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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感

6月前
6月前
凌晨3点我从床上蹦起来去厨房下了一碗方便面。配着热腾腾的美禄和手机里的漫画,我开餐了。往外望没见着亮着的街灯,那我这扇窗大概还能让街道上夜归的人给照个明。 我不常失眠。只是今天傍晚没忍住打了一下盹,醒来我就睡不回去了。半夜的我在床上躺着,这个刚睡满两个星期的小房间,它的天花板渐渐有了熟悉感。肚子咕噜一响,啊,晚餐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翻了个身,我诱惑着自己:肚子空空的,进入梦乡有点难。 是吧?柜子里有方便面,今天特地去亚洲超市买的。是我熟悉的牌子,不是那种迎合着英国人味蕾的本地快熟面。是邪恶的东炎口味啊。酸酸辣辣的汤在想像中化作魔鬼,勾着我,促着我流口水。吃吗?墙上的钟用荧光指针提醒了我时间。 以前那些睡不着的夜晚,我喜欢躲在被窝里刷抖音,看那些主题是“半夜一点钟的女生宿舍”,标签着“宿舍生活”或“深夜宵夜”的小短片。里面介绍的小零食和简单料理,我通过手机用第一视角想像正在狼吞虎咽的那个人是我。结果当然什么都吃不上,只把自己给馋得不得了。和父母住一起,我可不能这个时间点跑厨房搞小动作。不然,老妈的声音会在背后悠悠响起:“在做什么啊,是不是想变胖妞?” 有那么一次爸爸出差,妈妈和老同学组团回槟城一趟,留我一个人在吉隆坡。那时整间屋子我为王,冰箱里我能驾驭的食材都被我逮住骚扰了个遍。葡萄、苹果和橙等水果从冷藏格丢上去冷冻格,冻好拿出来当雪葩吃。苏打饼拿了一盒涂上花生酱、巧克力酱、蜂蜜,留一部分等着夹芝士、火腿。草草煮了两包泡面,锅里丢进豆瓣酱、芝士、鸡蛋和午餐肉就指着它说是韩国部队锅。独处的那几天我没有一日三餐的概念,我就是一餐接一餐,没饿也吃,吃撑了才停。 也许是养成了某种反射动作。平常因为不能随意找零嘴吃,只要没了人监督我的双手务必会凭借肌肉记忆,自动去开冰箱“觅食”。仿佛抱着一种报复心态要把“亏了”的给吃回来,尽管里面的食物不是我的就是自己人的。偷偷等着大家离开厨房的范围,偷偷去开冰箱门,偷偷翻着里面的瓶瓶罐罐。它被冠名“偷吃”,自带的莫名罪恶感和我肚子上的肉肉一样,挥之不去。 可是来到国外一个人生活,我反而没了那种欲望。且不说我也还没添够食材来填满冰箱和柜子,我更倾向于相信这反常的自律出自于我的内心活动。和父母生活多少束缚了我,但也给了我框架。只要那个框架在,不管我怎么从一框的一面蹦去另一面,我都不会出线。而命运的安排把我从熟悉的环境抽离了。 我突然怕自己会像个失去恒星的行星,没了轴心就飘离轨道,迷失方向。 这些天我固执地守着铁一般的生活规律,该吃吃,该睡睡,早上几点有课就提早两个小时醒。我和邻居协调组屋漏水的问题,和大学商量提交学费的细节,和严格多疑的银行职员搏斗着想让他们别那么为难我这个纯粹想开个户头,不想洗钱的留学生。在市中心一个人晃了一天要回家,看见巴士恰巧停在站前就兴奋地上了,结果上错了车。碍于脸皮薄,我下车后没敢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对面搭返程的巴士,只能扛着刚买的新鲜蔬果硬着头皮走了半小时上山坡的路回家。发现新买的笔电出了故障,打给客服让他们处理,接着展开了一场推卸责任的口舌交战。我处理了一堆事,还有一山烦心事等着我。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顾着这两个星期,我在脑中又把自己给折腾累了。还得去纠结“吃,还是不吃”这种问题。 突然,我那么一想:现在快3点了,所以呢? 是谁规定凌晨3点不能吃方便面?又有谁能对我说不?也许吃宵夜不健康,会发胖,会显得自己没自律。可是日子过得那么充实紧凑了,如果还不能拥有偶尔的放纵,那平日里的劳累都是为了什么? “Comfort food”这一词我在网上找到粗糙的翻译:“安慰食品”。或许就是有了这些小小的安慰,小小的快乐,才能一点一点凑出一个稍大的图,让我们回头看的时候多明白一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我下了决定,吃我的面,看我的漫画,没有“偷偷”的一说。 我不想让罪恶感埋没这一点属于我自己的快乐。
3年前
3年前