那是病人的一番心意,想要分享和让大姐品尝好料。 很多人都带着“病人很辛苦,不要麻烦他,好好休息养病才是理所当然之事”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能一概而论——不是他出门买啊!他只交代儿子买东西回来给姑姑吃。再说,他是一位从小就很会关照家人的手足,所以连病了都不忘关照在旁照顾自己的大姐。 只是一盒豆腐花,多么难得的爱啊! 就算病了都能维护好尊严 然而如今这个爱心餐盘已变成一个遗憾。当事者的心愿没有被重视和实现,站在自己立场去想的人却留下了悔意。这是因为人已经不在了。弟弟的一点小心意都不能成全,责备、伤痛、泪水、后悔已无从弥补所失。 身为照顾者的大姐,在他最需要的时刻留下了伤痛但很有价值的美丽回忆。弟媳做工养家不能天天请假照顾丈夫,她在弟弟家照顾他到进院的最后一口气。在病者最彷徨无助时刻,大姐,这位是母亲也是姐姐的女人(他们很小,读小学时,就失去妈妈)做了最好的陪伴者。 这个故事告诉我,虽是洗个脸,却也是一种坚强的意志。换作是我,一定快快冲好出去躺下了,还要慢慢洗啊洗?病人教会我,无论怎样的处境都要保留自我的尊严,以为自己留下一个有意义的生命价值观。这在往后虚弱的人生里,或许能成为后人的激励课程。 短暂的生命火花,在于自己如何点燃与熄灭。照顾者不易,但爱的延续永恒不变。 花开花谢,总有一片爱的云彩值得你回忆罢?
1年前
1年前
照顾者能期待得到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日常训练里,在所有欲望追求里,我还是很踏实的面对做为人的温度,坦然看着人岁有尾声这件事。 早上醒来吃了早餐,有时我会不想进房间看妈妈醒了吗?我宁愿不作声色的继续做完日常琐事,例如点个香,回一些工作信息,出外买个菜等等。最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愿意“终结”我的自由——服侍妈妈起床。 基本上她吃过了一餐,我的午餐和下半天就正式开始了。若要出个家门,就得把妈妈固定好安全坐姿,开对电视频道,然后我赶出门限时回家。在外不时打开电话看看闭路电视,观察妈妈在家可好。单单为了来去的自由,聘请一位照顾者照顾妈妈的作息是最重要的。 [nonvip_content_start] 每天照顾妈妈我都观察着自己的情绪波动。通常每当我的思绪赶在做别的事,烦恼怎么解决一些工作,我对于“照顾”她的前面会多加两个字,那就是“还要”,我还要照顾她。有天她状态不佳,遇上我极为烦躁的心情,当下我只想她赶快吞咽,而她却不断吐出食物。肮脏的不只是吃,也包括我的整个心情。 其实照顾者是期待什么?我问自己。不说期待妈妈的情况变好,因为那不符事实。我就是期待不要有“打嗝”或非一般的事发生,要突然进入自我调整,那就够好了。曾经一次我们一起在冲凉房摔跤,幸好她最后是扑在我的身上,并无大碍。但那次以后确实满布了阴影,之后我每次重复做一个动作,会为自己的信心充值打气,对自己说“Not today!”也就是跌倒,不会是今天。久而久之,那个动作我越做越好,日常照护更顺利了,我活出了自我肯定。 照顾者能期待得到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日常训练里,在所有欲望追求里,我还是很踏实的面对做为人的温度,坦然看着人岁有尾声这件事。在日常生活里,能多具体地想像自己的年老,再监视活着的根本和那些烦恼有什么关系。有关系还是没关系,重要还是不重要,该上心还是该放下。 照顾者不能期待太多。也许在你妥协了自己的一些自由的同时,要先告诉自己这是我该学习的,甘愿地安住自己后,从中寻找平衡之道,明白当中的意义。
2年前
“职能治疗师?什么来的喔?你是不是很像物理治疗师那种?还是推拿帮人按摩的?是不是心理治疗师啊?”每次和别人介绍我的专业,这些问题总不绝于耳。我除了耐心解释,今天也想写一篇文章,让大众对这行业有更多理解。 或许很多人不太清楚职能治疗师的工作内容,有些可能一听到“职能”二字,就猜我们的工作范围是帮忙“找工作”的……三言两语很难把职能治疗师的工作内容解说清楚,毕竟在马来西亚,这个职业还很冷门。 先简单的介绍“职能治疗师”和“物理治疗师”的区别吧—— 物理治疗师主要是为患者治疗肌肉、韧带、骨头方面的毛病,或是提升关节活动度,给予步态训练、平衡训练,处理肌肉伤痛等等。职能治疗师则负责协助患者在受伤后过上日常生活。例如患者受伤害后,若接受了物理治疗而康复,接下来可到职能治疗部这里,好让我们协助与教导他们正确的穿衣、吃饭、行走等活动,达到日常生活能够自理的阶段。这两个部门常需要紧密协作配合,才能让患者回归受伤前的最佳状态。 我们这一行要接触很多类型的身障者,有些是中风病患,还有截肢人士、脊髓损伤患者、精神病患、视障群体、声障人士等。服务对象包括幼儿、成人甚至是老人,有些需要永远瘫痪卧床,有些终生仰赖轮椅来行动,每个个案情况都不一样。很多人都说:“哇,读你们这行的,要很有爱心哦……”回顾过去第一年入学职能治疗这个学科的心情,比较多的是一股新鲜感;初入职场后才发现需要有很大的使命感,才能让热忱燃烧下去,用自己所学去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用所学的知识去帮助别人康复 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后,更觉察到大学课堂上学过的知识只是纸上谈兵,治疗师的职责不外乎针对病人制定疗程。举例来说,两个病人同是一个病因“中风”,临床表现却又因人而异。有些患者中风后是偏瘫,有些是失语;有些表面上能走,能跳能动,但就是伤及认知能力。所以想提供正确与恰当的治疗方案,经验也是很重要的,毕竟熟能生巧。 就这样一眨眼,步入职场也有两年了。治疗师能看见人生百态,每一个来治疗的人必定经历了一些人生故事。照顾者和被照顾者的互动也总能给我启发。有些家属与病人关系良好,康复速度也快些;有些却很无奈,因病痛而遭受家人遗弃;有些有钱请两三名看护陪伴入院,有些却穷到无法负荷医疗费用;有些精神压力大而误入歧途……让我不胜唏嘘。 职能治疗师是一个包办病人衣、食、住、行、工作、社交等活动的学科。不仅在乎生理状态,心理状态我们也要考量。遇上自闭儿或过动儿,我们需运用感统训练改善他们的情况;视障患者,我们教他如何用导盲杖在黑暗中前行;骨折患者,辅具就可以派上用场,帮助固定他们的患肢;严重灼伤者,我们便要缝制压力衣;截肢患者,我们教导如何使用义肢步行;如果终身残废需要坐轮椅,我们就教导正确使用轮椅的技巧……等他们康复后决定出院,我们也要深入了解其居家环境,或者回归社会所需要的支持。若受伤后患者想驾车,我们也需评估他们驾驶的能力,有必要的话,提出汽车改造的方案。 回想起在中国实习之际,有位治疗师学姐和我分享一段话:“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 除了给予治疗方案,更提醒我要永远带着关怀去对待每一个病人。如果你问我这行业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想应该就是能用自己的生命去影响其他生命,用所学的知识去帮助别人康复,重新找回人生的意义。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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